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金枝 第25章

作者:空留 标签: 穿越重生

  成均喻有些惊讶:“给你当管事的是七七?”

  “咦?我没说过吗?”

  “你何时说过!”成均喻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当即也明白过来他们之前那一出是为何了,当七七做那管事时,没人会联想到言十安身上去,那……

  “别告诉我,你打算把那场子挂我名下。”

  时不虞比他更惊讶:“谁不知道你在到处挖人,便是你说这场子不是你的,你看看有人信吗?”

  成均喻左右一瞧,把一包未打开的点心扔了过去。

  时不虞接住打开来吃,嘿嘿,真甜。

  成均喻倒也并非完全没想到他会和这场子扯上关系,毕竟人都是他找来的,可有关系和当东家能是一回事吗?

  “阿兄,你之前说不打算应试,现在有改变主意吗?”

  听她突然提这个,成均喻便笑了:“我要打算去应试,就不让我做东家了?”

  “那是自然,如果你要去应试,就说明你想好了,当然是你的事要紧。”时不虞说得理所当然:“你若不打算应试,反正平日里你也是和那些人鬼混,倒不如有一处自己的地方,还不用担心被人算计坑害,有那不喜欢的人,还可以理直气壮的不让他来玩,气死他。”

  说得还挺有道理。

  成均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以阿兄多年的经验,小十二说得越好听的事越不是好事。”

  太熟了就这点不好,太过知根知底了,不过时不虞当然是不认的,耍混问回去:“那你说说,这事能害到你什么?”

  “和老师告状,说我不思进取?”

  “你什么时候思进取过?”

  “……”成均喻瞪她。

  时不虞嘻嘻笑:“不思进取还能这么厉害,有些人每日头悬梁锥刺股都远远及不上你,这不更说明七阿兄你厉害吗?”

  成均喻还想装一装,可也就装了那么一下就破了功,毕竟小十二不常哄人,一旦她愿意说好听话,那是真好听。

  “去做这个东家也不是不行,不过你们得答应我,规矩我来定。”

  时不虞脆声应下:“好。”

  “只有你同意没用,还有言十安。”

  “这场子是我的,我说了算。你是我阿兄,自然是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时不虞非常不讲道理的讲着她的道理:“阿兄你只要知道,这处地方必须高雅上档次,能吸引那些眼高于顶的朝臣和各家公子常常前往。若也不过是一处狎妓的地方,那和其他花楼相比便无区别,于你的名声也有碍。若做得好了,那里便是一处文人比拼的地方,文人你来我往相争的盛况只在那里才可见,以大佑朝的风气,其他人闻着味儿就找过去了。若能做到这个地步,你这个东家的名声也将水涨船高,无论你对将来是何打算,于你都有助益。”

第046章 因我而来

  成均喻听明白了,小十二要的是一处供文人才子良性相斗的地方,一处最大最华丽的雅集。

  大佑朝崇文,谁若写得一篇锦绣文章,一阕好词,或是一首好诗,便是重臣家的门也会朝他打开,更有文人因一编好文章被皇上看中,一夕从白身到朝臣。

  有这先例在前,越来越多自认有才之人聚集京中,做一做那一朝得登天子门的美梦。

  “只要是小十二要做的事,阿兄们定会鼎力相助。”

  “我知道。”时不虞心里比嘴上更知道这一点。

  十一个阿兄,年纪最小的十一阿兄也比她大了七岁,和最年长的大兄年纪差着两辈人,虽然见面次数不多,可她会认可为兄长,只是一个身份不够,只有真心能换来。

  她有的时候是挺没良心,比如时家人她就时常抛之脑后,好似时这个姓氏不过是哪天起早了掉她头上。可有些人她又在心里藏得很紧,那是比命都重要的存在。比如白胡子,比如阿姑,比如十一个阿兄。

  他们不会在她摔倒时相扶,但是会在她前面的路上踩出一个一个脚印,让她顺着脚印走。该她走的路不会少走半步,却能好走许多。

  就像现在。

  他们不拦着她,但是竭力给她铺路。

  时不虞盘起腿,把吃得有些腻了的点心放下,喝了口茶水清口:“平时阿兄你不用管太多,还和以前一样玩乐就好,收集消息那些,自有擅长此事的人去做。”

  成均喻心里已经有数了,弄个方便玩乐的地方这事儿他倒是信手拈来,不过既然要弄,自然是要弄到顶好。

  “和言十安说一声,那场子我来拾掇,你让他准备好大笔银子就行。”

  “他别的缺不缺我不知道,但银子一定不缺。”时不虞笑:“阿兄你玩了这么多年,考验你玩乐水平的时候到了,可别让我失望。”

  “怎么,让你失望了你还要告状?”

  “我不告状,我会耻笑你,然后写信告诉所有阿兄,让他们都来嘲笑你。”

  成均喻笑骂:“一肚子坏心眼。”

  时不虞拍了拍肚子:“有一半是好心眼,只是用不到你身上。”

  成均喻随手抄起靠垫扔了过去。

  时不虞稳稳接住垫到身后,感慨般叹息:“真软。”

  成均喻大笑起来。

  吃了晚饭离开时,时不虞在门口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一身文士长袍的七阿兄。

  “阿兄,你是因我回京的吗?”

