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韩金书
福晋夫人们说起逃人来,倒是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色彩,只是觉得烦人,因那些逃人带来的麻烦。
而实际上建立八旗汉军,还从王爷郡王贝勒府上选拔了人丁过去,这也让他们私底下有些不满的。
可这会儿是在宫里,没有人不长眼的提起这个。
宁翘一行和佟佳氏闲谈,说着这些事,想要多套取一些信息。
毕竟多尔衮还没有和她说过这个。
这会儿日子比刚进府的时候总是要好些的。
那会儿太紧迫,很多事情来不及细想,更无法筹划。
现在细细想着,宁翘心里那个念头还是在的。
要多尔衮能好好的,这日子就能好好的过下去。
要是多尔衮真跟记载的那样,入关后不几年就不成了,她怕是也难有什么好日子了。
镶白旗下的奴才,她的户籍就死死的钉在这儿了。
她一家子的性命也都在这里。
待她好的人,她不能辜负。
多尔衮掌握权柄的时候,一切都好说。可他要是没了,她也得为自己考虑啊。
要是同他一起死了,也不必想这些了,可要是独个活着的。
她还是得带着银子出去找日子过的。
要是不明不白的走了,那她就是逃人,只怕要连累无数的人。
这会儿逃人还没有那么严苛的刑罚,可以后呢?
宁翘想好好的活着,或许历史的滚滚车轮不可避免,可是多尔衮是有心想把她推出来,推上去的呀。
若是有个万一呢?
若是她闯出来一个万一呢?
她静静的望向佟佳氏。
多铎年纪轻轻就死于天花。
不到一年多尔衮也没了。三兄弟府上都失去庇佑,女眷该有多惨?
她要是能把佟佳氏和李氏也捞出来,姐姐妹妹的都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这是不是也挺好的?
第42章 抢食
睿王府的庆功宴,说是要与各个王府郡王府的庆功宴持平,但实际上因为皇太极的偏重与宠爱,睿王府的庆功宴办的是最隆重盛大的。
宁翘从宫里八阿哥的满月宴回来后,就让烟霞取出来三匹鲛丝纱,悄悄送到针线房去了。
吩咐做一件外裳,另一件要做给李氏的小荷包,还要给佟佳氏的两个儿子各自做两件小衣裳送去。
其实二十匹鲛丝纱是有富裕的,但这东西实在是太扎眼了,宁翘也不想一下子就都拿出来。
这是多尔衮送给她的,她再转送给别的女子做衣裳肯定是不合适的。
但给佟佳氏的儿子就不要紧。这也是多尔衮的小侄子嘛。况且佟佳氏和李氏与她交好,互相之间送点小礼物不打紧,正好也是增进感情,多谢佟佳氏前段时间维护她的意思。
这回赵嬷嬷将鲛丝纱看管的极严,都不许人再碰了,谁来传话也不给看,除了做活的时候拿出来,其余时候都是牢牢锁在箱柜里的。
赵嬷嬷手上的活计都分给绣娘们了,她就带着两个亲徒弟只做邀月堂的活计。
终于是如期在庆功宴之前将宁翘要的东西给做出来了。
鲛丝纱是清透的,自然里头还要穿内衫。
宁翘做成了利落的长袍样式,里头的内衫是淡姜色的,如海浪一样的鲛丝纱罩在外头,这淡姜色会被调成一种星光的色彩,不那么明亮,却在天光底下有一种灿烂的雾感。
她头上戴着的小流苏簪子也淡色的,耳朵上的坠子也是小小的镂空金球,她还特意在耳骨上稍微夹了个耳钉,看着就不是那样柔顺乖巧了,会有一点野性的味道。
一在正院亮相,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宁翘面上含笑,给福晋夫人们请安,坦然承受着她们各色各样的目光,心里却想着,她这样打扮,其实是想给多尔衮看看的,多尔衮送了她这么好看的鲛丝纱,她当然是要装扮起来给他看的。
只是多尔衮今日也忙,要在前头待客,怕是这会儿不会过来,要等一等。
得了多尔衮允准能出来参加庆功宴的,侍妾里头就宁翘一个。
但福晋还是把李氏也给提出来了。同为镶白旗的出身,福晋的意思,是不好厚此薄彼的。
不但将李氏提出来了,还让李氏跟着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一块儿协理些事务,宁翘知道福晋的意思,就这么瞧着,怕是也想要用李氏压一压她的风头。
但这风头,还真不是现在的李氏能压得住的。
李氏那里有递过话来,宁翘让李氏权宜行事。
福晋要抬举李氏管事,总不能推掉吧?
就现在宁翘这个境遇,福晋是绝不可能让她沾手府中事务的。
福晋安排的花样消遣都还是挺多的,今儿来睿王府的人也很多,也很齐整。
宁翘认识的人还真不少,待宁翘和气的人更多,她甚至被礼王福晋郑王福晋叫到了跟前去坐着一块儿看戏,与一群福晋侧福晋们说说笑笑的。
李氏望着人群中那个闪闪发光的宁翘,眸光闪烁不定。
她甚至想起,刚刚进府的那一日,宁翘恭谨安分却遮掩不住光芒的样子,她心里的不甘在深处盘旋,她比不过宁氏,这是显而易见的。
去年就比不过。今年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就是拍马也跟不上了。
主子爷抬举宁氏,宁氏俨然成了亲王福晋郡王福晋都看在眼里的人,她算什么?
虽然被福晋带着,虽然跟着宁氏混,上上下下的操持这府上的庆功宴,看似人人都能说上两句话,可这是风光吗?哪有宁氏风光呢?
