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了你奶瓶
虞安歌留在原地暗自腹诽:不愧是圣上手下活到成年的人,果真难以摸透。
第26章 大皇子
商清晏在回京路上截获了岑嘉树往盛京传的消息,污名虞安歌之事就没成。
等到岑嘉树回京,发现各处都在传他跟宋锦儿无耻苟合的谣言,之前是百姓怎么追捧他这个探花郎的,现在就怎么骂他忘恩负义,恬不知耻。
岑嘉树动用了各种人脉去压消息,依然压不住,宋锦儿那边也再无消息传来,应当是被宋侍郎禁了足。
就在岑嘉树急得焦头烂额之时,御史台向圣上递了一封奏疏,弹劾他品德败坏,无视婚约,与人私相授受,还登门欺辱未婚妻。
岑嘉树还未来得及为自己辩驳,圣上就下令褫夺了他的七品编修之职。
幸好有大皇子出面替他和宋锦儿求情,岑嘉树才保留了庶吉士的头衔,得以留在文翰院。
刚入朝堂,就惹得圣上不喜,退婚一事让本来炙手可热的岑探花,变成了一个笑话。
岑嘉树浑浑噩噩地从文翰院出来,路过的官员看着他的眼神带着讥讽,好似尖刀扎在岑嘉树的心口。
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闹得人尽皆知也就罢了,连圣上都为此申饬了他。
然而最让岑嘉树感到绝望的是,他回京后遍寻名医,得出的结果都是他的右手再无复原可能。
岑嘉树心里恨得滴血,却也不敢表露分毫,如今日夜练习左手写字,可写出来的字,犹如稚童般潦草。
出官衙的时候,岑嘉树见到了大皇子宫里的太监,岑嘉树连忙迎上去,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急切道:“方公公请留步!”
方内侍道:“呦,这不是岑探花嘛。”
岑嘉树道:“大皇子出言相帮,嘉树感激不尽,不知大皇子近来可好,我可有机会去给大皇子请安?”
方内侍意有所指道:“大皇子得圣上看重,近来的确忙碌了些,不过若是岑探花有心,还是能见到大皇子的。”
岑嘉树给方内侍塞了个荷包,问道:“还请公公指点迷津。”
方内侍掂了一下重量,笑眯眯道:“若想压过您最近的风头,还得找另一个风头才是,十日后的空山雅集,圣上可是密切关注,若您能一鸣惊人,未必没有再攀青云的机会。”
对于岑嘉树来说,吟诗作对自然不在话下,可难就难在他右手有伤,无法执笔。
不过这也好解决,到时候找书童代笔便是,岑嘉树道:“多谢公公!”
方内侍完成了大皇子的吩咐,一路回到大皇子府。
此时皇子府中笙歌丝竹绕耳,热闹得很,几个伶人跪坐在影幕之后,为大皇子上演皮影戏。
剧名为《醉东楼》,讲的是一对各有婚约的男女,彼此相恋,一起私奔,最终男子高中状元,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
方内侍进来时,那个男伶拿着皮影,正唱着:“她情怯怯,我心已斜,一曲相思弦断绝,孤单何以度良夜。”
伶人手指翻飞,皮影栩栩如生,大皇子拍手叫了声“好”。
他有一头及腰长发,比身上的红绸锦袍还要顺滑,殷红的嘴唇轻勾,眼角天生微挑,妖冶祸水,有种说不出的邪魅。
方内侍小心凑过来道:“回禀殿下,见到岑探花了,也将您的意思转达过去了。”
原本看得正高兴的大皇子听到岑探花三个字瞬间冷下脸,骂道:“蠢货!”
一声呵斥打断了伶人的唱词,大皇子道:“谁让你们停了?继续!”
