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雪悠莲
殿下以己为饵,云穆逸要敢出手,那么无论哪一种结果,与殿下而言皆得利,以苏家人的忠心,不参与党派分属,只忠于云琅帝王,那自也不想让心思歹毒之人成为云琅下一任皇。
而此次事,云穆逸虽未现身,可确实乃他所为,那一箭就是他所放,只是那些死士服毒自尽,他心知事败,当即撤离,他已命人再次盯住跟了上去,只要殿下此刻一声令下…
屋内二人密谈,殊不知,此刻屋外,房檐之下,横梁之上,那道娆娆身影紧贴着横梁。
匍匐压低身子。
二人密语皆入她耳中。
那双桃花明眸,在如此夜色下亦灼灼其华,内里却更现层层幽邃,紧撑着横梁的玉手中拿着两张纸笺。
此纸笺是那阁卫所给。
早前时,天谷关郡的那个阁卫就已经收到了盯住云落菱的另一阁卫传来的这两则消息,但由于当时苏娆不在,所有迟迟没送到苏娆手上。
一为云穆逸出现,与护送云落菱的那个护卫长夜半之时会晤,云穆逸乔装打扮,以一个护卫身份混入其中,随着云落菱的马车前来。
二为马车行至盘山弯路时,云落菱与一个过路女子生出矛盾,两人大打出手,云穆逸乘机悄然离开,前来天谷关郡,随后出现在郡守府。
此两条消息是分两个时间段送传而来。
“云…穆…逸…,云…穆…睿…”
未启唇瓣,这两个名字是从喉中发出,蜷捏的手中纸条早已褶皱不堪,苏娆悄然起身。
动她奁阁,伤她浩叔,算计她苏家…
眸底,薄凉杀意,却依旧未曾出手,而是悄然离开。
身形刚动,却又溘然一停,只因里面又传来一句:“表哥有先见之明,未曾派遣暗卫暗中盯着北烽寨,事情暴露自然与表哥无关,而今四皇子出现天谷关郡,我们完全可以将杨威煜之事推到四皇子身上,若让萧公子知晓…”
桃花明眸再次眯起,内里薄凉杀意愈发浓厚。
一息,苏娆离开。
一道身影,夜幕雪色内,雁过无痕。
……
而此刻,几道黑衣身影也快速从北山之地下来。
迎着呼刮的凛冽寒风,落雪苍茫,吹的衣摆哗哗。
“该死…”
下来北山之地,领前之人一把扯下面上黑布,云穆逸那温舒的面容,此刻带出着沉郁,眉宇间的温舒之感更半分不见,只余怒火。
恼怒难忍。
若非那突然出现之人,此刻太子早已死在他箭下。
“殿下,此次我们刺杀失败,必须尽快回京…”
玄缇也一把扯下面上黑布。
如今他们已打草惊蛇,太子虽重伤,可琅京还有六皇子在,一旦六皇子得知北山这事…
苏家大公子也被他们之人重伤…
若苏家在太子的鼓动撺掇下…
殿下必须要在这些人知晓今日之事前赶回去望禄寺,否则之后形式势必对殿下及其不利。
“走。”
玄缇的思琢,云穆逸自然心中清楚,否则他就不会在刺杀落败后当即撤退,放弃继续暗杀。
未有踟蹰,再次带好黑布,带着身后心腹离开。
几人离开,暗中跟随的太子之人立刻悄然跟上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此两拨人,皆不知,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那个暗中监视云落菱的奁阁阁卫从一处岩洞内走了出来,在夜幕中现出身,望着云穆逸他们离开方向,走上天险谷道外那地斜坡,在地面用顽石摆出一个箭头标识,才闪身继续跟了上去。
满天雪色纷扬,又愈发之大,覆盖了顽石上厚厚一层,却未曾遮掩摆出来的箭头指向。
……
弯山盘路,之所以用‘弯’和‘盘’来形容,便是因为这一条路蜿蜒曲折,盘旋山腰而过,此路是途径天险谷道的一道必经官道。
雪色又是一夜未停,好不容易消融的雪色也再次铺满大地。
落雪悠扬,白芒雪景,铺落了这处拐弯之地两拨之人身上各自一层,覆盖周身未曾消融。
两拨人,一拨护卫七倒八倒,唇角发黑鼻青脸肿,似是中了某种药,浑身更被这呼刮冷冽吹得打颤,面皮颤栗,牙齿更是咯咯打响。
瘫软难以动弹。
弯道上,停留的马车,马儿与车身早已被分离,马儿不知去向。
那个不可一世嚣张跋扈的刁蛮公主,此刻竟被五花大绑成一个粽子,嘴巴更被塞堵住。
就被扔在马车前。
纷扬的落雪飘了她满头,衣裙早已脏乱淤泥。
十分狼狈。
在她的面前站着一个貂毛劲装的江湖女子,只是她的发样装扮却并非是中原女子的发髻,而是一个个小辫子,搭配毛茸茸的发饰,在配上她此刻甜甜的笑容,小小两个梨涡挂在圆圆憨憨的脸蛋上,只觉得特别天真可爱。
只是这么一个感觉天真的女子,可说出来的话却是:
“云琅国公主,敢伤我红玲马儿,就拿你的这双手来赔。”
云落菱被捆绑,根本连动弹都吃力,更别说还能动武,只能不停的唔唔,眼中燃烧熊熊愤怒。
似是在说:“你们这些卑微贱民,赶紧放了本公主,否则本公主定将你抄家灭门,啊!”
