作者:落雪悠莲
只朝夕间,已有大半的手下死于长枪官刀之下,唯那少年郎还气势不减,他不仅一对三,一人与京府卫和两名禁军共三人对抗,还能分出心神一再同他们的‘公主’喊话:
“公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公主,莫管属下,属下等死不足惜。”
“公主,快走啊,只要公主活着,大秦就还有希望,我等死也能瞑目。”
这一遍一遍喊,就怕别人不知他们是一伙的,不能理解他们是同伙,更怕别人不知她前朝公主这层身份。
她明明乃云琅荣华郡主,云琅所发生那些事,她前朝公主这层身份一般平头百姓怎能知,就算有所知,也不过道听途说,不知已被说话本子的那些说书先生如何编排流传。
且苏家早已平冤,既苏家乃被冤,那她前朝公主这个身份自也做不得真。
而云琅与诸暹的那场战争,更与她这个前朝公主无关,这是两国之间因为边境摩擦而引发的一场战事。
可是现在,不暴露她‘逍遥楼楼主’这个身份,而是一再的提及她前朝公主这层身份,是因为前朝更让百姓恐惧吗,比起只一个江湖势力,前朝公主,她所能引发的是战争,是能害得百姓民不聊生的祸患。
“真是好一招连环之计,环环相扣,倘若刺杀失败,便再行此等的自戕手段,不惜令自己人自相残杀,以命也要来栽赃嫁祸,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当真是场阴毒的布局。”
瞧着这么一场自导自演,苏娆冷冷诮笑这一语。
随后,她看向去被云霁拦住的禁军统领和那及时被手下拉着退开了的裴侍郎二人身上,禁军统领因她之言而快速惊着一刹的目光,以及裴良在这一时间而微拢了下的眉头。
须臾时,苏娆直接一句薄凉:
“阿尘,这把剑当真是碍眼的很。”
在这语冰凉间,夹着剑尖的玉指溘然出力,一把削铁如泥的上好佩剑当即被毁,剑尖折断,且反逼禁军统领而去,其力道之快,直破长空。
禁军统领来不及躲闪,剑尖直刺入心口,当场,他威猛身形轰然砸地,带起街道上一层细密灰尘飞扬。
到死,他都面露惊骇,他难以置信,他乃澹梁皇的亲卫,武艺超群,却只出手那么一招,竟就命丧黄泉。
禁军统领这一招被杀,让那些还彼此相杀的苏娆的‘手下’和其余人皆手上动作一滞,一时似被定住。
不等他们再骇然,只见那道玄衣身影,他身形动,只一个晃眼功夫,苏娆那些所谓的‘手下’们一个个头颅皆离了脖颈,如皮球般滚落。
血色更如同河流自脖颈之间喷涌,无数的血流溅在了一旁那些京府衙门卫队和其余那些禁军的身上脸上,甚者溅入他们的眼中,染红了眼珠。
此等嗜血场面,如此杀戮,旁人早已吓傻,便是裴侍郎,也瞠目结舌,眼珠瞪的似乎想破开眼眶出来。
在诸多之人反应之下,玄衣身影已至那少年郎面前,握拿于手中的长剑也将要划破那少年郎的脖颈之际,一道红衣极速而至一把握住他的手,另一柔荑中,折扇却自艳红衣袂出,先寒漠尘一步解决了那少年郎。
“阿尘,这些宵小不该赃了你的手的。”
苏娆并未曾想过留这少年郎以此找寻澹梁皇的麻烦,因为找也是白找,澹梁皇既敢布此局,就不怕她找。
且这些人皆乃暗中所培养的杀手死士,想撬开他们的嘴,无多大可能,容恪也断不会给她这个撬嘴机会。
自衣袂内又拿出一方手帕,艳红手帕,苏娆将溅在寒漠尘手上的几滴血色擦掉,很轻柔的动作,在这一时,似乎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二人。
寒漠尘那本粗沉的有些难以压抑的气息,在苏娆这第一时间的关怀下,他缓和了下来,眸底生出清明。
就安静看着,看着苏娆将他手上血色擦拭干净,这样的场景他其实幻想过无数次,在忘却娆娆那时段,他好多次其实想要将她带进他的世界,只是他内心又阻止着他这么做。
“好了,以后没我允许,不准弄脏了手。”
此言霸道,也打破了只二人的天地,那些被惊骇到内心骤生恐惧的京府衙门卫队和其余禁军,刹那如同惊弓之鸟后退一丈,长枪与佩刀横至身前防备,一个个都额间冒了汗,却不敢再贸然出手,一时僵持。
现在怎么办?
