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空留
时不虞眼睛都瞪大了:“阿兄你别乱来!”
伏威想忍住,但实在没忍住笑了,他这把岁数,老师都早不管他了,竟然还能听到一句让他别乱来,并且这句话还是小他几轮的人说出来的。
“阿兄!”
“不是笑你,是开心十二如此懂阿兄。”伏威敛了笑,认真和小师妹论说此事。
“和章党斗了这么多年,多数时候我都只是看着,除非他们出了昏招才会指点一二。我不在京城,他们会缺失一些底气,其他的改变不大,你只需要看顾一二,在他们要吃亏时帮把手就行。我出征,真正的问题在于粮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饿着肚子将士们也打不了仗。章续之和我不对付,一定会在这事上卡我脖子。”
第151章 真实模样
时不虞摇头:“不,不止如此。”
“哦?”伏威眉头微皱:“有我不知道的事?”
“有件事还在等最后的证据,所以暂时没和阿兄你说。”时不虞神情严肃:“此朱凌非彼朱凌,宫中的贵妃娘娘古盈盈,恐怕也不是原来的古盈盈了。”
伏威这时真正变了脸色,他了解十二绝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说这样的话,于是他只是问:“你和言十安查出来的?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暂时未告知任何人,我还有一点疑惑有待查实。”
“和章续之有关?”
时不虞应是,“章续之之所以是章相国,就因为古盈盈是经由他进的宫,他们何时相识?是什么关系?怎么就成了家人?若古盈盈有问题,章相国是不是也有问题?若他没有问题,为何要帮着保住朱凌?”
伏威把这中间的关系理了理,不知道的时候不会将这些事联系到一起来,如今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存疑,那章续之这个人的问题就大了。
时不虞继续道:“若章续之的身份有问题,那他动时家就有理由了。”
“你怀疑朱凌和古盈盈是丹巴国的人,章续之和他们不清不楚。你祖父拦了丹巴国的路,被他们联手设计,失踪至今。”
“是。”时不虞语气加重:“如今丹巴国和扎木国有联盟的打算,而你在朝中又是唯一能和章续之打抗衡之人,一旦你去了边境,阿兄,你可有想过后果?”
伏威笑了笑:“都不必想,他们必然会像对付你祖父一样联手对付我,只是不知这一次会使的是什么手段。”
“无论是何手段,目的都是不让你活着回来,并让他们两国达成目的,联手吞下大佑这块肥肉。”
“他们的打算都已经被十二你看得清清楚楚,你可会任由他们成事?”
伏威看着她:“十二你不会。你明知他们会要对付我,必不会眼睁睁看着,而是算计到他们前边去,保阿兄安全。正如我明知前边有险,仍是得去。若不能凭借伍峰镇的地势拦住楼单,后边数城一马平川,全都将是他的囊中之物。大佑若被两国夹击,危矣。”
时不虞双手紧握成拳,紧紧咬住上唇,不让那句‘危矣就不要了’冲口而出。
白胡子算计这么多年,阿兄们努力这么多年,怎能让这江山危矣,便是她那祖父还活着,都会放下怨恨先一致抗敌。
大佑朝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人扛着往前走,才能趟过一个又一个难关走至今日。
她没那么高尚,她只是,不想白胡子机关算计一场空,不想阿兄们白白受累这么多年,不想言十安二十年辛苦,最终却只剩下一个覆灭的王朝。
“有他们在,你手里多少兵多少将多少粮草,楼单都清清楚楚,阿兄你要如何应对这个情况?”
