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了你奶瓶
但虞安歌偏偏不认命,她比谁都清楚向怡母女的下场,前路已被封死,向怡除了和离,没有其他路能走。
虞安歌又安抚了虞宛云一会儿,雁帛回来复命:“虞二爷已经离府了。”
虞安歌摸了虞宛云一下头:“你先回去吧,让你母亲想一下和离事宜。”
虞宛云低着头,没有应答,估摸着在心里觉得和离是不可能的事。
到了傍晚,向怡命人套上马车,头上带着帷帽,身边还有虞二爷的贴身侍从,一起去了当铺。
她这次出来,还带着一个大箱子,摆到当铺的时候,当铺掌柜当即命人关了铺子。
掌柜对向怡客客气气道:“还请夫人二楼详谈。”
向怡点了点头,虞二爷的侍从想要跟着,却被掌柜拦了下来:“宝物珍贵,小的只能跟夫人详谈,闲杂人等,还请在楼下等候。”
那侍从跟掌柜争辩了几句,掌柜虽然笑着,但态度十分强硬。
侍从无法,只好在楼下等着,掌柜便引着向怡到了二楼的一个雅间,敲了敲门:“东家,人带到了。”
掌柜打开门,对向怡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向怡不疑有他走了进去,却没想到,虞安歌正坐在窗边喝茶。
向怡愣了一下,连忙后退两步,头上的帷帽微微摆动,但没有露出向怡的脸。
掌柜已经把门给关上了。
虞安歌看着向怡,直接唤道:“二婶。”
向怡无处遁形,想要退出去,虞安歌道:“二婶不是来典当东西的吗?着急走什么?”
向家身为江南首富,向怡作为向家的女儿,还来典卖东西,实在让向怡有些难堪,她低声道:“没想到这当铺的东家是你。”
虞安歌指了指对面的空座:“二婶坐吧。”
向怡摇了摇头:“不了,婶婶先走了。”
虞安歌喝着茶,不动声色道:“二婶现在很缺钱吧,我敢跟二婶保证,你去外面任何一家当铺,给的价都不会比我这边的高。”
帷帽之下,向怡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她犹豫了一下,按说侄儿跟婶子,都要保持一些距离,但眼下什么尊严,什么伦理,都比不得宛云重要,向怡便硬着头皮坐了过去。
虞安歌给她倒了茶,向怡推辞不喝,连帷帽都没有摘。
虞安歌道:“婶婶都来典当什么?”
向怡道:“一些名人字画,古玩珍宝,还有些田产铺子,可以让掌柜把那些东西都抬上来,你过过目,验验真伪。”
向怡基本上把嫁妆中能卖的,值钱的东西都带过来了。
虞安歌道:“不必了,我相信婶婶的人品。”
向怡握紧了帕子,忐忑不安问道:“安和,我要得急,这两天就要拿到钱,统统死当。”
按道上的规矩来说,若是急当,基本上都是要被压价的,有些压得狠的,十分的东西,能把价格压到二三分。
虞安歌慢条斯理喝了口茶:“那些东西,我给婶婶一万两。”
向怡心头猛然一跳,这些年她的嫁妆陆陆续续都被虞二爷给拿走了,今天带来的东西,全部加起来都没有一万两,更别说是急当。
向怡不想让虞安歌当这个冤大头,但是架不住虞二爷拿宛云来威胁她,她此时说不出拒绝的话。
坐在那里踟蹰半天,向怡站起来,就要给虞安歌跪下,她哽咽道:“安和,婶婶谢谢你。”
虞安歌抬手阻止她道:“婶婶先别谢我,我还没说条件呢。”
第102章 义绝
向怡身子蹲到半空,又站了起来,战战兢兢问道:“什么条件?”
虞安歌道:“想必婶婶比谁都清楚,那箱东西的价值。”
向怡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虞安歌道:“我溢价收了那些当品,给婶婶解开燃眉之急,婶婶到时候跟二叔提出和离。”
帷帽之下,向怡的脸一下子惨白,她扶着桌子坐了下去,缓缓摇头。
虞安歌看她这个反应,就知道她从未考虑过和离的事。
虞安歌道:“二叔绝非良人,更不配当一个父亲,婶婶为何还要跟他过下去,任由他吸你的血,吸向家的血?”
向怡愣了一会儿,才道:“安和,你是男子,哪里知道女子的不易。”
虞安歌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茶杯的边缘:“我虽不是女子,但我家中有妹妹,多少还是知道的。”
向怡惨然一笑:“士农工商,商户最下贱。你二叔乃是有品阶的朝臣,我一个卑微的商户女,在世人眼中,能嫁给他本来就是高攀,他只有休妻的份,怎么可能跟我和离呢?”
可是一旦休妻,宛云身为虞府的女儿,是绝对不能让向怡带走的。
先不说向怡沦为弃妇后,会被两方家族视为耻辱,驱逐出门,再无安身立命之所,只说宛云就算留在虞府,有一个当弃妇的商户母亲,更不能指望虞府上下会厚待她,稍微正派一点的人家,也不会上门求亲。
所以虞二爷就算是看在钱的份上,是不可能答应和离的,而向怡为了宛云和娘家的名声,也绝对不能被休弃,这也是向怡这么多年以来,委曲求全的根本原因。
虞安歌看着向怡道:“二婶为了宛云着想,不敢违背二叔的命令,但您有没有想过,今日二叔能因为一万两,用宛云远嫁来威胁您,明天,二叔就会为了更大的利益,将宛云嫁给恒...嫁给一个能够许他高官厚禄,却对妻子暴戾狠辣的老畜生?”