“是结束了吗。”
这一语害怕,自不远处屋门内传出,那些早已四散躲避藏入屋门之内的真正的百姓们,听着外面没了动静,悄然推开一条门缝,想瞧瞧刺客是不是都解决了,可是已没事了。
其中,距离街道不远的一间商铺之内,一个小厮站在窗棂边,推开窗棂一条缝隙,悄然将街上初时至此刻的暂时结束,皆观入在他眼底。
“主上的恐怖,依旧这么的可怕。”
此一语低喃,这小厮也还心有余悸的咽了咽口水,身体本能的反应。
此一小厮正乃给云霁打手势那个百姓,陌生容貌,也只能从他的声音上去判断,方才知晓此人乃萧沐白。
“主上这一出手,容宫中怕是就彻底肯定了苏小姐乃我逍遥楼楼主。”
云风也开口,同样易容伪装。
萧沐白一时转身,看向云风。
兄长这话意思…
看来他们这边与澹梁皇室是要正式宣战了,那主上和苏小姐是否该先撤退,毕竟苏五公子已然找寻到。
“哥,照现在的这局势,还有裴良坐镇,此人虽任职主客司,却非等闲之辈,若他下令再动手,直接围攻主上和苏小姐,我们还不出手?
这街上发生之事想必也不过一刻便会传入到容恪耳中,容恪若知事态发展至此等局面,他必会再派兵援助,届时主上与小姐怕是很难脱.身。”
早在那少年郎刺杀苏娆后,云风等人就收到云霁的指示,不必现身。
“不能现身。”
萧沐白问话,不等云风回,依影自商铺内门走出来,面上带出着沉重。
“依影,此话何意?”
萧沐白和云风当即两步走了过去。
面目也动。
若无其他事,依影断不可能如此说。
依影再沉声,刚刚他出去暗探一番,在这条街上,暗中怕是还藏匿着一批暗军,虽然他们的气息很轻浅,几乎难以察觉,可他还是察觉了,只因暗中藏匿之军和曾抓捕苏五的那批暗军有些相似,都感觉阴暗。
阴森之感。
“这批暗军藏匿,也许就等着你们出手相救,届时便可将你们连同小姐与霁月世子一网打尽,所以不到危机时不可出手,否则反累及小姐他们。”
且他相信小姐,而今那等局面小姐必可以解决。
萧沐白与云风二人,当即一眼对视。
看来今日这场局不仅仅只是对苏小姐这个前朝公主所设,或者逼出竹先生,还是为引出逍遥楼在澹梁皇城的势力,最好能将他们一锅端了。
“竹先生昨夜所带出之物看来不简单,澹梁国本乃文治之国,而今却在暗中培养出了一批又一批暗军,且行事作风阴毒,此事绝不同寻常。”
云风心中这般动来,一息,招来一名云卫,传话给云凌,务必和云大及云十八他们护好竹先生的安危,待主子脱困后,他会尽快联络主子。
第464章 澹梁皇城下的乖张(二十四)
未时中,乃一日艳阳最为绚烂的时刻。
虽乃春日时,但未时正中的阳晖已是极致的灿烂。
可此刻,街道之上却觉乃下场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静谧,静谧之中又觉冷瑟,突如其来的冷,就好似老天将在不久之后会变天的提前预兆。
禁军统领那一死,禁军那边先没了主心骨,而京府衙门虽有京府卫在,可面对死亡随时会落在自己身上这种恐惧,他们如何敢再打头阵再出手。
且寒漠尘直截了当杀了那些苏娆‘手下’这举动,已然坏了澹梁皇后面布局,他们如何再动,再以何理由出手,若稍有不慎,必牵连吾皇。
一时之间,这边所以人的目光皆投向去被两名手下护着的那裴良身上。
裴侍郎,我等现在该如何?
