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韩金书
多尔衮没有离开王府,一直都在房里陪着宁翘的。
晨起的时候宫里来人了,还有各府的贺礼以及宫里的赏赐,都是多尔衮坐镇瞧着周得胜和乌喇嬷嬷一道处置的。
难道多尔衮没有差事么?宁翘疑惑。
烟霞笑道:“主子想到哪里去了。便是主子爷有差事,这会儿也是决计不会离开主子的。主子爷说了,这一回主子坐月子主子爷是要一直陪着主子的。皇上已经下旨,以功复主子爷王爵之位。如今主子爷又是睿亲王了。和从前是一样的。”
“现如今外头有人来找主子爷回事,都是在前院候着,要紧的事情都是叫带了人到邀月堂来回主子爷的。咱们这儿特地辟出来一部分的院落和前院连起来围了帐幔,就是方便前院来往和主子爷办公的。”
多尔衮当然应该往前院去,或者说应该去宫里值房办差的。
可昨夜才经过了宁翘生子,又与她心意相通说了那样许多的话,多尔衮实在舍不得撇下她去外头。
宫中复王爵的旨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倒也并不如何意外。叫人将那匾额又挂上去了,不出意外的话,将来也是不会再取下来的。
况且他若入宫去了,叫那些暗地里蠢蠢欲动的人如何动作呢?干脆顺从本心就留在府里,也不去别处了,就在离小丫头最近的地方待着。
这会儿想起来,福晋还是做了件好事的。当初她将小丫头安排在了邀月堂,邀月堂离前院这么近,才能方便多尔衮如今这样往来。
宁翘这一回生产开始的时候惊险,后来一程顺利,也就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照例还是坐个正常的月子就成了。
五阿哥的洗三大办,人人都知道睿亲王极疼爱这个小儿子。
又因为立了军功和复了王爵,这回的洗三宴更是当成了庆功宴在办。
多尔衮是绝不能容许五阿哥的洗三再出什么问题的。这回也给佟佳氏了话,佟佳氏心里明白得很。
五阿哥的洗三宴是几个人合力通办的,福晋不肯尽心,李氏倒是不敢做什么小动作,但福晋的消极怠工佟佳氏也懒得管,也管不上,便只和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两个一块儿将洗三宴和庆功宴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大格格是真的不能再传出什么有损她名声的事情了。好不容易这两年从前的事情淡了许多。佟佳氏为了大格格的将来,肯定是不能再由着大格格的性子了的。
上头的人都不说话,宫里的娘娘们自顾不暇,自然没有人管睿亲王府后宅的事情。
多尔衮日日歇在邀月堂里,哪怕福晋那里咬牙切齿也还是不敢来多说一句。
宁翘身上还要恢复,总觉得自己不方便,想着就不与多尔衮歇在一处了,两个人两间屋子隔壁睡着也挺好的。
她得了多尔衮的承诺,现在是很放心的,知道多尔衮不会去找别人。
多尔衮却不愿意,总觉得没什么大碍,便是有些动静也好,他也要和小丫头睡在一起。
结果到底还是因为他差事多,前院来人频繁,就是夜里也有军中急务从宫里送来,多尔衮不愿意扰了宁翘的好眠,还是和宁翘分开睡了。
夜里分开了,白日里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多尔衮便只管和宁翘还有孩子们待在一起。
四阿哥和二格格从知道宁翘有孕的时候就在期待这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等五阿哥一出生,兄妹俩的注意力就全都被吸引过来了。
都不跑去找三阿哥玩了,而是天天看着五阿哥,小小的婴儿哪怕动动嘴巴,都让兄妹俩觉得很有趣,趴在那里一看就是一整天。
性格稳重些的四阿哥这样倒是不稀奇,稀奇的是活泼的二格格居然也能这样看一天。
多尔衮自觉出外征战去的时间太久亏待了孩子们,因此这段时间在家就多花时间陪伴孩子们。
宁翘的几个孩子自然是得到最多的,但大阿哥大格格还有二阿哥和三阿哥多尔衮也没有忘记,抽空都是会见一见的,甚至会带着几个孩子一起玩。
洗三庆功连带着满月宴,睿亲王府热热闹闹的,宁翘这里倒是成了收礼最多的。
原本的库房甚至都放不下了,多尔衮叫周卫亲带了人再扩库房出来给宁翘装东西。
宁翘干脆趁着这时候把库房里的东西照着单子整个理一遍。
她身边的丫头们也都动起来了,将她屋子里的东西也整个理了一遍。
有烟雨烟霞领着丫头们办差,坐月子的宁翘是一百个放心的,她干脆撒手不管,只管舒舒服服的躺平歇着了。
要说起来,还真就是这一段时光,是从开始到现在最清闲的时候了。
似乎那种紧迫的感觉没有了。又似乎可以享受一下顺心的光阴。
就在宁翘觉得很舒适的时候,多尔衮进来,跟在后头的几个丫头怀里抱着好几个小箱子走进来,照着多尔衮的眼色放在她的床榻跟前。
宁翘眨眨眼:“什么东西?”
多尔衮等几个丫头出去了,才似笑非笑道:“你问爷?你自己看着不眼熟么?”
眼熟?
宁翘细细看了一回,还真是有些眼熟啊。
多尔衮微微勾唇:“怎么,还没想起来?”
