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太子有额娘后 第4章

作者:鸦瞳 标签: 清穿 宫廷侯爵 宫斗 穿越重生

  赫舍里点头应承下来。

  她倒是不担心胤禔会送来景仁宫抚养。纵观各朝,长子与嫡子都有天然的政/治立场对立,一向是帝王牵制储君的好棋子。

  因此,皇上才不会将大阿哥交给她养呢。

  两人又说起阿哥读书的事儿来。

  康熙斟酌着道:“大阿哥今年五岁,过了年就该选好伴读和哈哈珠子,去尚书房开蒙了。保成生来早慧,是块读书的料,按朕的意思,明年就跟着保清一道去旁听,能学多少不强求,只是别浪费了好天分。”

  赫舍里氏诧异地看向帝王:“明年?保成可还不满四岁。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觉都睡不饱就得被揪起来去读书;小孩子的指头又软,按着万岁爷一天百张大字的要求,没两日手就该写坏了。”

  康熙讪讪摸了摸鼻子:“哪儿就那般娇气了,朕当年……”

  还不是被玛嬷逼着学出来了。

  康熙没接着说下去,是因为看到了槅扇边偷偷摸摸的胤礽。

  小家伙蹲成一团,怀里抱着狗,似乎被他额娘口中的“读书”给吓到了,正惊恐地望着赫舍里,用眼神求救。

  只可惜,皇后侧着身没留意,反叫康熙瞧了个清楚。

  康熙笑吟吟欣赏着嫡子的表情,等孩子急得不行了,冲着他露出可怜巴巴的狗崽子眼神,这才开口道:“罢了,舒舒要做慈母,那朕就陪着多做两年慈父。”

  闻言,惊恐的胤礽先长长“呼”了一声。

  赫舍里这才发现儿子藏在那听墙角,笑道:“原来皇上早就发现了,故意拿保成逗乐子,反倒骗了臣妾。”

  胤礽也趁机跑过去,跟他额娘统一战线声讨起来,还偷偷腾出手去挠汗阿玛的痒痒。

  康熙终是忍不住,放下帝王的架子,和儿子闹作一团。

  灯摇珠影,浮光满禁城。

  康熙在景仁宫宿了一夜,精神头恢复的不错,早起上朝前,还有心思去掐一掐胤礽的小肉脸。时辰还早,外头天都没亮,小家伙迷迷瞪瞪眼睛划拉开一条缝,见是汗阿玛捣乱,又翻个身睡过去,只留下撅起的屁股表达不满。

  康熙好气又好笑:“臭小子,昨夜也不知是谁,哭着嚷着要跟朕和皇后睡。”

  保成周岁之后,便没怎么同他们睡过了。当阿玛的一时有些怀念,索性应下来,谁知一觉醒来反被嫌弃了。康熙觉着甚是新鲜,满含爱怜地拍了一巴掌胤礽的屁股蛋,再与赫舍里道一声,转身带上朝冠出门去。

  顾问行正立在外头候着,瞧见帝王躬身笑道:“人间灯火暖,看来万岁的不眠之症有所缓解了。”

  康熙乐呵呵点了点他:“还是顾太监懂朕。”

  梁九功跟在最后头,匪夷所思地瞄一眼顾问行,觉得自个儿是学不来这文绉绉的话式了。

  *

  今年入夏早,宫中比起往年燥热不少。

  内务府赶着时间,将乾东五所拾掇出一间院子后,就请大阿哥胤禔回了宫。等到下旬,内大臣佟国维之女又该入宫了,这可是皇上的母家表妹,一应口分仪制都按妃位预备,自然也是马虎不得的。

  奴才们忙得晕头转向,恨不得一人掰成八瓣儿用。

  胤礽被赫舍里皇后看管着,不许他在这时候凑热闹。

  小家伙也不生气,离了造办处,他还能去寻明德公公。季明德进宫净身前,在家是跟着祖父做木活儿的,那两把刷子虽不精细,打个秋千却是绰绰有余了。

  于是,景仁宫又随着阿哥忙活起来。有胆大的小太监踩了梯子,往正殿前廊的横梁上打一副吊环,吊环上拴好结实的麻绳,底下就是秋千架。

  胤礽特意要了能容两三人的位置,这会儿和小豆子、小甜瓜并排坐在上头,季明德在身后轻轻一推,三小只就兴奋地叫唤起来。

  赫舍里坐在暖阁里头,听见窗外的热闹,笑着摇头道:“他们就惯着阿哥吧,赶明儿他若要个能飞的船,看季明德怎么交差。”

  逢春闻言止不住笑起来。

  承祜阿哥夭折之后,娘娘就一蹶不振生了场重病,如今是因着二阿哥,才慢慢有了几分鲜活气儿。

  无论如何,阿哥绝不能再出事了。

  主仆二人说着闲话,梁九功从外头上气不接下地赶来。

  赫舍里忙叫逢春去倒了杯凉茶,给润润嗓子,随即试探着问:“这大热的天儿,何必你亲自跑一趟,皇上可是有什么急事吩咐?”