伶人只能战战兢兢续上,只是这回远没有刚刚唱得那么顺畅。
大皇子的兴致瞬间消退,挥了挥,让伶人都下去。
“为了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小庶女,他竟辞掉了跟大将军府的婚事。”
大皇子眼中透着阴鸷,才子佳人为情私奔的故事,放在戏台上好听得很,可放到现实中,只会让人恶心。
神威大将军手握兵权,他手中又正缺兵权。
可惜圣上疑心重,对儿子也有防备,他不能娶虞安歌,但岑嘉树是他的人,借着这层关系,神威大将军的兵权多少也能握在手里,不至于让二皇子抢去。
可就这样一件板上钉钉之事,都能被岑嘉树这个蠢货给搞砸了。
方内侍也暗道可惜:“眼下瞧着,这门婚事是没戏了。”
大皇子道:“本就是他岑府高攀,岑嘉树自己行事不端,还有脸上门退亲,虞家能咽得下这口气才怪。最近这满城风雨,未必没有虞府在背后推波助澜。”
说完,大皇子还嘲讽道:“还有我那二弟,肯定也出手了。只是虞家三房可笑得很,竟然能说出小小庶女这样的话,不知道他们的主子娘是什么出身吗?竟还被潘德当场听见。”
方内侍也跟着笑了起来,大皇子的生母是宫里的周贵妃,乃是荣国公府的嫡长女,入宫以来盛宠不衰,皇后娘娘这个正宫几乎成了个摆设。
大皇子道:“不过我倒是好奇,宋侍郎家那个庶女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勾的一向克己守直的岑嘉树做出这样的丑事。”
方内侍道:“奴才之前远远见过一回,的确生得不俗,又是个才华横溢的。而且...”
方内侍迟疑了一下,大皇子问道:“而且什么?”
方内侍道:“而且这个宋府庶女有些奇怪,早些年不显山不露水,愚钝木讷,今年年初,像开了窍一样,整日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大皇子问道:“什么话?”
方内侍道:“说来可笑,她似是跟岑探花提过,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才让岑探花做下了丑事。”
大皇子大笑起来:“她一个小小庶女,竟妄想高攀岑家正房之位?岑家再不济也是个侯府。”
方内侍提醒道:“不是贪图正房之位,而是要岑探花相守终生,不许岑探花纳妾留通房。”
大皇子随手拿了个皮影,恰好是刚刚那场戏的女旦,皮影上勾彩描红,煞是好看。
“岑嘉树聪明睿智,能被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勾得没了主见,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他将女旦皮影凑近蜡烛,看着皮影一点点燃烧,道:“空山雅集,我去会会她。”
第27章 这婚不能退啊
岑嘉树刚到家,就被岑老太爷院子里的老仆拦住:“大公子,老太爷叫您去祠堂一趟。”
岑嘉树脸色一白,岑老太爷退出朝堂后,把自己关在院子里不问世事多年,眼下忽然叫他过去,怕是已经知道他退婚了。
一到祠堂,岑嘉树还看到整整齐齐跪在祖宗牌位面前的岑侯爷和岑夫人,岑侯爷听到动静回头看了岑嘉树一眼,骂道:“孽障!还不跪下!”
岑老太爷道:“别让他跪!他现在可是探花郎!咱们家上上下下,都得看他眼色行事!”
岑老太爷明显是气话,虞安歌从望春城寄来的信,还没到岑老太爷手里,就被门房岑嘉树安排的人截获了。
今天早上圣上申饬了岑嘉树,还褫夺了他编修的职,实在是瞒不下去了,岑老太爷觉得不对,才看到了那封信。
岑嘉树惧怕这个祖父,当即“噗通”一声跪下,请罪道:“孙儿不孝,求祖父别气坏了身子。”
岑老太爷没说什么,岑夫人转头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岑嘉树一眼:“嘉树,你这次做得实在太过了!”
