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轻侯
“虽然制度上不让给稿费,但这次我还是给你拿了10块钱,从2年前合作到现在,你产出的优质作品不计其数,这次你来呼市,我们的编辑和记者跟着你在马棚里还采集到了很好的文章素材,加上这两套书……这10块钱我是走的特邀编辑的临时工资手续,特批下来的,不算出版物的稿费。
“等你的书和《图鉴》出版后,我再想办法帮你申请外聘编辑的工资,你安心在呼色赫工作支边,尽量多写好文章,有什么困难和需求,报社都会想办法帮你。”
“谢谢严社长,我真是遇到了很好很好的人。”林雪君转头又朝着秦副主编点头致意,“谢谢你们的认同和帮助。”
“也谢谢你的好内容,好文章。没有你写这些东西,报社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严社长拉着林雪君聊了好多报社和她文章的事,到中午时又带着她和林春桂在报社食堂吃了顿羊肉大葱烧麦、蒙古血肠和焖面。
碳水倍儿香,每个人都吃得很满足。
下午回到宿舍,孙主任带着所有模范开了个大会,便开始依次送客——坐不同火车班次、马车的模范们要回家了。
林雪君带上大包小包,与同车次的满达日娃等人坐上马车到火车站时,发现吴大鹏兽医、苏赫老兽医、刘铭兽医和马棚的一位饲养员居然一起赶过来给她送别。
他们还带了一大兜子爆米花和两包鱼片,“路上吃也行,带回去吃也行,现在温度低了,这些东西都没啥水分,放得住。”
“我们路上有的吃了。”回过头,林雪君笑着对满达日娃道。
“可吃不完。”满达日娃看一眼,凑近了一嗅,香喷喷的,立即就馋了呢。
吴兽医等人随着林春桂一起帮林雪君拎东西进站,远处又赶来动物园的小波同志,他给林雪君带了一罐自己家做的蘑菇大酱:
“雄狮今天也正常吃饭了,下巴可好使了,吧唧吧唧的嚼肉。排便排尿也正常,我们园长可高兴了,一整天都在狮园外面转悠。我是代表我们动物园所有员工赶过来的。这大酱可好吃了,每次我妈做好了给我带到动物园,一天就能被园里的同志抢光,齁得他们大杯大杯地喝水,也要吃的好吃大酱。”
“哈哈哈,谢谢你,小波。”说得她都馋了。
林雪君道过谢,转脸又见秦副主编带着编辑小王来送站,小王还抱着一捧旧书。
“我们给你搬上火车,下车的时候海拉尔那边陈社长会派人来接你吧?你别自己搬,可沉了。”小王瞧一眼林雪君带的大包小包,认真叮嘱。
林雪君笑着点头,捋一把被风吹乱的头发,面对着众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来的时候天才刚见凉,本以为呆十来天就回去了,没想到被各种事耽搁下来,初秋变成了深秋,天气都冷过零下了。
穿着孙主任送她的军大衣,林雪君被一群人送上列车最后一节车厢,将6只小尾寒羊和所有东西都安顿好,请满达日娃帮忙照看下东西,又步出车厢、跳下车与大家作别。
林春桂哭得一直抹眼泪,这一次分别,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见面,他好舍不得。
林雪君一边伸手给‘小爷爷’抹眼泪,一边低声哄他:“我的地址你有的嘛,拿着字典、跟着老师好好学习认字,给我写信。保持联系,我也会一直给你写信的。记得吗?好好学习。”
“嗯!”林春桂用力点头,“我一定好好学习,将来赚钱都给林同志。”
林雪君被他逗笑,望着他只觉得好玩。上天好像给了她一次机会,现在换成是她将爷爷当成小孩哄着、照顾着了。
你养我小,我也养你小,哈哈。
推了推林春桂,转头跟孙主任道别时再次请孙主任找人将林春桂安全送回家,林雪君这才最后跟所有人道谢和道别,在列车员的催促下踩着铁梯登回火车。
列车门关上,长达一个月的呼市治愈、参观、学习、开会、采购等活动终于告一段落了,再过3天时间,她就到家了。
火车发出呜呜鸣笛声,缓慢驶出站台时,她坐回满达日娃身边,一起透过窗户看着窗外的众人,心里渐渐生出不舍。
用力地摆手,直至人群渐远,列车驶出站台,穿过城市向东而去。
满达日娃望着林雪君那一大堆东西,忍不住羡慕。
