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轻侯
林雪君盯着这几行字,反复阅读后,忽然啊一声低呼。
她捏着信纸,不敢置信地瞠大眼睛,兀自啊啊直叫。
孟天霞和衣秀玉皆从自己阅读的书本上抬起头,担心地问她怎么了。
林雪君抬头与两人对望,张开嘴巴却完全说不出话。
天呐!
杜凤池!杜川生!这个名字她前世经常见啊,国家畜牧业的奠基人,领军人物之一,泰斗人物啊啊啊!
她选修课学的多少知识都是他留下的啊!那些开创性的理论和知识,那些他提出的帮助国家畜牧业发展的举措……
她学的都是他留下的精华!
她在信中写下来的许多论点,都是杜院士的研究成果。
天呐——
她的笔友,那个说受她启发的、称她为小友的人,是她们一代一代学子膜拜的院士爷爷!
林雪君捂住脸,震惊地在屋中反复踱步。
再看书架上她珍重地摆放着的他送的书和剪报,一切都明了了。
杜川生啊!他拥有这样的书当然不稀奇了!
林雪君脑内不断出现一个又一个大大的感叹号,无数尖啸声在脑内嚎鸣不休。
放下父亲的信,她面红耳赤,久久无法平静。
直到孟天霞和衣秀玉确定她没什么事,又看回她们的书。
直到窗外黑暗中忽起一阵狼嚎声——
抽纸准备给父母回信的林雪君忽然定住,一动不动地倾听。
下一瞬,她跳起来拽上挂在门口的羊皮袄子,直奔出屋,快速跑向上风口。
狂风呼啸着将狼嚎扭曲得变了调,但这声音她听了千万次,绝不会认错。
抬头睁大眼睛,极目四望。忽见阿木古楞从驻地口疾跑而来,口中大喊:“沃勒,是沃勒——”
林雪君心急如焚,爆发出百米冲刺的速度,向狼嚎发出的方向,几乎要飞掠起来。
驻地外高草地里,面对跑出来查看情况的庄珠扎布老人呲牙低吼,站得笔直,炸起浑身毛发威吓对方。
待它远远看到从驻地门口奔出的林雪君,身上的力气忽然卸掉,狼身摇晃几下,便倒进高草丛。
林雪君跪伏在它身边的瞬间,刚才还呲牙低吼的大狼忽然变成委屈的孩子。
它竭力想再抬起头都做不到了,躺在那里,一双狼眼望着林雪君,口中不断发出哼哼呜咽。
仿佛远归的孩子在向母亲哭诉它曾受过的委屈。
月华如芒,射在沃勒身上,照亮它一身血迹。
第156章 狼子回家
加油呀沃勒,妈妈在努力,你也要努力。
沃勒趴伏着的高草丛几米外还倒着一只体型不小的大狼, 庄珠扎布老人检查过大狼确认已死,伸手拎起来掂了掂,转头对林雪君道:
“体型非常大, 很可能是狼王。”
大狼牙齿上有战斗造成的断口, 身上伤处比沃勒更多,脖颈被咬得几乎烂掉了,鲜血模糊一片。
再看沃勒嘴边牙齿上的血迹,庄珠扎布老人又补充道:
“沃勒很可能跟某个狼群发生冲突,杀死狼王后一直将它拖拽回驻地。”
沃勒可真是一头倔狼, 脾气如此古怪。都已经伤成那样了, 还非要千里迢迢将自己咬死的敌人拽回家。
是无论如何一定要给林雪君看看吗?
