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了你奶瓶
朝中氛围愈发寂静。
昭宜大长公主想到之前虞安歌给她寄来的信,心中千万叮咛,一定要她为这三十八名女子讨个封赏。
昭宜大长公主道:“圣上,她们虽为女子,却勇于出征抗敌,朝廷封赏,对其只字不提,难免令战士寒心。”
不等商渐璞开口,朝中便有御史站出来道:“虞小姐先前女扮男装的欺君之罪,朝廷还未对其处置,是圣上开恩,令其随神威大将军回边关。而那三十八名女子,明知军中拒不招收女子,依然女扮男装参军,乃全然不将规矩体统放在眼里。朝廷不对她们治罪,已是法外开恩。焉有再行封赏的道理?如此,岂不助长不正之风?”
“不正之风?”
昭宜大长公主回头质问,一双妙目充斥着骇人的愤怒:“李御史不妨展开说说,何为不正之风?”
昭宜大长公主步步紧逼:“是为国牺牲为不正之风?还是负伤御敌为不正之风?”
李御史感受到昭宜大长公主身上骇人的气势,不由便后退半步。
他抖动着嘴唇,依然指责道:“冲锋陷阵,自是男儿当先。军营皆为男子,这三十八名女子却罔顾礼法,无视贞操,若此风气传播开来,世间岂不是再无男女之分?”
昭宜大长公主冷笑:“男女皆为人,依李御史所言,本宫为女子,也不当位居这满是男儿的朝堂。”
李御史很想回答是,在他看来,昭宜大长公主便是天下第一等淫秽,不知羞耻的女人。
她早年丧夫,不知为亡夫守寡,还公然以“认义子”之名招揽男宠,在朝中弄权,桩桩件件,毫无女子贞德风范。
可是他又不能说,不止是忌惮昭宜大长公主皇亲的贵重身份,亦是顾忌她府上的义子。
之前昭宜大长公主上朝,便有同僚当朝反对,可是在朝会散后,那同僚便被昭宜大长公主的义子蒙上麻袋,当街痛打。
谁都知道是昭宜大长公主的人动的手,可此事状告衙门,衙门根本不敢受理,上本向圣上参昭宜大长公主,又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最终不了了之。
谁都知道昭宜大长公主不好惹,李御史哪怕心有怨言,也不敢当朝顶撞。
就在李御史面对昭宜大长公主毫无招架之力时,另一同僚站出来道:“回禀公主,男子冲锋,妇女留守,非是对妇女的苛刻,恰恰相反,乃是对女子体弱的怜惜。”
这话让李御史大大松了口气:“不错,女子不需承担上战场浴血杀敌之艰苦,实乃天下对女子的庇护。”
言下之意,女子不能和男人一样上战场建功立业,不能立军户为自己傍身,倒成了天下人对女子的照顾。
昭宜大长公主道:“谁说女子就一定体弱?本宫那义女虞安歌,曾在秋狩上夺得魁首,不知打败多少京中才俊。今朝虞安歌上阵杀敌,一举斩下敌将首级,尔等有何脸面,大言不惭说出女子体弱之言!”
昭宜大长公主眯起眼道:“说起来刘侍中也曾是本宫义女的手下败将。怎么不见刘侍中上战场,斩下敌将首级呢?”
昭宜大长公主的话令刘侍中面红耳赤:“这...这是因为虞安歌乃将门虎女,自与寻常女子不同。”
昭宜大长公主扫视着这群人:“你说虞安歌为将门虎女,可那三十八名参军女子呢?她们并非不知战场危险,但她们心中有家国,罔顾自身安危,也要上战场为国尽忠杀敌,这份胸襟,这份气魄,不知胜过多少男儿。”
朝中一时间吵吵嚷嚷,支持者和反对者吵得不可开交,没个胜负之分。
最终,昭宜大长公主道:“辛太傅以为如何?”
辛太傅作为朝中文臣的代表,他说的话,比昭宜大长公主有用得多。
连同商渐璞在内,所有人都等着辛太傅的回答。
辛太傅站出来一步道:“臣以为,巾帼不让须眉!古有木兰替父出征的美谈,今有三十八名女子为国参军,英勇杀敌的传奇。若仅以礼法打压,恐失人心。”
辛太傅的话为此场辩论定了调,但所有人还是要等圣令下来。
果然,圣上高坐龙椅,顺着辛太傅的话道:“的确不能令战士心寒。”
所有反对声都自觉消了。
圣上又问道:“辛太傅以为,该如何对这些参军的女子进行封赏?”