这就是答应会看顾他的大后方了,伏威心疼她将要承受的辛苦,但面上什么都没表现出来,老师在信中一再叮嘱,让他不得插手十二的事,以免阻碍了她。
“他们只会知道伍峰镇有多少人,不会知道我能调动多少人,更不会知道后方的双安节度使是我的人,既然知道对方张开了网在等着我,我会做好准备,将计就计,布一张更大的网等着他,不说擒住楼单,只要让他打不动伍峰镇,他的不败神话也就破了,士气也必然下跌。”
听了这话,时不虞提着的心放下来了一点,一个节度使手下几万兵马,若藏住了这么一支人手,就算楼单增兵超过阿兄也不怕了。
伏威又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到了外边,阿兄只会做对自己有利之事。十二你不必担心,老师那样的性子,养不出守规矩的弟子。”
这是实话,除了没见过的二阿兄,个个都在做造反的事。
时不虞又放心了点,她还想起来一件事:“墨家后人阿兄你不是能联系上吗?把人带上,让他助你。”
“还没到把所有底牌都亮出来的时候。”伏威摇摇头:“跟着老师学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一展所学的机会,我也想看看,我和战神楼单比起来到底孰强孰弱。十二,我不惧他,并且,我很想会会他。”
那样炽烈的战意,好像将紧紧裹住伏威多年的外壳全都融化,露出里边清朗的,光风霁月的本色来。
这才是真正的伏威,是那个在朝堂上时常半闭着眼睛的伏威睁开了眼睛的模样。
时不虞一开始就没准备拦,因为知道拦不住,但知道了这是阿兄心之所向,她就觉得,无论让她做什么,她都要让阿兄去做他想做的事。
“我让九阿兄把扎木国守边将领换成楼单的事告知大佑的探子知晓,争取能在年前把消息送到京城,给朝堂留一些吵架的时日。”虽然知道阿兄比她懂得多,时不虞仍是提醒:“阿兄你早些站出来,章续之要是知道你愿意领兵作战,一定不会从中拦阻,尽量早些把事情敲定,也能早做些准备,比如粮草。楼单不会久等,你需得早些过去。”
伏威认认真真的收下这份来自小几轮的十二给他的嘱咐。
快要离开时,时不虞没忍住还是靠着大阿兄的腿坐了一会。
“只有一个月就过年了。”
“嗯,阿兄来陪你过年?”
“我那大嫂子,大侄子,大孙子怎么办?”
伏威拍拍她的头:“这辈分大得都压个子了,怪不得长不高。”
“够高了,我要是长过阿姑,她就不好背我了。”
伏威想起来她小时候一些事,笑道:“背着你跑路?”
“对!”时不虞非常真心的庆幸,并发表高见:“现在我做的事这么危险,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跑路,幸好我没长太高,阿姑背起来不费劲。”
什么歪理让十二说出来都像那么回事,就像这话,谁能挑出错来?
伏威再次拍拍她的头:“放心,老师有人陪着过年。”
“谁担心这个了。”时不虞起身,理了理衣裳道:“我回了。”
“章续之那些问题查清楚了记得告知我。”
“记着了。”
第152章 记你的好
回到家中,时不虞直奔书房,从后方的其中一个柜子里拿出数张卷着的宣纸来。
她席地而坐,将宣纸一一在面前铺开,目光落在第一张的最上边,那里只有三个字:言十安。
这七张宣纸上记下的,是到目前为止她对言十安的所有了解。
一张张看过去,她仔仔细细的把言十安的势力范围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再结合自己能动用的,在脑子里重新勾勒出一张网来。
万霞把火光挑亮一些,又提前磨好墨,姑娘可能要用。
可这次万霞却料错了。
时不虞在心里想明白后,起身将大阿兄那张取下来卷了卷,往外走去。
万霞提醒:“姑娘,天晚了。”
“要是这个时辰言十安就睡了,他哪有今日。”
万霞也就不再劝,提起灯笼跟着姑娘出门。
言十安没想到她会这个时辰过来,再一联想她晚上出去过,忙起身问:“出何事了?”
时不虞和他隔着书案眼神相对,她一直在避免和言十安相交过深,免得关系变得复杂,以后难以脱身,所以一直都不愿意把身边的人拉进来。
可今日,是她要主动把关系拉近。
言十安被她这眼神看得心里发虚,莫非,时姑娘知道他的心意了?要是时姑娘问起,他要怎么说才能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居心不良,让时姑娘相信他并非出于功利心理,为了利用她才有此念?
