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空留
舍不得拆,她就按在胸口去数礼物,数了两遍都有十二样东西,可她只有十一个阿兄,就算每年大阿兄都会把二阿兄那份也送了,那也该是十一份才对。
成均喻看她打算数第三遍,笑骂道:“笨,多出来的当然是老师送你的。”
哦,对,往年她和白胡子一起过生辰,他们都只收,不送,忘了今年他们没在一起过。
“放风雨廊上去。”
时不虞率先往回走,把棋盘搬开,空出地方来放礼物,大大小小,堆成一座小山。
时绪朝成均喻见礼,他曾在老先生那里见过此人,在京城时也听闻过他的大名,只是从不曾当面碰上过。
成均喻回了礼:“倒是有几年未见了,沉稳不少。”
时绪苦笑,经历如此大难,差点就在阎王那挂上号了,怎能不沉稳。
“否极泰来。”成均喻拍了拍他手臂,待他态度如兄弟一般,让时绪很是受用。
而时不虞已经拆起了礼物,有暖砚,有不知是何质地的毛笔,有了模糊人形的人参等等等等,甚至还有一截木头,一股淡淡的香味很是好闻。
时不虞收得很开心,打算收好了回去给白胡子看看,然后埋起来。
而白胡子那个小小的包袱让她格外好奇,打开来一瞧,是一枚印章,且应该是一枚旧印,上边还有未洗净的朱砂红痕。
时不虞认了认,没认出来是什么字,她也就不深究,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送东西的人惦记着她。
最后,她把信拆了。
信上仍旧只有一句话:小十二,收礼物啦!
然后在这一行字的前前后后都是黑色的一道道痕迹,这张信纸就这么马马虎虎的被填满了。
时不虞咬牙:“阿兄你信不信,这一定是他用胡子沾了墨弄的!”
成均喻倾身看了一眼,忍笑:“还是你最了解老师。”
“等我回去的!”时不虞暗暗咬牙,但看着那行字,仿佛就看到那老头儿笑眯眯的做着那事,说不定还会偷偷的摸一颗糖送进嘴里,然后忘了胡子沾了墨,任由它们飘来荡去的把胸前染黑一片。
平时那糖还有自己一颗呢,时不虞心酸的想,今儿她都还没吃着糖,也不知道那老头儿是不是又被粘走了一颗牙,他都没剩几颗了。
不行,时不虞心想,她得写信告诉三阿兄老头儿的糖都藏在哪些地方,绝对不能让他比自己多吃一颗!只能自己比他多!回头就让言十安悄悄买一些放到他书房去,这样就能躲开阿姑了。
心里悄悄的较劲一番,时不虞把信折起来收好,看着这一堆的礼物又开心起来。
明年她肯定还在京城,能再收一年生辰礼,等她离开的时候,她得准备一辆多大的马车,才能把这些礼物都带走!
第099章 是谁来了!
万霞依着姑娘的喜好,煎煮炖炒做了一桌的鱼。
那香味勾得时不虞都耐不住往灶房跑了好几趟,到得最后一道菜出锅,她迫不及待就喊:“吃饭啦!”
再一数人:“言十安呢?”
正和时绪下棋的成均喻回想了下,道:“我给他递的拜帖,他接我进来后只把我送到门口便回转了。”
时不虞稍一想便知,他把自己当外人避开了,不来打扰两个兄长陪她过生辰,懂事得让人想拍拍头。
“青枝,去叫你家公子过来吃饭,晚了不等他。”
“是。”
言十安没让她多等便过来了,两人都没说破,跟着入席。
十六岁的生辰,时不虞觉得和往年一样,又不一样。
一样的是她收了两人份的礼物,比往年还多了两份。生辰的席面还是原来的味道,阿姑也仍然在她身边,可惜没有鱼脍,当然,往年也没有。
不一样的是身边多了个言十安,却少了什么都要和她抢着吃的白胡子,不知道他今年的长寿面吃得可顺利,去年就差点断了。
想到他今年病的这一遭,时不虞觉得,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还是可以信一下的。
一顿饭吃得嘴巴不停,脑子也未停歇,时不虞觉得,她是真的有点想白胡子了,好想偷偷跑回去亲眼看看他是不是好转了,是不是真能下床了,今年的寿面是不是吃得顺利。
可白胡子已经布下这么大一个局必有所图,她不敢动,她怕坏了他的事。
时不虞举盏和七阿兄碰了碰,她其实很想去信问问,你到底在图谋什么呢?
饭后,时绪和成均喻都没有久留,一道离开。
而言十安这一日哪里都没去,和她在书房度过一下午,或看书或下棋或说话,或各忙各的,便是安静也不会尴尬,之后又一起用了晚饭,陪了她一整个生辰。
期间言则还送来了生辰礼物,是他特意排队去买来的刚出锅的鱼丸,捶打得很有弹性,让时不虞很是喜欢,决定明天不当着言则的面给言十安吃外边的东西了,后天再给。
***
连着下了两天雨,天气骤然就冷了下来。
时不虞惧冷,把自己裹得像条虫儿,连门都不乐意出了。
万霞领着人把风雨廊改造一番,把那打造成一方遮风避雨的小天地,不耽误姑娘继续逗弄鱼儿。
可再冷的天,也浇灭不了文人才子的热情。
浮生集开张至今不足三月,已经是京城最大的一处固定雅集。
在这里,只要你当真有才便不会被埋没;在这里,时常能见到名声显赫的才子名士;在这里,便是见到朝中哪位大人也不必觉得奇怪,因为就连皇室中人都能见到。
在这里,有最漂亮的舞姬,有才貌双全的抚琴人,有棋艺不弱于国手的少女,有画技堪称大师的姑娘。
在这里,有肆意,有纵情,有酒有歌。
在这里,还有你来我往的不服,有你为我欢呼,我为你抚掌的惺惺相惜。
在这里,能看到文人最绚丽的一面。
短短时日,除去宗正少卿计晖作序,主持出的那本雅集,另外还有两次雅集,精彩到本就是书局老板的成均喻决定将之出书,流传后世。而这两次,言十安皆在场。
时不虞翻着阿兄派人送来的样书,她虽对此一道不擅长,也没那个耐心,但她有被熏陶多年的眼光,看得出这两场的质量,比之宗正少卿在场的那一场还要高一些,阿兄并不是因为言十安的身份才将之出书。
“姑娘。”言则突然快步进来禀报:“浮生集那边来报,里外同时来了许多人,且都是练家子,看住的都是要点。”
时不虞合上书抬头:“今日主持雅集的人是谁?”