云落菱越是愤怒,暹木亚玲就笑得愈发纯,如果忽略掉她眼中越来越觉幽深的毒辣之感。
“小姐,都已这么久了,这云琅国的公主居然还这么精力旺盛,小玉觉得,我们不如挖了她这双眼珠儿,然后将这公主给抛尸荒野,看她还能如何瞪眼,听说云琅的野山外可是有很多野兽,野兽可是最喜欢食得生人。”
叫做小玉的女子,一直手摸着暹木亚玲口中所说的红岭马儿,顺着马儿毛皮,抚着被鞭子抽打过的那处地方,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特别温柔。
可说出的话却同她的小姐一样毒辣,更带心狠手辣之感,完全未曾将云落菱的公主身份放在眼里。
第103章 天谷关郡乱事(十五)
云落菱似乎被小玉的话吓到,愤怒的目光内闪现出泪花,可却感觉又似说:“你们敢动本公主,本公主要少一个汗毛,我父皇定不会放过你们这些贱民,他一定会将你们千刀万剐。”
这个意思,暹木亚玲看出来了,纤纤玉手挽起身前一缕小辫子,把玩一转,随即目光一动,带出毒辣,直接一把抽出了腰间弯刀。
圆圆憨憨的脸蛋上,那两个梨涡更深一分,玉指摸过弯刀刀刃,轻浅一弹,霎地一声响,清脆的刀响声,雪色落其上,映出锋利。
“这个主意倒是很不错,一刀毙命太过舒服,也太过便宜了她,那就先挖眼,再割舌…”
手中弯刀骤然起。
云落菱眼珠儿顿时一白,翻晕了过去。
这么不经吓,暹木亚玲竟露出一个惋惜表情。
面上毒辣消失不见。
“小玉,这云琅国公主也不如何,听闻她乃是云琅瑜皇最宠爱的一个女儿,就这么一个草包,看来云琅那位新登基的瑜皇也不过如此,母后竟还让我前来帮小皇叔,我看根本就没这个必要,小皇叔他哪里会需要我帮忙。”
单膝蹲下,弯刀直接挑起来云落菱垂了的下颚,看向一旁倒地半分动不了手的护卫长。
随时扔了一个小瓷瓶。
解药。
“暹木亚玲,诸暹国嘉淳长乐公主,随时恭候云琅瑜皇替他这位七公主来找本公主说理,本公主也想瞧瞧看,云琅瑜皇是否也如此‘蛮横’。”
用‘蛮横’二字来形容瑜皇,而且还加重着语气。
简直是嘲讽。
暗讽能教出如此只知欺压百姓的七公主的云琅国瑜皇,有失云琅帝威,丢尽云琅礼仪。
翻身上马,直奔琅京而来。
“相鼠有皮,人则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小玉也一个瞧不起的表情,上马跟上。
而在另一弯道上,那辆黑檀木马车安静驻足此地,从马车上落雪厚度来看,停留在此官道时刻长久。
迎着风雪,漠鹰走来,“王爷,公主已离。”
毅亲王的目光落在弯路那一面,神色难明,须臾,才一语:“让跟的人远着,别让长乐察觉。”
漠鹰颔首,早已叮嘱。
手中同时一个纸笺递进马车车窗内,刚刚收到的消息。
纸笺所述:
杨威煜已身死,北烽寨内,萧公子查无可查,已于昨日离开了天谷关郡,又不知其踪。
“云琅国太子劫持奁阁货物,算计苏家女儿离京,只可惜天不遂他愿,霁月世子那一场病,一切谋划只是一场空谈,真是可惜了…”
这话,带有意味。
纸笺燃了烛炉内,毅亲王手心摩挲着那枚逍遥信物。
眼内依旧未有流光,只余邃色。
漠鹰明白,也深邃眸色。
杨威煜已死,此事只会是云琅太子为算计苏家小姐所谋,萧公子如何查也查不到王爷头上。
“王爷,还有一事,我们的人在西峰一处岩洞内找到了失踪的那三名手下尸体,其中一人手脚筋皆被挑,服毒自尽,另外两人皆一招毙命,利器破喉,北烽寨的那些寨匪恐怕不只是寻常匪寇这么简单,能有那么利索手段…”
“漠鹰,北烽寨被灭,乃云琅太子背后之谋。”
这一声,漠鹰之后话戛然而止。
“本王也该回了,出来过久,云琅瑜皇终非一般之人,终需谨慎。”
“诺,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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