岑嘉树眼神一暗,到底没有反驳。
岑夫人看着比谁都着急:“公爹,虞府的婚事不能退啊!安歌是个好姑娘,幼时来岑府玩耍,率真机灵,公爹您是知道的。”
岑老太爷胡子一抖动:“姑娘是好姑娘,就是你这儿子不识好歹!放着珠宝不要,为了一个鱼目,丢尽了岑府脸面。”
一直默不作声的岑嘉树忽然道:“锦儿她不是鱼目。”
岑夫人指着岑嘉树鼻子,被气得发抖:“你还有脸提那个贱人!哪家好女子未出阁就跟有婚约的男人厮混!”
岑嘉树辩解道:“母亲,你不了解锦儿。她与我往来,从来都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岑夫人性格本就泼辣,当即骂道:“她若真的懂规矩,就不会跟你一个有婚约的男子相识!”
岑嘉树依然一脸执拗地跪在那里,显然不服气。
岑夫人一脸痛心疾首:“宋夫人早就与我说过,她不尊主母,不亲姐妹。我的儿,你是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放着安歌不要,为了她去退婚。”
岑嘉树道:“她不敬主母,不亲姐妹,是因为主母不慈,姐妹不善。”
岑夫人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抬手重重给了岑嘉树一耳光,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岑嘉树身子一下子歪了,耳中嗡嗡作响,他缓了缓道:“母亲为何动这么大怒?”
岑夫人一顿,一旁的岑侯爷扶了一下她的肩膀,对她微微摇了摇头,岑夫人咬着牙关,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岑侯爷训斥道:“嘉树,你母亲这是为你好!”
岑嘉树对父母一磕头:“父亲,母亲,你们若是真的为我好,就让我与虞妹妹解除婚约吧。”
岑嘉树在家中一向听话,但这次是铁了心要退婚。
“我还没死呢!”一直沉默着的岑老太爷拍着桌子道。
岑夫人瞬间哭了:“公爹!您可不能由了他的性子啊。”
岑老太爷在老仆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来到岑嘉树面前:“我问你,你可知道,你为何还能跪在这里,忤逆父母?”
岑嘉树想到了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岑老太爷冷哼一声:“想来你是知道的,当年岑府无意间卷入废太子风波,龙翊卫都抄到家门口来了,是你虞伯父冒死为我上书陈情,这才保住岑家,才保住了你。”
岑嘉树咬着牙道:“孙儿知道。”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原本在朝中叱咤风云的祖父,不得不退出朝堂,将爵位交给平庸无能的父亲,归隐小院,再不过问世事。
岑老太爷道:“那你知不知道,永昌侯府一朝门庭冷落,唯有你虞伯父,待岑府一如往日。”
岑嘉树脸色衰败:“孙儿知道。”
岑老太爷道:“那你知不知道,你与安歌的婚事,不是大将军他瞎了眼,而是你幼时玩笑说,你若是娶了安歌,必定待她如珠如宝,生死不弃。大将军看你年纪虽小,却举止有度,断言你是能成大事之人,这才肯与岑家定下婚事。”
岑嘉树猛然抬头:“怎么会?”
岑嘉树扶着脑袋,一时间头痛欲裂,似乎,似乎他幼时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岑嘉树道:“儿时戏言,岂可当真?”
岑老太爷拿着拐杖,用力打在岑嘉树身上:“你现在不认你儿时戏言也就罢了,还瞒着两方长辈,上门欺辱你虞伯父的女儿。”
岑嘉树心中有愧,默默忍受着。
岑老太爷道:“我不管你是三跪九叩,还是负荆请罪,你都给我去虞家,把这门婚事挽回!”
岑嘉树摇着头道:“祖父,孙儿与虞府兄妹已经...已经撕破脸皮,再无挽回可能。”
还不等岑老太爷发怒,外面就传来动静:“老太爷,虞家大公子带着许多人,来上门退婚了!”
岑夫人急了:“公爹,这婚不能退啊。”
岑老太爷握紧了拐杖,看着脸还肿着的岑嘉树满是失望地叹口气:“把他给我押出去,好生对虞公子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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