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吴一点红
“自我惩罚？”
“是的，自我惩罚。不过不要做什么过分的举动，显得像在逼迫人家一样，要适度适量——就以吐真剂举例好了，你想，你要给别人喝吐真剂，这本身是不是一件有些冒犯、令人为难的事？就算对方因为各种原因同意了你的要求，心里肯定也会觉得不舒服的嘛，这种时候，如果你适当地添加一些自我惩罚，比如当着对方的面喝下等量的吐真剂，这样一方面能够纾解掉对方内心的不满，另一方面，又能博得对方加倍的同情与愧疚，能做到这一点，我觉得，你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会变成连顶尖茶艺大师都难望项背的存在呢。
“好感、示弱和自我惩罚……谢谢姐姐，我记住了。”
小小的魔药实验室里，姐弟俩一个敢讲，一个敢学。
除了在隔壁待机的维克多，没有人记得，她俩最初过来实验室，只是为了做润肤皂而已。
……
第30章 奖励了
与弟弟的一番畅谈，让瑟拉维雅灵感充沛，回去以后，她迫不及待提起笔，开始列新小说的大纲，准备在这两天抽空把这个不费脑子的小故事写完。
当然，她也没忘记帮弟弟找魔药老师。反正只是一句话的事，当天晚上，她随意跟管家达奇提了一嘴，第二天下午，弟弟的课表里就多了项魔药课。时间是下午茶后、用晚餐前的四十分钟，那段时间被瑟拉维雅拿来温书，菲尼缇斯不需要温书，那就学点新知识好了，也省得他老是盯着自己催稿。
两人事先拉过勾，学习的事弟弟想反悔都没门！
让人高兴的是，下午茶过去后不久，瑟拉维雅所惦记的二号投稿《女祭司》也收到了报社的回复。《塔之辉》编辑部一如既往神速，昨天寄的信，今天就通知过稿了，瑟拉维雅简直怀疑编辑部的编辑是不是不用睡觉！
新故事是瞒着弟弟偷偷写的，为防止穿帮，瑟拉维雅事先叮嘱过米兰达，让对方拿到回信后谁也不告诉，偷偷拿给她，女仆虽然困惑，依旧乖乖照办了，所以二号稿件的事除了瑟拉维雅，连菲尼缇斯都不知道。
《女祭司》的故事时间跨度较大，篇幅也比《人鱼之歌》长，因此，报社的稿费给得也比上一次多，足足有378银币。根据编辑部的回信，故事正文将在三天后的第435期刊登。
除了这些信息，编辑部还告诉瑟拉维雅，她的一号投稿《人鱼之歌》一经刊载，好评如潮，编辑部近来收到了大量读者来信，报纸上刊出的只是其中一部分，目前仍有许多来信堆积在编辑部，若是“菲雅”老师有意向接收，他们可以打包一起邮寄过来。
条件允许的话，瑟拉维雅当然愿意，谁不喜欢看别人真情实感的花式夸夸呢？——但不行，太显眼了！身为女仆的米兰达三五不时与一家报社通信往来，本来就已经有些惹眼，若是再从报社那里频繁接收大量的读者信件，瑟拉维雅敢说，要不了几天，这件怪事就会在宅邸里流传开来，再深入调查一下，她的马甲可就掉光了！
事关自己的颜面，瑟拉维雅不想冒险，只好搬来打字机，含泪给编辑部写了一封回信，说她不方便接收读者来信，请编辑部自由处理堆积的信件云云。
写完把信交给女仆，随后，瑟拉维雅趁菲尼缇斯还在上课，又急急找到小书房的管理员、一个有些秃顶、老实巴交的中年大叔，任性地通知管理员大叔，自己喜欢上了《塔之辉》的某个连载故事，希望清早起来能第一时间看到报纸，所以，接下来10期的《塔之辉》，收到后需要第一时间送到她的卧室，不许放在小书房。
10期的话，时间刚好卡在《女祭司》登报后的7期内，就算这个故事会在读者来信栏掀起一点波澜，7期以后热潮也肯定已经消褪了，她可以安心放过后续的报纸。
“是，大小姐，鄙人知道了。”感谢发烧前那个任性暴躁的瑟拉维雅，有她的余威照拂，管理员大叔缩着脖子，不敢有异议，连声应是。
“对了，如果菲尼缇斯问起，你就说出了些问题，报纸没送到，不许说实话，知道吗？”瑟拉维雅回忆着过去自己生气时的表情，努力吊起眼角凶狠威胁。
“是、是的，明白了。”
