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会散
安初夏勾起唇笑了,只想坐在衙门里过着风不吹,雨不打,还能拿俸银的日子,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一起去吧!也看看村庄里的风景是多么优美!”
苟师爷无法只好坐上衙门里的一辆马车,跟着一起去了。
马车驶出县城不远就拐到乡村的小路上,小路可不像大道一样平整,坑坑洼洼的把陈县丞和苟师爷几个,很少去贫穷村庄的人颠簸的快吐了。
心里都在暗暗的拿针戳小人,别怀疑那个小人就是咱们的安县令。
北方的十月中旬花草树木已经呈现出一片枯萎之色,树上的黄叶红叶已经纷纷飘落,旷野一望无际。
大约半个时辰不到的路程,安初夏再次来到了元德村,依然是那些低矮,简陋,黄泥糊稻草的茅草房,和那石子堆起的篱笆院。
安初夏还是让马车停在那出晒粮食的打谷场上,有村民发现他们看了一眼,朝着村前排第三家老村长家跑去。
不一会儿老村长就带着儿子和几个村民过来,看见领头穿着一身浅绿官服的县官,正是那天在他们家住过的贵人。
赶忙带着身后的人走到近前跪倒在地,大声喊道:“草民拜见县令大人!”
安初夏探手轻托,声音柔和而不是威严的道:“老村长请起!”
“…草民谢大人!”老村长带着身后几位村民行礼后起身。
陈县丞看着这刺眼的一幕,简直恨得肝疼,他做梦都想有人这么喊他。
安初夏接过衙役手中从官衙带来的斗子,给老村长观察,“你看这次的斗,可是朝廷规范的标准斗子。”
这个斗的大小关乎全村交的粮税多少,老村长不敢马虎,接过斗仔细用手丈量斗的深度和圈围的宽度,然后点了点头确定是规范的标准称量斗。
安初夏看见老村长在检查完斗子以后,脸上放松下来的表情,知道他是怕这次带来的依然是大斗。
“去通知村里各家来交赋税吧!”安初夏说道。
老村长赶忙答道:“是!草民这就去。”
老村长通知完村里的人,自己带着几个搬着粮食的儿子,带头来交赋税。
安子希和朱铁花带着几个衙役,已经从村里借来桌椅板凳。
除了记录税务账册的官吏,就是安初夏和陈县丞两个人有小板凳坐。
苟师爷眼中暗藏恼怒的瞟了一眼安子希几人,不过他也算是个有城府的人,虽然心中不悦,但并没有表露出来。
本来他们这些没有品级的小吏,按规矩在外县令大人没发话的情况下,是没有资格有座位的。
没看见两位有品级的大人都只是坐在小板凳上,如果自己在这时候出声要求,只会自讨没趣。
“委屈大人了,村里只有这种小板凳!”安子希语气极其真诚的对着陈县丞说道。
不过还是换来了,陈县丞的一声冷哼。
安初夏倒没觉得坐在小板凳上有什么不好,可对于坐惯宽大太师椅的陈县丞,不管他怎么调整位置,都觉得坐着憋屈的慌。
老村长看着今天来的衙役中有他几年前见过的人,神色间没有以前来的那些衙差一副高傲,不可一世的样子。
他们有时候还会和善的帮村民搭把手,老村长又把目光看向,接过村妇手中水喝的女县令。
她脸上没有一丝像旁边那位,身穿深青色官服的中年男人般,神情间隐隐透着满满不屑和嫌弃,连村妇手中端的水都没有接。
安初夏接过村妇手中的另一碗水,递给旁边看着水碗的朱铁花道:“想喝就说话,盯着碗干什么!”
朱铁花就是有些看不惯陈县丞嫌弃村妇手中水碗的粗糙,恐怕还嫌弃不干净,她接过水碗放在唇边咕咚咚几大口喝完。
还不如感叹一声:“爽快!”
安初夏看着她笑了。
村妇看着朱铁花如此豪爽的样子,也跟着露出笑容脸上没有了,刚才好心端来水被拒的窘态。
陈县丞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就算他渴死,也不会喝这些污浊之水。
如果安初夏知道陈县丞是这么想的,她会给他点个赞,因为这个村的赋税恐怕会收到午后。
希望他要坚定自己心中的信念,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坚持。
这次来交粮税的村民看见衙门带来的斗,和他们在家称量好的简直是一般无二,都松了一口气。
每年都被迫多交出去,那么多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简直是心疼死个人。
孩子们每年冬天半夜饿的哇哇哭,大人们勒紧裤腰带。
要不是怕被安上一个暴民的罪名,连累了一家老小,他们早就和那些不管百姓死活的收税人拼命了。
现在好了,他们终于盼来了,一个按照朝廷规定收赋税的县官。
虽然以前多交的那些粮食,不能让他们每顿吃饱饭,但是日子绝对比往年要好过一些。
到了晌午的时候,就连师爷苟远同那个狡猾的老家伙,都去向村民讨水喝了。
安初夏看见嘴唇已经干起皮的陈县丞,不由勾了勾唇角装作没看见,继续和老村长他们聊着田间耕种的事。
忽然听见老村长提到村里人都会在田间地头,荒地上种一些黄豆,但这种东西好活是好活,就是吃多了会胀肚子。
安初夏低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忽然耳边听见几声咕咕咕的声音,偏过头看去只见陈县丞脸色难看的,站起身来走到了一边。
安初夏眼眸中灵光一闪。
同样听到陈县丞肚子发出声音的老村长,对安初夏说他回去让家里人,现在就做饭招待他们。
之所以村里到现在都没有人回去做饭,那是因为穷苦人家为了省粮食,每日只食两餐。
只有县城中的人才会每日三顿饭。
安初夏却没让老村长家做饭,不久那位村妇又来给她送水时,安初夏靠近她耳朵极小声吩咐了几句。
村妇诧异的看着安初夏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见女县令美丽的眼眸中带着盈盈笑意,她知道自己没有听错。
然后村妇对着安初夏点了点头,拿着喝完水的碗,急急忙忙朝家走去。
第148章 148何不食肉糜
时间到了中午,安初夏神色平静的看着陈县丞和苟师爷,两人频繁站起来走动,很明显习惯吃午饭的他们是饿了。
安初夏抬头看了看太阳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她也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官服,苟师爷看见她站起来连忙走过来问道:“大人不知道我们午饭安排在那家吃?”
