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了你奶瓶
宋锦儿这时给圣上递了杯茶,圣上下意识接过,喝了一口,算是把这茬揭过去了。
圣上道:“算算路程,你不该今日到来,怎么这么赶?回来了也不先回太子府休息,来秋狩做什么?”
商渐珩忽而郑重其事地跪了下去,脸上带着惊慌,语气带着哽咽:“儿臣日夜兼程回京,是担心父皇的安危。”
圣上半耷着眼皮,沉声问道:“朕的安危?”
商渐珩双手颤抖地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儿臣在回来的路上,接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中内容十分骇人,所以儿臣不敢耽搁,赶紧前来护驾。”
宋锦儿走上前去,将信封交到圣上手里。
圣上取过信,看了看宋锦儿,又看了看商渐珩,迟迟没有拆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抗拒起来。
商渐珩不由道:“此信所说内容,不知是真是假,但儿臣实在不敢轻忽。”
圣上幽幽叹了口气,将信封打开,交到宋锦儿手里:“朕有些头疼,你将上面的内容念出来给朕听。”
宋锦儿悄悄看了商渐珩一眼,见商渐珩微微颔首,便小心翼翼接过信封。
可就这么一打开,宋锦儿却是被吓得腿软了一般,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圣上察觉到不对,将信从宋锦儿手里夺过来,打眼一看,却是气血翻涌,双目赤红。
他将信用力拍到桌子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帐内诸人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商渐珩道:“儿臣看此信时,也觉得不可能,只是上面信誓旦旦,还说出了诸多细节,不像是空穴来风,儿臣不敢心存侥幸!”
圣上呼吸粗重,随着一声咳嗽,竟然吐出血来。
商渐珩惊道:“父皇保重身子!”
宋锦儿道:“圣上,可要叫御医?”
圣上看着地上的鲜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但此时不是叫御医的时候。
圣上道:“将你获得此信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告诉朕!”
信上写的内容很简单,但越简单的话,往往越骇人听闻。
上面写的乃是圣上宠妾灭妻,欲杀发妻,立皇贵妃,以庶充嫡,二皇子得悉,欲为母弑父,夺权篡位。
所选时日,便是秋狩之机。
商渐珩道:“半月之前,儿臣行至驿站,有一驿兵说他奉内廷护卫肖泊之托,将此信交给儿臣。儿臣见信后虽不知真假,但惊骇不已,恰在此时,鲁县又传来消息,说儿臣被传染瘟疫,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刻意为之,背后之人被崔家许以黄金千两,将患病之人用过的碗筷替换掉儿臣的碗筷,儿臣才被传染患病。”
圣上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你患病,乃是崔家所为?”
商渐珩一叩首,哽咽道:“儿臣不敢说谎,那人证已在押往盛京的路上正因如此,儿臣才日夜不安,觉得这信中内容未必有假。”
圣上已在宋锦儿的侍奉下,擦干净了嘴角的鲜血。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道:“渐琢他,前段时日的确在跟老四争主持秋狩的机会。”
商渐珩满脸震惊:“父皇答应了吗?”
圣上摇摇头:“他不善骑射。”
商渐珩膝行向前,就跪在圣上跟前道:“父皇!此事非同小可,虽然二弟没有主持此次秋狩,可保不准他没做任何准备。他企图买通内廷护卫肖泊,肖泊虽然未受其蛊惑,可保不齐其他内廷侍卫没有!他的人渗透至此,实乃居心叵测啊父皇!”
圣上怒道:“大胆!”
他被气得满脸通红,似乎随时都要昏厥过去。
商渐珩继续道:“父皇,围场守备不足,不可马虎。”
圣上捂着心口,看着商渐珩道:“太子觉得,朕当如何?”
商渐珩斜挑的眼眸透过一抹杀意:“唤二弟前来对峙,若这封信是有人栽赃陷害,自然万事大吉。只是未明确之前,还求父皇以自身安危为主,暂且撤去内廷护卫,召齐纵等人入围场护驾。”
营帐内十分寂静,静的商渐珩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商渐珩觉得此事要出现变故时,圣上道:“召二皇子前来营帐,命齐纵等人守护围场。”
第401章 圣上的命,我要亲自取!
林中簌簌飞起几只鸟儿,虞安歌紧急勒马,跟不远处的商清晏对视一眼。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马蹄声,落叶像是漫天的蝴蝶纷飞,不禁让人迷眼睛。
四皇子仰头,他便是再迟钝,也意识到不对劲儿来,不禁回头看向商清晏,问道:“发生了何事?”
商清晏策马向前,马蹄踏过金黄的落叶,发出哗哗的声响:“不知道。”
四皇子皱起浓眉,又看向虞安歌:“虞公子,你可知是怎么回事?”
虞安歌的反应和商清晏如出一辙:“不知。”
四皇子瞧着颇为恼怒:“你们分明就是知道!只瞒我一个!”
商清晏和虞安歌依然不说实话。
不过商清晏看他发火,怕他误事,还是勒马走近一队兵马,问道:“发生了何事?”