于是，隐瞒二号投稿的事就这样打点好了。
从第二天起，管理员一如事先吩咐的那样，大清早就把当日的《塔之辉》送到了卧室外等待的米兰达手里。十期中的头两期报纸属于撒谎时的“误伤”，内容没有什么问题，瑟拉维雅拿到后随便扫了眼读者来信，挑出有关《人鱼之歌》的夸夸文章用剪刀剪下，攒下来准备等哪天有空了偷偷把它们贴剪报本上去。
自从姐弟俩合作投稿的《人鱼之歌》登报后，菲尼缇斯每天来到小书房，都会打开当日的《塔之辉》进行翻阅，几乎已经养成了习惯。藏报纸的第一天，不出所料，迟迟没能等到报纸的弟弟面带疑惑找到了管理员。
瑟拉维雅当时就坐在旁边，表面上装模作样地在那翻看课本，实际一直竖着耳朵在听两人的对话。
管理员大叔老实巴交，明显不太会说谎，面对小少爷的疑问，他抖着手，不停用手帕擦拭着额头的冷汗，嘴里翻来覆去地重复“不太清楚”、“出了点问题，邮差没有送到”，说没两句，还要偷偷拿小眼神往大小姐那里瞟。
几次之后，就连菲尼缇斯也感觉到不对，转过头往瑟拉维雅这边看来。
可恶，看什么看，和她无关啊！
眼看着情况不妙，双方目光就要对上，红发女孩一时慌张，没来得及多想，整个人直接往下一缩，钻到了桌子下面去。
“姐姐，你在做什么？”笃笃几声脚步接近，没一会，身后响起菲尼缇斯的问话。
瑟拉维雅赶紧扶着桌腿，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拍拍裙摆从桌肚下站起：“啊，没什么……我的羽毛笔掉了，我在找笔。”
“可是姐姐你的笔不是在桌上放着吗？”
“啊……原来在桌上啊，好奇怪，我刚刚突然找不到了，哈哈，哈哈哈……”瑟拉维雅脸颊发烫，尴尬地发出了一阵尬笑。
虽然心里吐槽管理员大叔不会说谎，但显然，瑟拉维雅自己也不是什么说谎的料。正当她努力想要遗忘先前那个拙劣的谎言，说些别的转移走弟弟的注意力时，面前的菲尼缇斯忽然抬起手抵在唇边，粉色的眼眸微微弯起，发出了一阵奇怪的笑声。
“呼呼……”
一边笑，身体还一边轻微地抖动，看上去居然非常高兴？！
和弟弟相处这么多天，瑟拉维雅见过这小子腼腆的笑，礼貌的笑，无辜的笑……各种各样的笑，但它们无一例外都控制在一定幅度内，就好像用尺子精确测量过一样，唯独眼下这样情绪激烈、不受控制的笑容，她还是第一次见。
可惜弟弟初次显露的开朗大笑来得有些不合时宜，非但没让瑟拉维雅感到高兴，反而让女孩相当恼怒。
不是吧，这个臭小子，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在嘲笑自己，捡个笔有什么好笑的啦，他自己难道没有眼瘸的时候吗？！
想到这，瑟拉维雅气呼呼地鼓起脸颊，凶巴巴瞪了弟弟一眼，结果，接收到她的死亡瞪视，菲尼缇斯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拿手捂着下半张脸，“呼呼”笑得更厉害了。
“……”你们游戏攻略男主都爱整些奇奇怪怪的笑声是吗？
瑟拉维雅有些无语。
弟弟要笑，说实话，她也没有什么更好办法，总不能堵着他嘴不让笑吧，那她得独/裁成什么样啦！为了让自己好受一些，瑟拉维雅只能安慰自己算了，难得弟弟这么开心，他要笑就笑吧……不过还是好气啊！
想到这，暴脾气的小姑娘鼓着金鱼颊，默默抬起脚，狠狠踩了弟弟一下。
因为踩得有些用力，吃痛之下，菲尼缇斯瞪大眼睛，脸上笑容骤然僵停，表情显露出一丝茫然。
“噗噗，活该……”
看到这一幕，瑟拉维雅瞬间舒服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笑容不会消失，只会从别人那里转移到自己脸上——哎呀呀，这句话可太对了。
她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笑呢……
……
