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空留
“不适应没关系,适应适应就好了。”
这话奇奇怪怪,却又好像挺在理。
言十安笑着看她一眼,把盒子打开。
“是枚印章。”
时不虞本来在偷看,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就倾身光明正大的往盒子里看了,这印章模样……有点眼熟。
稍一想,她‘噔噔噔’起身去到书房,又‘噔噔噔’跑回来,拿出白胡子送来的那枚印章给他看。
“像不像?”
两个印章放到一起,除了新旧的区别,形状大小都一样。
时不虞想到什么,又‘噔噔噔’一阵跑,拿了印泥和纸过来往言十安面前送,用行动催促他快试试。
言十安哪舍得让她失望,沾满印泥用力按下,‘十安’两个字清晰可见。
时不虞拿旧的印章在‘十安’旁边按下,是‘长风’。
两个名字的字体一模一样。
“‘长风’是国师为他行冠礼后取的字。”言十安抬起头来:“他应该是个挺好的人,所以才有这么多人对他这般念念不忘。”
“白胡子教出来的当然好。”时不虞下意识的就帮腔。
言十安单手托腮看着她笑:“这还是你第一次承认白胡子就是国师。”
“告诉你大阿兄是谁,就等于是告诉你白胡子是谁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听她当面承认的感觉仍然不同。
言十安垂下视线,看向手里小小的印章:“她做的?”
“听兰花姑姑说是夫人亲手做的,我当时没打开看,不知道是印章,还以为和上回一样是什么糕点呢!”
“我从不知道她还会做这个。”
“你们在一起的日子加起来怕是都没有一个月,能知道她多少事?她对你肯定也没多了解,多正常。你要是问我,我娘喜欢吃什么,那我只能回答你,我给她什么她都会说是最喜欢吃的。”
言十安心里那点感慨被这话赶得半点不剩,笑道:“你说的话也都是好听的。”
“那是,我这天赋一般人可没有。”时不虞和谦虚两个字有仇,从来都是互不见面的,把旧的印章推到他面前道:“这个印信,你比我更有资格收着。”
言十安也不推拒,拿了帕子将印泥一点点擦拭干净后放回盒子里,轻声道:“这是我拥有的唯一一样属于父亲的东西。”
舌灿莲花如时不虞,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
短暂的沉默后,她立刻转开话题:“后日就是冠礼了,到时请齐心先生给你取字吧?”
“没人比他更有资格了。”言十安顺着她的心思说起这事:“而且,我想告诉他我的身份。不能别人都猜到了,我却仍瞒着他,事后他虽然不会怪我,却难免要伤心我不信他。”
时不虞对齐心的为人信得过,而且,以言十安的性情,敢这么做肯定也准备了万一的后手。
“你打算怎么做?明着说?”
“冠礼时一加,或者四加。”
冠礼正常都是三加,一加缁布冠,二加皮弁,三加爵弁,诸侯四加玄冕。而天子,则是一加衮冕。
时不虞摇摇头:“除非不请宾客,也不设有司,只我们在齐心先生面前完成加冠,不然只能四加,等三加之后私下再加一冠。如今日子已经定下,宾客是你亲自去请的,曾、庄、窦三家当家的不一定会来,定也会来个有份量的长辈,还有宗正少卿到场,到时我猜清欢肯定要来凑热闹,怎可能一加。”
“这段时间太忙,没顾得上此事。”言十安道:“也无妨,四加后我再暗示几句,老师就知道了。”
“只能如此了。”时不虞看向印章:“你收着夫人两回礼物了,是不是也要意思意思的回一份礼?”
言十安看着她笑:“你以后是不是都不会再画画去撩拨她了?”
“那可不一定。”时不虞反骨顿生:“现在是你们母子和好,又不是我和她握手言和。她讨厌我得很,不定哪天就觉得我事情做得不好,又找上门来骂我了,我肯定要骂回去的!”
她要是讨厌你,哪会送你步摇。你要是讨厌她,哪会一再为她说话。
言十安也不挑破,拿着两个印章起身:“我去老师家里一趟,中午应该不回来吃饭了。”
时不虞动也不动,敷衍的摆摆手当是相送。
回到主屋,言十安看着两个印章片刻,轻声问:“瞒着我何事。”
言则心头一跳,立刻跪伏于地将事情告知。
“上次是不虞提醒的,这次不是?”