林同志做的工作虽然辛苦,但也换来了别人不曾拥有的热闹与尊敬。好像正如林同志所说,这工作也没有那么坏嘛,因这工作而换来的生活中的许多许多,都好让人向往啊。
…
…
站台上,送别的人渐散。
孙主任搂着少年林春桂的肩膀往外走,转头对秦副主编道:
“林兽医人真的太好了,小小年纪就有帮人救世的情怀啊。”
秦副主编转头做出倾听姿态。
“她来了呼市后东奔西走没一天清闲不说,这位步行来给林同志送羊羔报恩的孩子,被林兽医当成自己亲弟弟一样照顾,又给钱又给买东西的,我们这些人民公仆都自叹不如哇。”
“有这样的事?之前林同志带着这位小同志来报社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你们团队送过来照顾林同志的呢。”秦副主编惊异道,“到底怎么回事,您讲我听听。”
孙主任和林春桂于是你一句我一句地讲起来,秦副主编听得啧啧点头,转脸对编辑小王道:“是个好素材,将它写出来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样的好人好事,太应该写成文章流传开去了。林同志的事迹真是处处都能起到号召群众和启发人民的作用。”小王点头,林同志自己在边疆物资都匮乏呢,还把那么多钱都花在帮助别人身上,真了不起。
“是呢!”孙主任也啧啧点头,“希望明年的模范里仍有林同志,那样明年就又能见到她了。”
“希望如此——”
离开火车站后,孙主任派顺路的马车带走了林春桂。
秦副主编回到报社后,跟小王沟通了几番,将林雪君救马、治狮子、帮助穷苦牧民孩子的故事组织成一篇长文,由小王执笔撰写。
“占多一点版面,就写抗灾抗旱模范在呼市不停救马助人的好人好事。写得细腻、动人一些,要带情绪。”严社长也颇为支持,并敲定文章写出来校对好后立即登载,尽量提版、占大版。
小王接受了任务,接下来别的工作都交给别人,只专注做这一篇文章。
他废寝忘食,不断翻读之前跟访记者记录的内容和林雪君同志之前的好文章,2天后终于写成。
当天夜里,报社连夜校对排板,第三日晨,新一天的《内蒙日报》卖到大街小巷。
于是,每一位读报的人都知道了有一位传奇模范在来到呼市的短短一个月时间里,居然做了这么多惊心动魄、有趣又感人的事。
深秋,大家在工作间隙、在家里的热炕上、在刚买到报的路口翻开报刊,埋头阅读。
幅幅画面在文字的描述中跃然纸上,每个人仿佛都看到了一位倔强不服输、勇敢有冲劲儿的女同志形象。她双肩虽瘦削,却仍要背负大山。重压之下,却仍能挺胸抬头、昂首阔步。
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器宇轩昂,这些词好像都有了具象。
抬起头,回味报纸中登载的片段和故事,大家仿佛都看到了、认识了那位在草原上、在城市里,润物细无声地泼洒自己能量,开朗而热情的姑娘。
原来——嗨,原来在大家埋头劳动的日常中,有一位年轻同志在竭尽所能地救马,帮助穷苦的孩子,治疗无法进食的狮子,考虑着如何撰写更好的出版物以帮助更多的人……
报纸上还说,像她这样的人并非独行。
庸常的生活好像变得更安心了,冷冷秋风中,心里有暖流。
无助的人民不用再过度担心灾难、饥饿和疾病,在国家各处,正有许多你知道或不知道名字的、默默无闻或人人唱诵的,平凡的英雄,正关心和看顾着大家的健康和幸福。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内蒙日报》,给大家带来正能量、希望,和幸福的好报纸。
第224章 还得是沃勒【2合1】
油亮油亮的,好大一条阴森森大黑狼。
乘着西北风, 林春桂晃悠了几个小时,终于到了家。
站在院外大喊出父亲,林春桂兴奋地与父亲拥抱。
林父听说他果真见到了林雪君同志, 高兴得搂着他肩膀便要回家。
少年却拉住父亲, 转头指着从马车上卸下来的东西道:“爹,这些东西都是林同志买给我们的,得把家里的独轮车推过来,把它们带回家。”
林父愕然望向那一堆小山般的大包小包,“我们的?林, 林兽医给买的?”
