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DQ.水寒
林珊月不方便解释原因，索性什么都不谈，反正只要她自己最清楚就行了。
她一整天的兴致都不太高，幸好演技还不错，没有被她们发现端倪。
回去匆匆吃完饭以后，她就迫不及待地呆呆守在电话前，等待着顾凌的来电。
但一直等到深夜，都没有电话打来。
她忍不住拨通过去，也显示无人接听。
难道还没有到家吗？
……
光头买了水递给顾凌，“给，顾总。”
顾凌没有接过，坐在医院的走廊上眉头紧锁，表情凝重。
他一直认为这一切是母亲的计谋，真相却是她真的寻死了。
如果他的手下再晚发现她一秒，那他现在和母亲已经阴阳相隔了。
“顾总，这是从夫人房间找到的。”
顾凌接过光头递来的东西，是一封信，封面上写着：顾凌启。
他撕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儿子：
是妈妈，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可能我已经不在了，你会开心吗？还是难过？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也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没有成为你的骄傲，我很抱歉。但我想告诉你，你永远是我的宝贝儿子，因为生下你，是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
有一些事，本打算烂在肚子里，永远不说出来的，可我现在做不到了，到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想坦坦荡荡的。你父亲和我离婚的真实理由，不是因为我偏执他受不了我，也不是没有感情，而是因为顾雪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有一天晚宴上我喝多了，第二天在陌生的床上醒来，后来就有了顾雪，你父亲让我把孩子打了，这样他就不会抛弃我们母子，可那是个生命啊，我做不到，实在做不到。直到顾雪生下来，你父亲认为我不忠，就狠心离开了。
现在想来，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生下了顾雪，如果我没有留下她，你父亲就不会走，你也会生活在一个健康的家庭。或者，就算你父亲走了，至少我不会把这份仇恨转移到顾雪的身上，那样也不会导致如今悲剧的发生。
活了几十载，我发现想走的路早就已经偏了，想要追求的幸福也越来越远，我唯一活着的支柱是你，我的宝贝儿子，只要你幸福，我只要你幸福。可是，连你也离开我了，我在这个满是疯子的医院里，第一次认清自己，我确实是个疯子。从我有了顾雪那天，从你父亲提出“离婚”那天，我就疯了，再也没有正常过。
顾凌，我的宝贝儿子，我是否让你困扰了？对你做的一切，我很抱歉，对不起。现在，我选择主动走，从你的时间消失，不管你想和谁在一起，都答应我，只要你觉得幸福，那就足够了。
最后，我求你两件事，一件是我死以后，把我埋得远远的，确保不会让你困扰；另一件是，晓儿是这一生唯一关心我在乎我的人，你不在的时候，只有她来看过我，请你善待她，求你，否则，我死也不会瞑目。
再见了。
母亲的字苍劲有力，小的时候从别人口中听说，她是方圆十里有名的大家闺秀，上门提亲的都踏破了门槛。
他见过她十八岁的照片，柳叶眉，樱桃嘴，鹅蛋脸，剪着乖巧的妹妹头，温婉动人，乖巧可爱。
现在想来，她曾经也是一个不谐世事的小姑娘，只是经历了社会的打磨，才会变成那个反复无常的妇人。
每当事情有结论的时候，总是发生反转给他暴击。
他想起了儿时伙伴经常说的，顾雪不是他的妹妹，每次听到这种话，他都会气愤得揍他们一顿。
雪儿多像他啊，眉毛，眼睛，鼻子……连脸上的痣都长得一模一样。
直到有一次，雪儿向他坦白，那颗痣是她自己画上去的，因为她害怕别人说她不是顾家的亲生女儿。
……
现在想起来隐隐作痛，他太过于关注自己的内心世界，忽略了太多东西。
顾凌把信看完以后，毫不犹豫地把信对折撕碎，一遍又一遍对折，一遍又一遍撕碎，直到撕成雪花一般大小才肯罢休。
仿佛只要这封信不存在了，他就可以忘却信的内容。
“顾凌……”
苏晓儿一身小香风套裙，踩着细高跟鞋走来，手里提着保温饭盒。
“给你带了一些吃的，趁热多少吃一点。”
顾凌暼了一眼，没有说话，也不打算吃。
苏晓儿了解他，他要吃的话不用她说。
她把饭盒放下坐在他旁边，“没人责怪你，你不用自责和难过。”
第211章 成长的必修课
“对不起，其实我早就察觉出阿姨可能有这方面的倾向，但她不愿意让我告诉你。
你还记得一个多月前我给你打过电话吗？本来是打算告诉你的，你当时好像有事，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
一个多月前？