但现在她哪有工夫看别的狼呢, 她盯着沃勒, 心疼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庄珠扎布老人站起身, 远眺一周后果然发现了草被压倒的痕迹,和一路沾染的血迹。
“风会将血的气息送远, 明天血迹干涸,味道基本上就被吹尽了。”庄珠扎布老人转头对赶过来的塔米尔和正披外套的胡其图道:
“以防有狼群或其他野兽循着血迹找过来,今晚留人守夜巡逻。”
“哦。”胡其图于是又折返回去取猎枪, 并叮嘱妻子煮奶茶, 今晚以他们家为饮茶休息点,安排壮丁轮流巡逻。
“明天请大家吃涮羊肉, 辛苦大家了。”林雪君抬起头望向胡其图阿爸走远的背影,又看向庄珠扎布老人。
“不要太在意这些,孩子。”庄珠扎布老人拎上死狼王,叮嘱林雪君一声, 便拎着它折返自己家。
死狼皮被咬得千疮百孔, 但洗一洗做成狼皮筒子也还能当战利品挂起来。或者给沃勒铺在窝里, 它千里迢迢叼回来的,睡在上面一定暖和又有成就感。
冬天的狼皮毛最厚了。
死狼王的犬齿很大很漂亮,擦洗打磨过可以做挂饰。
狼筋、狼肉也都是宝,可以卖去公社供销社,多少是些钱,能给林雪君换来盐。
北风呼号,吹得人面皮紧。几乎在几秒钟就能将人穿的所有衣衫打透,带走身体积蓄的温度。
即便战栗着,林雪君仍绕到上风口,帮助沃勒挡住狂风,保住它因流血过多而渐渐流失的体温。
自从林雪君的手摸上它的身体,沃勒便静下来,既不再挣扎着想站起来,也不再哼唧。
船终于归港,任海上再如何惊涛骇浪,它已自觉安全了。
阿木古楞抱着大面板呼哧带喘地疾奔过来后,林雪君几人小心翼翼地将沃勒挪到面板上,又大步带着它回知青瓦屋。
将面板放上圆桌,林雪君随手将羊皮大德勒和手套等丢到一边。
在水盆中仔细洗过手和手腕,接过阿木古楞递过来的药箱,抽出体温计立即开始给沃勒量体温。
接着便检查起内脏、口腔等确认它是否有内伤,又检查骨骼等确定它是否有骨折等状况,最后才一边检查它的外伤,一边将检查过的伤口交给阿木古楞。
阿木古楞熟练地为沃勒做清创,接着拿手推子和刮刀给沃勒除毛备皮,为林雪君的伤口缝合做好准备工作。
沃勒被碰哪里都痛,发怒地低吼以威胁戳它弄它的人类。但奈何戳它碰它的是它的狼王林雪君和熟悉的阿木古楞,再不高兴也只能呲牙呜呜,一口不能咬。
抽出体温计,没有发烧。
没有内伤,牙齿完好,嘴巴里的血应该都是另一只狼的。
没有骨折,只有趾甲损伤。
但外伤极多,失血量高,已经出现贫血、脱水和失温等症状了。
林雪君一边轻抚沃勒的头安抚它的痛苦,一边转头对衣秀玉和孟天霞拜托道:“灶里添柴,室温再烧高一些。煮盐糖水,准备一盆温水和大量消过毒的布巾,一盆土霉素药水,所有人衣服手都消下毒……”
衣秀玉和孟天霞立即执行落实,屋内瞬间响起各种乒乒乓乓的声音。
糖豆在门外急得又是挠门又是汪汪呜呜地叫,它虽然没看到林雪君他们抬着的面板上的沃勒,但闻到沃勒的味道了。
“放它进来吧,给它用来苏水擦擦毛和爪子。”林雪君说罢,掰开沃勒的嘴巴,给它喂了少量麻醉剂。
阿木古楞看着林雪君的动作,忍不住想:也就她敢这样对沃勒吧。
跑出去几天不见,它也还是林雪君说打屁股就打屁股的小狼。
虽然喂了麻醉汤剂后沃勒出现了喝醉般的状态,但它失血过多,当下没有输血的条件,林雪君不敢给它下太狠药。
怕在缝合的时候它乱动,还是将它简单绑了下。
“找根木棍给沃勒咬着,怕它伤到舌头。”林雪君说罢,刚进门的塔米尔便转出去找木棍。
路过糖豆和沃勒的狗窝时,塔米尔忽然瞧见门口掉出来的半截粗木枝。
