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雪悠莲
云风和萧沐白安排的仆人已陆陆续续将醉倒了的那些子弟搀扶着下去。
没了旁人闹喜,他们这些最为亲近的兄弟好友也该上场去闹一闹了。
“迟韶兄不知,今番云琅皇至云郡参加霁月大婚,他携云琅三品以上诸臣至云郡,不只为霁月之兄弟情,更为让身居朝中数载高高在上的诸臣亲眼瞧来民间疾苦,躬亲践行。”
临走之际,苏二再开口言说这一番话,云穆靖来云郡后所做之实事。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云穆靖是一个合格的君王,他不愿亦不想如她。
不愿亦不想,而非不如她。
暹毅迟韶听懂了,听懂了苏二的心思。
那他为这澹梁皇,莫非只为有一日将澹梁拱手与云琅皇,仅仅如此。
“本皇明白了。”
颔首,暹毅迟韶通晓了,他起身与苏二亦前来了云霁和苏娆的婚房,至婚房之际,方突兀的再言着一语: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若真如此,不若本皇助苏兄一臂之力如何,苏兄之能本皇看重,可若想要将澹梁拱手,至少五年起,多则十年不止。
倘若澹梁与云琅合二为一,我诸暹一国必将因此动荡,为皇者若善待我诸暹一国,有能耐得诸暹朝臣信服,天下为云琅皇一统倒非全然不可。”
走至婚房前,刚与廊道内走过来的云穆靖碰着一起,暹毅迟韶的话也刚说完,只苏二一人听及之话语。
苏二之反应又如何,在云霁和苏娆晓得他们前来,两人一同出来屋中,苏二便是有何反应也不再表露在外。
再一番的闹喜,三国皇者闹洞.房,他们不会真闹,而是与苏娆和云霁坐了一桌来,一桌夜膳,祝愿云霁与苏娆举案齐眉,余生平淡是福。
夜膳之时,暹毅迟韶送了苏娆一样礼物,一把新的玉骨扇,早在澹梁那一场宫变下,苏娆的玉骨扇为那一场大火吞没,暹毅迟韶现在重新打造一把,送给苏娆的新婚贺礼。
虽余生平淡是福,但苏娆为将门虎女,巾帼不让须眉,即便身处后宅,也莫要蹉跎了豪迈英气,他暹毅迟韶所认识的阿娆,傲然于天地。
这把玉骨扇,所用扇柄乃苏娆与暹毅迟韶那年枫叶林所遇猛虎之肋骨,仔细打磨制成扇柄,玉骨扇的扇面亦乃虎皮所制,制作的光滑白皙,其上绘着一幕画,那年暹毅迟韶初次在望禄寺见着苏娆的那幕场景。
苏娆指腹触摸过,手感之好比之她曾经那把玉骨扇,心中了然暹毅迟韶用心,其画技高超,扇面之上绘画的她也是栩栩如绘,如似真人。
扇面左下角提笔着一句:“祝卿安好,一世喜乐。”
“这份礼,苏娆很喜。”
未有半点犹豫的收下,这是暹毅迟韶对她的祝福,更是对她情意的告别,暹毅迟韶坦荡,苏娆也不会扭捏,就这么坦坦荡荡的表露她之心。
未曾拉着云霁一起,只她自己以一盏酒,敬暹毅迟韶这一位好朋友。
啷…
潇洒胸怀,举杯相碰,一饮而尽。
一旁的云霁,在苏娆敬完酒过后,方亦碰盏。
苏娆也再一盏酒。
就他们一桌人,即便苏二和云穆靖,在此刻里也很和气,心平气和。
第632章 三国天下,一国天下(初)
一场霁月世子与苏家小姐的大婚,三国新皇于云琅国云郡之内聚首。
至大婚过后,云琅与诸暹两国新皇各自归朝。
澹梁新皇尚未曾离,此番他前来云琅,还为在云老王爷和云老王妃这对外祖父和外祖母膝下代母尽孝心。
他已登基为澹梁之皇,往后年时不便再年年岁岁至,所以此番便陪外祖父和外祖母过的今年这个新岁,也可全母后泉下谆谆孝悌之心意。
在澹梁皇继续逗留着云郡的腊月里,霁月世子之声名再次名扬三国间。
霁月世子与其世子妃三日归宁之后,于腊月里,霁月世子与其表兄澹梁皇在云郡营地内演绎了一番对战。
此乃霁月世子妃大婚夜闹喜之承诺。
军中将士们分作两批,黑白双方交战,一方霁月世子坐镇,一方澹梁皇把关,于营地山林中两军较量。
用以腊月时,敌我双方交手无数个回合不下,其所用之策略之精妙绝伦,计计伐谋,至最终一场不战而屈人之兵,更为令将士们踔厉奋发。
此一番与表兄演绎对战,霁月世子之意图,非只在演绎兵法谋略之内之小‘术’,令将士们只能观之‘战事策’字面之意,只要谋略得当便可取胜利,为达目的可不择手段。
