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太子有额娘后 第57章

作者:鸦瞳 标签: 清穿 宫廷侯爵 宫斗 穿越重生

  康熙登时笑了。也不知是被逗得,还是满意于儿子的答复。

  他伸手象征性?揪了揪胤礽的耳朵:“想得美,朕打量着?去?尚书房考校功课之后,再赐给学业最精的阿哥。”

  “那不就是儿子嘛。”

  胤礽这?一嘀咕,又把他阿玛额娘都逗笑了。

  他索性?也二?皮脸一回,晃着?康熙的胳膊:“到?时候,阿玛能不能……将铎罗敬献的绰科拉也分给儿子一些?,真的只要一点点就行啦。”

  康熙被他闹得没脾气?,只能无奈道:“用功读书,朕自然会控制着?量,慢慢发给你?。”

  他为了缓和气?氛,又转头跟赫舍里解释:“前几年兔崽子吃这?东西吃的太狠,每回赏了他,不到?两个月便光了。如今牙齿都换的差不多?,朕得束着?些?,免得我大清的皇太子走出去?,竟成了个牙都掉光的小老头子。”

  胤礽捂着?嘴,觉着?羞赧,连声高呼着?“阿玛”。

  康熙便不再揭儿子的短,哈哈大笑起?来。

  窗外春景如画。

  赫舍里扯开唇角也笑了笑,最终,将目光落在东大墙一丛丛的黄木香上。

  这?样盛放的年纪,可?不该被死死钳制,装点了牢笼里的宫瓦。

  *

  今年入夏早,紫禁城里头早早热起?来,六宫又不凉快,主?子们难免情绪燥一些?,叫各宫奴才们做起?活儿来都有些?苦不堪言。

  景仁宫将这?事儿报给了皇上。

  “回万岁爷的话,娘娘怜恤各宫主?子,想将今年的冰例多?给出三成,明日就叫内务府清点发下去?。今年入伏早,出伏想来也早,到?时候就提前去?了冰鉴,也不算奢靡。”

  夏槐福身说完,康熙只思索了一瞬,便应下来。

  他又吩咐道:“你?们主?子是个苦夏苦寒的身子,得小心伺候着?,冰例不必节省,该取就取。另外,台/湾才进贡了一批凤梨和西瓜,朕叫梁九功挑些?个好的,你?给带回去?。景仁宫的小厨房一向会鼓捣些?新鲜的,兴许能叫她有胃口多?用一些?。”

  夏槐欣喜谢了恩,领着?人将两筐凤梨、一筐西瓜给抬回去?。

  景仁宫内。

  胤礽正巧来问安,靠在竹帘前的榻上给他额娘打扇。打扇也算是门?有技巧的活儿,他不是个伺候人的,扇出的风直迷了赫舍里的眼,压根睁不开,叫她好笑的躲起?来。

  夏槐进来,跟着?打趣儿道:“奴婢还是头一次瞧见这?般凶猛的打扇人呢。”

  赫舍里笑接:“古有张飞绣花,今有保成打扇。只是张飞是粗中有细,咱们阿哥却?是瞧着?清贵俊秀,打起?扇来像要扇走整个紫禁城。不知道的,还当他是那翠云山芭蕉洞的铁扇仙呢。”

  胤礽红了脸,擎着?扇子分辩:“儿子……儿子才不是罗刹女,要做也做个孙猴子呐……”

  正殿内闹着?笑成一团。

  夏槐笑够了,招招手,叫人送进来几个西瓜和凤梨:“皇上刚赏了三筐台/湾的贡品,奴婢瞧着?这?西瓜卖相倒是不错,只是不知凤梨该如何给娘娘和阿哥弄了?”

  胤礽瞧见那一身刺的凤梨,眼睛顿时就亮起?来。

  赫舍里只瞧一眼,便知儿子有了主?意,笑道:“听阿哥吩咐吧,他在吃上颇有心得,咱们也能跟着?享口福。”

  胤礽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是觉着?这?东西削皮泡淡盐水会好吃,入菜佐饭也能好吃。他跟夏槐一一讲清楚了,定了今日晚膳用一道凤梨焖饭,一道凤梨炖排骨,其余的叫钱公公自个儿拿主?意。

  至于斑斓凤梨蛋糕能不能给额娘做出来,就得叫小厨房好好研究几日了。

  上灯之前,晚膳摆上了桌。

  小豆子如今也大了,随身侍候着?,看着?眼神给太子爷布菜。

  胤礽吃相很?好,又总能吃出滋味,叫看得人也生出食欲来。他尝了一口笑道:“钱公公果然是有真本事的,该赏。额娘快尝尝这?焖饭和排骨,定能叫您开开胃口。”