捏起来一看,上面有许多坑坑洼洼的牙印儿,显然是糖豆的磨牙棒。大狼沃勒都已经被母狼引诱过了,糖豆还跟个小傻子似的在窝里啃木棍磨牙呢。
穆俊卿等几位知青早补充了新电池,再次受召唤举着手电筒赶过来给林雪君当手扶手术灯。
手电筒齐照,沃勒身上纤毫毕现。
塔米尔捡起糖豆的磨牙棒回屋用土霉素水冲洗过塞进沃勒口中,林雪君这才穿针引线从颈后侧最严重的伤口开始缝合。
手捏合皮开肉绽的血肉时,林雪君仍觉得心惊肉跳。如果对手狼王这一口咬得再准一些,说不定就咬到沃勒的气管或颈动脉,再就回天乏术了。如果咬得再深一点,就可能咬断沃勒的颈骨……
咬紧牙关,强压下情绪,林雪君开始从内侧肉开始一层一层肌理地进行缝合。
阿木古楞在她缝合时不断配合着给伤口做消毒处理,并洒上止血和帮助愈合的药粉。
听说林老师在给大狼做伤口缝合,纷纷从毡包或床上爬起来,因为人太多,怕消毒不及造成不良影响,学生们干脆都挤在窗口,透过桌边的小窗围观林雪君给伤口做缝合。
渐渐的,学生们来的越来越多,难免吵吵嚷嚷。
孟天霞一推屋门,伸手指了指正大声讲话的青年,爽朗道:“都低点声啊,别打扰林老师做外科手术。排队看,一个人看几分钟,再重新排队。”
学员们于是在孟天霞的盯视下组成两列,两扇窗前两队学员。
大牛巴雅尔和羊狍子小马等大动物都被挤进牛棚,抬头看只觉得黑压压全是人。小红马多少有点人来疯,挤出小牛棚便开始围着排队的学员们来回跑。一会儿咬咬这个,一会儿拿头顶蹭另一个。
被顶蹭的人还以为小马是喜欢他,哪知道人家是把他当墙,用来蹭痒痒呢。
最后小红马还叼着一个人的衣服将那人拽到屋后水槽边,幸而那人比较灵性,立即看出水槽上又结了一层冰,忙用石头砸碎了上面的冰层。小红马唏律律地夸了几句,便低头一边开心地甩尾巴,一边慢慢饮起水。
大风吹落后山枝头积的薄雪和几片落叶,将它们吹向知青小院,有的落在小马背上,惹得它不时甩头摆尾。
排队的学员抬头看向被风托吹而来的雪花,只觉它们仿佛在风组成的透明河流中流淌而来。
伸手捞过几片雪花,低头待要细看,雪花已在掌心化成水。
屋内手电筒光束的焦点处,林雪君手指快速穿针引线,缝好一个伤口,休息几息又去缝合另一处。
近一年时间悉心照顾下,沃勒被养得膘肥体壮,很能打,很聪明。在这样的重伤时刻,它那一身硬筋骨和壮硕肥膘也起了作用。皮肉贴合缝好的过程中,配合上止血药粉,伤口外渗出一粒粒透明液体,活跃的血小板汗流浃背地劳作,封住缺口,引发凝血过程。待透明液体变成白色,流血也就止住了。
加油呀沃勒,我在努力,你也要努力。
剪断又一根打好结的缝合线,林雪君再次转向另一处伤口。
耳朵处的豁口缝好了,颈部最严重的伤口缝合了,左前腿的伤口缝合了,大腿内侧与肚腹相连地方的伤口缝合了,现在只剩尾巴根处的伤口还需要再缝合一下。
学员们透过并不算很清透的玻璃窗仔细观摩着林老师的‘现场教学’,有嫌弃玻璃挡着看不清的学员甚至发愿明天要来给林雪君擦玻璃。
眼看着那只浑身血污,仿佛已被鲜血浸透的大狼,在治疗的过程中不断被用土霉素粉冲剂擦抹得毛发恢复亮泽,牙齿爪子也变干净。
被死掉狼王咬开抓烂的血肉一点点由针线缝合,破烂烂倒在大面板背面的血染‘破’狼,一点点被林雪君的双手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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