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碧悠然
当然了,顾秋实是不急的。
贾父看着那牛一瘸一拐,才发现问题所在,皱眉道:“你怎么养了这个牛?”
牛在普通百姓眼中是很贵重的东西,有些朝代朝廷甚至不允许杀牛和吃牛肉。当下没这个规矩,因此,不得用的牛多半会被人杀了吃肉。
“这牛怎么了?”顾秋实反问,“瘸了就不配活着?”
贾父无奈:“我儿子等着救命啊!”
顾秋实看了一眼前面:“那边有岔路,到时我去岔路上,让你们先走就是了。”
也只能这样了。
贾父慌慌张张,带着儿子去了镇上。他们手头还有几十个铜板,但是用来治伤根本不够,夫妻俩无奈之下,又哭又求。
这世上大部分的人与对方没有利益纠葛的时候,在对方需要帮助时,都会出手相助。
镇上的四位大夫,或多或少都赊过账。有时候一家子太可怜了,他们不出手,人就会死……几人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人丢命。
换做寻常时候,年迈的夫妻俩这样哭求大夫救治唯一的儿子,大夫们哪怕心里不喜,也会出手相助。可是,贾奎文最近在镇上的名声很不好,以前贾家老两口住在镇上时也很张扬,总是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
大夫不想救,推说自己有事,让他们去找别人。
关于贾奎文做的那些缺德事,别人不清楚,几位大夫确实早就知道了的。且不说贾奎文答应了要对云氏一心一意做了赘婿后不应该在外头找女人生孩子。更过分的是,有了孩子之后还想要让别人喜当爹。
这也忒恶毒了。
贾家夫妻想要纠缠,但是他们认为救人要紧,于是急忙去找了下一位大夫。
镇上的大夫有一位出诊了,有一位家里有事不在医馆,有一位拒接,剩下的那位……忙得很,有个半大孩子从高处摔下来,浑身到处都是擦伤,头破血流,也搞不清楚有没有内伤。
贾奎文急着治伤,人家也急啊!
再说,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孩子同时需要救治,那肯定是先救孩子。
又等了足足一刻钟,大夫把那个孩子弄好了才去查看贾奎文的伤。越是看,眉眼越是慎重。
“这是被打了呀,谁打的?”
贾母愤然:“江家那一群不讲道理的,自己的女儿不见了,跑来找我儿的麻烦。又没人证又没物证,他们张口就来,真当我儿子是冤大头……这纯粹是拿我儿来泄愤。他们要是真疼女儿,也不会把人送到大山里去,你们说是不是?”
她太生气了,心里又担忧儿子的伤势,有些心不在焉,说话时前言不搭后语。但是,这两天外头的传言很多,众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还是那话,镇上的其他人想要知道一件事,多半是听信传言。但是大夫不一样,他们因为身份的不同,知道的事情要比别人家多一点。
就比如郑胖子干的勾当,大夫其实就听说过。
巧了,在江家人到处寻找女儿时,有人亲眼看见昨天贾奎文登了这胖子的门,还有人看见他出来。
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贾奎文一点都不冤枉。
想到此,大夫就不太想尽力救人,道:“需要施针,不保证疗效,二两银子。”
贾母跳了起来:“你怎么不去抢?”吼完后,又觉得自己很不理智,这时候先救人要紧,“行行行,只要能救我儿子,大夫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就是银子么,绝对不差你的。”
这种语气……可不像是在求人救命!
大夫救死扶伤,不能见死不救。如若不然,大夫真的想把这一家子赶出去。
“那么,麻烦你先付二两银子。”
贾父:“……”
夫妻俩手头没有这么多银子,贾父反应也快,转身就走。
“我这就回家去取,方才出门太急,我没来得及带,大夫你先救人!”
