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轻侯
“可是要做到这一步,医疗得跟上,科学喂养得做到,最重要的是,老师,我的羊群这样扩张下去,就要没草吃了。”她定定望着杜川生,真诚道:
“我很想去农大。”
向母校报恩也好,成就自我也罢,或者帮助国家培养更多的人才、振兴祖国,她是非常渴望的。
可是——
“今年不行,我还有事要做。”
“好,好,如果你的小尾寒羊能养成,不比在农大当老师差。这,这太厉害了,我们太需要这样的成功了。”杜教授早已放下了手中捧着的水杯,热切地望着林雪君,专注地畅想着那样丰收的未来。
如果林雪君可以成功喂饱这么一大群小尾寒羊,能将成功的方法推广,那……距离全国人人都吃得上牛羊肉就越来越近了?
“加油,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跟我说,我一定为你提供最大的支持。”
“谢谢老师。”林雪君舒口气,又笑起来,“明年,明年我争取做好这件事,到首都与您汇合。”
“好。”杜川生忽地站起身,格外郑重地向她伸出手。
与她做笔友如此之久,他没有因为见到了真人,识破了最真实的她而失望,反而愈发地尊重起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友。
她总是能拿出惊喜,总是会令他赞叹。
“老师!”林雪君忙也站起身,双手握住杜川生,如初次见面时一般,用力地摇晃,灿烂地笑。
……
第二天,治蝗小组都踏上了归途。
林雪君和阿木古楞又收获了许多特产和奖金,除去邮寄给小爷爷林春桂的东西以外,都装在包袱里,上火车,背回草原。
坐在火车上,她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不知道沃勒有没有好好吃饭,跟红狐狸它们相处得如何。苏木有没有想她,等她回去后会不会跟她闹别扭。小红马赤焰有没有闯祸,不会又跳进菜园子里偷啃甜菜吧……
归心似箭。
……
一路兼程,终于顶着夏末的大雨赶回了生产队。
呼伦贝尔草原一如既往地绿油油一片,这一年在这片蒙东草原上,草长莺飞的春天没有缺失。额尔古纳河依旧滚滚流淌,湿润的风早已将这片平原染成了牛羊最喜欢的颜色。
林雪君跳下马车的时候,身上的袍子早就湿透了,好在雨并不大,风也不劲,空气中还弥漫着夏日的潮热,她一点都不冷,只觉得兴奋。
回来了!
“阿木,我们到家啦。”
两个人才跳下马车,闻讯而来的大队长便高兴地从驻地里跑出来迎接她。
他脸通红,眼睛亮晶晶的,‘喜笑颜开’说的就是这种表情。
“治蝗工作完成得怎么样?”
“在那边吃得好吗?吃得习惯吗?”
“路上累不累?顺利不顺利?”
“哎呦,晒黑了点,那边太阳也很大吧?”
“走走,第八生产队有只牛受惊撞墙死了,我们去买了好些肉回来,大食堂炖了筋头巴脑的肉,烂烂的可香了,正好赶上饭点。”
“咱们还从场部买了些排骨,本来放进地窖里冰着想过阵子再吃,正好你回来了,咱们铁锅炖排骨。菜园里的茄子、豆角都成熟了,现摘一点,最新鲜的时蔬往锅里一丢,茄子可最适合铁锅炖了,吸饱了汤汁那才叫鲜呢!”
“再炒一盘绿豆芽,新鲜的豆芽,你是没看到哇,那一根根的晶莹剔透,粗胖粗胖的,肯定老脆老香了。上次留的那点花椒拿出来用了,一过油炝锅,出了花椒的香味了,把小辣椒往锅里转一圈儿,豆芽一下,嗤啦啦响了,大火翻炒几下,下点醋,熟了立马出锅。又脆又甜,咱们今天还想吃啥?”