报纸“丢失”的风波就这样消弭于姐弟俩建立在互相伤害基础上的笑容里。之后，也不知是相信了管理员的话，还是本来就没那么在意《塔之辉》，菲尼缇斯再没惦记着寻找过这份报纸。
这令瑟拉维雅和管理员大叔齐齐松了口气。
下午，利用弟弟去实验室上魔药课的那段时间，瑟拉维雅顺着事先列好的大纲，运笔如飞，迅速写完了命名为《吐真剂》的新故事。
为了让异世界读者充分领略到福瑞和人外的魅力，写作的时候，女孩往里面增添了很多细致的外貌描写，包括但不限于猫女郎毛绒绒的猫耳朵猫尾巴、人鱼遇水浮现的半透明鱼鳞片、还有在水下华丽夸张的大鱼尾……
除此之外，一些可爱的小细节当然也必不可少，比如猫女烦躁时会抖动毛绒绒的三角耳朵，高兴的时候，身后的长尾巴会甩来甩去，向赫莲表示亲昵时，长尾还会代替胳膊，软软攀上人鱼的细腰……哎呀，萌死了！
不过，毕竟写好后稿子还要由弟弟重抄一遍，瑟拉维雅很注意描写的尺度，因此，最终的成稿没有任何过激内容，属于老少咸宜的小甜文。
菲尼缇斯那边动作也很快，头天晚上给的草稿，第二天一早，他已经填补完了瑟拉维雅画着圈圈表示不会拼写的单词，抄写出了一份字迹完美得可以直接裱起来的新稿件。
瑟拉维雅接过稿子，从头到尾阅读了两遍，并没有什么问题，便将它反手塞进信封，交给了女仆米兰达。随后，女孩回到座位上，趁家庭教师还没到，朝一旁的弟弟勾了勾手。
“弟弟，弟弟！过来一点。”
“姐姐？”菲尼缇斯依言将身体往姐姐这边偏了偏，下一秒，一只软绵绵的小手轻轻按在了他的头顶，像拍棉花一样，动作很轻很快地在小少年头顶抚摸了两下。
抬起头，他对上了一双笑成弯月形的浓绿眼睛。
“乖弟弟，这是奖励。”
“……”菲尼缇斯怔怔望着女孩的笑，眸光闪烁，白皙的脸颊缓慢笼上一层薄如胭脂的淡红。
奖励……奖励……帮助姐姐，让姐姐开心，就能有奖励……
白发粉瞳的小少年感受着如同烟花炸裂般骤然蹿上心头的喜悦与满足，不知不觉，唇畔向上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下一次奖励会是什么时候呢？
他还想要……
第31章 分钱了
偷藏报纸的第三天，是个双喜临门的好日子！
一大清早，瑟拉维雅就急急唤来女仆米兰达，向她索要了管理员拿来的第435期《塔之辉》。
翻开报纸小说版块，第二篇投稿《女祭司》赫然在列。虽然新故事并没有享受到《人鱼之歌》独霸底版的待遇，但至少也没像其他不温不火的连载小说一样，寒酸地挤在夹缝里。编辑部在小说版块中央为它留出了足够的位置，不仅放下了整个故事，还在标题旁边添加了一张极具异域风情的插画，让整个小说格调一下子提高不少。
瑟拉维雅非常喜欢编辑部的安排，将整张报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后，她小心地将它叠好，单独放到了一边藏起来。
她准备等哪天有空，另外找一本新本子，做一本膏肓特供版的新剪报！
维持着激动又兴奋的心情，瑟拉维雅捱过了上午的课程。到了午后，下午茶时间刚到，女仆米兰达又带着一封来自报社编辑部的回信，兴冲冲找了过来。
“大小姐，报社的信！”
“谢谢你，米兰达。把信给我，然后去休息吧，接下来我要和弟弟一起看信了。”朝自家女仆使了个眼色，瑟拉维雅接过信封，左右看看，没找到趁手的工具，干脆就用蛋糕刀把封口处的火漆挑开了。
信封打开后，首先入眼的便是一张眼熟的支票。瑟拉维雅高高悬起的心由此落下，她知道，有支票说明第三份投稿《吐真剂》也过了——该说不说，塔之辉虽然本职工作办得不怎么样，整天只知道捕风捉影刊载一些不入流的男女法师八卦，但在小说选取上，却着实兼收并蓄，海纳百川，只要能让编辑部感到“有趣”，他们是真敢什么题材都往报纸上放……
瑟拉维雅抽出支票，瞄了眼金额，因为《吐真剂》字数最少，篇幅最短，所以稿费也不多，只有288银币。