守卫一脸谨慎,腰配长刀,斟酌了一下语气道:“圣上召二皇子过去,眼下都在找呢。王爷、四皇子,虞爵爷,你们可有看到二皇子殿下?”
四皇子追问道:“可知是发生了何事?”
守卫摇摇头:“不知,圣上只让我们出来找。”
虞安歌在一旁道:“瞧,连寻人的守卫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我与南川王自然也不知道,四皇子可息怒了。”
四皇子指了一个方向道:“方才遇见了二皇兄,二皇兄带人往那边去了。”
守卫对四皇子一抱拳:“多谢四殿下告知。”
那守卫往前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什么来,便就又回头道:“太子殿下回京了,圣上是在见过太子后,才命我等去寻得二殿下。”
四皇子诧异道:“大皇兄回京了?还见了父皇?不是说还要几天吗?”
那守卫知道的也不多,再加上着急找二皇子,就带着人离开了。
人走后,四皇子总觉得今日处处都透着古怪,心里也莫名不安,于是策马前去营帐。
商清晏和虞安歌对视一眼,知道这场戏已经拉开了帷幕,便也跟了上去。
四皇子似乎很是心急,策马狂奔扬起许多草屑,落叶飘落肩膀,又迅速被风掀飞。
商清晏的表情不怎么对劲儿,哪怕他极力忍耐,但虞安歌还是看得出来,他今天一整天,心绪都不甚平稳。
这不难理解,任谁在大仇得报之时,心里都不会安宁。
伴随着一声熊咆,商清晏转头看向虞安歌,那双冷清的秋水目充斥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疯狂:“圣上的命,我要亲自取!”
虞安歌自认见过许多商清晏不为人知的一面,但这副满是复仇欲望的样子,还是让她在心里暗惊。
虽然今日之事,说到底是几位皇子之间的争斗,商清晏只可在背后谋划,贸然站出去,只会惹得旁人猜疑。
可商清晏的仇恨已经压抑了十余年,若不能亲眼看到圣上惨死,实在不能痛快。
只是哪怕他们做了万全的准备,但人心莫测,一会儿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
虞安歌策马到他跟前,郑重其事叮嘱道:“万事小心。”
商清晏回头,盈盈秋水目充斥着无数情绪,最终看着虞安歌的眼神,化作了似水温柔:“好。”
一路骑到营帐之后,虞安歌几人敏锐地察觉到一股肃杀之感。
商清晏在四皇子身边低声提醒道:“这些似乎都是生面孔。”
四皇子随即捉住一个巡逻的护卫问道:“你是谁?我怎么没在父皇身边见过你?”
四皇子对圣上身边的护卫还算熟悉,可眼下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那护卫只半跪对四皇子请安,也不回答四皇子的问题,气得四皇子想要拿马鞭抽他。
商清晏却道:“去见圣上要紧。”
四皇子只好瞪了那护卫一眼,骑着马往前走。
四皇子走后,虞安歌和那个护卫对视一眼,彼此用手势对了暗号,那护卫便带着一众人去了围场的一角。
整个围场的地势,中间高,四周低,圣上营帐所在之处正处高位,易守难攻。
营帐东、西、南三面,是宽阔的围场,眼下众多朝臣在其中骑射狩猎,意欲争先。
北面有一条宽阔的河水,眼下莫名出现了许多船只,惹得在此巡逻的守卫心生警惕。
等船靠了岸,一个守卫按剑上前道:“尔等是谁?缘何闯入围场?”
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从船中走了出来,满脸络腮胡,张口就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连爷爷都不认识了。”
那守卫认清了人,连忙半跪下来行礼:“卑职见过镇卫将军。”
镇卫将军苏仲启,曾是神威大将军的旧部,因受箭伤从军中退下来后,入京为官,一路高升,被封为镇卫将军。
虞安歌仗着爹爹的关系早早与他接触,许以首功,若今日能够事成,此人封侯封公不在话下。
但哪怕如此,虞安歌也并未告知他全部计划,更未提及这是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大戏。
只道二皇子意欲谋逆,四皇子请他前来护驾。
苏仲启粗中有细,否则也不会在受伤退伍后,还能在朝中步步高升,虞安歌这短短几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可太多了。
好在富贵险中求,比起保守的文官,武将在此事上显然更加利落。
苏仲启站在船头道:“让开。”
守卫虽然畏惧苏仲启的威势,但还是谨记他的职责:“镇卫将军不在秋狩名列之内,卑职不敢放行。”
说着,守卫还小心翼翼看了那几艘大船一眼。
他似乎是被这波光粼粼的河水晃到眼睛,竟然从船窗中看到许多人影。
苏仲启道:“围场有兽哮声,恐生变故,本将前来护驾。”
那守卫坚持道:“将军没有圣上手谕,卑职不敢放行。”
苏仲启怒目圆睁,似乎想要动手。
这时一个护卫带着一队人马匆匆赶来,高声道:“圣上口谕,命镇卫将军带兵入围场。”
这护卫不得了,一出手便有围场的通行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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