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临山海
除此之外,墨公子还慨然允诺,凡他名下的酒楼客栈,均可对洛千淮免费提供最高档次的服务。
朱娘给了她一块青玉牌子,上面用金丝嵌了逐日三足乌的纹路。
“公子名下的产业,招牌上都会带有这种花纹。洛大娘子只要找到掌柜,出示这个牌子便可以了。”
这不是前世的锦鲤特惠吗?洛千淮自然不会拒绝。她收起了牌子,朱娘又推过了一个沉甸甸的紫檀木匣子,内中金光耀眼。
“这是公子允诺的五十金。”朱娘道:“还请洛大娘子笑纳。”
洛千淮接了匣子,顺便做起了售后回访:“不知昨夜那酒,可还受欢迎吗?”
一提这个,朱娘就笑得合不拢嘴,早先那点子针对洛千淮的酸心思,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了。
“好,怎么能不好呢?你不知道,昨夜我们请了个德高望重的名家来品评,亲口为新酒命名为‘不羡仙",定下了每壶一万二千钱的售价——你昨夜匀给我的那半坛酒,转瞬便被豪客们抢购一空。”
“一万二千钱一壶?”洛千淮实在有些意外:“一饼黄金值一万钱,就这么小小一壶酒,竟然能比一饼金还要贵。”
“可不是吗?”朱娘美目之中星光闪闪:“我一大早就安排下去了,就在咸阳原的北边山麓,买了块地建酒庄,马上就开工造酒”
洛千淮却摇摇头,看在那匣金子的份儿上提示道:“物以稀为贵。昨夜新酒一抢而空,正好需要一个口碑发酵的时间,同时也给潜在客户一个心理期待期。立即大批量推出新酒,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而且,明月楼酿出新酒的事已经传了出去,这时有任何动作,都会被有心人关注。那蒸酒的方法虽胜在奇,但却很容易被效仿,须得更加谨慎才是。”
朱娘听得似懂非懂:“那依洛大娘子之见,我当如何才好?”
洛千淮微微一笑。前世的饥饿营销等各种销售手段大家都看惯了,放在这个时代却仍然新鲜。
就当是为了自己源源不断的分成收入也好,她也很乐意免费提供一些售后服务。
雪霁天晴。庭院内外的积雪,被早早起来的下人们清扫得干干净净,仰头可见澄蓝色的一方天空,连一丝云彩也无。
栾葳娘吩咐下人套车,去城外的羽山园拜谒永安翁主。
出去传话的侍女还没回来,婆婆身边的孟嬷嬷却先到了。
“夫人请少夫人去知秋堂。”
“可我已经叫了车,想要去拜访永安翁主。”栾葳娘温声细语:“这是早就约好了的事,误了时辰就不好了。还请孟嬷嬷代为上禀君姑,待我晚些回来,亲自去向她赔罪。”
孟嬷嬷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夫人有要事。少夫人还是现在就过去吧,不要为难老奴了。”
她的身后跟了四个身强力壮的仆妇,话音虽然不高,却含着不容置疑的凌厉。
栾葳娘有些意外。她嫁入霍家已有两年多,丈夫霍瑜常年出仕在外,但时任光大夫,秩比二千石的公公霍炫却非刻板之辈,对于内宅女眷极为优容。婆婆为人虽有些强势,但对她素来也算是和善,从来不曾干涉过她的交际活动,今儿这是怎么了?
她披了件雪白的连帽貂皮外套,跟着孟嬷嬷等人穿庭过院,来到了霍夫人张显所在的知秋堂。
一挑开厚重压风的帘子,一股压抑沉闷的气氛便扑面而来。栾葳娘心思玲珑,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
她恭谨地行了大礼:“葳娘见过君姑。不知葳娘做错了什么,惹得君姑不悦?”
“啪!”连盖的梅子天青盏摔到了她的身边,褐色的茶水与茶盏的碎片溅到了栾葳娘的衣服上。
她不敢起,也不敢动,就那么拜了下去:“还请君姑明示。”
“明示?”上首的张显满面阴云:“你阿父是何等小心谨慎之人,入朝多年从无半点失误。当年夫君正是看好这一点,以为与栾家结亲不会招来祸患,方才为瑜儿聘了你——没想到你这般胆大妄为,竟敢擅自交好那般包藏祸心的逆贼!”