虽裴良并不知这场布局,可他之为人,在而今事态之下,他已然也瞧清看明,且还有苏娆那一番言辞,环环相扣之计,他又如何能看不懂。
眉间再次生出褶皱,裴良并未曾一时就开了口,而是目光投向苏娆身上,心中快速动起,该如何处理。
而今这局面,若处理不好,以他对这位荣华郡主的了解,她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甚至会抓住这一次机会。
且还有那人,他道那二字,他竟乃何人?
“荣华郡主亲手解决掉此名刺客,是死无对证,还是乃贼人的刻意嫁祸,下官此时尚难以分辨,只是郡主的侍卫杀我澹梁禁军统领这事,怕需郡主先给个交代,否则这悠悠众口难堵,下官亦无法向吾皇有所交代。”
心中思忖也就只一瞬,裴良走过来,而今这在场朝臣只他这一位高位者,此刻他必须接手,也不得不接。
瞧去那死于苏娆手中的少年郎只一眼,随后,裴良理了一下自己的袖摆,就在这个动作空挡,他又快速瞧去苏娆身旁寒漠尘一眼,他这一眼,又一次生出曾经那股晦暗感。
此人究竟乃何人?
裴良这次相看,寒漠尘却未曾再有如同初次之见之际那般亦瞧来裴良一眼,他的目光在清明后就只停留苏娆身上,安静的又一次想悄无声息让旁人感觉不到他这个人的存在。
“裴大人,你这话是在同本郡主搞笑吗?”
寒漠尘未再动,苏娆迈步上前一步,挡住裴良看来寒漠尘的这眼视线。
此次云霁都未曾有昏厥,两个意识便交换,这样的状态或因容骁的缘故,因为云霁的记忆未曾再被封堵住,所以他也就无需再以昏厥来转换。
她知道,以裴良的精明,这次寒漠尘这么毫无征兆出现,如此突兀间的气韵变化,他必定有所察觉着。
“本郡主还未向裴侍郎来讨要个说法,裴侍郎这倒是准备先让本郡主束手就擒,然后坐等着任尔等来宰割?
今日,可乃汝皇着禁军来请本郡主入宫,本郡主在这街上遇见刺杀,那禁军统领却不去抓刺客,反倒是对本郡主直接出手,这是何道理。”
极其犀利之言。
苏娆又一动,转身,一脚直踩踏上去早已身亡的那少年郎的身上去。
脚上力道并不小。
“且此人一再强调本郡主是什么公主,可会有这样巴不得自己主子被别人不知道身份的手下?裴侍郎觉得是本郡主御下不严,还是那禁军统领太蠢,这等蠢钝之人也能身居要职?”
依旧张狂,就算是被包围,她也毫无胆怯,更一点不辱没她乖张脾性,张狂如斯,其额间那道难看的三角凹陷疤痕,也在此一时显的凌厉。
而其言下之意。
那少年郎一再强调她乃前朝公主,可禁军统领他身为澹梁皇的亲卫,这可乃经过层层考核才能坐到的位置。
能爬到此位置之人岂会乃愚蠢之辈,既不愚蠢,又何以瞧不清此明显就乃栽赃嫁祸。
可他却还是对她出手了,这是为何,答案只有一种,就是禁军统领和少年郎那些刺客,他们乃一伙的。
那一场对她的刺杀,包括后面的围攻,不过皆乃他们自导自演的戏码。
“怎么,澹梁是准备欺本郡主身边无人呢,还是欺我云琅太过友善,一个区区禁军统领就敢动本郡主,还能联合京府衙门布下此等的大局,行此等栽赃嫁祸之事,这背后若是无旁的人,本郡主把名字倒着写。”
就差没直言幕后布局之人乃澹梁皇了。
虽然禁军统领和那少年郎皆被她这边所杀,已死无对证,可这并不妨碍苏娆所道这一句句,真相如何。
“荣华郡主倒是会猜测,禁军统领与这名刺客可皆被郡主的侍卫所杀,现在这是郡主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苏娆的几番言辞一句比一句犀利,直接将裴侍郎这等能言之人都堵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再接茬,如何再应对。
而今局面,若在一日前,裴良必定不再与其多费口.舌,既然皇上都已然出手,他自该顺势而为直接再令兵擒拿。
诚然,刺客皆亡,是非曲直自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若苏娆敢再动武反抗,亦或者她身后势力为救她而现出身,这对他来说都将是大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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