辛太傅道:“臣以为,虞安歌支援及时,又斩杀敌将首级,当居头功,可封为凤翔将军,令其领兵。那三十八名参军女子,为国牺牲者,评为烈士,令其家眷领朝廷抚恤,其余封为军户,和男丁一样,论功行赏。”
商渐璞乖顺得像个牵线木偶:“便依太傅所言。”
辛太傅心中略微诧异,商渐璞答应得实在是太快了。
快得让他恍惚,似乎当初那个听话的孩子又回来了。
第553章 朕更怕太傅为国政过于操劳
朝会结束后,圣上单独叫了辛太傅前去谈话。
等辛太傅到了宣德殿,才发现有两个御医早已候在此处。
商渐璞一看到他,便关切道:“昨天见太傅似有不适,虽然当时便叫了御医,但太傅离开过于匆忙,朕担心了一夜。”
商渐璞令两个御医上前,再次道:“太傅快让他们再瞧一瞧。”
辛太傅昨日的确因为商渐璞的问话而痛心疾首,昨夜他翻来覆去,也没睡好。
不论他给自己留了什么样的退路,起码他如今辅佐商渐璞,是真心实意的,也并不想看着这对同母兄弟手足相残。
见商渐璞这么关心自己,再加上方才在朝堂,商渐璞听从了他的建议,似是心态好转起来,这都让辛太傅稍感欣慰。
辛太傅顺势坐下,让两个御医再为自己把脉。
御医把过脉后,对商渐璞道:“回禀圣上,辛太傅这是劳心劳力太过,伤及心神。”
辛太傅对这个诊断没什么好质疑的,或许是人老了,精力不如从前,商渐璞刚登基,便要面临内忧外患,他大权独揽的同时,心力难免跟不上。
再加上最近商清晏的一些动作,商渐璞的一些话,让他总想到从前的事,得失计较太多,难免就累及心神。
商渐璞似乎比辛太傅自己还要关心他的身体:“那该怎么办?要吃什么药?”
两个御医道:“臣会为太傅开几剂固本培元的汤药,只是...”
商渐璞道:“只是什么?”
其中一个御医道:“只是服药终归治标不治本,想要恢复体内元气,还得太傅以静养身心为主。”
商渐璞一拍手,十分难过道:“这可如何是好!如今朝政繁多,朕怎么能离开太傅的辅佐!”
辛太傅本想说无妨,他只要吃些药调养一番便可,如今国基不稳,商渐璞行事又过于稚嫩,远不是他放手的时候。
但话还没说出来,辛太傅心里顿感不对。
虽然商渐璞情感真挚,面带憾色,可辛太傅是个历经多朝的老狐狸,又看着商渐璞长大,瞬间就察觉到商渐璞不对劲儿来。
辛太傅把话咽下去,果然,就听商渐璞道:“朝政离不开太傅,朕也离不开太傅,可朕更怕太傅为国政过于操劳,令身体不爽,那就是朕的罪过了。
辛太傅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对商渐璞的最后一点儿希冀也消失无踪。
辛太傅收敛了脸上所有情绪,看着商渐璞,声音愈发苍老无力:“圣上,臣年迈体弱,到底有些撑不住了。”
商渐璞眼睛一红,他是真心实意感到难过,辛太傅虽然对他严厉,又在朝政上擅权弄权,但也是真心实意为他好过。
可是他才是一国皇帝啊。
他不能再如今日朝政一般,坐在至尊之位,却只能当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更不能在以后要处置乱臣贼子时,被辛太傅横加阻拦。
商渐璞走到辛太傅旁边,哽咽一声:“太傅!”
辛太傅心情一派死寂,对商渐璞道:“圣上不必过于担心,即便是臣需要静养,逐项政务,也会跟朝臣交接好,不令圣上手忙脚乱。”
商渐璞没想到辛太傅答应放权答应得这般爽快,但他心里的欣喜还是隐藏不住的:“不着急,太傅慢慢来,朕还有许多事,都得赖太傅教朕。”
辛太傅轻轻叹口气,脸上的老态愈发明显:“好。”
商渐璞命人取来御药房最好的药,送去辛府,又令今日为辛太傅诊脉的两个御医值守辛府,为辛太傅调养身子。
辛太傅回去后,想到上次商清晏临走前,他去昭宜大长公主府见商清晏,当下就被商渐璞留了心,怀疑到现在,于是他什么都没做,只等商渐璞将他体弱修养的消息放出去,不需他通风报信,该知道的人也都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他看着满书房摆满的书册和笔墨,心中难免苦涩。
他是真的想要好好辅佐商渐璞,哪怕商渐璞不及商清晏聪慧,但只要愿意听他的话,未必不能再创明帝时的辉煌。
可孩子长大了,心也大了。
辛太傅整理了书案上的书册笔墨,并未将其束之高阁。
他若是真的想要弄权,凭商渐璞这点儿小小伎俩,怎么可能就让他撒了手。
他不过是终于在摇摆中下了决心,不再做徒劳的无用功了。
商渐璞注定要撇开他走纵帝和哀帝的老路,他总不能再腆着脸跟着他进死胡同。
辛太傅再叹一声,命人将他固本安神的药煎上。
现在,他便好好修养身心,等着商清晏入京了。
宣德殿中,商渐璞一时失神。
明明太傅如他所愿,给他放了权,可为什么,他的心更空了呢?
是他把握得还不够吗?
是了。
辛太傅虽然放了权,可朝中还有一个昭宜大长公主,爪牙众多,甚是难缠。
边关还有一个狼子野心的凤翔将军,手握重兵,来势汹汹。
江南还有一个南川王,乱臣贼子,偷造火药,收买人心。
商渐璞将他们的名字都写了下来,又一个个涂黑。
杀。
杀!
等这些人都死了,他才算是大殷堂堂正正的君主,心里的空缺才会被填满。
商渐璞收了笔,听到身边的宫人蹑手蹑脚走进来道:“圣上,刘大人、李大人、郑大人等都到了。”
商渐璞坐直了身子,学着父皇不怒自威的样子道:“宣。”
诸大人进来,叩拜圣上。
商渐璞道:“辛太傅身体有恙,需要静养,不能参政,尔等要多去辛府探望,与他交接政务。”
众大臣皆一脸欣喜,知道小皇帝这是要重用他们的表现。
果然,商渐璞道:“日后,诸位大人要多多替朕分忧了。”
众臣跪拜:“臣等必将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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