不知道为什么,虞安歌只是做了一个假设罢了,向怡的心就像是被一只大手给用力攥住了一样,疼得她眼泪直往外流。
向怡哭着道:“不可以!我的宛云绝对不可以嫁给那样的人!”
不知为何,她竟然完全能设想到虞安歌话中所说的境地。
而她面对这一切,又能做什么呢?
她除了永无止境地拿钱出来,乞求虞二爷手下留情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这还是宛云在家里的情况,若宛云嫁出去,嫁到比虞二爷官位更高的人家,她更是没有一点法子,她的宛云将和她一样,任人宰割,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向怡在慌乱中,不断摇头,她的帷帽歪了,虞安歌趁机伸手,将她的帷帽取了下来。
果然不出虞安歌所料,向怡的脸上青青紫紫,显得她格外凄惨,她身上被衣服遮住的地方,只怕更多。
向怡的狼狈一瞬间无处遁形,她连忙捂住脸,不愿被虞安歌窥到她的丑态。
虞安歌把帷帽放在一边,叹了口气道:“婶婶为了宛云,为了家族,委屈至今,可到头来,您和宛云还是要受他摆布,无力反抗。”
向怡再也受不了了,坐在那里嚎啕大哭起来,仿佛要把这些年的委屈一股脑给发泄出来。
“可是怎么办?他不会答应和离的!他那般厌恶我,厌恶我这张脸,厌恶我满身铜臭,可为了向家的钱,他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我也不能被休啊,我被休了,宛云怎么办?宛云才那么小,她怎么在虞府那样可怕的家里活下去?向家就是为了小辈的儿女名声,也不会收留我。我无家可归,就是死了,也死无葬身之地...”
虞安歌静静等她哭,等她发泄完,脱力一般瘫软在椅子上,虞安歌才道:“除了和离与被休,婶婶还有第三条路可以走,只是这条路,艰难险阻,不知婶婶敢不敢走。”
向怡为了女儿,连命都可以不要,自然没什么是不敢的:“第三条路是什么?”
虞安歌看着她道:“义绝。”
向怡眼中透露出几分迷茫:“义绝?”
虞安歌道:“大殷疏义,丈夫悖逆人伦,杀妻父母,废纪纲,乱之大者,妻子可义绝,乃得去也。”
这是大殷早年所定下的,给夫妻关系中,除休妻、和离之外提供了第三种法子。
这法子对于女子来说,比被休与和离的情况好上许多,妻子能够挺直腰杆,带着孩子离开。
可惜夫为妻纲已经驯化了女子,数百年间,义绝夫妻寥寥无几,而提出义绝,且被官府判定者,更是凤毛麟角。
这个法子基本上被世人遗忘,向怡并不清楚,万万千千连字都不认识的女子就更不清楚了。
虞安歌道:“婶婶要是不信,可回去翻看《大殷疏义》婚嫁一章。”
向怡眼中迸发出希望,她随即又提出一个问题:“可是义绝的前提是丈夫悖逆人伦,杀妻父母,废纪纲,乱之大者,你二叔他有没有...”
向怡第一次懊悔,自己困居院子多年,根本不知道虞二爷在外做的事情,更没有证据。
虞安歌肯定道:“有!一定有!”
虞二爷这些年贪污受贿,卖官鬻爵,怎么不算为废纪纲,乱之大者呢?
虞安歌的目光坚毅,给向怡增添了信心,可随即,她又道:“我们没有证据。”
虞安歌勾唇一笑:“证据?很快就有了。”
向怡的心怦怦直跳,就在刚刚,她还在为自己和女儿昏暗的人生号啕大哭,这么会儿功夫,竟然有了解决的法子,让她产生一种不真实感。
虞安歌道:“只是婶婶,我刚才说了,义绝之路,艰难险阻。”
向怡道:“怎样艰难险阻?”
虞安歌道:“《大殷刑统》还规定了,妻告夫,虽属实,违背天地纲常,杖三十,不知婶婶敢不敢走。”
这一点,才是义绝之路,数百年来,无女子敢走的最重要的原因。
向怡放下手:“刀山火海且不惧,杖责安不敢受?”
第103章 虞府早就被你卫府掏空了
向怡带着帷帽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沉甸甸的小盒子,虞二爷的侍从连忙迎上去问道:“夫人,怎么样?”
向怡在楼上大哭一场,声音十分沙哑,她点了点头:“全当了,死当。”
掌柜的笑眯眯下楼,跟着当铺里的小厮一起清点向怡典当的文玩珠宝。
向怡紧紧抱着盒子,重新上了马车,马车车轮滚滚,虞安歌坐在窗边,眼眸深深。
这一生的重来,她明明改变了许多事情了,废了岑嘉树的手,让他从前途无量的探花郎,成为一个无人问津的庶吉士,让宋锦儿身败名裂,再不能抬头做人,让二房三房的人入局,救向怡母女于水火。
可不知道为什么,虞安歌心里还是沉甸甸的。
或许是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好,虞安歌连忙把脑子里乱糟糟的想法摒除。
另一边向怡一路回到家,在忐忑不安中,迎来了虞二爷。
虞二爷听侍从说,向怡把能卖的嫁妆的全卖了,就急急忙忙赶了回来。
一打开门,就见空荡荡的屋子,向怡低头垂泪,身旁摆着一个盒子,里面满当当都是银票。
虞二爷无心去安抚向怡,他舔了一下手指,一张一张数了起来,可数到最后,里面也只有三千六百多两银子。
虞二爷脸色一下子变了:“向怡,你是怎么做事的?”
向怡用帕子捂着脸,闷声痛哭起来:“二爷,妾身已经把能卖的嫁妆都给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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