苟师爷可是听说过每年来收赋税的官吏,都是直接吩咐村里好好招待。
听到苟师爷的话,安初夏轻皱眉头,脸上似乎闪过一抹懊悔之色。
说道:“我把这件事给忘了。”
此话一出苟师爷和陈县丞都变了脸色,有种想要骂娘的冲动,他们养尊处优惯了。
怎么还能耐得住饥饿,安初夏欣赏够了两个人,五彩斑斓如川剧变脸一般的脸色。
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不过忘了也没关系,我们随便找一家进去讨口饭吃,村民们如此和善应该会同意施舍的。”
陈县丞和苟师爷面面相觑,他们什么时候沦落到,吃一顿饭也需要人施舍了。
朱铁花和八九个衙役也饿了,不过能看见这两个贪官污吏的坏蛋憋屈的窘态,他们觉得挨饿一顿也值得。
“走吧!”除了记录税收的官吏和几个衙役,继续留在这里收粮,安初夏带着一群人朝村里走去。
陈县丞抿着干燥的唇暗自摸了摸肚子,他早就又渴又饿了,也有些后悔当时自己嫌脏,拒绝了那个老妇端来的水。
安初夏他们敲开第一家村民的门,来开门的是一个六七岁瘦骨伶仃的男童。
安初夏用眼瞄见陈县丞和苟师爷,对如此消瘦的孩童无动于衷的样子,眯了眯眼睛,掩饰眸中一抹寒光。
男孩开门后认出是村头晒谷场收粮税的人,神情有些畏缩的后退了一步。
阻止身旁大嗓门朱铁花,自己上前一步声音柔和的问道:“你家大人在家吗?我们想在你家来讨顿午饭吃可以吗?”
男童看见安初夏说话语气和善,这才声音微抖的回道:“我爹去交粮税了,娘说家里剩下的粮食不够吃到明年新粮下来。
带着姐姐去田野里挖快枯萎的野菜回来,以后掺杂在谷栗里熬粥喝。
我们家从来没有多余的粮食做午饭吃,也从来不吃午饭,所以没法招待你们。”
安初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酸涩,再次把眼光瞄向两个黑了心肠的贪官污吏。
他们在搜刮民脂民膏,中饱私囊的时候,想没想过会因此有许多百姓吃不饱饭,甚至会饿死。
可是在他们的脸上,安初夏看到的除了冷漠,就是厌恶,就是对着如此瘦弱的孩童,他们神情间竟然没有出现一丝惭愧与怜悯。
跟来保护安初夏这个县令的几个衙役,都对着骨瘦如柴的男孩露出怜惜之色,朱铁花更是目光炯炯瞪着造成这一切的元凶。
而始终作俑者对着一切却无动于衷,只能说黑了的心肠,是跟正常人不一样。
安初夏温柔的摸了摸孩子的头,什么话都没有说,继续带着人去村里寻找午饭吃。
他们连续敲了几家村民的门,得到的答案都和小男孩说的差不多。
家里没有多余的粮食做午饭,他们也从来不会浪费粮食做午饭吃,都是勒紧裤腰带一天吃两顿。
就在陈县丞和苟师爷饿的越来越不耐烦的时候,他们终于看见一家烟囱上在冒着烟,这说明这家人应该条件比较好这是在做午饭。
陈县丞这次主动带着大家走向村中的一户人家,他看了眼跟在身后的苟师爷一眼,苟远同眼神闪了一下,还是上前敲了敲破旧的木门。
等打开门陈县丞才发现是那个,上午端水给他们被自己拒绝的老妇人家,尴尬了一刹,饥肠辘辘的陈县丞。
还是高高在上,声音倨傲的道:“我们来帮你们收税,现在到了午时,决定就在你们家吃中午饭了。”
老妇人暗自努了努嘴,以前多交了那么多粮税,难道还要谢谢他了。
不过最后她还是没有说什么,让开了一步,把一伙人请进了自己家的破草房子。
在安初夏看向她时,老妇人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大家进到低矮的屋里眼前一下暗了下来,住惯大宅子的陈县丞,简直觉得这房子连他家茅厕都不如。
就想立马离开,可是耐不住此时肚子饿,只好忍着性子坐在老妇人搬开的小凳子上。
他知道今天粮税没收完县令不回去,自己这个主要负责粮税征收的县丞,就不可能提前回县里。
要不是有这个新来的县令压着,他哪能受得了这般饥饿,早就掉头回去了,哪可能来这么穷酸的地方受罪。
等到妇人把刚出锅的一只笼灰黑色的窝窝头,端上来放在歪了一条腿的桌子上。
陈县丞和苟师爷看见这样的窝窝头,不由的蹙起额头。
安初夏向妇人道谢后,就拿起一个窝窝头放在嘴里吃了起来,朱铁花和几个衙役感觉这个窝窝头。
和他们平时见到的有些不一样,不过县令大人都吃了,他们还能比县令大人尊贵。
于是在他们都拿起窝窝头的时候,安初夏就别有深意的和朱铁花几个衙役对视一眼,他们心中骤然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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