大队长一句话接一句话地说,林雪君几乎插不上言。
他高兴簇着林雪君和阿木古楞走进驻地,路过大食堂的时候直接拐进去跟司务长点菜,也不知道瞧见案板上的什么东西了,忽然又想起大土豆,于是嚷嚷道:
“切点土豆片,薄薄的,炸得酥脆一点,上周从场部买回来的孜然沫儿撒一点,再整点辣椒沫儿。马奶酒还有吧?用井水冰镇一些,咱们好好吃喝一顿。”
“好嘞,小梅回来了,大队长这高兴的,跟以后的日子不过了似的,啥都往出掏啊,全要喂到小梅嘴里。”司务长握着菜刀,瞧着风尘仆仆的林雪君也高兴地哈哈笑。
马上入秋了,生产队的牲畜们还要林同志帮忙做检查了才能出栏。
草原上可缺不了她啊。
…
回屋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裳,衣秀玉便来敲门了。
林雪君坐在炕上乖乖由着衣秀玉给她梳头发,沃勒和糖豆它们便像嗅到她的味道了一样,从山上和大队不知谁家狗窝里跑回来了。
沃勒还算冷静,坐在林雪君膝边仰着脑袋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糖豆却像烧开了的沸水一样,又爆鸣又翻腾,林雪君抱着它们亲热的时候,不时拽痛头发。
衣秀玉忍不住道:“我给你编完辫子你们再闹嘛。”
“好。”林雪君只得老实了,仅手可以在有限范围内活动,用力揉摸沃勒的围脖。转手去摸糖豆的时候,手腕直接被它叼进了嘴里,沾得全是口水。都是大狗了,糖豆居然还能保持这种活力,这才是真正的‘不忘初心’啊。
灰风虽然不像糖豆那么闹腾,但它另辟蹊径,直接跳上炕,拱到她腋下开心得吭吭。臭灰狼长大了,也越来越会讨人喜欢了。
倒是银狼和小秃子还在学习撒娇中,总是排不上号。
小红狐狸已经学会了摇尾巴,在那儿学狗叫,狐里狐气地吭叽汪汪,十分好笑。
衣秀玉用皮筋帮林雪君系好头发,这才对着红狐狸哈哈笑起来。
现在狐狸毛越来越蓬松了,跟着沃勒混得风生水起,有肉吃,有狼王保护,过上了神仙生活,漂亮得不像话。
看着养得这样好的小红狐狸,才总算明白为什么有‘狐狸精’这个说法,撒起娇来真是谁也顶不住。
衣秀玉握着林雪君辫子的手才撒开,林雪君就已经倒在狗(狼)堆里了。
被几条大家伙又是舔又是抱又是拱的,她还不忘伸长手臂去摸不会争宠的老实狗阿尔丘。
刚洗得香喷喷的人类很快便罩上了一身狗狼味,真是干净不了10分钟。
在大食堂吃上牛羊肉排骨铁锅炖,啃上水灵灵的番茄黄瓜青椒,嚼上吸饱肉汁的大茄子,林雪君幸福得几乎从椅子上滑下去。
到这时候才忍不住感叹,草原上虽然缺少衣服锅等工厂生产的东西,但依山傍水、广阔而富饶,在短暂的春夏秋季里吃得真的太好了。
吃得打饱嗝了,林雪君才停筷子。
赵得胜等人看得都笑,这个笑里既有对林雪君的喜爱,也有骄傲——她吃得这么香,让大家觉得这小小的生产队好像比她才去过的大城市还好。
饭后,林雪君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大队长:
“我离开时交代大家挖的大坑,挖好了吗?”
“当然,你交代的事儿能不办好嘛。”大队长和穆俊卿几人说罢便带着林雪君拐向新开辟出来的空地,给林雪君看4个又大又深的方方正正土坑。
林雪君围着转了几圈,点头道:“不错,穆大哥再联合陈木匠做几个厚实的木盖子吧。给方坑用木头包个边,再盖上木盖子,到了冬天蒙上羊毛毡子和大棉被,就不怕受冻了。”
“干啥啊?做化粪池吗?”穆俊卿好奇地问。
“做发酵池。”林雪君神秘兮兮地笑答。
“发酵?”穆俊卿疑惑地挑眉。
“放咱们中夏刚割下来的青草。”林雪君挑眉点点头。
“咋地?给人腌酸菜,给牛羊腌‘酸草’啊?”大队长疑惑地瞎说。
“哇!”林雪君望着大队长,忍不住赞叹这超厉害的总结能力:“阿爸完全说对了!”
