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了你奶瓶
很显然,商渐璞将自食恶果。
这场兄弟间的比拼,不用开始,辛太傅已经看到了结局。
第527章 一个人的心是很小的
辛太傅想,或许他真的是老了。
人一旦年老,不仅老眼昏聩,还会不断反省自己从前做下的事。
要说不后悔是假的,年少时总以家族为重,自诩万事尽在掌握,万事都有回头路,都有转圜的余地。
但是人的心一旦冷下来,再想暖回去,就来不及了。
从前辛太傅总觉得商清晏冷漠,即便他有朝一日能成事,也会因为幼年的遭遇,对辛府无甚裨益。
所以哪怕他知道商渐璞愚钝,依然愿意去捧那个纯孝的孩子。
如今,商渐璞在东安高墙不知经历了什么,性子竟像纵帝那般偏执,行事也让辛太傅隐隐感到不安,所以他只能做两手准备。
其中固然有理性利益的考量,另一方面,也的确夹杂了辛太傅的悔恨。
悔恨自己从前太冷漠,悔恨自己下错了注,悔恨自己把偏爱给了另一个人,另一个人却没有按照他的预期走。
而那个不被自己偏爱的人,却一步步走到了自己意想不到的高度。
商清晏这种对亲情无甚留恋的冷漠,不正是他们逼的吗?
辛太傅也只能说一声自己活该。
好在无论商清晏的态度如何,终归是应了辛太傅的要求,也告诉辛太傅,只要辛太傅助他顺利回南川,日后必会承他的情。
辛太傅也就没有继续在这里待下去的必要了。
辛太傅起身,示意商清晏有伤在身,好好坐着,不必起来相送,然后便略微佝偻着身子离开。
只是他出门时,看到了端着药碗的虞安歌,她手中的药碗已经不冒热气了,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辛太傅对虞安歌颔首,算是打个招呼,孰料虞安歌将药碗递给身后的侍从,对辛太傅道:“我送送太傅。”
辛太傅知道虞安歌这是有话要对他说,便点头答应,跟她一起往外走。
一路上虞安歌也没说什么,只是提到商清晏的身子,侧面告诉辛太傅商清晏可以启程的时日。
辛太傅都一一应了,还道:“多谢虞小姐告知。”
临到出门时,虞安歌最后道:“辛太傅,一个人的心是很小的,不能偏爱了一个人,还要求不被偏爱的那个人毫无芥蒂。”
辛太傅眼中氤氲着复杂的情绪,他直视着虞安歌那双幽暗的墨瞳,恍然有种自惭形秽之感。
等他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就要走时,才用苍老的声音道:“清晏的身子不好,往后要多劳烦虞小姐照顾了。”
虞安歌颔首:“他是以后会跟我携手相伴余生之人,我自会全心全意爱他。”
辛太傅的身子愈发佝偻,面貌也愈发衰颓,他放下车帘,便离开了虞安歌的视线。
虞安歌也长舒一口气,心中的阴郁不满也有所减退。
自从明帝驾崩,商清晏便一直活在极度缺爱的环境里,他的心思没有扭曲,也全赖明帝教的好。
那句话她其实最想跟辛太妃说。
辛太妃看似关心商清晏,不惜以命威胁纵帝对商清晏手下留情,秋狩上还让商渐璞跟在商清晏身边,时刻保护。
可是这种关心,对比商清晏从小生长的处境,实在寒酸。
辛太傅和辛太妃对商清晏的爱,仿佛只是从商渐璞身上切下来的一角。
偏偏就这么一角,他们都觉得给多了,商清晏若不感恩戴德,若不委曲求全,便是对不起他们。
只是辛太妃已经离世了,虞安歌的满腔牢骚不满,也只能说给辛太傅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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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太傅的劝谏终究是起到了作用,两天后,圣上便允了虞安歌兄妹随着神威大将军前往边关。
临行那天,昭宜大长公主泪洒当场,摸着虞安歌的脸,很是不舍。
但昭宜大长公主也知道,战场虽然危险,可虞安歌离开盛京才是最好的选择。
昭宜大长公主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那荷包针脚粗糙,正是昭宜大长公主亲手缝的。
她将荷包塞到虞安歌手里:“荷包里面有母亲请万水大师为你开光的平安符,你一定要带在身上。”
虞安歌翻看着荷包上粗糙的针线,对昭宜大长公主道:“一看就是母亲用心了的,我定会随身携带。”
昭宜大长公主点头,又嘱咐道:“若有一天,你真的要上战场,一定要先顾全自己,不要为了军功,为了杀敌一个劲儿往前面冲,母亲在盛京等你的好消息。”
虞安歌保证道:“我一定惜命,全头全尾来见母亲。”
昭宜大长公主抱了虞安歌一下,这一个拥抱格外久,带着满满的温情。
这柔软的怀抱让虞安歌心中格外熨帖。
她从小就没有母亲,父亲再好,日常忙于军务,也总有不周到的地方。
记得第一次来月事,她看着里裤上的血茫然无措,也有些害怕,不停换裤子换衣服。
还是府上给她洗衣的仆妇率先发现的,跟她说那是女子都要经历的事情。
教完她后,仆妇感叹道:“倘若将军夫人没有死该多好。”