“这是——”多尔衮拖长了语调话还未说完,宁翘就想起来了。
难怪她觉得眼熟呢,是她早年藏在她箱柜里的几个装着私房钱的小箱子。
后来她不再藏钱了,这几个小箱子也没有拿出来过,一直都是放在箱柜深处的。
这会儿是丫头们收拾屋子给找出来了,这东西又没有记档,还上锁锁着,藏在衣柜这么深的地方肯定是主子的要物,丫头们就预备抱着东西来宁翘这里问问如何处置,里外的箱柜都是要清理的,她们就怕宁翘忘了此物,所以要拿来问一问再重新放置。
哪知道就叫多尔衮瞧见了,多尔衮心里好奇,就跟来问问了。
他都不知道,小丫头怎么藏了这几个沉甸甸的小箱子,而且摇一摇似乎还有些清脆的声响。
宁翘想,能不清脆么。这里头早年还是放了银子的。里头的金银之物多得很,摇一摇当然会有声音啊。
本来也没什么的,叫丫头们重新放个地方就是了,偏偏叫多尔衮瞧见了。
这让宁翘怎么说呢?
说我这是为了将来跑路生活的好一些而攒的私房钱?那多尔衮怕不是立马就要生气的。
多尔衮原本只是好奇,也并不是一定要知道这几个小箱子里是什么,小丫头说不说的都无妨,可宁翘这幅神情就很值得玩味了。
她竟在犹疑。迟疑得很,犹豫着要不要说,而且看样子是不想说的。
多尔衮这眉峰挑起来:“翘翘与我,有秘密了?”
“翘翘不想同我说?”
宁翘越发为难:“也不是。就是。哎,这里面是我藏的一点私房钱。”
就怕多尔衮拿捏着这个将来缠人。
两个人才心意相通的好起来,宁翘不希望有任何误会存在两个人之间。为了这些私房钱不至于这样子。
多尔衮挑眉:“私房钱?”好似没听过这样的话似的。
“你要做何用?你何时藏的?现在还在继续藏?”
多尔衮一言难尽的望着这几个小箱子,“这么多年,就只藏了这么一点?”
这丫头的一应吃穿用度除了公中的,还有他私下贴补的。他知道早两年刚进府的时候,宁家也是贴补过她的。
哪怕是她大手大脚的用银子,也不至于只藏了这么一点。
只能是早几年藏的,约莫这两年都没动过。看这箱子的样式就知道,她后来成了侧福晋,在府里的地位上去之后,是不会再用这样的小箱子了的。
当是她做侍妾和那个没有实封的庶福晋的时候藏下的。
多尔衮问的越细致,宁翘越是无法言说了。
这让她怎么说呢?在她的想法里,这东西就不该有被多尔衮发现的一天啊。
“那是额娘的秘密。额娘说小孩子不可以问的。”
活泼的二格格路过,回答了她额娘回答不了的问题。
四阿哥什么也没说。
倒是二格格全说了。她活泼调皮,宁翘的东西她看见新奇的就要去看看,箱柜里头都叫她钻进去看了一回,她早就问过宁翘这些小箱子的用处了。
宁翘当然不会对小孩子说实话。
只是二格格当时也还小,宁翘也不曾敷衍她,就是这么回答她的。然后宁翘还故作深沉的表示,这将来有可能是他们母子几个生活的保障和来源。
小孩子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二格格得到了答案就没有再纠缠了。
宁翘还以为二格格把这件事给忘了。就好像她以前把很多事情都抛之脑后一样。
结果这孩子没忘,这会儿看见这几个小箱子勾起记忆,叽里咕噜的全给她阿玛说完了。
说完了之后,旁边的四阿哥看了看宁翘的神色,还没等宁翘回过神来,稳重的四阿哥就把二格格给牵走了,完全不给阿玛与额娘再度问询的机会,也将妹妹带离了混乱的中心。
“生活的保障和来源?”多尔衮何其敏锐。
就只是这么寥寥几句话,见多识广的睿亲王就对着宁翘眯了眯眼睛。
“你要离开爷?”要不说多尔衮能做这个睿亲王呢,要不说皇太极倚重他呢,多尔衮迅速从寥寥信息中找到事情的关键,他往前坐到宁翘跟前来,盯着她,目光危险,“还是说,你要逃跑?”
她从来是不愿意做奴才的。一身反骨,牙尖嘴利。
多尔衮忽而又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宁翘有点被吓到了。
这猜的也太准了。
可这会儿她不是这样想的呀。
生怕多尔衮又脑补出什么过分的情节来,又或者对她有什么更深的误会,她还是怕会影响两个人之间的感觉。
宁翘忙道:“事情不是主子爷想的那样。”
“哦?”多尔衮挑眉,“那你说,是怎样的?”
那样的眼神迫人,好似她不给一个满意的答案,他就不会放过她。
宁翘本来有些着急,可对上这样的目光却又忽而静了下来,还有什么秘密呢?最大的秘密都被他瞧见了。似乎说出来也没什么的。他们相遇之后,前尘过往已经抛下,就只有这几个小箱子是过去的影子了。
她心里心安,是知道自己不会离开他,也不会再逃跑。
她伸手握住多尔衮的手腕,多尔衮没有躲,任由她握着,甚至还贴心的调整了一个姿势让她贴近的更舒服一些。
宁翘唇角微微勾起,眼睛里却挂着几分寂寥:“主子爷以前总是叫我不要怕。可是我还是会很害怕的。”
那张没怎么被岁月侵蚀的漂亮小脸蛋上挂着几分怅惘,一双眼睛里娇滴滴的润着水光,“我知道我这么做是不对的。可是我就是很害怕的。”
“后来,主子爷一日日的陪着我。我慢慢的就不怕了。”
“我知道我也许做得不对。但是你答应过,不会不要我。饶了我这一回,好不好?”
宁翘软声求求,心里甚至荒谬的做好了挨揍的准备。不过么,多尔衮大约是舍不得的,她心里知道的。
她也很知道,多尔衮就喜欢她这样娇滴滴不庄重的小模样。她也不是哄人,就是在喜欢的男人面前服软撒娇,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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