“?”大队长脑袋一歪,眼睛里仍满满疑惑。
啥就说对了?
他自己可是一点没明白是咋回事。
第287章 这是啥技术?
第一次,他们竟开始期待冬天。
盛夏带给人的记忆多么美好呢, 应季的鲜甜莓果、现摘鲜吃的时蔬……
骑在树上一边摘果子一边吃,等一小筐摘满的时候,肚子也已经圆溜溜了。
往来路没有阻碍, 去场部购买物资的车能非常快地赶回来, 一到生产队,场部现杀的猪肉镇在井水桶里还鲜着,立即送去大食堂下锅,肚子里的果子刚消化就有香喷喷的肉吃。
孩子们放学后疯跑着上山,在大孩子的监督下于清浅凉爽的小河中蹚着玩, 偶尔还能捞到些鱼, 给晚饭加餐。
园子里每天都有新鲜的时蔬成熟, 大食堂的洗菜槽里永远装盛着最鲜甜的菜果。
可就是这样幸福而饱足的夏天, 埋藏着生死攸关的隐患——如果盛夏不做好储备, 北方边疆的人和动物到了冬天就要挨饿受冻了。
生活在东北部的人最懂得储藏,他们是比仓鼠也不逊色的人民。
新鲜的果子吃一半留一半, 晒干成果干放进干燥而阴凉的地窖;
新鲜的蔬菜吃一部分切丝晾晒一部分,也收进地窖;
肉风干同样往地窖里装。
家家户户的地窖不止是盛装食物的四季冰箱,还是寒带人民生的希望。
去年雪大, 生产队储备了那么多草都不够吃, 大家不得不顶着寒风一路铲雪到草原。说起来不过是一句话而已,做起来有多苦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知道。
脚上手上生冻疮, 肉烂得又痛又痒,随便一碰都呲牙咧嘴,却还要忍着继续去冰天雪地中干活——那种环境,让人呆一会儿都难, 他们却要在极寒中劳动。
这个时代每年草原上都有因为在超低温环境下干活而炸肺死人的事。
为什么许多知青觉得做知青苦?不是知青苦, 而是在苦寒之地生存苦, 苦是从来不是某一类人,而是所有人。这里皮坚肉硬的牧民们也不是天生就适应这种气候,他们也是从幼小柔软的孩子长成的,不过是咬着牙要活,才渐渐磨砺出一身铜皮铁骨。
林雪君虽说一直努力与生产队的同志们同甘共苦,但其实始终是受照顾的群体。
最苦最累的活从轮不到她,大家都说她够辛苦了,不要去遭那些罪了,受不住的。其实是心疼她而已。
被心疼的人也知道心疼别人,她不想让大家再经历那样的冬天了,不要在暴风雪中到大草原上铲雪挖冰,不要为了给牛羊找一点草而跪在雪地里抠干草,落下一身疼痛毛病。
林雪君回生产队后的第二天早上,起床便开始忙活。
大队长将四个大窖挖在地势偏高的地段,出口小,深度大,很适合做密封窖。它又在地下水位上,距离任何一户的水槽、水渠都很远,四周也没有养鸡养猪的棚圈,离生产队的化粪池是对角线距离,绝不会被污染。
林雪君再次检查过大窖后,又去催穆俊卿和陈师父快些做盖子和大窖封口木条——盖子要做得比口小一点,最好是完全契合,可以下沉压下去的那种。
弄好后,她又去山坡上检查他们今年种的玉米和庄稼,8月下旬,各种作物就差不多可以收割了,到9月份天气会飞速降温。
算计好各种工作的搭配,她立即召集留在生产队的妇女做乳酸菌。
这时候刚生产完的小尾寒羊妈妈们就立了大功,要做乳酸菌就得有奶,生产队的其他牛羊都在冬天和春天产犊,到时候才有奶,可等到了冬天可就来不及了,他们现在就需要奶。
牧区的妇女们最擅长的就是做奶制品了,别说酸奶,就是奶酪、奶豆腐、奶皮子、酸奶饼,什么都能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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