栾葳娘吓了一跳,也不顾地上遍是茶水与碎瓷片,连连膝行至张显身前,抱住她的大腿哭诉:
“葳娘幼承庭训,向来清白自守,断不敢结交奸佞,给家族蒙羞——还望君姑明鉴!”
张显听她这般剖白,更加怒不可遏:
“还说没有结交奸佞?那你说说今日却是要去哪里,难道不是去见那无君无父的韩庶人?陛下昨日才下旨将她下了北狱,正在严查同党,你还巴巴地想要往上撞——难道是我们霍家哪里对不起你,你非要把我们拖进万劫不复之地?!”
栾葳娘霍地抬起了头,双目圆睁,嘴唇打着颤:“君姑,您说什么,永安翁主,翁主她怎么了?”
“什么永安翁主?陛下昨儿已经明发上谕褫夺了她的封号,废为庶人你且不要担心她,先想想自己,有没有参与到她那些大逆不道的行为之中?若是有,尽早交代出来,否则别说是你的性命,便是我们霍家满门,也都尽皆会赔进去!”
栾葳娘的双手无力地垂下,目中失了神采。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呢?”
急促的脚步声自外传来,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躁动。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万事俱备只差匾额
孟嬷嬷挑了帘子进来,面色冷如寒冰:
“夫人。门外来了一队绣衣使者,说要带少夫人回去问话。”
“什么!”张显拍案站了起来。
“君姑救我!”栾葳娘无力地瘫坐到了地上,身上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栾葳娘被带走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墨公子耳中。
“公子,唐湛这是做什么,他明知道您.”卫苍的伤腿高高地支着,一边喝着卫岚递过来的汤药,一边疑惑地问道。
“是我的意思。”墨公子面上没有一丝波澜。
卫苍惊呆了:“公子,葳娘子两年前要嫁人的时候,您都没派人拦着,怎么现在忽然就要重算这笔账了?”
“你觉得我不该这么做?”墨公子白了他一眼。
卫苍却没体会到这一眼中的嫌弃之意,兀自喋喋不休:“公子,虽说这栾葳娘确实有眼无珠,但她到底是栾恩公的女儿,这不看僧面看佛面,您也不至于就要把人送进北狱吧?那北狱是什么地方,唐湛更是一头疯狗.”
墨公子住了笔,抬头看向他:“我怎么觉得,你伤的不是腿,而是头呢?”
“呃?”
“此次我们之所以会遇上韩敏儿,就是因为栾葳娘。”
“她怎么敢!”卫苍蹭地一下跳了起来,随即便呲牙裂嘴地躺了回去。
“所以你还觉得,让唐湛去警告她一下,有何问题吗?”
“完全没有!光是警告怎么行,就该让她尝尝北狱三十六道酷刑才对!”卫苍恨得牙根痒痒:“不过这葳娘本来也是个温柔娴淑的小娘子,为什么会做出这般恶毒的事?”
墨公子眸色转深,半晌都没有说话。
世间悲喜从不相通,洛千淮既没有体会到栾葳娘的恐惧之情,也没感受到墨公子的唏嘘之念。
怀中抱着大笔的金子,身后还跟着几个提着食盒的明月楼伙计,洛千淮完全不觉得寒冷,只觉得心中温暖如春。
这种快乐的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三日上,齐鸣齐老板亲自押着车,将药材送到了铺子里。
洛千淮打点起精神,认认真真地逐一清点了一遍,确认药材都是货真价实,没有一点儿掺假之处,这才痛快地与他结算。
大概是气场相合之人,看着就分外顺眼吧,洛千淮这会儿财大气粗,本来无意讲价,但那齐老板偏生主动要给她打个八折。
特别热情,不要不行。洛千淮只好道了谢结了账,又约好了以后长期合作供货,这才带着燕殊兄妹与星九,将药材全部清点入库。
后院的西厢被改成了专门存放药材的库房,前面的百子柜也被装得满满当当。
洛千淮一边整理,一边对着实物,给三人介绍药材。
燕殊星九听得都很认真,但论起观察能力,却又都及不上燕柠。
她喝了几日汤药,身体虽说没有大幅改善,但下床做些简单的事,却是没有问题的。
适当的运动对身体有好处,洛千淮也没有拘着她。发现她有药材辩识方面的天赋,完全是意外之喜。
