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漫步云端
第168章 矫情做作
云鸾凝着他的眉眼,一字一顿说道:“怎么没有关系?她是我的大嫂,是我的家人……”
“你打我的家人,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忠勇侯,我敬你是长辈,只要你速速离开,今天这件事,我不会再与你追究。”
大嫂站在身后,看着小四那并不算宽厚的肩膀,却照样能替她阻挡风雨,她心中感动无比,一双眼眸布满了泪意。
除了她夫君外,她还舍不得将军府的任何一个亲人。在将军府的几年,她比任何时候都快活,这个家里,没有龌龊,没有嫌隙,更没有任何争抢与算计。
这是她的一方净土,是她想要维护一辈子的家。虽然夫君不在了,她也会替夫君,维护好这个家,守护好这里的每个家人。
云鸾的话语刚刚落下,侯夫人就指着自己红肿的脸颊与青紫的手腕,哭哭啼啼地控诉。
“董珂动手殴打嫡母,这是不敬长辈,已然触犯了南储律法。侯爷身为她的父亲,自然有权惩罚她……只要她身上,还流有董家的血,侯爷就有资格教训她。”
大嫂蹙眉,眼底闪过几分惊骇:“你脸上的伤,不是我打的,你怎能故意弄伤自己,污蔑到我头上?至于你的手腕,我控制着力道,根本不会伤你这么重……你是故意的,故意要来挑事,故意找我麻烦。”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继母居然会这么恶毒,故意伤了自己,从而将一切推到她的头上。
而她这个父亲,居然就这么轻易地信了她继母,带着人闯入将军府,还打了她。
大嫂的心,不由得寒彻入骨。
侯夫人抬起袖子,期期艾艾地擦着脸上的泪水,端得那叫一个楚楚可怜。
“没天理了啊,这伤明明是她打的,她居然不承认,还说是我冤枉她,诬陷她。都说后娘难当啊,这些年,我尽心尽力地抚养她,恨不得能把心都掏给她,到头来,居然得到这样的下场……”
“啊……我太伤心了,侯爷我这心,真是拔凉拔凉的。到底不是亲闺女,到底是隔层肚皮的啊,我无论对她多好,她都不会领情。我知道,她一直都恨着我,恨我霸占了她母亲的位置……可是,她母亲是病死的,与我何干啊。这些年的磋磨,我真是受够了,我不想活了,我死了算了……”
侯夫人哭着,扭头便要撞向旁边的大门。
忠勇侯心疼坏了,连忙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搂入怀里愧疚地哄着:“你别想不开,我现在已然离不开你了。这些年你受委屈了,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我这就让这个逆女,给你下跪道歉……没有哪个做儿女的,胆敢伤害嫡母的……”
侯夫人靠在他的怀里,哭的那叫一个可怜。
偏偏忠勇侯很吃她这一套,根本不去细究这其中的蹊跷之处,全然相信了她的说辞。
大嫂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对面的男女,她的身体忍不住的颤栗发抖,眼底涌动着无穷无尽的恨意。
一颗心,彻底地凉透了。
原本对她父亲的,那一点点亲情,也渐渐地荡然无存。
她早该知道的,父亲早已变心了,他早就喜欢上了这个会演戏,矫情做作到极致的女人。
以前是她傻,傻傻地以为,自己的母亲,终究在他心里还留有一席之地,呵……如今看着眼前这一幕,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大嫂勾唇冷笑出声:“父亲,是不是她说什么,你都会信?无论我如何解释,你再也不会相信我?”
忠勇侯抬头,冷冷地看向大嫂,低声呵斥:“明明是你做错了事,你偏偏要推卸责任,故意你嫡母。董珂,你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现在,你立刻向你嫡母跪地道歉,只要她原谅你,我还是可以既往不咎,接你回府……”
大嫂红着眼睛嗤笑道:“嫡母?她算是我哪门子嫡母?我的母亲,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我已经是云家妇,就算是死,也不会再回侯府,所以你不用既往不咎,那个家,早就不是我的家了。”
大嫂说着,抬手擦掉眼睛的泪水,头也不回地便走。
忠勇侯几乎要气坏了,满脸铁青。
“你这逆女,是要和我断绝父女关系吗?”
