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凰万岁 第167章

作者:扬了你奶瓶 标签: 穿越重生

  脸上的泪逐渐干涩,出乎意料的,回忆的最后一幕,居然定格在今天。

  柳文轩过来帮他捡起掉落满地的笔墨书册,送他离开时,颇为真挚地说了一句“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岑嘉树一时分不清现实和回忆,喃喃自语起来:“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我文采斐然,先前行差踏错,若及时改正,以后未必不会有新的造化。”

  田正道:“公子,您回到凉国,才会有您的大造化。”

  岑嘉树倏然被这句话惊醒,出了一身冷汗,他侧目看着白姨娘道:“大殷不是姨娘的故土,姨娘若待不下去了,自可以回凉国,我绝不拦姨娘。只是我身为永昌侯之子,绝不会做通敌叛国之事。你们快出去吧,再留在我岑府祠堂说这些风言风语,我就要大声呼唤侍卫了。”

  白姨娘看岑嘉树决绝的表情不似作伪,无奈只能在田正的搀扶下抹泪离去。

第286章 不知辛六郎为何如此反应

  许是曾经住过的原因,辛府的搬迁十分顺利。

  在最近盛京这种紧张的环境下,搬家已然高调了,就没有专程设乔迁宴。

  虞安歌听哥哥说辛六郎曾经救过她一命,待辛府安定下来之后,就命人备上了一份厚礼,带着就要往辛府赶去。

  此时四皇子和辛太傅对坐在廊下烹茶,廊檐雅致,前后两扇屏风在廊下隔出一小片天地,不觉逼仄,只觉精美。

  四皇子正一脸沉寂,坐在辛太傅面前,语气充斥着厌烦:“工部那群蠢货,什么事都干不好,芝麻大点儿的屁事都要来找我,烦都要被他们烦死了。”

  先前四皇子看太子处理这些事,十分游刃有余,但是落在他手里,却是事事不如意。

  辛太傅默默点茶,一张不苟言笑的脸在茶雾中变得朦胧。

  四皇子抱怨了一通,而后对辛太傅道:“好在大皇兄之前备好了许多物料,不至于让我手忙脚乱,但朝堂上依然反对声不断,顶着这个风头还要去建,我岂不是要步大皇兄的后尘。”

  虽然四皇子没有像太子一样,做出江南盐政这种丧心病狂之事,但现在看来,朝野内外,都在歌颂崔皇后和二皇子的贤良,四皇子真要做下去,岂不是给自己招骂。

  眼看着辛太傅一副镇定自若烹茶的样子,四皇子着急道:“太傅!您得帮帮我。”

  辛太傅放下茶壶,发出“咚”一声的响动,四皇子当即蔫儿了下来,知道这是辛太傅在发火。

  四皇子的声音中不乏委屈:“我才刚入朝,的确没有经验嘛。”

  辛太傅默默看了一眼旁边的屏风,对四皇子语重心长道:“殿下,您的性子该好生磨一磨,这次圣上交代的事情,对您来说是个极好的历练。”

  四皇子忍了忍,还是道:“太傅说这个,与废话无异。”

  商清晏通过屏风的缝隙,正好能看到辛太傅那张万年不变的严肃脸。

  在商清晏幼年的许多时间里,他对这张脸产生了深深的恐惧,常因对方的一皱眉,一斜目,一句话而紧张谨慎。

  朝堂上常说姜彬不近人情,但姜彬只是针对律法,辛太傅的不近人情,却是对目光所及,一切事物的苛责。

  商清晏如今爱洁到了魔怔的地步,便深深受到了辛太傅的影响。

  而现在,一向不近人情的辛太傅却对四皇子颇为无可奈何。

  四皇子是被圣上和辛淑妃宠大的孩子,一切以自我为中心,并不把辛太傅的苛责当回事儿,只想着完成自己的目的。

  商清晏看穿了这二人的性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轻轻吐出一口气,没有再理会屏风里面那两个人,眼神不自觉游离起来。

  就在辛太傅被四皇子的愚钝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时,一个侍从过来道:“太傅,隔壁的虞公子登门拜访,说是恭贺辛府乔迁大喜。”

  辛太傅的注意力终于得以从四皇子身上偏移,辛太傅对虞家虽不至于讨好,但神威大将军手握十余万兵马,他自不会得罪,更别说还有虞安歌在江南递消息的情分。

  辛太傅道:“先迎她入府,我等等便去见她。”

  没一会儿,那侍从便带着虞安歌入府。

  商清晏隔着门廊,能看到虞安歌的身影出现在曲径。

  夏天来了,万物丰茂,唯有她一袭黑衣,甫一出现,就带着风雪般的冷寂。

  商清晏一看到她来,心便乱了。

  亦或者说,面对虞安歌,他的心一直都是乱的,只是近来乱得尤为激烈。

  虞安歌跟着侍从往里面走,感叹辛府的雅致,但她没忘过来的目的,对侍从打听道:“小哥,辛府六郎可在府中?”

  侍从指向一个方向:“六公子啊,喏,就在那里调琴。”

  虞安歌顺着侍从所指的方向看去,果见一个身着白衣的翩翩公子,就坐在一个小凉亭里,低着头拨弄琴弦。

  虞安歌看着那道白色的背影,心头一跳,一些朦胧的记忆在脑海中闪回。

  秋千...

  碧空...

  白衣...

  隔壁,大她几岁...

  似乎都对应上了。

  “虞公子,虞公子?怎么走神了?”