  就像小时候一样,怕我走的这条路太难,所以你们在前边踩出一个一个脚印,好让我走得平坦些。

  成均喻笑:“为何如此说?我的家族在京中,回来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是吗?”时不虞抬头看向朦胧的月亮:“在我八岁那年中秋,我们在院子里赏月,我靠着白胡子睡得迷迷糊糊,听得阿兄说等小十再长进一些,能把老师和我照顾好了就去游历天下,看尽四季美景。白胡子问你可打算回京看看,你说,京中乏味,不如外边远矣。”

  时不虞看向收了笑脸的人:“阿兄,只要我愿意,我过目不忘,也过耳不忘。”

  “小十二,你十一个阿兄都有他要走的路,这条路要怎么走,好不好走,能走多远,是平坦是坎坷,都是时候到了才知道。”

  成均喻背着手慢慢踱步上前,再没了平时嬉笑的模样:“老师擅占卜,但他除了问问平安卦,平时少有认真占卜的时候。他说人生各有造化,定数变数皆在人。便是真遇到了难处,我们有师兄妹十二人,什么难事过不去?现在我走的就是我要走的路,不因为任何人,是定数。”

  说这一大堆,却未说不是因她回京。阿兄们一直都是这样,从不骗她,不想说的话题就避开。

  时不虞不再追问,转身离开。

  趴在车窗上看着城中繁荣景象,时不虞忍不住想,七阿兄是因她回京的,那其他人呢?五阿兄去了燕西郡当太守,而燕西郡是离京城最近的郡,不知多少人争抢这个位置。十一阿兄和她同时离开,去向不知,问也不说,是不是也为她的事在奔波?这还只是她知道的,还有她不知道的那些个,是不是也进了这局中?

  “阿姑。”

  万霞应声坐过去,果然就见姑娘熟练的靠到肩头:“好想回去拔了他胡子,烧了他老窝,把他的宝贝都扔海里去。”

  “这么生气?”

  “以前总觉得自己不比他差多少,等我到他那个年纪肯定比他厉害。可真到了博弈的时候却发现,我根本全无还手之力,只能被他按到棋局上,这种感觉好难受。”

  万霞轻轻抚着姑娘的头发:“这一局中,每一颗棋都是活子,老先生是下棋之人,可当棋子落下便已经不由他来控制了,他把调控全局的权力给到了您手里,在这棋盘上,您才是那个决定是冲锋还是固守的人。”

  “就算这样我也败了。”

  “那回去后拔了他胡子,烧了他老窝,把他的宝贝全扔海里,扔远些,让他想捞都捞不着。”

  时不虞这才笑了,重又伏到窗户上看着外边来来往往的人出神。如果时家遭这一劫是命数,如果她回到京城是命数,和言十安做交易也是命数,那是不是说,她身边的人全在这命盘之中?

  若事情成了,鸡犬升天,若事情未成……这些因她入局的人,全没有好下场。

  时不虞闭上眼睛,拒绝接受后面这个结果。她怎么会败呢?绝对不可能。

  “表妹?”

  这独一无二的称呼让时不虞一激灵,掀起眼帘看向策马走过来的人,有些人真是不经念叨,她刚刚才想到这个罪魁祸首,他就出现了。

  近前来的人应该喝了不少酒,双颊微红,眼睛透亮,灯光映照下越加显得俊秀无双,附近不少姑娘家看过来。

  言十安俯下身来:“心情不好?”

  时不虞就这么歪头头看着他,也不说话,恶劣的想扯他耳朵,捏他鼻子,撕他脸,弹他脑崩。

  可是,不想动。

第047章 同逛西市

  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的言十安确定了她果真心情不好,左右一扫,眼睛亮了亮:“等我一下。”

  时不虞懒得去看他干什么去了,也不让马车停下等,就跟没碰上他一样,连趴着的姿势都没换。

  一会后,一包莲子送到面前。

  “正好看到有新鲜的莲子卖。”

  时不虞抬头看向一脸笑意的男人,是和平时截然不同的模样,自相识至今,好像第一次见到他笑成这般,就像是,借着酒意挣脱那一身束缚,做回片刻的自己。

  满腔恶劣心思缓缓消退,时不虞从那一包莲子里抓了一把剥了一粒送进嘴里,点点头给出评价:“嫩。”

  “我再去买些。”

  见他调转马头离开,时不虞也不拦着,继续慢悠悠的剥着莲子,难得开怀的人,成全片刻又如何?

  听着马蹄声她一抬头,一个竹篮子送到面前,她噗嗤一声笑了:“你这是把人的篮子都买下来了?”

  言十安却觉得买对了,至少,时姑娘的心情看起来好了。

  “还剩小半篮子,放到井里吊着,几天都新鲜。”

  还挺懂,时不虞手里这把吃完了,伸出手去。

  言十安非常懂事的把篮子递过来供她抓。

  时不虞抓了一大把给阿姑,打算吃现成的,她重又趴在车窗上看着外边热闹的景象,说起来,她好像还没感受过晚上京中的繁华。

  “离宵禁好像还早?”

  “还早。”言十安闻歌知雅意,体贴的把话递了过去:“这里离着西市不远,我们去西市看看?听同窗说有个摊子的烤饼别有风味,和我们平时吃的都不同。”

  “走,去!”

  如果说刚才的街道还是人来人往,那西市便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车马都只能停在入口。

  时不虞来了兴致,拍了拍车厢让马夫停下,正要往外走就被阿姑拽住了。

  万霞将一顶帷帽给她戴上,衣裳也给理了理,这才允人下车。

  坐在马车上还不觉得,步入人流,走入其中,时不虞才感觉这些热闹和她有了关系。

  一眼望去,整整齐齐的一排两层屋舍,各种各样的灯笼高高挂起,似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比拼般各有特色,一家一家连起来,远远看着如同火蛇一般,将整个西市照得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