他作势便要拉住大嫂的胳膊,云鸾冷着脸挡在中间:“大嫂有你这样的父亲,我真为她感到悲哀。”
“既然她嫁入我云家,那就是我云家人,我绝不容许,任何人欺辱我的家人。侯爷请自重,不要再伤及我的家人,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侯夫人恼得直咬牙,她指着云鸾破口大骂:“云鸾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小丫头,居然也敢阻拦侯爷教训女儿?呵,将军府的男人,几乎都死绝了,你居然还在这里敢和侯爷叫板子?究竟是谁,给你们的底气,让你胆子这么大,还敢得罪我们侯府?”
“本王给她的底气和胆子……你们侯府,算哪根葱哪根蒜?她是皇上亲封的太平县主,更是本王未过门的未婚妻……她这样尊贵的身份,也是你一个小小的侯夫人,能够指摘辱骂的?来人,给本王掌嘴……”萧廷宴穿着一袭素色的衣袍,身姿挺拔如青松,双手负在背后,跨门而入。
他话音一落,当即便有黑羽卫应声,二话不说走到侯夫人面前,动作快速啪啪啪的掌嘴。
云鸾挑眉,眼底掠过几分意外,她没想到萧廷宴在这时候来了……她看着他一身素衣,微微一怔。
他这是过府祭拜她父亲与大哥的吗?
他倒是第一个先来祭拜的,他这是来给将军府撑腰的吗?
忠勇侯几乎都没反应过来,脸色一阵惨白。
侯夫人被打得,脸颊红肿不堪,眼前一阵眩晕传来。
十个巴掌落下,嘴角流淌出不少的血迹。
侯夫人痛得,嗷嗷大叫,就像是一只正在被宰的母猪。
她跌坐在地,歇斯底里地哭嚎:“啊……没天理了,这是要杀人啊。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侯爷,侯爷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她哭着,可怜无助地揪着忠勇侯的衣袍。
第169章 断绝关系
忠勇侯屁都不敢放一个,他甩开侯夫人,有些忐忑地向萧廷宴行礼。
“王爷……请你息怒……这是臣在处理家事……我那逆女打了我夫人,我是来询问前因后果的。”
萧廷宴冷着眉眼,当即便打断他的话:“家事?镇国将军与大公子,为国尽忠,尸骨未寒。你们侯府,不来过府祭拜就算了,居然还敢闯进将军府闹事?”
“是你们来招惹将军府的,可不是将军府招惹你们的……刚刚云家大嫂说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她与云大公子夫妻情深,不愿和离,你身为父亲,却要逼迫她离开将军府。”
“你那夫人,为了出口恶气,居然不惜弄伤自己,诬陷到云家大嫂身上?你不分青红皂白,信任夫人一面之词,诬赖自己的亲女儿,侯爷这愚蠢糊涂的作风,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让本王对侯爷,有了新的认知。”
萧廷宴这番话,怼得忠勇侯哑口无言。
他忐忑不安极了,他现在也才意识到,他这一通吵闹实在是有些理亏。
毕竟人家府上在办丧事,他不祭拜就算了,还在这时候闹事,这件事若是传扬出去,恐怕他侯府的名声也会受损。
忠勇侯的脸色,当即便难看至极。
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侯夫人心虚,硬着头皮反驳:“王爷明鉴啊,董珂确实是对我动手了……我哪里会弄伤自己,故意污蔑她啊。我冤枉啊……她就是恨我,辱骂了云慎,所以她才对我动手的……”
萧廷宴冷笑一声,一抹冷光扫过侯夫人的面容,平添几分戾气。
侯夫人的身子,忍不住轻轻一抖,她几乎不敢对视上萧廷宴的眼睛,人人都说这位王爷,体弱多病,性子温吞,可今日所见,与传闻并不相符。
他满身冷气夹杂着与生俱来的贵气,气势凛然,压迫得人头皮发麻……他一双眼睛扫过,好似能将人心底藏着的那些龌龊,统统都暴露在公众眼中……
令人不寒而栗,心生胆怯!
“冤枉?看来,侯夫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也罢,本王原本不想将事情闹大,还想给侯府一个面子。可既然侯爷与夫人不想要这个面子,那就不给了吧……”萧廷宴说着,拍了拍手。
下一刻,便有黑羽卫押了一个嬷嬷过来。
侯夫人一看那个嬷嬷,她的脸色铁青:“张嬷嬷……你,你怎么来了?”
