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凰万岁 第112章

作者:扬了你奶瓶 标签: 穿越重生

  只怕这件事难了了。

  龚知府道:“你们都回去,手里该处理的东西,趁着年节都处理了,别再给她拿赃的机会。”

  一个盐官道:“可这样躲着也不是事儿啊!只要她还在江南一日,江南就太平不了。”

  还有一个盐商看着龚知府颇为愤愤不平:“每年给上头上供金银无数,现在却只能让我们大出血吗?”

  龚知府看着说话那人,眼中透着几分杀意:“你若不想大出血,干脆直接把脑袋放到那只狗嘴里好了!”

  那盐商不敢说话了。

  龚知府又自己生了会儿闷气,然后道:“都回去吧,我会给上面那位去信的。”

  有了龚知府这句话,众人都松了口气,纷纷告退。

  人走之后,龚知府迅速写好了一封信,对手下的传令官道:“用最快的速度,将这封信递到大皇子手里。”

  另一边,虞安歌从刑房走出来,觉得自己整个人的魂儿都在飘。

  时间有限,虞安歌带着狼青和那些兵卒,两天一夜未休息,突击了七个地方,直接累得瘫倒。

  那些兵卒领了钱便回去休息了,虞安歌则是为防节外生枝,连夜用刑审问了那七个盐商。

  这些盐商在江南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得了虞安歌的种种手段,很快就把该招的都招了。

  连续两天两夜的劳碌,强悍如虞安歌,也不免觉得疲惫。

  刚回到自己的院子,虞安歌就看到了一袭白衣坐在院中抚琴的商清晏。

  她刚从阴暗的刑房出来,尚带着一身血腥气,看到商清晏那一刻,却觉得自己从一个心狠手辣的刽子手,一瞬间就变成了品茗闻琴的雅士。

  商清晏听到身后的脚步,便停下抚琴的手,转头去看。

  虞安歌苦熬两天两夜,眼中充满了红血丝,眼下则是一片疲惫的乌青。

  这样子在那几个盐商看来,无异于索命的阎君,但商清晏只看到晨曦就在虞安歌身后,为她冷冽暴戾的气质添了几许柔和。

  商清晏道:“审出来了吗?”

  虞安歌捂嘴打了一个哈欠,坐在商清晏对面道:“审出不少东西来。”

  虞安歌直接把状纸放到琴上,能够让江南盐政动荡的东西,她倒是一点儿也不忌讳给商清晏看。

  商清晏翻看了几页,却并不见多少欣喜:“传令兵快马加鞭,或许能在六天内将这份证据送入盛京。只是明日便是除夕,朝野上下,皆要封笔十天,圣上也不再理政。这段时间,他们可以做的手脚太多。”

  虞安歌没有跟商清晏兜圈子,直接道:“我若是把这份证据送到朝廷,怕是到不了圣上手里。王爷有什么主意?”

  商清晏道:“两个法子,一是把证据送到二皇子党手中,大皇子风头正盛,二皇子党必不会放过这次给大皇子使绊子的机会。第二个法子,交到辛太傅手里。”

  商清晏不必明说,虞安歌就明白,交到辛太傅手里,也就意味着交到四皇子手里。

  夺储之争向来残酷,大皇子党与二皇子党斗得不可开交,四皇子却也不是在朝中毫无根基。

  一个辛太傅,一个辛淑妃,便是四皇子最大的底气。

  只不过根据虞安歌对四皇子为数不多的接触来看,四皇子对于储君之位,似乎没有什么意念。

  说句实在的,他耿直的性格,也并不适合参与这场争斗。

  上辈子大皇子登基后,二皇子党自然是被清算,四皇子似乎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只是四皇子毕竟是商清晏同母异父的“堂兄弟”,虞安歌不知道他对四皇子的心思,便问道:“王爷觉得,交给谁比较合适?”

  商清晏沉默了一下,四皇子什么性格,他比虞安歌更清楚,只是这个世界上,还有身不由己这个词。

  比起四皇子,商清晏更加了解辛太傅。

  商清晏道:“交给辛太傅吧。”

  虞安歌点了点头,她对夺储的了解不及商清晏多,既然没有一个准确的结果,那么听他的就是了。

  “二皇子虽贤名在外,但论心计,实在比不得大皇子,那就交给辛太傅吧,或许江南这个烂摊子,还有几分转机。”

  已经决定送到哪里,虞安歌便起身进了屋,商清晏随之进去,帮她研墨铺纸后,便去外间等她。

  虞安歌斟酌用词,根据那几个盐商的供词,将江南盐政败坏的来龙去脉,以及盐商供出来的几个盐官的名姓都写了下来。

  商清晏在外间等她,过了许久,也不见里面的动静,商清晏便推门进去。

  只见虞安歌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双目紧闭,呼吸平稳,手里的毛笔被丢在一边,折子上被染了一团墨。

  她两天两夜未合眼,写折子的时候实在撑不住,不小心睡着了。

第196章 怎么站在一起,那么相配呢?

