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韩金书
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怕是还有很多宁翘不知道的事情和漩涡。
她看向那位博尔济吉特氏,她也正看向宁翘。
宁翘遥遥一礼,博尔济吉特氏点了点头,离得远了些,自然是不好说话的。
可看那位博尔济吉特氏的个性,似乎跟福晋又是不大一样的。总之有一点,对宁翘肯定是没有多少善意的。
别的宁翘可能不大清楚,可有关这位侧福晋的事情,宁翘还是知道的。
豪格将原先犯错的嫡福晋杀了之后,就是博尔济吉特上位,从侧福晋变成了嫡福晋,而等到豪格死后,这位博尔济吉特氏就被后来的多尔衮娶到了府里,成了多尔衮的侧福晋。
有传言说,这位是怀着孩子嫁入王府的,还说这腹中的孩子就是多尔衮的,这两个人在豪格活着的时候暗通款曲,在豪格死后就在一起了。
这说法还挺有流传度的,宁翘在心里打了个问号。就目前当然看不出什么。但不妨碍她对博尔济吉特氏没有好感。
科尔沁的博尔济吉特氏家里姐妹真多,皇太极身边有许多,多尔衮多铎阿济格他们兄弟子侄身边也是挺多的,还都是姑姑姊妹共侍一夫。
宁翘这心里危机感好重的。
这要是叫府里的博尔济吉特氏抱团了,那还能有她的活路吗?
她这里想着她的心事,却没瞧见旁边不远的地方,坐着多铎的侧福晋佟佳氏。佟佳氏正若有所思的望着宁翘,片刻后,唇角勾起一抹轻轻的笑意。
在凉帐底下坐了半日,宁翘还是跟李氏一道下场跑了半圈。
自然有人看她们的,宁翘也不在意这个,倒是李氏总是很担心的望着她。
宁翘笑道:“没事。别担心这个了。你好好练你的马吧。”
李氏方才也瞧见了乌梁海氏的骑术,觉得与自己相差无几,但是她排在很后面,所以还有些时日可以练习。
乌梁海氏很努力的在练习的。李氏的目标是跟乌梁海氏打个平手,这样对两方都有很好的交代了。所以她就得很努力的练习,不能被乌梁海氏丢下。
宁翘回去的时候,拿着扇面挡着自个儿的脸:“虽没有直接晒着,但这么练马,迟早是要晒黑的。这回去可得想个法子,总不能变成个黑炭头吧。”
烟雨抿着嘴笑:“姑娘天生丽质,怎么会晒黑呢?”
要说起来还真是,烟雨在旁边瞧的真真的,练马的时候好几个福晋跑了一圈回来,就像是晒黑了似的,偏她们姑娘不怎么出汗不说,在太阳底下骑马那模样,像个发光的白团子似的。
别提有多好看了。
多尔衮晚间回来,瞧见小丫头一脸的水润润,眼睛里的水色韵浓,更显得娇嫩漂亮,忍不住伸手抹了一下,香香软软的,也不知抹的什么,光滑水亮。
“今日练马了?”多尔衮在外头,早听见她们这边的事情了。
“是呀。”
多尔衮更衣,宁翘也跟着进去了,有奴才在,宁翘也没动手,多尔衮望着宁翘眉眼软和,宁翘等人走了,才小声抱怨道,“主子爷怎么什么都不和奴才说呢?奴才今儿去了才知道,原来还有个分组赛马。”
抱怨的声音都娇娇的,多尔衮牵着手将人带出来,眉眼间含了一点点笑意。
多尔衮说:“怕吓着你。本王吩咐人看着你了。不会叫你吃亏的。”
见多尔衮笑,宁翘就想,他今日应当是心情好了的。
宁翘道:“奴才胆子也没那么小嘛。就是不知道主子爷心里是个什么章程。主子爷是想奴才赢,还是想奴才输呢?”
没有府里的女人们在跟前,没有福晋没有佟佳氏,没有那么深的天堑般的距离,两个人朝夕相处的几日,倒是比在府里的时候还要更好些。
就连说话相处,都要随意合拍许多。
多尔衮笑看着宁翘:“想你赢,你就能赢?”
宁翘眨眨眼:“奴才听主子爷的。”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赛马,”见小丫头点头,多尔衮话锋一转,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也可以是一场普通的赛马。”
“你呢?你怎么想的?”
宁翘看了看多尔衮,大胆说了:“奴才不能输。”
“奴才也不想输。”
“嗯?”多尔衮问,“为何?”