顾凌脑海里突然有了印象，那时林珊月刚知道沈君洋生病不久，她的情绪很低落，避免她产生误会，接到是苏晓儿打来的电话以后，还没有说什么就赶紧挂断了。
苏晓儿貌似活得跟通透，给他与以前很不一样的感觉。
“你放心，我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对你我早就放下了那种想法。不过也是一起长大的，当个朋友还是可以的吧？”
这么久以来，她没有交过男朋友，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好在取得的成就也不错。
她也有能力找到更好的，不必在顾凌这里吃力不讨好。
只是，毕竟是深爱了那么多年的人，要说放下实在是太难了。
“嗯。”
两个人不在说话，坐在手术门前一直等待，从天黑等到了天亮。
终于传来了好消息，抢救回来了，暂时保住了姓名。
顾凌内心下意识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喘气了。
“你回去休息一会儿，我在这里照顾阿姨。”
顾凌疑惑地看着她，她和母亲的关系，不至于到这一步。
“阿姨带我如亲生女儿，这个你也是知道的，我孝敬孝敬她，是我个人的意愿。”
小的时候，苏晓儿几乎是住在顾家的，顾母很疼她，一点也不厚此薄彼，把她当作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顾凌想了想并没有阻止，也没有回家去，母亲一日不醒来，他就一天不能安心。
─
木水湾。
三天特别快，几乎是眨眼之间就结束了。而林珊月她们也到了该回家的时候。
“丫丫，收拾收拾东西，回家了。肖夫人，肖彦，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了。”
“怎么是麻烦？我们巴不得丫丫就送给我们了。”
肖夫人寂寞惯了，家里突然出现一个孩子，又是那么活泼可爱，给他们枯燥乏味的生活增添了很多乐趣。
这又再一次激起了想赶紧找个儿媳妇的原因，这样，她就可以报到亲孙子了。
一段时间来也在物色，都没有看到合适的，可惜了林珊月，已经名花有主，否则，不管用任何办法，都把她引进家门。
“肖彦，你跟我们回去好不好？”
丫丫已经下意识地把肖彦归类成沈家的人，两个人相处了一年多，他已经是心目中家人的角色。
肖彦也想回去，去青河镇，没有压力，无聊时画画，或者去山野踏青游玩……但那时的他生了病，没有想到那么多，而现在，他的身上有了责任。
妈妈已经老了，她环游世界的梦想因他才刚刚启动就停止，她为他操劳了辈子，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
对丫丫同样不舍，他把她当作亲妹妹一样看待。
但是她还小，他也年轻，以后来日方长。
他蹲下身与她平视，拉着她胖乎乎的小手，笑道：“我就在这里，你可以经常来。我有空也会顾看你。”
“那你都不陪我玩儿吗？”
“你进了学校，会有很多和你同龄的孩子，你们会成为朋友，也会有很多好玩儿的事情。”
“不要。”
丫丫的眼泪唰唰掉下来，她不舍地扑进肖彦的怀里，“我就要和你一起玩儿，在一起一辈子，好不好？”
丫丫太小了，误以为一辈子就是口头上的那样，等她长大以后，或许就该明白这一辈子的分量。
肖彦耐心地安抚着她，“我们还会再见的，以后经常联系嘛。”
“是呀，丫丫，你要是想来，我随时带你来，听话。”
林珊月一发令，她乖乖离开肖彦的怀抱里边走边泪眼婆娑地说道：“肖彦，一定要常常来看我，听到没有？”
小小年纪，还会发号施令，肖彦宠她没有下限，向她鞠躬着说道：“是啦，遵命。”
“你要是敢食言，我这辈子都会讨厌你的。”
……
沈君洋和李宝儿先带丫丫去车上，林珊月和肖彦单独聊了几句。
首先是对他对她表示感谢，要不是她，丫丫的眼睛不会好得这么快。
“没有的事，是我谢谢你，不是你的话，我可能还迷失在自己的世界里，找不到方向，看不到颜色。”
那些昏暗的日子，迷失了自我，在一个狭小的盒子里，见不到任何光亮，眼中出现的都是光陆怪离的异世界。
日日担惊受怕，不敢与人交流，无法与人分担，只能一个人承受痛苦和孤独。
直到她出现了，她像一束光，照亮了他黑暗的世界，指引着他一步步找到自己的路。
时至今日，他亦是不敢把内心的情意告知于她，她要结婚了，和顾凌在一起她很幸福，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衷心地祝福她。
“好吧，那我们互相谢谢。我的婚礼你会来嘛？”
“可能吧。”他没有答应或是不答应，只说了可能，他出不出现，她都会是最幸福的新娘。
可他看到了会难过，因为喜欢她，希望她幸福，却不能亲眼见证她和别的男人幸福。
“嗯，那你保重。”
“你也是。”
“再见。”
说了再见，林珊月便上了车，车子缓缓启动，离他越来越远。
从后视镜里，他的身影渐渐变成了一个影子，直到再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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