*
医馆中的热闹顾秋实没有去看,贾奎文治了伤后被夫妻俩拖回了家里,大夫说,能不能捡回一条命,全凭天意。
顾秋实收拾行李,去了城里。
张家夫妻卖卤肉能赚不少,但是,这银子来得辛苦,张明朗只想留在父母身边,娶一个温柔善良的妻子,对于钱财,他没有多少野心。
顾秋实打算去城里赚上一笔银子,之后再说。
张家夫妻有些不放心,不过也没有阻止。
去城里的一路上还算顺利,顾秋实自己找了一辆马车,马车只带他一个人,车夫和他在路上一般不与陌生人说话,两日后,马车就入了府城的大门。
府城繁华。
车夫来过两次,但都是去那些普通百姓所住的穷苦地方,从来没有去过城内繁华的几条街。顾秋实非要往那边去,车夫无奈,只能送他。
其实车夫很想去见见世面,但是一个人不敢,有人陪着,他胆子还大点,只是马车走得很慢,从不与人抢道。
顾秋实带着车夫住在城内的酒楼,他晚上出去了一趟,换到了几百两银子。
张明朗不是大夫,但是有些药……拿出来能救人命,刚好顾秋实还能换到一些银子,让张家夫妻过得优渥一些。
一路顺利,顾秋实打算带一点镇上没有的东西回去卖,顺便给张家夫妻买一些吃的用的就往回走。
临走之前,他去了城里最繁华的酒楼,本来要带上车夫一起,奈何车夫不愿意。他只得一个人进。
顾秋实没有去楼上的雅间,只在一楼找了张桌子,可惜此时正值饭点,大堂里几乎所有的桌子都有客人,也就靠近门边的一张桌子是空着的。他也不嫌弃,直接坐了过去。
他穿着不算特别华丽,为了不让伙计为难,他先掏出了五两银子,吩咐道:“给我上三菜一汤,剩下的银子准备那些放得住的菜色打包。”
哪怕是在这样的酒楼里,五两银子也能吃很多菜。伙计一脸为难:“这……放得住的菜不多。”
“可以一样多准备些。”顾秋实正吩咐伙计,忽然听到身后有丫鬟愤然道:“那个柳姑娘实在太嚣张了,就算是她得以顺利进门,那也只是妾,您才是正经的主母……”
随即一声娇斥传来: “闭嘴!”
后面这一句声音很是熟悉,顾秋实下意识望过去,就对上了云彩局促的眉眼。
“张明朗?你怎么来了?”
顾秋实张口就来:“这又不是你家,我想来就来啊!”
云彩:“……”
她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熟人。干脆坐在了顾秋实对面:“我的意思是,你来做什么?是不是来找我的?”
不是她自作多情,而且她真觉得张明朗到现在还没有成亲可能是放不下自己。她怕被熟人瞅见,话说得飞快,“我已经嫁为人妇,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顾秋实忍不住:“我是到城里来买一些东西,不是为了找你来的。说难听点,我要是舍不得你,当初就不会让你嫁!”
闻言,云彩一愣,主要是被张明朗严肃的语气给惊住,反应过来后,她点点头起身:“不找我就好。对了,我爹娘怎么样了?”
要是说其他的,顾秋实可能不想多搭理她,提及贾奎文,他顿时就来了兴致。
“不太好,他们闹得很厉害,尤其是你爹,现如今外头一大堆的债,还被江家人打得半死。我来的时候,正撞上你外祖父送他去镇上的医馆中治伤,不过,当时他口鼻脸上都是血,情形很不乐观。
云彩讶然:“真的假的?”
“是真是假?你回去一看就知道了,我没必要骗你。”顾秋实摆摆手,“我的饭菜上来了,不方便招待客人,你走吧。”
逐客令说得很不客气,云彩有些接受不了他的直白。丫鬟更是叉腰道:“看你这穷酸样,我家夫人随便一只鞋都能抵得上你全部身家,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夫人才不会占你便宜呢。”
顾秋实似笑非笑:“云姑娘,你这规矩立得不好啊,身边的丫鬟这样多嘴,长辈不会喜欢的。”
提及长辈,云彩心下苦笑。
当初愿意娶她的人只是夫君,也是嫁入廖府她才知道……她上当了?
廖明娶她,不是有多喜欢她。而是他母亲有意让他和娘家亲上加亲,偏偏那边的姑娘是个跋扈的,小时候欺负过廖明,他不想娶,故意跑去镇上娶一个。
这样的情形下,云彩的处境怎么可能好?