她也是出身镶白旗的,可礼王福晋搭理她吗?人人都把她当奴才看,当奴才使唤,这庆功宴上,没有不得宠的侍妾的位置。这不是福晋的抬举,是福晋的羞辱。
而都这么久了,宁氏做过什么?她的消息递过去,她的日子有改变吗?主子爷那里还是没有看见她的。
甚至连养云斋那边都没有什么变化。
李氏还要忙,哪能在这里久待呢?
吩咐她身边的慧文:“你瞧着宁侍妾一会儿闲下来,就来叫我,我还有话要同宁侍妾说呢。”
慧文本不是李氏带进来的侍女,可这么一年在身边伺候着,一起经历了这么多,贴身伺候李氏的都和李氏有了很深厚的主仆感情。
听见李氏这样说,慧文一下子就懂了:“姑娘还打算跟宁侍妾说家里送来的消息么?”
李氏淡淡道:“不说怎么办?我又见不到主子爷。只有让她对我的消息感兴趣,感受到了我的诚意,有了在主子爷跟前说的机会,我才有出头的机会。”
“你以为阿玛是随便就把消息送来的么?阿玛的意思,也是要我出头的。不能在这府里沉寂下去。不然的话,他便直接把消息送到主子爷跟前去了,何须要我来说呢?”
慧文道:“可奴才觉着,宁侍妾不像是肯提携姑娘的人。她性子霸道跋扈,可从没有见她把主子爷往外推过呢。姑娘若白白给了消息,到头来和姑娘想的不一样,倒是为宁侍妾铺路了,那姑娘自己要怎么办呢?”
“奴才想着,不若家里自己同主子爷说明,平定事端后,若主子爷念及佐领大人的功劳,自然也会惠及姑娘的呀。”
李氏垂眸:“阿玛那里许是受我连累,在主子爷跟前不甚有体面了。我本来想细问问,可阿玛那边不好与我细说,消息也不能通的太过频繁,只晓得如今宁家更得用的。阿玛不想太过锋芒毕露,所以要先走我这里。”
父女俩信上不可能说的这么直白。李氏想,慧文的话也不无道理。但终归还是要她在府里有体面些,在主子爷面前能露脸,哪怕是不得宠呢,也能叫主子爷记着李家的。
她总要先试一试的。
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只能家里想办法了。
只是,宁侍妾也不知能不能有孩子。礼王福晋给的生子秘方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有一点,李氏知道,在宁氏有孩子之前,主子爷是绝不会让她先生下孩子的。
宁翘和人说笑一回,戏没听上几句,全都应酬去了。
这些人说话绵里藏针,试探交锋无所不有,宁翘凝神应对,五月的天竟出了些汗,便到正院预备给人更衣的隔间里去更衣。
今日里头的内衫预备了好几件,就是怕有个什么不凑巧可以及时换掉的。
宁翘更衣后,也没有立刻就进去,打算先在这边的小花厅坐一会儿透透气。
没一会儿,烟清就悄声同她说,李氏来了。
宁翘含笑道:“姐姐如今是忙人了,这一院子的人都有赖姐姐照顾,怎么姐姐反倒来我这里了?”
李氏笑着过来坐下:“妹妹是有福气的人,我啊,难得有了一点空闲,想着也是许久没有和妹妹说说话了。就趁着福晋夫人们看戏的时候过来。妹妹可不要揭我的短呢。”
宁翘送了茶到李氏手中:“我也是偷闲。就和姐姐一块儿吧,要短就一起短好了。”
瞧着宁翘俏皮的笑容,李氏想,要不说主子爷疼她呢,各位福晋夫人们喜欢她呢,这位是真的嘴甜。
明明事事都是那样顶骨不认输的性子,偏偏和她相处又不会觉得难受,如果友好相处的话,真的很难对宁氏产生恶感。
李氏当然不能直接问,就慢慢的先说了几句今儿戏上的闲话,之后才将话题转到她收到的消息上头。
“不瞒妹妹,这会儿避着人过来,也是想和妹妹说说事情,”
外头有李氏的人守着,这会儿又正是小戏热闹的时候,福晋夫人们都看得入迷,是不会过来的。
而且这回的小戏还是特意请过来的,福晋夫人们是舍不得错过一点的。
福晋定了两个更衣的地方,这边的花厅小,地方也远些,本来愿意过来的人就会少,她们在这里说话,里外都守着人,也不会被人听见的。
李氏道,“我家里又送来了消息,说察哈尔庶福晋那边已经已经搜罗了一批人,好些人私底下已经答应了。”
宁翘问道:“答应了?答应什么了?”
李氏道:“这个就不知道了。这样的事情,怕也是问不出来的。只是她们极不寻常,总觉得纠集在一起像是要出事似的。”
“当初林丹汗死后,福晋们带着部族的人都归降了,好些人都已经编入了满八旗中,还有些编入了蒙八旗之中,剩下的都散在外头,还是察哈尔部族中的人。只是与咱们大清姻亲来往,更为密切些了。”
“察哈尔亲王可到现在都没有进京来朝觐过皇上呢。哪怕是咱们得二公主嫁过去,那位亲王也从没来过盛京。这心思,明眼人瞧着谁能不知道呢?”
这个宁翘倒是知道的。
察哈尔亲王额哲,是察哈尔庶福晋的亲哥哥。
这位说是性子软弱,但在宁翘看来,性子也还是挺硬的。
他手上的传国玉玺,当初是在多尔衮的劝说下才拿出来的,照这么说,那就是林丹汗的最后势力都归降了大清的。
偏偏这个人闹别扭,哪怕娶了公主也不朝觐。
还是因为这里头的关系,大约也是仗着公主是皇后亲生的,这位驸马任性肆意,偏偏就是不来。
几年后额哲死了。额哲只有一个小女儿,这察哈尔亲王的爵位就给了他弟弟阿布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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