“嗯。”林父走过去, 听着林春桂一一介绍包裹里的东西:
“这是军大衣, 这是盐、糖和玉米面, 这是书本还有铅笔……”
“?”林父不敢置信地砸吧嘴, 看着林春桂道:“给你买这么些东西,林兽医这是把你当亲孙子了啊。”
“!”林春桂嚯一声低呼, 忙纠正:“林兽医可年轻了,才比我大两岁!”
林春桂父子俩推着独轮车来回3趟才将东西全搬回家,这一天, 对着满炕的物资, 林家前所未有地富足。
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他们餐桌上的食物都会有滋有味, 出门时穿的衣服都会厚厚暖暖。缺什么东西了,竟也有余钱去场部供销社消费一番。
托遥远的林同志的福,这个小小的破旧的家,终于遇上了这几年来最美好的一个冬天。
坐在小小的炕上, 林春桂笑哈哈地给弟弟妹妹分享他此行遇到的各种事, 向他们描绘林同志是多么多么漂亮、多么多么善良、多么多么无所不能的英雄人物。
林父笑着递水给他, 问:
“这一趟,最让你兴奋的事就是林同志给你买新衣服了吧?”
林春桂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忽然坚定摇头,接着,在弟弟妹妹好奇的目光注视下,他深吸一口气,大声道:
“我骑到了狮子!”
“?”
“???”
一时间,满室讶然,所有人都不解地看向林春桂。
啥叫骑狮子?是他们所想到的那个‘骑狮子’吗?
天色渐晚,窗外冷风吹,小小旧旧的土坯房里却暖暖的。一轮圆月悬挂天际,透过朦朦胧胧的云雾和小窗,偷望室内齐围坐在炕上的老父亲和小朋友们,其中最年长的少年人,正手舞足蹈、口若悬河地讲着什么。
他一张脸通红,眼睛睁得大大的,亮闪闪如刚被雨水洗过的星辰,仿佛正讲着的……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
……
林雪君乘坐着火车,一路向东北行进。
这时乘客常有带着农产品上车的,带点鸡蛋、大米玉米之类的装在布兜或麻袋里,放在车坐下或头顶货架。
个别乘客还会带牧产品,甚至揣两条狗崽子、一只老母鸡上车的也不难见。
大家反而少有带拖箱和随身包的,贵重的证件和用具多随身揣在兜里,或系一个小布包抱在怀里。
林雪君兜里仅剩的1块5角3分钱和其他票据,就装在萨仁阿妈帮她在秋裤内侧缝的兜囊里,贴身存放,绝对不会丢。
火车越往东北,天气越冷。从窗缝和铁皮缝隙间透进来的风,寒意越来越重。
越过兴安岭时,天甚至飘起雪花,不过几天光景,她已从深秋直接步入初冬。
车窗外雪花簌簌,飘落松林,笔直高耸的劲松渐渐着了素装。
深色的松叶聚成一众,化作一片冷凝的墨绿,点缀了亮晶晶的白,颇有种悍不畏死的森然风骨,让人远远观之,悄然生出敬意。
东北的冷空气是有味道的,但林雪君形容不出那是种怎样的气息,只觉得凛冽而熟悉。
是只有家乡的寒冬才有的味道。
入冬第一场大风雪把第七生产队的电话线刮断了,大队长王小磊阿爸和朋友们没办法得到她抵达海拉尔的确切时间。陈社长专门喊了小刘随时关注林雪君的动向,接到她的电话,得知她返程火车的班次后,立即安排了人和马车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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