这个嬷嬷,跟了她有四五年了,但凡她遇见个什么事,都会找张嬷嬷想法子。张嬷嬷浸淫后宅多年,自然有很多宅斗手段,所以这些年,她帮着侯夫人,做了不少坏事。
谁能想到,张嬷嬷居然被宴王给逮来了,侯夫人彻底的慌了。
张嬷嬷抖着腿匍匐跪地,她没回应侯夫人,而是看向忠勇侯:“侯爷……老奴有罪……侯夫人脸上的伤,其实是老奴弄的。侯夫人之前在小姐面前碰了软钉子,她咽不下去这口气,所以她便回府找老奴商量对策。老奴就想了个这个法子,让她弄伤自己,从而诬赖到小姐身上。”
侯夫人慌乱至极,她连忙冲着张嬷嬷吼道:“你闭嘴,你居然敢出卖我?你疯了吗?”
张嬷嬷有些胆怯地看了眼宴王,她缩了缩脖子:“比起夫人你,老奴更怕得罪王爷……”
侯夫人气得,几乎快要吐血。
她揪着忠勇侯的衣袍,惶恐不安地解释:“侯爷,这老奴在说谎,她是被宴王威胁了,她在故意抹黑陷害我的……”
忠勇侯没想到,侯夫人居然会骗他,他恼怒无比,他抬起脚来,一脚踹到了侯夫人的心口。
“你这贱妇,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在搞鬼……你害我冤枉了阿珂,故意离间我们父女感情。该死,你该死……”
侯夫人当即便被踹飞了出去,狠狠地摔在后面的墙壁上。
她吐了一口血,当即便昏了过去。
忠勇侯不理她的死活,慌乱无比地冲到大嫂面前,向她道歉。
“阿珂,父亲……父亲不是故意要冤枉你的,你也听到了,父亲是被那贱妇蒙在了鼓里。在我心里,谁都比不过你,你是我唯一疼爱的宝贝女儿啊。我是真的想让你,过上好日子,所以才想着,让你和云慎和离,脱离将军府的……”
大嫂的神色,波澜不惊,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忠勇侯。
她凝着侯夫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她有些疲惫地叹息一声:“父亲,你带她回去吧,找个大夫给她看看。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不会离开将军府再回侯府的。从此以后,我与侯府,再无任何瓜葛。”
忠勇侯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阿珂,你这是要和父亲断绝父女关系?”
“我不会离开将军府,为了避免拖累侯府,我想,还是断绝关系的好。父亲,在你心里,不是向来把侯府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吗?断绝关系,对我们任何人都好……”大嫂屈膝跪地,朝着忠勇侯磕了三个响头。
“父亲,女儿不孝,从此不能在你身边尽孝,你多保重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你就权当,我出生的那一刻,你就把我掐死了。女儿,在此拜别……”
三个响头磕完,大嫂便缓缓的起身,头也不回地朝着灵堂而去。
忠勇侯红着眼睛,再也忍不住哽咽嚎哭起来:“阿珂,父……父亲,不是这个意思啊。你是父亲的女儿,你身上流淌着我的血,我们的父女亲情,如何能割舍?”
“女儿啊,是父亲对不起你。父亲真的知道错了啊。”
无论他如何哭喊,大嫂都没有再回头。
忠勇侯只觉得肝肠寸断……他好像真的彻底失去了这个女儿。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里恼恨侯夫人到了极点。
这笔账,他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他佝偻了身子,擦了眼泪,向萧廷宴告罪一番,便让人抬着那昏迷的侯夫人,登上马车离开了将军府。
自此,一场风波,终于停歇。
萧廷宴看着云鸾那苍白的面容,他走近几步,低声询问:“回了府邸后,你都没有休息?”
云鸾毫不在意地摇头:“我没事,还能撑得住……”
事实上,她觉得她的身体已经撑到了极限。
身上各处,似乎哪里都疼。
不过也正因为这疼痛,才让她一直保持着清醒。
萧廷宴眸光复杂地看着云鸾,心口那里传来密密麻麻的隐痛,他从不知道,在这世上为何会有云鸾这样倔强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