  赫舍里笑着?点头,尝一口焖饭着?实酸甜开胃,还透着?股清香;再用一块裹着?酱汁的排骨,肉吸收了凤梨的滋味变得口感丰富,却?不留一丝腻味了。

  她跟着?儿子有说有笑,竟也用去?一碗焖饭,半碟排骨并其余蔬菜各样。

  焖饭胀肚,母子俩便都没用汤汤水水。

  赫舍里苦夏是件头疼事,前些?年本有好转,自从儿子搬出景仁宫,没人张罗着?吃食,好像又有些?倒回去?。

  胤礽听说之后,便特意写了一册“每日膳食”的单子,按照春夏秋冬,四?季轮换着?供额娘挑选。

  今日又添了两样能叫额娘喜欢的,他也着?实欢喜。吆喝着?道:“小豆子,取笔来,孤再把这?两样写进去?。”

  赫舍里弯起?了唇角。

  这?便是她养大的儿子。

  这?般“赤心相待,推诚相与,也不会缺少防备任人宰割”的性?子,是她不会宣之于口的、最大的骄傲。

  *

  六月末,沿海地方总督、提督会同上书,提及“海上贸易税无定例,为商民所累”之事。

  康熙在大朝会上提起?,御门?听九卿之间吵了一个来回,实在无趣,甩手散朝。

  最终,这?事儿还是在南书房议定了——

  “几位爱卿所言有理,便传朕旨意,在澳门?、宁波、漳州和江南的台山设立海关?,作为粤海、浙海、闽海和江海的四?海贸易地,设官收税。一应税利=例,由沿海各省提督商议酌定。”

  处置完海贸税官的事儿,已经入了七月。

  正是最热的时候,旁人都在躲懒偷闲,一步也不愿到?外头去?,康熙却?得去?北巡了。

  赫舍里犹疑片刻,还是去?了趟养心殿。

  康熙难得见她主?动过来一趟,连忙起?身迎上去?,免了行礼。

  赫舍里便问:“皇上这?回出去?,怎么身边也不带几个人?梁九功毕竟不能事事都为皇上分忧,要不要臣妾陪您一道去??”

  帝王笑着?抚了抚赫舍里的脸:“朕可?舍不得。”

  他牵着?赫舍里进了西次间坐下,安抚她:“今年天太热,加上九月底便要南巡,朕北巡便会缩短些?时日,四?十日尽可?归来。舒舒坐镇后方,好好养着?身子,等朕回来,带着?你?和保成一道去?看江南风光。”

  这?番话应是含了真心实意的。

  赫舍里便侧过头用手抹了抹眼,这?才满载万千柔情地看着?他:“皇上事事念着?臣妾,臣妾自然也是一心只有皇上的。”

  她凑上前,倚在玄烨怀中,耳语道:“舒舒不在三郎身边,还望三郎保重龙体?,早日归来。”

  ……

  圣驾出宫,公众一应事务照旧由景仁宫打理,只有碰上难以处置的大事或喜事,才会惊动太皇太后和太后两位老人家。

  七月末,长春宫便有了一桩大喜事。

  僖嫔侍奉多?年,终于怀上了龙胎。

  赫舍里坐在暖阁榻前,笑意盈盈瞧着?身边的人:“算算日子,这?一胎该是六月末怀上的吧?如今才一个多?月,你?可?得小心着?身子。”

  僖嫔对自个儿的肚子里揣了个小人,似乎还有几分不习惯。她总觉着?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姐姐的孩子才掉了,她就怀上,实在是……

  比起?这?孩子,她更在意这?宫中唯一给她温暖的人会不会伤心难过。

  赫舍里自然留意到?僖嫔那无处安放的忐忑神色。

  无奈笑着?叹了口气?:“你?啊,本宫真是不知拿你?怎么办才好。”

  她牵起?僖嫔的双手,侧身坐着?望向她:“今日你?我只论从小长大的姐妹情分,不谈别的。姐姐不怕与你?说句交底的话,若有一日,这?副身子果真撑不住了,宫中能叫我愿意托付保成的人,便只有你?一个。”