  虞安歌外表冷酷,行事更是不近人情,但她终归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睡觉时,一身凌厉全消。

  凌乱的头发半遮住睡颜,屋内烧了炉火,温暖的环境让她两腮有些发红,嘴巴微张,瞧着倒是有些憨态。

  商清晏从未见过她这般人畜无害的样子,心里的思念如藤蔓疯长,少时那个荡秋千女孩儿的面容,似乎与眼前的少年重叠。

  商清晏轻手轻脚走上前去,将雪色披风解下,轻轻披在她身上。

  孰料虞安歌行军多年,就算是梦中,也带着几分警惕,她猛然睁开眼睛,反手一伸,便紧紧攥住了商清晏的手腕,顺势用力,将他上半身压在了书桌上。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间,让商清晏右手尾指的指尖不小心浸入墨砚。

  洁癖如商清晏,却是一时没有注意到这令人难受的触感。

  他甚至没有反抗虞安歌的钳制,只是有些懊恼。

  虞安歌写折子都能睡着,必是疲惫至极,他的好心披衣之举,却惊醒了虞安歌。

  虞安歌刚从睡梦中惊醒,脑子还有些混沌,猛然撞入商清晏秋水一般的眼瞳,让她足足愣了两息,才反应过来。

  虞安歌看到他睫毛微颤,连忙放开商清晏,一时间尴尬地手脚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便捏着自己的鼻梁道:“王爷见谅,我一时失手。”

  商清晏低垂眼帘,不敢与她对视,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一道鸦青色的剪影:“是我不好,吵醒了你。”

  虞安歌倒是没有拒绝商清晏的好意,将背上的披风往上拉了拉:“我还要多谢王爷唤醒我,不然折子没写完我就睡了,要耽误事的。”

  虞安歌喝了一口桌上冷掉的浓茶,给自己提了提神。

  刚刚的折子不小心被她的毛笔浸透,已经废掉了,虞安歌重新取来一个空白的折子,打算誊抄下来。

  虞安歌眼睛余光却是看到商清晏尾指上沾染的墨汁,她连忙从怀里取出一个帕子,递过去道:“王爷擦擦手吧。”

  商清晏这才注意到尾指的墨汁,只是他出奇地没有感觉到难受,反倒觉得一点儿冰凉,到了心底,又变得滚烫。

  商清晏没有接过帕子,而是鬼使神差地将尾指伸到虞安歌面前:“虞公子把它弄脏的,不帮忙处理干净吗?”

  虞安歌觉得自己一定是太疲惫了产生了幻觉,怎么觉得商清晏这话充满了旖旎。

  她轻咳一声,用帕子包裹住商清晏的尾指,替他一点点擦拭。

  两个人靠得很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热气。

  商清晏有一双白玉似的手,他用这手弹琴作画,烹茶下棋,关节处的薄茧,似乎都带着几分风雅。

  墨汁难净,只用帕子是擦不干净的,虞安歌便想要蘸取一点儿茶水,只是还未浸入茶盏之中,就被商清晏另一只手截胡。

  “我出去擦洗便是,不必坏一杯好茶。”

  商清晏说完便攥着帕子离开,只留一道幻白的影子,让虞安歌的脑子又热又晕。

  她一定是太累了,心脏都有些承受不了,怦怦跳地让她觉得吵闹。

  虞安歌撸了一把头发,把杯中的浓茶一饮而尽,重新坐回椅子上写折子。

  商清晏手拿一方沾染墨汁的帕子从书房出去,也是久久不能回神。

  他第一次没有因为手上沾上脏污感到难受,甚至觉得那帕子上的墨点都透着几分浑然天成的可爱。

  商清晏不自觉地把帕子放到鼻下,嗅到了一股冷松香,如那人的气质一样。

  这时院中忽然传来狼青的一声吠叫,把商清晏吓了一跳,瞬间清醒。

  他在干什么!

  他像个好色猥琐的禽兽一样在闻一个男人的帕子!

  意识到这一点,商清晏连忙将手上的帕子扔到地上,出了一身冷汗。

  这太奇怪了!

  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商清晏喉结滚动,心怦怦直跳,他大概是生了什么病,才会做出这匪夷所思的事情。

  可是他到底生了什么病?

  商清晏把右手扣在自己的手腕上,来回把了下脉,除了心跳地不寻常外,也没有什么病状。

  他自己都弄不清楚了。

  他从小读圣贤书,为何会做出这样羞人的举动?

  商清晏深呼吸了几口气,企图平复一下心情。

  到了最后,他还是弯腰重新把帕子捡起来,不管是什么病,这是虞公子的帕子,总不能随便乱扔。

  商清晏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把帕子放回自己怀里,才浑浑噩噩离开。

  两方人马的信都在今日加急送往盛京,路上传令兵的辛苦暂且不提,只说除夕已到,无论之前有什么艰辛恩怨,都能暂且放一放了。

  除夕当晚,江南又下了一场雪。

  不过四处张灯结彩,烟火漫天,似乎驱散了许多冷意。

  虞安歌到江南之后,四处奔波劳累,盐政总算见了些成果,如今盐价暴跌,大部分百姓总算吃上了有咸味儿的年夜饭。

  酒足饭饱之后,商清晏和虞安歌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白雪漫天,江南的雪与盛京不同,落在身上要湿衣的。

  虞安歌倒是不在意这个,抬脚就要走出去,商清晏却是拦住她道:“等等。”

  他从竹影手中取过伞撑起来,人站在漫天飞雪中,回眸间有着颠倒众生的容貌:“走吧。”

  虞安歌笑着过去,与他同撑,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几乎要融于雪夜。

  向怡从房间里出来,一下子看到这一幕,不免有些失神了,心道怪哉怪哉,分明两个都是男子,怎么站在一起,那么相配呢?

  空中忽然炸响一朵烟火,向怡才回过神来,把那奇怪的想法赶出脑海,笑着对二人道:“今夜除夕,没有宵禁,你们年轻人,可要出去走走,看看江州府的花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