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了你奶瓶
而崔皇后在圣上面前,一向是端庄知礼的,今日的她却坐在地上,披头散发,歇斯底里,活脱脱像个疯妇。
“圣上——”
“臣妾冤枉,小皇孙冤枉啊——”
圣上见到这一幕,连忙将婴儿从崔皇后的手里夺了过去。
怀中抱着的孩子尚有余温,却没有了呼吸。
圣上愣住了,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头晕目眩起来,一张网无形中从天上落下,将他牢牢罩住。
他虽为大殷的主宰,却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和失控。
他虽对这个生母卑贱的“皇长孙”不甚在意,可这怎么说也是他的孙儿,至亲骨肉!
明明前几日,他还饶有兴趣到皇后这里,逗弄这个孩子,现在这个孩子却是没了呼吸。
圣上忽然流出一道鼻血来,看得旁人心惊胆战,他却浑不在意,用袖子狠狠一擦,大声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长春宫的宫人全部跪下,一个个面如死灰。
崔皇后揪着圣上的衣角,痛苦不堪道:“圣上,为何啊,您怀疑臣妾,将臣妾禁足囚禁,臣妾绝无怨言,可您为何不让御医过来为小皇孙医治!他只是一个婴儿啊。”
崔皇后崩溃不已,向来贤淑的她,第一次以下犯上,捶打着圣上的龙体。
可她在悲痛之中,力气太小,不但伤不了圣上分毫,自己也承受不住,跪趴在地痛哭。
披头散发间,她一向藏在髻中的白发都露了出来。
白发人送黑发人,最是让人痛心疾首。
圣上一时承受不住,被潘德搀扶着坐在了椅子上。
他有些无力地解释道:“朕没有不让小皇孙请御医,朕没有!”
崔皇后抬起头,满脸悲恸:“小皇孙本就是早产孱弱,圣上您将他的乳母全都打入慎刑司,小皇孙昼夜啼哭不止,他是活活哭死的呀。”
圣上只觉自己的内心一阵阵抽痛,他的确下了要封宫的命令,可他当时在气头上,压根没想起来小皇孙的存在。
潘德体察圣心,当即站出来道:“你们这群不知变通的酒囊饭袋,小皇孙的事情也敢耽搁!”
听到这话,圣上眼神一狠,对跪着的宫人道:“拉下去,一个不留!”
一时间喊冤声,求饶声充斥宫殿,可这些都换不来小皇孙的性命,崔皇后也在悲恸中直直昏倒过去。
圣上将小皇孙交给潘德,像是一瞬间老了几岁,声音都带着有气无力:“召二皇子入宫,让他将小皇孙好好安葬。”
离开长春宫后,或许是过于伤心所致,圣上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就这么呆坐在龙椅上,直到天色昏黑。
潘德轻手轻脚过来添灯,圣上忽然道:“让龙翊卫去查那厌胜之术。”
潘德被吓了一跳,手上的烛火也跟着跳跃了一下:“圣上...”
潘德刚说出口,就看到圣上阴冷可怖的目光。
潘德只当自己揣摩错了圣上的心思,只能硬着头皮退下去。
让龙翊卫去查,便不仅仅是后宫之争了,无论牵扯到谁,在前朝也再无转圜的余地。
不,崔皇后这一手弃卒保车,完美避开了这次风波。
眼下唯有周贵妃和太子,还深陷泥沼之中。
圣上这是为了辛淑妃,连血脉亲情都不顾了?
潘德忽然感到脊背发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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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内侍一路小跑,对折枝插瓶的商渐珩道:“太子殿下,大事不好,小皇孙殁了,二皇子入宫为小皇孙收尸,圣上下令让龙翊卫彻查厌胜之术。”
手里正把玩着一把桃枝的商渐珩,下意识用力,桃枝便被拦腰折断。
他将断了的桃枝插入瓶中,脸色不算好看。
商渐珩起身,打开窗户,看着天边乌云密布,忽然意识到,要变天了。
方内侍低声道:“圣上根本不见人,周贵妃和锦妃的消息也传不出来,如今连龙翊卫都惊动了,太子殿下,厌胜之术手段阴毒,崔皇后已弃卒保车,咱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啊。”
商渐珩冷声道:“你慌什么?不是咱们做的,还怕他查不成?”
方内侍道:“咱们虽然清楚,可架不住旁人的陷害,此事一看,就是冲着咱们来的。”
方内侍说的话不中听,却也说到了点子上。
此事就是冲着他来的。
不仅是幕后主使,更是圣上。
第369章 可臣妾,并不想当妖妃
对于商渐珩来说,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比上一次,江南盐政腐败,要厉害得多。
厌胜之术本就是宫闱间的一大禁忌,伤的还是父皇喜爱的辛淑妃。
以他父皇那敏感多疑的性子,只怕要联想到自己会被厌胜之术害了。
而崔皇后的一招弃卒保车,更是将这场风波推向了高潮。
小皇孙的暴毙,让父皇对崔皇后和二皇子产生了巨大的怜悯,为父皇的怒火达到了顶峰。
最有可能用巫蛊之术害辛淑妃之人,就只剩下周贵妃和他了。
背后做局之人,不可谓不狠毒。
方内侍低着头,心里慌得不行,不停对商渐珩道:“太子殿下,您得想想法子啊。”
商渐珩冷笑一声:“想什么法子?君要臣死,臣还有不死的道理?从上一次孤荐了徐津去边关,圣上便疑到孤头上了,这一次,孤便是什么都没做,都自带三分疑点。”
方内侍冷汗已经落了下来,他苦着一张脸,对商渐珩道:“哎呦,我的太子殿下,您心里有主意了,可别让奴才跟着提心吊胆了。”
商渐珩又将刚刚插好的花,一支一支给取了出来:“说句实话,孤现在没有半点儿主意,左不过是指望着车到山前必有路。”
方内侍腿都被吓软了,干脆瘫倒在地:“太子殿下...”