  “哈宜呼,你?是我的妹妹,也是二?阿哥的姨母。无论是为着?你?、抑或为着?二?阿哥能过得好,我都是真心实意希望你?能有个孩子。若能一举得个皇子,日后才不会任凭风吹雨打凋零而去?呐。”

  僖嫔听到?赫舍里提起?“撑不住”三个字,已经脸色微变,使劲摇着?头不愿听下去?。

  赫舍里却?一定要说完。

  她温和笑着?,一如幼时那个包容照拂妹妹的远方表姐,为她挽起?鬓边碎发,擦去?满面泪花。

  僖嫔便忽然想起?了她与姐姐小时候初见那日。

  那年她不过七岁。赶上盛夏,表姐才被送回老家来避暑,正瞧见阿玛新娶的继妻苛责于她。左右也不过是“今岁不做新裙子”的鸡毛小事,但她一向胆大,是自个儿定要争回来,吵嚷之间,阿玛出手打了她一耳光。

  阿玛也不是头一次责打,她早就习惯了。

  只是没想到?,刚进门?时还温和有礼的表姐变了颜色,站在她身前,笑着?替她说话。表姐言谈间字字珠玑,没有一句不敬之词,却?臊得阿玛跟他那位继妻都红了脸。

  她还记得,最后是表姐笑着?将她牵在身侧。

  “老话总说‘衣不如新’,妹妹也就是小孩性?子,寻个新鲜罢了,表叔父何至于生气?呢。我这?里正巧有些?宫中赐下的新料,花俏了些?,拿去?给妹妹玩吧。”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因为这?句没有明说的偏袒,她默默记着?这?份好,追随了姐姐许多?年。

  僖嫔用力抹去?眼底将要垂落的泪,承诺道:“姐姐放心,这?个孩子我定会生下来,也一定会守着?姐姐与二?阿哥,长命百岁,子嗣绵延。”

  赫舍里便点了点她的额角:“怀胎最忌多?思多?虑,且好好养着?吧。我得了块好玉料,命内务府打了一对羊脂玉手镯来,咱们一人一只。玉能辟邪养人,你?戴着?它,姐姐心里也安心一些?。”

  夏槐笑着?从外间进来,奉上一只油润细腻的脂白镯子。

  的确是难得的好东西。

  僖嫔觉着?太过贵重,本不想要。但瞧见赫舍里腕子上已经戴好了一只,与她那只一模一样,也便犹豫着?谢恩接下来。

  她自小未能与姐姐穿过一样的旗装,戴过一样的首饰。

  今日,总算圆了幼时的梦。

  *

  八月正是暑热。赶在康熙回宫之前,延禧宫那位沉寂了半年,终于憋不住气?了,吵着?嚷着?要面圣,说自个儿是被冤枉的。听闻皇上出宫北巡,便又要求与皇后娘娘见一面。

  赫舍里听人来报,漫不经心勾唇,露出一丝嘲讽的笑:“乌拉那拉氏总算是回过味来了。这?事儿咱们未必没有露出马脚,只怪她慌了神,反应不急无法自辨,才被皇上亲自摁死了罪名。”

  夏槐也到?:“这?一局输了便是输了。如今再叫,除过惹人生厌,还能得什么好?”

  “她一向都是个不清醒的。不然,也不会为了大阿哥走上这?步路。”赫舍里将刚冰好的羊乳冻丢了一块,喂给脚边热得哈气?的小甜瓜,“永和宫那头没动静?”

  小甜瓜不大喘气?了,殿内骤然安静下来。

  逢春便摇头:“永和宫的沉得住气?,每日只按皇上要求的抄经礼佛,只用素斋,若不是五月里曾悄悄派人给她阿玛乌雅威武递了话,奴婢都要被骗过去?了。”

  夏槐忍不住嫌弃:“延禧宫那位单纯就是溺爱大阿哥闹得,这?永和宫的倒是恰恰相反,没听她问起?过一句三个孩子过得如何了,连她一向最疼爱的六阿哥也没问!表里不一到?这?般程度,也真是叫奴婢开了眼界,她若是去?戏楼里头唱两曲,指不定也能成个名角儿呢。”

  赫舍里弯唇,被夏槐的话逗笑了。

  永和宫的一向最爱她自己。

  大难临头的时候,儿子们一点都帮不上忙,她可?不就冷着?了。

  因着?这?一点,赫舍里确实有几分担心。乌雅氏到?底跟她阿玛传了什么话,竟能这?般沉得住气?。

  她想不出,便起?身道:“左右无事,离得又近,就随本宫去?瞧一瞧她们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