虞安歌也不止一次想过,若是她母亲还在该多好,能抱她哄她关爱她,年幼时也不会在虞老夫人的手下吃那么多苦头。
不过幸好,成年后,昭宜大长公主替她填补了这份空缺的母爱。
抱过之后,昭宜大长公主不经意间擦拭了眼角的泪花,余光看到眼巴巴看着这里的商清晏,便笑着对虞安歌道:“好了,还有人要跟你说话,母亲就说到这里。”
昭宜大长公主退下,给商清晏让开位置。
商清晏的身子还未恢复好,但今天要为虞安歌践行,他又怎能不至,喝了药,撑着精神还是来了。
商清晏缓步走到虞安歌跟前,还未开口,一道爽朗的声音便斜插进来:“安歌,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咱们就启程,我给你带了好些肉饼和肉干,路上可以一起吃。”
商清晏眼睛一眯,秋水目都要成了狐狸眼,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着道袍,梳着道士髻的年轻男子,骑着马走了过来。
第528章 我们也是青梅竹马呢
古旌。
商清晏脑海中第一时间就冒出这个名字。
那个神威大将军口中,跟虞安歌一起长大,且对虞安歌有所觊觎的竹马。
商清晏不着痕迹打量着他,或许是今天阳光正盛,所以衬得此人的笑格外灿烂,穿着一身青色道袍也颇有几分偏偏风仪。
商清晏的眼神一寸一寸冷了下来,看向古旌的目光不善。
商清晏在打量古旌的同时,古旌也一眼就注意到了商清晏。
这个一袭白衣之人实在引人注目,他的肌肤毫无血色,一脸病容反倒给他添了几分游离于世外的疏离,举手投足间,自有风流之态。
古旌也第一时间就知道眼前之人是南川王,那个让虞安歌倾心的南川王。
古旌跟着父亲学卦的第一课,便是要练就一身超然物外的玄妙气质,如此才能令求卦之人信服。
古旌也一直是这么做的,便是神威大将军来请他算卦,他也会摆好架势,气派十足地起卦。
可是古旌见到商清晏的一瞬间,却顿生自惭形秽之感。
原因无他,商清晏根本不用刻意伪装,只是站在那里,便有种超然物外,不染世俗的气质,雪韵霜姿,恍若谪仙神君,不似此间中人。
古旌也终于明白了虞安和说的那句话:“你看到他就知道了。”
是了,古旌的确知道了。
论身份,商清晏是皇亲国戚,曾经的废太子,如今的南川王,日后未必不能再有一番造化。
论相貌,商清晏继承了明帝骨相的俊朗和辛太妃眉眼的动人,那张脸除了有些病态的惨白外,可谓无可挑剔。
论气场,哪怕古旌才是那个修道之人,可来到商清晏面前,却像是一个混迹江湖的神棍。
古旌额头冒出些许薄汗,他绞尽脑汁,想要看看自己有哪里是比商清晏强的,可思来想去,也唯有一桩。
古旌翻身下马,顶着商清晏千山覆雪的冰冷目光,勉强维持着微笑道:“这位是?”
虞安歌介绍道:“这位是南川王,我的未婚夫。”
古旌脸上的笑更牵强了:“原来是南川王,久仰大名,您的伤还没好,怎么能出来吹风呢?这万一加重伤情,岂不成了我们的罪过?”
商清晏道:“不劳小将军担心,本王的身子还没差到那个地步。”
商清晏眼神冷得像三九寒天,挂在房檐上的冰棱,让人不寒而栗。
而后虞安歌又对商清晏道:“这位是古旌,我父亲手下一名得力小将,能掐会算,别看他像个算命的,但他上战场打起仗来,一点儿也不输前锋将军。”
商清晏嘴角依然挂着笑,眼神却是几乎能滴出水来的阴郁:“幸会幸会。”
古旌感受到商清晏浓浓的敌意,却是看了虞安歌一眼,顶着压力过去拍了拍虞安歌的肩膀:“安歌,准备好了吗?”
商清晏的眼睛紧紧盯着古旌那只手,顿时让古旌萌生出一种自己的手要断了的恐慌。
虞安歌也意识到不妥,肩膀一缩:“说话就说话,手乱放什么?”
仿佛有一把刀直直戳入古旌的心口,他看着空荡荡的手道:“安歌,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商清晏插了嘴:“哦?那你们以前是什么样儿的?”
古旌道:“我跟安歌从小一起长大,是当之无愧的青梅竹马,我驼她爬过树呢,陪她下水摸过鱼。”
商清晏脸上的笑愈发没有温度,凌厉得让古旌莫名打了个寒颤,想要提醒虞安歌去看,可又发现商清晏的目光落到虞安歌身上时,又带着掩盖不住的柔和。
古旌心道,难怪虞安和跟他说盛京人心眼儿都贼坏,眼前这个南川王商清晏,不就是两副面孔吗?
虞安歌知道商清晏是个醋坛子,当即澄清道:“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再说了,你那是驼我吗?分明是陪我哥哥,下水也是咱们三个,连同鱼书雁帛一起下的。”
当着商清晏的面被虞安歌拆台,让古旌一时语塞。
商清晏冷笑一声,看这古旌的眼神满是嘲讽:“这倒是怪有意思的,我怎么记得安歌小时候,身手很好,爬墙上树不在话下,怎么还需要你驮着她呢?”
古旌惊讶道:“什么?你们小时候也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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