瑟拉维雅曾上过几期粗浅的金融实践课，课上教了异世界的几种支付方式。因此，她知道手里握着的这种支票，属于“不记名支票”的一种，签出的时候，支票上需要加盖账户主人的印鉴。只要账户主人不破产，盖有印鉴的支票就是始终有效的，无论持票人是谁，银行见票即无条件兑付——哪怕来兑现的是个乞丐小偷，银行也没办法说不。
也就是说，这张支票是一份可以在个体间自由转移的流动资产！
瑟拉维雅平时开销走的全是公爵府的公账，每年又有来自母亲嫁妆经营的好大一笔分红，在父亲的溺爱下，整天泡在蜜罐子里，已经很久没为钱财发过愁了。但和她不一样，弟弟菲尼缇斯只是一名被收养的孤儿，虽然公爵府负担了他的所有生活开支，也会每月给他一点零花钱，但再多的也就没了。
开玩笑，乙女游戏的男攻略角色，哪一个不是兼具了财富、权势、美貌与智慧的梦幻存在，她瑟拉维雅的弟弟可不能输！
想到这，女孩没有犹豫，随手就把支票塞进了菲尼缇斯手里：“弟弟，拿去。”
“姐姐？”
“是酬劳啦！你看，姐姐两次投稿，都有你帮忙提供灵感和修改意见，写完之后的誊抄工作也全是你做的，所以拿到的钱，肯定不能由我独吞，咱俩都有份——不过弟弟你的功劳总体而言比我少，所以钱也稍微少一点哦。”瑟拉维雅振振有词，觉得自己十分公正。
结果弟弟居然相当耿直地把送到手里的支票推了回来：“姐姐拿吧，我不需要。”
“哎，你是笨蛋吗，怎么给钱都不要啊！”
“我只要能帮到姐姐就很开心了。”
“哎呀，真乖……但不行哦。身为贵族，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做到‘赏罚分明’，有功劳就该给奖励，有过错就得受惩罚，只有这样，才能为下面的人立出框架，做出表率，让他们知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使一切工作的运转井然有序。”瑟拉维雅呷了口茶，回忆着记忆中父亲的教导，指点江山，侃侃而谈。
菲尼缇斯听闻此话，面上浮现一抹若有所思。
知晓弟弟在消化自己的话，瑟拉维雅保持安静没再催促，等他自己想通。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她已经对菲尼缇斯有了基本的了解。这个被爸爸从海港捡来的新弟弟非常聪明，许多东西一点就透，有时候瞧着根本不像个才5岁的小孩——不过毕竟是乙游男主嘛，多么逆天都不值得大惊小怪，所以她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拈起一块小点心，边吃边看起了报社的回信。
这一次的回信一共包含三部分内容。
第一部分，写的是她的新稿件《吐真剂》已经被录用，将会在第439期《塔之辉》上刊载，随信附带支票稿酬288银币云云，仍是那些不变的套话。
第二部分，则是有关报社囤积的那些读者回信的事——先前瑟拉维雅偷偷寄信过去，告诉编辑部自己不方便接收读者回信，让他们自行处理。编辑部估计从她的住址上脑补了一些东西，告诉她报社不能随意处置读者信函，所以会暂时帮忙将所有信件留存。
第三部分，紧接上文，他们在回信中提到，星辉法师塔与《塔之辉》有合作，赞助了报社很多魔法物品，还在编辑部设立了一个固定传送法阵。若是“菲雅”老师愿意签约成为报社的特约撰稿人，报社可以帮忙向法师塔申请一份与编辑部法阵绑定的定向传送卷轴，届时，无论是读者来信还是新的稿件，都可以使用传送卷轴进行传递，不用再经邮局邮差的手。
信件之外，还附了一张合同样稿，上面列举了成为报社特约撰稿人需要做的事，包括但不限于每月至少完成三篇自撰稿件、所有稿件必须首先投给《塔之辉》、退稿之后无法以“菲雅”名义向其他报社投稿（但可以另起笔名将退稿另投他处）……优点是更高的稿费，更大的推广力度，以及先前所提到的，包括定向传送卷轴在内一些魔法物品的免费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