“朱家,朱然。”言则对答如流:“今日是一场公子哥儿的雅集,取名谛听。”
朱然,朱凌的侄子。
时不虞起身来到悬挂宣纸的地方找出朱凌相关的那一张,看着上边种种。去他老家的人还没有回来,但是这个人有问题是肯定的。皇宫还在抛尸,言十安的手下画像的事没停,不知是给皇帝掳人的是早就离京,还是没有找对地方,言十安的人一直没能跟到人,这些凡是没有答案的,她都怀疑和朱凌有关。
偏就这么巧的,他侄子主持的雅集去了不速之客。
言则心下着急,看她不说话忍不住问:“姑娘,我们该如何做?”
“不必惊慌,静观其变。阿姑,帮我束发。”
万霞给姑娘装扮成男儿模样,又将大公子送的那个东西放到姑娘荷包里带上以防万一。
见姑娘只带着万姑姑往外走,言则边跟上边道:“小的多点些人手在外接应。”
“安心,不要轻举妄动,即便前去的真是皇帝,他也不会当众掳人。”
言则完全没想到这个可能,他惊得张大了眼:“您是说,是说……”
时不虞挥手示意他不必跟,在浮生集做事的也不是没见过大场面,能让他们急急忙忙传消息回来,可见有多不同。
这天底下,谁能特殊过皇帝?
时不虞坐马车前往,趁着这点时间把思路捋了一遍两遍三四遍。她之前没往这个方向想过,毕竟死在皇帝手里的都是年轻的男女,言十安的年纪已经脱离那个范畴,所以清欢和章素素相斗,他‘祸水’的名头传开,以及他才名美名天下扬,自己都没想过皇帝得知后可能会对言十安感兴趣。
她走的是正道,倒忘了,有的人天生就是歪魔邪道,不能以正常人论。
“姑娘,到了。”
时不虞下了马车,却见成均喻正好在门口和人叙话,见到她便和那边道了别,迎上前来道:“来得可迟了些,雅集已经开始了。”
“家里有事耽误了。”
两人挨着走,成均喻笑着和她低声说话,内容绝不能让人听了去:“他刚到不久,在二楼北面。”
“你认得?”
“曾在多年前见过一面,记得他的模样。”成均喻声音又大了起来:“赶紧去,别错过了大热闹。”
第100章 被他盯着
浮生集里气氛正热。
喝得上头,文士张狂的劲儿已经上来了,少有人站在原地不动,一下子到这个友人身边对饮一杯,一下子从三楼下到二楼赋诗一首,说笑声不绝于耳。
时不虞先找了找言十安所在的位置,毫不意外,他又被送上了高台。自他名声越来越响后,高台便是他的常驻之处,他想下来都不行,哪个出口都有人拦着。
言十安一眼就看到了她,两人眼神相对,时不虞便知他已经知晓了,也对,消息都送到她手里了,不可能不报与他知晓。
朝他轻轻点头,时不虞上了二楼,她并不往栏杆那里靠,而是将自己的身形隐于他人身后,和他人一样兴致勃勃的看着一众才子赋诗,该鼓掌的时候鼓掌,不让自己引起禁卫注意,也不让自己被皇帝注意到,毕竟女人扮男人,怎么看都是秀气的。
跟随众人热闹了一番,她找准机会自然而然的跟着他人一起上了三楼,随着人流的自然挪动去到南面,看到了那个做文士装扮的人。
他很好认。
来此的人并不会个个都参与雅集,有安静坐着,叫上一壶酒几个下酒菜,只用耳朵去听的,也有凭栏而望只看着却不会为他们叫好的。但没有人的眼神会像他那么恶心,粘腻的,阴暗的,兴味的,五官仿佛都在扭动。
时不虞抚了抚手臂,安抚竖立起来的寒毛,移动位置强迫自己继续将眼角余光放在那人身上。
看着他舔唇,看着他摸嘴角,看着他来回抚摸脖子……
“呕……”时不虞收回视线干呕一声,难受得脸色发白,她平生,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
“十安公子,到你了!”
“哈哈哈,别藏拙!”
“藏什么藏,早藏不住了!快快快,接上!”
听着一众起哄声,时不虞从前边他人的肩膀缝隙中往下看,台上已经只剩三人。
言十安今日比任何时候都冷静,在知道他来了的时候,便已经想到他来此的目的为何,只觉得心底恶寒。在那道如影随形的如毒蛇一般的视线粘在身上的时候,他更是难受得一刻都待不下去,然后就看到时姑娘来了。
不知阿姑藏身何处,她只身一人出现在视线里,被她用安抚的眼神看着,像是给他的身体覆上了一层保护一般,那种难受的感觉都褪却了些。
若他不宜继续冒尖,时姑娘早给他暗示了,可她没有,反倒上了楼。那,没见到她下一步动作之前,他便必须继续留在这高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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