  虞安歌在侍从的呼唤下,忽然回神,连忙整理好情绪,对侍从道:“既然辛太傅在忙,我可否先前寻辛六郎说说话。”

  侍从自无不应,带着虞安歌过去。

  辛六郎在亭中调琴之后,听得满耳鸟鸣风吟,一时兴起,想要谱个曲,奈何清雅之乐已经够多了,想要破此瓶颈却难。

  琴声滞涩之时,忽听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辛六郎皱起眉头,头也没回,就语气不耐道:“走!”

  辛六郎奏乐时有个规矩,不许旁人近前打搅,谁打扰他的思路,他是要发火的。

  这侍从原不是辛六郎身边伺候的,一时忘了这茬,又不好推拒虞安歌的请求,就带虞安歌过来了,听到这声叱,侍从诚惶诚恐请罪。

  “六郎息怒,是隔壁的虞公子前来拜访太傅,太傅此时正忙,无暇接待,虞公子提及想见您,小的就带她过来了。”

  辛六郎心情更加郁郁,他一心钻研声乐,除了不得不在国子监任教外,向来不喜这些人情来往的俗务,也闹不懂这个虞公子过来找他作甚。

  正要让侍从把虞公子带离,便听身后一道清洌的声音道:“是在下唐突了,六郎见谅。”

  辛六郎不由回头,看到百绿千红的园子中,出现一道孤寒的身影,烦热的心底,忽涌出一道清流。

  辛六郎抚琴的手指无意识一勾,一道破冰之声在辛六郎的指尖响起。

  辛六郎脑中灵光一现,手指凭那股清流的感觉翻飞,原本滞涩的琴音,霎时也流畅起来。

  一曲毕,辛六郎缓缓呼出一口气,而后站起身来,颇为激动地握住虞安歌的手,对虞安歌道:“来得,正好。”

  虞安歌有点儿懵,不知辛六郎为何如此反应。

  目睹这一切的商清晏一时没忍住,忽然拍向屏风,发出“咚”的一声响。

第287章 给虞公子拿一方湿毛巾净手

  “咚——”

  “什么人!”四皇子警惕地站了起来,眼中满是防备。

  商清晏缓缓吐出一口气,暂且压抑住心里的躁动不安,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看到商清晏,四皇子的脸色一下青一下红的,勉强唤道:“堂兄。”

  商清晏“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四皇子道:“我与辛太傅说话,堂兄偷听作甚?”

  辛太傅终于开口:“是我让他在屏风后听的,你堂兄对眼下的局势还算了解,或许能给你提出些建议。”

  四皇子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商清晏没有理会四皇子的别扭,而是意有所指道:“虞公子去过江南,又在朝堂中跟姜彬一起带头反对重建宫宇,她对眼下形势的了解,比我更甚,或许虞公子更能破局。”

  辛太傅想到刚才虞安歌的拜访,便对侍从道:“虞公子可还在府上?”

  侍从道:“在外面等辛太傅呢。”

  辛太傅道:“请她过来。”

  侍从应声退下,商清晏也走到栏杆边,遥遥看向亭子里的情况。

  辛六郎握着虞安歌的手啧啧称奇:“我正在谱曲,弹到琴音滞涩之处,忽见虞公子站在花丛之间,繁花似锦,唯有虞公子凛然如松,刹那间,我福至心灵,完成此曲,方才弹来,虞公子觉得怎么样?”

  虞安歌不明白辛六郎为何这般激动,但他这反应,隐隐又跟幼时的经历对上了。

  若非旧年相识,怎会一上来就如此热络?

  但虞安歌实在没有什么声乐天赋,曲子自然是好听的,至于好听到哪里,精妙在何处,她是一窍不通。

  出于礼貌,虞安歌连忙把手从辛六郎手里抽出来,而后道:“此曲甚好。”

  辛六郎道:“若无虞公子,我也无法谱成此曲,不如虞公子为此曲取一个名字。”

  这再次触及虞安歌的盲区,甚至让虞安歌一时忘了来见辛六郎的原因。

  想了几息,虞安歌道:“我才疏学浅,实在想不出来,既是辛六郎谱的曲,还是六郎自己取名比较好。”

  辛六郎当即道:“唤作松荣如何?”

  虞安歌道:“松茸?”

  虞安歌没想明白松茸与琴曲之间的关系,但辛六郎是国子监的典乐,这么取名一定有他的道理。

  虞安歌道:“我觉得很好,很...符合这首琴曲的气质。”

  辛六郎道:“哎呀呀,我与虞公子真是一见如故,来来来,我再为你弹奏此曲。”

  虞安歌终于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连忙道:“我此番过来,一是想要祝贺辛府乔迁之喜,二是想...”

  “虞公子,太傅请您过去。”一个侍从忽然插嘴,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辛六郎脸上露出一抹不悦,但他是晚辈,再不好跟自家祖父抢人。

  虞安歌看着辛六郎,分明面如冠玉,是个一袭白衣的翩翩少年,但或许是二人分别太久,亦或许是虞安歌失去那段记忆的原因,她对辛六郎生不出半分亲切之感。

  虞安歌有些迟疑,对辛六郎道:“那我等会儿再来见六郎。”

  辛六郎不忘叮嘱:“那你可别忘了。”

  虞安歌颔首,跟侍从一起离开。

  等虞安歌到了辛太傅这里,却见辛太傅左右手边坐着商清晏和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