商渐珩看着方内侍没出息的样子,哈哈笑了两声。
他这一笑,方内侍的苦瓜脸便顷刻间消失,转而变成谄媚:“奴才就说,太子殿下是在吓唬奴才。”
商渐珩不紧不慢道:“半月前,鲁县地龙翻身,死了一千余人,你可还记得?”
方内侍道:“奴才记得这事,朝廷已经秘密拨下了赈灾粮,圣上勒令不得声张,所以除了鲁县,大殷其余地界的百姓对此知之甚少。”
去年刚发生过荧惑守心,幸有仙女降世,才让圣上免于舆论,所以今年地龙翻身,圣上并未过多声张,就是为了躲这桩事。
商渐珩道:“把消息抛出去,另外,地龙翻身,是上天的暗示,父皇因为辛淑妃一个二嫁妖妃,不惜让崔皇后、周贵妃以及仙女锦妃禁足,甚至间接害死了小皇孙,孤倒要看看,辛淑妃那娇弱的身子骨,压不压得住这么重的罪过!”
商渐珩眼神冰冷,现在再去纠结做局之人是谁,实在是来不及了。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尽可能祸水东引。
三月份,万物丰茂,与草被植物一起疯狂增长的,还有对妖妃的种种舆论。
圣上登基初年,强纳辛皇后为辛淑妃,就遭到了无数人反对。
四皇子诞生之初,圣上指鹿为马,强改四皇子生辰,遭到了无数人的不满。
现如今,圣上再次因为辛淑妃,做出冷待发妻,害死皇孙的举动,更是让满朝文武再也坐不住了。
弹劾的折子一封封送到圣上案头,已经被压下去的鲁县地龙翻身,因为派去赈灾的大臣,经验不足,导致鲁县出现了大批瘟疫。
有些人将两件事结合起来,甚至出现了斩妖妃的呼声。
圣上坐在辛淑妃的榻边,握住她的手道:“是朕不好,朕未能护好你。”
辛淑妃虚弱至极,只是眨眨眼睛,眼神空洞地望向头顶的床幔。
圣上看着辛淑妃这副失了魂的样子,简直心如刀割,那厌胜之术果真伤人!
圣上握紧了辛淑妃的手,满眼坚定道:“辛夷,你放心,朕绝不负你!”
辛淑妃终于在此刻开了口:“圣上,您将臣妾赐死吧。”
圣上不由大骇,满脸凶狠:“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是谁在你耳边嚼舌根!是谁!朕要杀了他!”
辛淑妃看着这样的圣上,只觉得陌生至极。
曾经折花枝给她的少年郎,不知何时在她的记忆中远去。
辛淑妃道:“臣妾自知有罪,已经活不下去了。”
圣上已经勃然大怒,站起身来,对潘德道:“来人,将披香宫所有宫人,全都...”
“圣上——”辛淑妃忽然爆发出一声哀鸣,打断了圣上的话,继而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圣上连忙过去,拦住辛淑妃瘦弱无依的肩膀道:“辛夷,御医说你不宜激动。”
辛淑妃紧紧攥着圣上的胳膊道:“圣上是要让臣妾再背杀孽吗?”
圣上这才没有再处置披香宫里的宫人,他小心翼翼地扶着辛淑妃的脖子,让她重新躺了回去。
圣上道:“你不愿意,朕就不做。”
辛淑妃闭上眼,像是累极了。
圣上道:“辛夷,为了你,朕便是在史书上留下骂名,又如何?”
辛淑妃睁开了眼睛,一双琉璃目充满了哀伤:“圣上愿意为臣妾在史书上留下骂名?”
圣上道:“朕无悔。”
辛淑妃苦笑出声,多么深情款款的帝王啊。
他篡皇位,杀忠臣,疑良将,纵奸佞,最终在史书上留下骂名,竟是因为她一个小小女子么?
辛淑妃看着圣上道:“那如果说,臣妾不愿意呢?”
圣上脸色大变:“什么不愿?”
辛淑妃道:“圣上为了臣妾,不惜当昏君,可臣妾,并不想当妖妃。”
心情刚刚平静下来的圣上,再次震怒,他紧张地握着辛淑妃的肩膀,质问道:“你不想当妖妃,那你想当什么?”
辛淑妃无助地看向这个暴怒的帝王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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