而乃教授将士们用兵作战之真正大‘道’。
兵法谋略皆为手段,然则手段无好坏,端看人心,人心正,则任何谋略皆为君子谋,人心恶,习的再精湛之谋术,皆不过小人谋,小人谋,可得一时胜,却不可一再致胜。
霁月世子所作‘战事策’其真正深意亦非为战争而做,乃大道明心。
无论是战事策前卷‘空城、反间、连环’等三十六策计,还是战事策后卷‘兵者,诡道也。’亦或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等多篇计谋策篇,用意皆有深远在。
此种种之交兵之策,无论是两军之间交兵作战,还是一国攻城略地,搭上去无辜黎民百姓和将士性命,再上乘之策略实则都乃下乘之策。
即便百战百胜,也并非乃最高明手段,不战而屈人之兵才乃最高明的谋略,方为战事策真正上乘之谋,亦为霁月世子作下战事策之初心。
此番教授,一经霁月世子与澹梁皇这一番演绎对战,小小火苗燎原之势,自云郡一传而出,震撼寰宇,撼动三国将帅之心,再番久久难平复。
霁月世子所作‘战事策’如他之人一样,绝伦之间蕴含大开大合之气,气吞山河,却又附以淡然之韵,中和策略的杀伐之气,清微淡远。
演绎对战结束,已是将至年关时,即便各地将士如何难以平复内心,想前来求教霁月世子,都先忍了,待得年后,他们必要亲自登门造访。
今年的新岁,云王府与苏家这两家已然为一家的一家人聚首,无有何人没眼色的在这个时段真来叨扰。
苏大爷为苏家最长者,年夜饭便摆在了苏家老宅,云老王爷夫妇带云玦一起来,并没有非要在霁月清风就只他们一家过节,人多更热闹,也当给他们践行,与孙儿和孙媳过着一个新年后,他们就要回琅京了。
云玦为皇家孙子一辈嫡长,身份特殊,教养于他们夫妇膝下,云老王爷夫妇便不能长时间逗留在云郡,以免造成朝堂之内又吵吵话语迭起。
今年的年夜饭,就摆在庭院之中,整个一大家子人,厅堂之内坐不下。
虽说就云王府和苏家这两家亲家聚着,云王府又人丁单薄,可苏家现在可是人丁兴旺的很,苏大爷一家,苏三爷一家,苏老将军一家更是四世同堂,大嫂已孕期八月有余,三堂嫂云落菱也前不久诊出来喜脉。
虽孩儿尚未降生,可已乃实实在在的四世同堂。
且远嫁的苏娆的两位姑姑也前来着。
自苏家回至云郡,苏娆那两位远嫁的姑姑,比起苏家在琅京之时的相距着实甚远,而今离家虽也不怎么近,但比之琅京时近太多,也可时常归了娘家探望苏老将军这老父亲。
去年拜新年之时她们就前来着家中,今年苏娆和云霁大婚,苏娆的两位姑姑自然也在,大婚过后临近新年,他们便没有回去了,留着云郡陪老父亲过一个新岁,也让苏老将军享享儿孙绕膝之福,天伦之乐。
还有两个女儿带着来的孙儿孙女,苏老将军的曾外孙儿和曾外孙女,虎头虎脑娇憨可爱的逗乐曾祖父。
这整个一大家子的人,欢声笑语不停。
烟火爆竹炸响,绚烂每一个人面上层出不穷的欢喜。
还有回来的依影和萧芷请苏娆给他们赐婚,欢娘和慕廉也得云老王爷做主。
容恪的护卫容廉易容伪装以暗卫慕廉身份陪伴欢娘十余载,两人心意相通却未有成婚,此番他们平安归来,云老王爷便做主将欢娘许配了慕廉。
欢娘为云郡主的贴身侍女,为着给云郡主报仇,她经营逍遥居联络逍遥楼,十几载来如此偷生的活着,而今平安归来重新活过,往后与慕廉相持相扶,也好叫云郡主泉下安息。
一夜新岁夜,两对新人许下后半生,待得春暖花开之时,为他们举办一场欢欢喜喜的婚事,便也圆满。
至新的一年里,两对新人婚事刚过,又有世家子弟登门求学,世子妃豪言承诺,年前时霁月世子所作‘战事策’在一番演绎下再振奋三国内外。
现今他们可否有机会听的霁月世子座谈‘辩赋论’,可不能厚此薄彼。
世家子弟求上门,又是苏娆亲口承诺,乃他们大婚闹喜事,着实也不可厚此薄彼,于是霁月世子用以三日时座谈‘辩赋论’,再令三国学者振奋心神,亦欲至云郡登门拜访。
然三国学者并未曾得见霁月世子。
霁月世子似乎早已料定有客继续登门,于是他直接携了爱妻离开云郡,小夫妻二人蜜里调油,不知所踪了。
学者们只得铩羽而归。
而各地驻军将帅就更不用多言着,他们连各自城门都未出的,各城驻军将帅若要离城,须得层层上报,得上级批准,才可离开驻地去往他城,等他们请示批下来,也已不用前来云郡了,见不着了霁月世子着,一个个拿了已然被记录誊抄而来的战事策,摩拳擦掌的继续钻研。