中药多为植物的根茎果实,经过炮制、干燥切片之后,常有模样相近的,若不是熟知药形药效,很容易出现差错。
比如天葵子与香附,都呈现不规则且略弯曲的短柱状、纺锤状小块,但后者上面却生有纵皱纹,并带着数个略隆起的环节,稍一不慎就会认错。
但燕柠就不会。她总能将洛千淮的讲解,与药材本身结合起来,细致入微,一丝不苟。
洛千淮看在眼中,心里也有了别的计较。这是后话。眼前药材已到,下一步就是制挂牌匾,然后开张大吉了。
洛千淮认真回想着前世看到的那些老字号药堂,什么同仁堂,益春堂,广济堂,久安堂,都是名声响亮的好名字。而她要做的也很简单,就是在其中挑出一个顺眼的,找人拿去制匾便好。
文溥被陶府管家恭恭敬敬地送了出来。自从薛温有急事离开之后,诊治陶老夫人的重任,就全都压在了他的身上。这一方面是出自薛温的推荐,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自己的努力,得到了陶大夫及老夫人的认可。
按照薛温提供的,据说是出自自己之手的医案,老夫人的消渴症治疗,是一个长期的过程,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所以这段时间,他自然而然地成了陶家的常客,而随着老夫人身体的好转,他在府中的地位也与日俱增。
前日,陶大夫还专门见了他,除了表达了对他照看老夫人身体的感谢之情,还顺口过问了当年那件事,言语之中带上了想要帮忙斡旋的意思。
他如实地答过了,也说了那件事的蹊跷之处,陶大夫还跟着慨叹了一番,虽然没说什么准话,但让他回去等消息本身,就是一个好消息。
一切都顺利得像是在做梦。
怀中揣着管家塞过来的一包赏钱,拈量着至少能有五百钱,文溥的心情也如这明净的蓝色天空一般,清澈如洗。
他先去了东市悦和楼,切了半只卤羊头,让人使油纸包了,正要离开,忽然有如神差鬼使一般,走到了后面一条街上。
那间他心心念念的铺子,应是换了新租客,黑漆的乌头大门擦得铮亮。一名十岁左右的少年走出来,在门外挂了一个木牌子,上面也不知写了什么。
文溥有些好奇,正要走上去看时,却被隔壁布庄的老板娘拦住了。
“文郎中?”黄绢犹豫着唤道:“你怎么过来了?”
她很认可文溥的医术。当年她女儿尚在闺中的时候,有一次得了急病,就是文郎中看好的。后来去了婆家三年不孕,也是文郎中帮着调理身体,这才有了后面的儿女双全。
所以当年那些无赖打上门来,说文郎中庸医害人,她与丈夫是半点儿都不相信,还帮着去邑廷作了证,可惜最后还是没什么用,只能眼睁睁看着霁安堂被砸,被封。
文溥叹了口气:“黄婶别来无恙。我不过是闲来无事溜达看看罢了——眼见这铺子被人租下来,我心里对老房东那点子愧疚,也能少上一些。”
都是相邻的店铺,黄绢对于隔壁的事还是相当关心的。
“听说这铺子是被个小娘子买下来了。”她小声地与文溥分享着八卦:“今儿上午有人送了不少药材过来,我估莫着这儿还是要开一间药铺。”
第一百五十五章 千金买马骨
“药铺?”文溥有些讶异。药铺虽算不得是什么了不得的营生,但要是没有能压得住场子的好郎中,根本就经营不下去——起码在这名医云集的五陵是不可能。
先前的霁安堂就是如此。他当年的恩师也算是知名的医者了,一辈子忙于治病救人并未娶妻,把他这个徒弟当成亲子看待,连家里几代传承的霁安堂都留给了他。
可惜天不假年,恩师人前脚刚没了,他这个不肖徒就摊上了事儿,连霁安堂的牌匾都被摘了,纵是将来去了地下,也没脸再见他老人家。
“既要开药铺,想必是请了名医坐镇吧?”文溥问道。
“这我可不知道。他们搬进来统共也没几天,进进出出的就是那么几个人,还真没见着有上了年纪的。”黄绢回忆道:
“不过兴许是人还没到罢?不管怎么说,有个药铺开在旁边,总是不差的。”
她是真的挺高兴。到底是左邻右舍,就算是半夜有个什么头痛脑热,求人帮忙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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