宁翘想了想,道:“奴才不想主子爷,也不想许多人为了赛马的结果而寒心。至少奴才努力过,对结果不会因为没有尽力而后悔。”
“奴才的私心,奴才也不想输。哪怕是女人的比拼,奴才也不能输的。”
前头的话,叫多尔衮默然片刻,伸手捏了捏宁翘的下巴,摩挲两下。
听到后头倒笑了,这丫头胆子小得很,偏偏性子还这么直,半点亏都吃不得,胜负心还这么强。
却又意外的叫多尔衮欣赏。
“跟你阿玛一个样。”多尔衮笑道。
宁翘也笑:“那肯定嘛。奴才是阿玛的宝贝女儿,当然像阿玛了。”
穿过来这么些时间了,每回想起原主的家人,都不会像是想起陌生人的那种感觉。而是就像是想起亲人是一样的,对他们还是有感情的。
就像现在,心中也涌动的些许的情感。这是相伴多年的亲人的感觉。
或许她的心还没有归属,但是至少,她也还有家人吧。
多尔衮望着面前眉眼弯弯的小丫头:“你既然不想输,那就不要输。”
“但万事不可逞强。不能为了这个伤害自己,也不能让自己受伤了。”
“好。”宁翘高兴了,“奴才答应主子爷。”
多尔衮也笑,还捏了捏小丫头的耳朵。
这丫头说得对,女人的比拼,有时候是谁也帮不上的。
他有他的战场,而小丫头,也有她要去征服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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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翘和博尔济吉特氏的赛马时间,安排的比李氏与乌梁海氏的时间还要后面。几乎是快要到游猎时间结束的时候了。
外头男人们热火朝天的游猎,每日还要宴会见客,女人们陪着男人们,自个儿还要玩耍赛马,倒是充实热闹的不得了。
这时候尚未入关,风气十分开化,宁翘算是见识到了大清最开始的风土人情了。
说实话,这可比在盛京好多了。出了都城,好像都释放了天性似的。
可她也知道,等回到了都城,回到了宫中,回到了各自的府邸里,那规矩又要将人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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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脸肿的吓人,天天牙疼,根本就不能出来见人,只能每天躲在帐子里。
请来的府医给开了药,这上火是在慢慢好转了,可风寒却好得慢极了,她这一场病虚弱下来,别说骑马了,在外头晒一下太阳都是头晕的。
这分组赛马的事,是决计赶不上了。
更别说争宠要侍奉多尔衮的事了。
李氏现在都怕接到福晋的信。福晋每在信里催她一次,她就心慌得很。
可现在福晋不再来信了,她这心里却又更难受了。
“若是我好了,也能跟宁氏一样,与人分组赛马,那样至少还有用些,不至于叫福晋对我失望了。现下这样被丢在这里,怕是福晋那里也没法交代了。这回去之后,又还能有什么机会呢?”
在养息河牧场驻跸些日子后,皇太极又启程往前走了。
李氏这个病要养着,根本走不了。事情报上去,多尔衮也没叫她跟着,大队人马都跟着走了,只将她留在当地,还在牧场里住着,叫人好生照料,等病好了,再往前头去追就是了。
可这样掉下来,这一趟出来,就什么都捞不到了。
李氏灰心得很。
慧文道:“姑娘可千万别这么想。奴才听说那分组赛马是与蒙古福晋们比赛马,这也不是好相与的。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人了。要是输了,还给咱们王府丢人了。姑娘这样清清静静的养病,多好呢。”
“等回府了,总还是有机会的。姑娘可千万要振作精神啊。”
李氏道:“我只是不甘心,叫宁氏在人前出了头。这在外头,府里的人都不在跟前,主子爷眼里,可不就只有她一个人么?”
这话慧文就不敢接了。越说越觉得前程灰暗,不如不说。她心里倒是盼着宁侍妾栽个大跟头,主子爷跟前没人挡着,她们姑娘就可以争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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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翘本来以为,这分组赛马里头,她的作用也就是做个稳固基底的螺丝钉罢了。
最关键的是在于她和博尔济吉特氏的输赢。至于两组之间的输赢,怕就不是她一个小小的侍妾能够决定的了。
那得大家一起齐心才成,她一个人是左右不了的。
可偏偏呢,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巧合的。
本来宁翘和博尔济吉特氏不是最后一组的,可她们很多组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频频换时间,频频提前,竟叫宁翘和博尔济吉特氏成了最后一组。
李氏和乌梁海氏还真打了个平手。
而到了宁翘这里,两组的比分竟然算下来也是平手。
输赢的关键,最后决胜的一局,被命运安排到了宁翘的手里。
她赢,八旗赢,女真旧部赢。
她输,蒙古赢。
这几日皇太极那边接到了急务,叫王爵大臣们过去议事,不然的话,只怕围观的还要更多的。
多尔衮天不亮就走了,宁翘一身浅紫色的旗装,利落的盘着大辫子,只攒了两个绢花,什么钗环首饰都没有戴。
手里握着马鞭,由着烟雨给她整理衣领。
“姑娘,府里来信了。”
“嗯,我知道。”宁翘早上就看见了,府里来了福晋写的家信,只是多尔衮还没来得及查看,就先出门了。
家信就放在那儿,宁翘当然不会去看,那是福晋给多尔衮的,她不会伸手。
烟雨抿了抿唇,轻声说:“府里也有信给咱们。”
“嗯?”宁翘疑惑,“谁给的?”
出来也有快两个月了,眼瞅着夏天都要过去了,这几日天都冷起来了,她可从没有收到过府里的书信,府里有什么事,还非得告诉她呢?
烟雨悄悄说:“信是递到烟清手上的。刚安悄悄送过来,没叫人知道。送的人说,姑娘一看就知道了。”
宁翘手一伸:“拿来吧。”
也不是正儿八经的书信,但是密封的很严实,在一个小蜡丸里头。
宁翘取出来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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