  梁九功喘过气来,道:“娘娘快去瞧瞧吧,大阿哥今日忽然挑食起来,不仅没用膳,还将碗碟全都打翻了。万岁爷一向爱惜粮食,听说此事后发了火,如今正在乾清宫罚阿哥手板子呢。”

  赫舍里蹙了眉头。

  今日大阿哥的膳食是景仁宫送去的,只因胤礽爱吃的蛋黄肉粽刚出锅,想着分享给哥哥。

  她索性问梁九功:“乌拉那拉氏知道吗?”

  “小福晋前几日倒是常去阿哥所探望,今儿个却没见着人,想来还不知晓此事。”

  赫舍里心中冷笑,起身道:“本宫知晓了,这便过去瞧瞧,还劳烦公公跑一趟延禧宫,请那拉小福晋也去看一眼,许是大阿哥想额娘了才没胃口呢。”

  梁九功脑筋转得快,知道里头怕是透着猫腻,连忙弓身道:“娘娘折煞奴才了,不过是上隔壁传个话,奴才这便去。”

  这事儿赫舍里其实不想管。

  见识过前世的胤禔夺嫡,她很难再以平常心待之。只是皇上才吩咐她照看阿哥,这时候不闻不问,反而落了下乘。

  赫舍里理平心绪,抚了抚衣襟道:“走吧逢春,且随本宫去瞧瞧,那拉氏唱的这是哪出戏。”

  才出正殿,早有准备的胤礽便从秋千上头蹦跶下来,扑进赫舍里怀中撒娇:“额凉,我也要去。”

  “有保成在,没人敢欺唬额凉!”

  赫舍里一怔,反被儿子逗乐了。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楚这事儿,她索性牵起胤礽的小肉手,笑着应声:“好,额娘就带你这个小皮猴过去,兴许还能跟着唱两句呢。”

  毕竟,弟弟对哥哥的一腔友爱之心,总不好白白被糟践了。

  ……

  乾清宫内,气氛异常低迷。

  大阿哥已经挨过五下手板,跪在地上小半个时辰了,却只梗着脑袋,不肯向万岁爷说明白为何要砸了碗碟。

  宫人们大气不敢出,只盼着皇后娘娘早些过来。

  赫舍里牵着胤礽进来时,就瞧见康熙坐在宝座前的一张黑脸。她捏了捏儿子的手心,示意他上去哄哄汗阿玛。

  胤礽可擅长干这活了。

  小家伙迈开步子奔过去,先使劲儿撑着胳膊,将下巴拄在御案边,萌乎乎地望着他汗阿玛,等康熙脸色缓和下来,他就笑着扑进怀中,又是捏腿又是捶肩的,活脱脱一个小狗腿儿。

  康熙绷不住,终于笑了一嗓子:“梁九功成日里钻营,原来竟是跟着你学的。”

  气喘吁吁刚回来的梁公公:“……”

  胤礽没听懂阿玛的暗讽,只摇着他的手臂道:“汗阿玛不生气了吧?乌库妈妈说过,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康熙拍他脑壳:“又哄朕呢。太皇太后一手带大朕,怎么没跟朕说过这话。”

  胤礽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乾清宫里头松快不少。

  被这么一闹腾,康熙确实不气了。赫舍里趁热打铁,上前笑道:“好了好了,既然万岁气消了,也别让大阿哥跪着了,孩子毕竟还小,有什么错处慢慢教便是。”

  康熙冷哼一声:“今日要不是看在皇后和保成的份上,朕定要叫这逆子跪到底。”

  这话听着凶,实则是在递台阶。

  谁知大阿哥却忽然嘟囔:“谁稀罕他们假惺惺。”

  凭什么他就能待在宫里,日日缠着汗阿玛,而自己就要被送去噶祿家,跟额娘分开!