第260章 伙计 三十一
一个女人嫁入夫家, 在夫家能不能过得好,其实完全取决于夫君对她的态度。
虽说娘家是否富裕也有一定关系,但最关键还是看枕边人。
云彩嫁进门, 廖公子三天两头不回来,廖夫人看她就跟看仇人似的,刻意针对冷嘲热讽就是家常便饭。
她以为的夫妻举案齐眉,只能去梦里寻找。
但是, 嫁都嫁了,云彩又不想让家里的爹娘担心,只能捏着鼻子忍。
顾秋实注意到她脸色不太好, 说起来, 这还是他第一回和云彩见面,上一次云彩成亲那天两人虽然遇上,但她一直蒙着面。
“要是得空, 回去看看吧。”
云彩也想回家。
无论双亲之间如何闹腾,但也是真的疼她。
双亲早就说过让她留在家里招赘婿, 没有荣华富贵, 但也衣来伸手, 饭来张口。这人到底赚多少银子才算是富足?
能饱肚子,夜里能睡得着就行了。最要紧的是,留在家里没有人敢给她委屈受。
尤其双亲选定的张明朗, 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至少,他不敢欺负她。张家夫妻也是老实人,绝不敢为难她!
她背弃两人之间的誓言转而另嫁他人,张明朗嘴上没说, 遇上这事心里肯定很难受。但是从头到尾,张明朗没有在外头说过她一句不好。成亲那天他嘴一歪就能毁了她的亲事, 他却没有那么做……如今回头去看,云彩反而希望这个男人卑鄙一些,真把她婚事毁了,姓廖的不娶她了才好呢。
提及爹娘,云彩眼睛一眨,落下泪来。
顾秋实随口一句话她就哭了,颇有些无奈地道:“你别站在这里哭啊,容易惹人误会,你已经嫁为人妇,咱俩之前还是那样的关系。你名声不想要了?尤其你是高嫁,看你这样子在夫家多半也过得不好,再添这事,回头你日子还怎么过?”
云彩也知道自己在这里流泪不合适,但她就是忍不住,被张明朗提醒过后,她抬手就想擦泪,然后赶紧离开这里。
可惜已经迟了,简直是怕什么来什么,眼泪还没擦完,身后就传来了妙龄女子清悦的声音:“呦,表嫂,你哭什么呀?遇上以前的情郎了是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舍不得呢。既然舍不得,当初别嫁表哥啊。”
闻言,顾秋实眉头一皱。
虽然张明朗确实是云彩以前的情郎,但这件事情在镇上议论的人都很少,城里知道此事的人几乎没有。这女人绝对不可能知道那些过去的事,她分明就是张口就来,长着一张芙蓉面,一说话就毁人名声,离间人家夫妻感情,心肠忒恶毒了。
要知道,嫁了人的女子最忌讳和别的男人扯上亲密关系,若是遇上多疑的夫君,夫妻感情别想好了。
云彩擦干了嘞,回头道:“遇上同乡,我想家了不行么?”
而顾秋实望了过去,瞪向柳乐儿,他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这样恶毒,结果,他目光略过了尖酸刻薄的女子,落到了柳乐儿身边的粉衫女子脸上。
女子容貌算不上绝美,但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她很温柔。对上顾秋实的目光,那女子歉然地笑了笑:“对不住哈,我姐姐和这位夫人有一些恩怨,所以说话不太好听,不是针对你,你别放在心上。”
顾秋实刚才还满脸不耐烦,还想站远一点看戏来着,此时已经打消了离开的想法,唇边还带上了点儿笑容:“柳姑娘,幸会!”
柳玉宜愣了愣。
男人坐在那里不怎么起眼,只看穿着,似乎家境一般,她还以为这人只能受姐姐的欺负。没想到他一笑,笑容竟有几分疏朗开阔,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些不同了。
对上那眼和那笑容,柳玉宜感觉自己的心怦怦直跳,不知不觉间脸颊已经红了,急忙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的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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