理由找到第六个,见时姑娘坐下去了,他忙也跟着坐下,心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却见时姑娘将卷起来的宣纸放到书案上,慢慢往上铺开。
他见过这张宣纸许多次,只看着下边露出来的些许就知道,这张宣纸属于伏太师。
在宣纸即将完全打开时,他问:“是太师有什么……”
然后,他看到了‘伏威’旁边新添上的三个字:大阿兄。
他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向时姑娘,怎么,怎么会?他们年龄相差如此之大,而且:“你还曾怀疑过他是对时家动手的人。”
“当时对你的信任还没到要将此事告知程度,若只查章相国,却不查伏太师,岂不是明摆着告诉你,我和他的关系非同寻常?”
言十安看着那三个字,仍觉得难以置信,这明明是,明明是八杆子都打不到一起去的人,竟然是师兄妹?!
定了定心,言十安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常年冷静的头脑便正常运转起来:“现在告知我,当也不是因为对我的绝对信任。”
时不虞回得实诚:“离绝对信任还差着些。”
“那算是熟人了吗?”
这个疑问已不知在心里藏了多久,不经头脑的同意便冲口而出,开弓没有回头箭,言十安也不后悔,等着一个或许并不会让他开心的答案。
时不虞指指言十安,又指指自己:“都这么久了,你觉得还不算熟人吗?”
心缓缓落地,言十安低了下头,再抬起头来时眼角眉梢全是笑意:“我觉得我们已经很熟了。”
本来就是,时不虞不知道这个问题有什么可问的,她说回之前的话题:“现在告知你大阿兄的身份,是因为我要用你的人。”
“怎么说?”
“全大佑,能与楼单一战的只有我大阿兄,白胡子说大阿兄的兵法已经青出于蓝。”
时不虞轻轻抚平宣纸上翘起的一角:“阿兄这么多年与章相国斗得旗鼓相当,但真要你说一说他亲自去做的事,你能数出来几件?他从来都志不在此,只是需要他坐镇朝中当一面旗帜,他便像座山一样立在那里让人依靠。可如今,战神楼单的兵刃已经冲着大佑来了,他岂会坐视不理?”
言十安已不知今日是第几次吃惊了:“太师打算自请出征?”
“我刚刚和他确定了,他要去。”回想起大阿兄说这些话时的神情,时不虞眼神软下来:“他说,他不惧他,他想会会那楼单。他想看看,是他扎木国的战神厉害,还是他这个曾经的大佑将军厉害。”
言十安想象不出这样的太师是何模样,正如时姑娘所说,他对太师的印象就是和章相国缠斗多年,五皇子党,是朝中除章相国外的另一党派。所有人,包括他都忘了,他年轻时,也曾是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是祖父眼中的千里马。
只是:“带兵打仗旷日持久,太师年岁已不小,身体熬得住?”
“我们师兄妹有个共性,那就是绝不会做超出我们能力范围的事。你别看他把自己扮成个文人模样,成日里手不释卷的,至今他都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从不曾懈怠过。他的身手是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九阿兄和十阿兄身手都不错,但是联起手来都在大阿兄手下过不了三十招,那还是在他不下死手的前提下。”
时不虞把宣纸慢慢卷起来:“白胡子说,遇事逞强而为之,吃亏的很可能不止是自己,还要带累他人性命。带兵打仗更非寻常事,要敢逞强,他前脚到边境,白胡子后脚就到了,他不敢。”
“我何时亲眼见过,才能知晓那样的太师是何模样。”言十安看向她:“你想要我安排在边境的人手。”
“没错,阿兄在明处,有些事情未必能窥知全貌。而你的人在暗处,并且个个都是被严格训练出来的,说不定能帮上大忙,尤其是在传递消息上。我九阿兄连楼单悄悄来了的消息都能探到,说明已经被重用,他的消息就尤为要紧,比起大佑的探子,我更信你的人。”
言十安笑了笑:“你不必在此事上来说服我,于公于私,我都必会全力相助。明日我把那里可以动用的人手整理一份给你,你可给太师送去,便是最后这些人手全都暴露了也无妨,他们能在此事上帮到忙,就远超过我一开始做此安排的作用。”
时不虞起身朝他叉手一礼。
言十安忙上前扶起她,眉头紧皱:“这是做甚?我绝不是以此在示恩于你!”
“我要让我大阿兄活着回来。”时不虞抬起头来,眼里全无他以为的那些杂念:“言十安,我记你的好。”
言十安心里那点不开心顿时散去,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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