第633章 三国天下,一国天下(终)
霁月世子夫妻成婚之后蜜里调油,不免为旁人叨扰了他们新婚燕尔,便不见其踪着,实则,不见其踪的夫妻二人此刻就在云郡外的送君亭。
三月底,将至初夏时节,冬日的寒凉早为春暖花开的舒逸驱逐天地外,阳晖绚烂天空之下,点缀出离别之景。
送君亭外,停留两辆马车和几匹骏马。
送君亭内,苏娆和云霁在此送别要离去的亲人。
云霁之沉疴已大好,竹先生也该回去家族中了,回来的苏四也随同一起,他带着苏娆默写下的针灸之术,继续去追他的媳妇儿,下次他回家时,一定给苏娆带着四嫂回来。
竹先生离开,虽然有苏四陪同一起,苏二也一并归去澹梁,但云霁还是让萧沐白带上几名云卫一路护送。
苏二回去澹梁,他陪着祖父和父母伯婶过着一个新年,也全了一份孝心,往后年岁里就当真如对外所言那般,他为皇者,不能再时时刻刻归来着家中,无法在祖父与父母跟前尽孝,不过好在家中还有个五弟在着,父母膝下也能有着孩儿承欢。
一番道别话,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上马车的上马车,御马走的御马走,自送君亭离开奔赴同一方向。
“此一次离别,也不知要何时才可再见着二哥归来。”
目送家人离开,苏娆怅惘这么一声。
心中清楚,四哥的离去,那只是去追着媳妇,即便入赘宁氏一族中,那也是能说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着。
可二哥不同,为澹梁皇,若无何等重要之事,他国之皇又岂可现身另一国中,此番离别后便难再轻易归来。
他们想要见着二哥,就只得去澹梁。
瞅着飞奔的骏马在阳晖之下须臾不见其身影,唯留以灿艳光芒恍惚视线。
苏娆不舍,扭头眺望去郡城城楼之上一眼,在那里,爷爷和三叔三婶还有爹爹娘亲和五哥他们都在那里送别,他们更不舍。
澹梁皇,不是苏家二子,他们便不能一大帮前来这送君亭送别孩儿,只能站在城楼之上,目送孩儿离开。
“昱陌自己的选择,他有自己的考量,此番离别或者就是为了往后某一日再无离别的重逢,娆娆莫要伤怀,昱陌能做他想做,比之留在云郡的半点希望都无,可以和阿靖并驾齐驱,好过往后余生留以遗憾。”
握住苏娆的柔荑,云霁将苏娆整个人包裹进他的月华披风中,虽将至初夏时节,但春风吹久了还是会凉。
“我知道,我知道二哥其实就是在较劲,云穆靖要二哥做她的大将军王,她千番算计就为让二哥成为她的大将军王,他若是个真男儿着,二哥都不会是现在这样,他会成为云穆靖的大将军王,为她守住江山。
可云穆靖偏偏是女子,她为女儿身,却又男扮女装算计二哥,她这是将二哥的深情放在她的脚下狠狠的蹂.躏,任何一个人都难以轻易忍受原谅,更遑论还甘愿做她的利刃。”
环抱云霁的腰身,苏娆闷闷的说及这话,从苏二来云郡后见着云穆靖,后在暹毅迟韶前来后苏二的一应反应举动,再思及苏二在她和云霁的定亲宴次日醉倒在云霁的清风居,云穆靖也凑巧的着了风气卧榻不起,苏娆便明白着,苏二心底蚀痛难忍耐,他定然夜探了逍遥王府中。
“比起单方面的爱而不得,明明相爱却还是爱而不得,怎能忍住着,忍住着了,也不过是压抑至内心底,压抑的愈久,心思也就愈深沉。”
“娆娆,昱陌的心思现在是有些深沉,但他是苏昱陌,是苏家儿郎,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变,变得陌生。”
并不愿苏娆一再为着苏二如此操劳,云霁抬手抚平苏娆不展的眉眼。
送君离别了,他们也想想他们的去处,是回去云郡,还是真的到处去转转,一场演绎战局又一场座谈,他们若不消失些许时日,怕是此年身旁不得安宁着,扰了他们新婚燕尔。
“云穆靖,选择皇位放弃我二哥,早晚有你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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