“是,这次姑娘什么都没做。”
言十安唇角上扬,好歹,被提醒过后知道要对他好了,他如何能要求更多。
“不得再有下次。”
“是。”
第228章 弱冠之礼(1)
冠礼这日,天气晴好。
齐心和夫人早早就来了,两人皆是一身簇新,喜气洋洋,走路都带风。
今日之礼,师长齐心为正宾,为学生戴冠。而齐夫人则要代替言十安不在的父母坐主人位。
先生们桃李满天下,可师生感情亲如他们这般的却着实不多,他们是既感慨又欢喜,数年相处下来,已经和多了个儿子没有差别了。
齐夫人在儿子冠礼时经历过一回了,在这事上有经验,她也不见外,拉着时不虞一起,小到应该给客人上什么茶,菜色是否合适,都一一过问。三加的一应东西齐夫人更是全数了一遍,确定不少什么。
时不虞今日妆容精致,额间贴着梅花花钿,穿一身红衣,衬得她气色好极了。
齐夫人一见着她就赞不绝口,待到十安过来站到她身边,两人看起来实在是登对得不得了,顿时就催起了两人婚事。
两人对望一眼,言十安道:“等爹娘到了便会商量此事。”
说到这事,齐夫人又有问的:“他们大概何时能到?赶不上你行冠礼得多遗憾。”
“之前收到信说已经出发了,只是路上走得慢,再加上带的东西又多,恐怕最少也还得一个月。”
齐夫人点点头:“那就没办法了,得行了冠礼再为官,不然要被人笑话的。”
正说着,曾显几人来了。
三人都把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皆是意气风发得很。
言十安迎上前去。
齐夫人看着说话的几人叹了口气:“明明都是年纪相近的儿郎,十安还比他们有出息,可我从不曾在十安身上见过他们脸上那样明媚的笑,为人处事反倒处处妥贴。我瞧着真是心疼得很,他本该比他们更志得意满才对。”
“表哥有先生教导,有师母心疼,已经不缺什么了。”时不虞看着说笑的四人跟着笑了:“自己无人可依,那就去做那个可让人依靠的人。将来,他能照拂很多人。”
齐夫人看向她,越相处,越能明白十安为何对骆氏如此情深。看着年纪不大的姑娘家,却自有见地,做得了解语花,还担得起事,十安正需要一个这样的人相伴在侧。
拍了拍她的手背,齐夫人笑道:“快快成亲,我和他老师都迫不及待想喝这杯喜酒了。”
时不虞低下头,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
随着时间临近,宾客陆续到了。
不知窦元晨和庄南怎么做到的,两家来的都是他们的父亲。曾家来的是曾正,并且还附带了一个不请自来的游福。
“他正好来找我,听闻是探花郎的冠礼便厚着脸皮跟来了。”
曾正回头意味深长的看游福一眼,游福不知他已知晓了言十安的身份,但他知道,游福已经知道一点什么了,只不知他知道多少。
他也就不挑破,转回视线看着眼前这探花郎君,心中百感交集。出榜那日,知晓他高中探花,他喜得展开先皇的画像上了一柱香。
皇室自来是作奸犯科的皇子多的是,会写会画的皇子倒也出过,可凭着自身才学考中进士的,翻遍史书也找不出来一个!
可如今,有了!
世人皆慕强,待他身份揭穿,只这一点就已经能得天下文人信服。
“好,好,好。”曾正拍了拍他的肩膀连着道了三声好,像极了一个欣赏他的长辈。
言十安微微倾身行礼。
此时没有什么皇子,也没什么臣子,只有为他行冠礼而来的好友的父亲。
他又向窦父和庄父行礼:“蒙两位看重,小子感激不尽。”
庄南的父亲庄泽笑声爽朗:“我家那小子这几年能安安分分不给家里惹事,你功劳可不小,行冠礼这样的大事你还让他当了有司,我当然得来。”
窦父窦坚跟着点头:“同要好伴,住要好邻。我儿跟对伙伴了,一年比一年向好。在我们这样的人家,千金万金都换不来这点懂事上进。”
“小子没有那么重要,是他们本性上佳,才会不管我出身如何认我这个朋友,是我受他们照拂更多些。”
两位父亲听得高兴,谁不想自家孩儿在他人眼中是好孩子。
这时门口又有了动静,只看排场就知道是宗正少卿来了。如今沉棋已经住回自己家里休养,他顺便去接了一并过来。
除了沉棋,在他身侧还跟着一人。
“怎么,不欢迎本公主?”
清欢下巴一抬,只是今日的她穿着隆重,妆容却远不如平时娇艳,还颇有些庄重,所以这个挑衅的动作看着并不挑衅,反倒是眼里的笑容怎么都藏不住。
“这丫头今日也不知抽什么风,听说我受了邀请,非要跟过来凑热闹。”
计晖看侄女一眼,看似责备,却听得出回护之意。他自然也是清楚,多一个公主观礼,对言十安而言绝无坏处。
言十安笑得真诚:“公主愿来,蓬荜生辉。”
“算你会说话。”清欢摆摆手:“放心,我就来看个热闹,不捣乱。真要捣乱,阿伯就先收拾我了。”
“你知道就好。”计晖笑眼看着侄女,突然想起来叔父曾可惜她是公主,入不了宗正寺,也不知若给她选择,她是选择当一个逍遥自在的公主呢,还是入宗正寺,忍下那身不由己,拿住偌大权势。
宾客比预期的多,时不虞多添了个位置,又亲自将清欢引过去坐下。
两人离着近,清欢趁四下无人悄悄和她说话:“看到我意不意外?”
“你和游大人都是不请自来,我却只新添了一个位置,你说呢?”
自己的到来并不是惊喜,清欢非但不恼还很是欢喜,这不正说明两人念着她嘛!
不过她更想知道的是:“游福是不请自来的?他知道了?”
“沉棋先生撞柱那次我找到机会透露了一点,但是应该不知道真实身份,我的目标也不是他。”时不虞笑眯眯的看着她:“我的目标,是整个游家。”
清欢抿了抿嘴,把心底冲上来的热气压回去,不让自己失态。
上一篇:黛玉:都重生了谁还当病娇
下一篇:女帝在上!男主们又不请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