  康熙登时震怒,抄起御案上的砚台,砸在了胤禔右前方的落地罩上,摔成粉碎。帝王沉着声:“谁教你说这样的话,是阿哥所伺候的人,还是你额娘?”

  胤禔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他如今是在皇宫,而不是噶祿家作威作福。于是颤抖着缩成一团,又不肯吭气了。

  赫舍里心下了然,吩咐梁九功拾了那些砚台碎片,才温柔笑着道:“这事原是怪我,前几日忙着核验阿哥所的白册,没顾得及照看大阿哥的饮食,还多亏了那拉小福晋日日跑去送吃食。不过,今个儿一早送去的蛋黄肉粽,可是保成特意留出来的,大阿哥可还喜欢?”

第5章 用毒

  软刀子磨人,最是无形。

  赫舍里笑意盈盈问完,大阿哥却支吾着不回话,康熙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帝王怒极反笑,不顾地上跪着的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斥道:“你回宫五日,你额娘日日去送吃食,从来乖巧;今日你皇额娘不过送了一次早膳,还是保成惦念你特意所留,你便将这些心意如此糟践吗?”

  康熙失望地看着自己的长子,已经没兴趣再问原因。

  左不过就是那拉氏这个亲额娘心思不正,背后撺掇是非,教坏了孩子。

  康熙面带冷意,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叩击御案,想着该如何处置此事。梁九功从外间进来,垂首道:“万岁爷,那拉小福晋过来了。”

  来得正好,康熙正一肚子火没处发呢,招手便叫梁九功放人进来。

  乌拉那拉氏今日特意着了一身淡色旗装,鬓间未饰钗环,进了门便跪在儿子身边求饶:“皇上,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今日身子不适,一时忘了差人给保清送早膳,这孩子定是饿坏了才会闹脾气,恳请皇上、皇后娘娘宽恕。”

  赫舍里候了半晌,就等来那拉氏这么一出泼脏水的戏,不由失了兴致,淡淡回敬一句:“你也说了,此事是你有错在先,本宫也是爱莫能助啊。”

  康熙少见皇后这般呛人,知道这是被气着了,愈发沉下脸:“皇后说的极是。大阿哥有乾东五所的人伺候,又有中宫看顾,岂会饿着肚子。轮得到你日日过去扎眼?”

  那拉氏语无伦次:“妾身只是……只是太想念保清了。”

  “到底是想儿子,还是借机煽风点火,你自个儿心里清楚。”康熙抬眸,瞧一眼吓到花容失色的那拉氏,忽而叹息一声,“你已为人母,却还如此德行,朕如何能放心将保清交给你抚养?”

  听到这话,乌拉那拉氏的脸瞬间惨白,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地。原本一声不吭的大阿哥也跟着慌乱起来,埋在他额娘怀里小声啜泣。

  康熙看得心烦,招呼道:“顾太监,传朕口谕,那拉氏禁足延禧宫三个月,为太皇太后抄经祈福。大阿哥教养不当,请慈宁宫的程嬷嬷来重新教习一遍,没什么事儿,就别叫他往延禧宫跑了。”

  顾问行领了旨,垂手立在那拉氏身侧,示意她起身。那拉氏虽不聪慧,却是个会看皇上脸色的,这会儿也不敢多说什么,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大阿哥被强行扯开,靠在嬷嬷怀中哭得伤心,很快也被抱回了阿哥所。

  胤礽被这场面吓得不轻,偷偷扯着赫舍里的袖子,直到额娘牵住他的小手,这才安心下来。

  这件事宛若夏日的阵雨,来去迅猛。

  也难以留下什么痕迹。

  赫舍里早就料到那拉氏不会轻易被发落,因而也没什么情绪。那毕竟是皇长子的生母,看皇上的意思,明年大封,嫔位里头还是会有她的名字。

  母凭子贵,何尝不是子凭母贵呢。

  赫舍里再没什么心思哄康熙高兴了,索性寻个由头,留下胤礽在乾清宫,自个儿先回景仁宫去。

  等她走得远了,胤礽才歪着小脑袋问:“阿玛,是保成做错什么了吗?额凉好像不开心了。”

  康熙神色复杂,摸了摸嫡子的脑袋,摇头叹道:“保成很好,有好东西还不忘分给兄长。是汗阿玛不好,惹你额娘难过了。”

  *

  那拉氏禁足延禧宫的事儿,很快就传遍了后宫。只是乾清宫侍奉的奴才一向嘴巴紧得很,打探不出缘由,各宫小主便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