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栖喵
难怪……这四周都是江绫的陪嫁丫鬟,并没有其他人在。
邓家的长媳虽然可以接待男客,可毕竟男女有别,再加上白若瑾又是表弟,少不得要大太太陪着才好。
而今天,大太太和二太太都陪她出门了。
轻轻呼了口气,庞嘉雯道:“别担心,我去跟他说。”
江绫握住庞嘉雯的手,认真道:“我不是担心若瑾来会引起非议,我是担心你们两个。”
江绫说着,顿了顿,又凑到庞嘉雯的耳边道:“我看他很不高兴,你可千万别跟他吵起来。”
庞嘉雯握住江绫的手,笃定道:“放心吧,不会的。”
她说完,大步踏了进去。
已是夕阳斜落,花厅里的摆的玫瑰都蔫了,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到是角落里的那盆栀子花郁郁葱葱的,开得也好,香气盈盈。
庞嘉雯朝茶几边上看去,只见白若瑾端坐着喝茶。
他穿着一身严正的交领直裾,外面罩了一件白色的大袖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插着一根玉簪。面容跟刀削似地凌厉,眼窝凹陷,瞳孔覆上一层血丝,也不知有多没有睡好了。
听见她的脚步声,他缓缓抬头,目光不急不缓地看过来。
倏尔间,他那眼底似乎蹿起了一团火,噼里啪啦地在花厅里炸开。
庞嘉雯有些招架不住,避开他的目光道:“半道上没有收到消息吗?”
“收到了。”
“那还急匆匆赶来干什么?”
白若瑾想说,因为江怀也在这里,他不放心。
可话到嘴边,想到无数次没有她消息的心急和无力,便转了幽幽的语气道:“想你了!”
第305章 是又如何?
白若瑾说着,站了起来。
庞嘉雯往后退了退,低声警告道:“这是在邓府,你可别乱来。”
白若瑾见她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嘴角抿了抿,勾起了一抹微不可见的笑容。
只见他闲庭信步地靠近,慢慢将她困于方寸之地。
已经蔫了的玫瑰被他掐了一朵在手里,放于鼻尖轻嗅,然后碾碎于指尖。
花瓣的香气瞬间浓郁极了,他贪婪地眯了眯眼,喉结滚动着。
气氛莫名暧昧起来,庞嘉雯紧张地捏了捏手指,知道他真正贪图的是她……
不适地低下头去,庞嘉雯小声道:“明天……”
“什么?”白若瑾问,靠得越发近了。
庞嘉雯伸手抵触着他的逼近,抬起头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明天你来接我。”
白若瑾得逞地笑了笑,往后退了两步道:“可以,那我明天再来接你。”
他走出门的那一瞬,回头望向她。
深邃的眼眸里藏着一抹势在必得的戾气,仿佛她若是敢逃,他不介意用些强硬的手段。
庞嘉雯突然就在想,他到底能威胁她什么呢?
如果她连自己生死都不惧了,他那些所谓的手段在她面前还能奏效吗?
如果一个人能够狠辣到连自己昔日的恋人都可以囚禁猥亵,那么这个人存于这世间,本身就已经腐烂肮脏,哪里还值得有所眷恋?
庞嘉雯幽幽地叹了口气,满腹惆怅。
江绫送走了白若瑾,转头来寻庞嘉雯时,见她一个人站在窗边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过去,小声道:“若瑾说他明天来接你。”
庞嘉雯转过身来,笑了笑道:“我跟他说好的。”
江绫叹了口气道:“我觉得你们还不如从前呢。”
从前再怎么吵闹,两个人都是鲜活的,或哭或闹,情绪都在脸上。
现在两个人都闷着,看着若无其事,实则冷冰冰的,一点鲜活气也没有了。
江绫轻轻抱住庞嘉雯,小声道:“如果真的不喜欢了,那就不要勉强。”
庞嘉雯握住江绫的手拍了拍,坚定道:“放心吧,我不会委屈我自己的。”
江绫微微颔首,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
白若瑾在苏州买下一栋五进大院,连夜让人打扫得干干净净,连地毯都全换了新的。
消息是宁妙去打听的,回来说给陈勇听。
陈勇眼观鼻鼻观心,看似不为所动,最后却还是去回禀了江怀。
陈勇出来以后,宁妙凑到他的身边道:“怎么样?他有说什么没有?”
陈勇瞪了一眼宁妙,并不回话。
宁妙着急道:“他什么都没有说吗?”
陈勇没好气道:“主子说让你少管闲事!”
宁妙:“……”!!
“真是好心没好报,要不是看他在乎,我会跑前跑后去打听?”
“真要让白若瑾抱得美人归,他别又关起门来黯然伤心。”
“主子不会!”陈勇说,恨恨地瞪了一眼宁妙。
宁妙冷嗤道:“真不会就好了,那怎么请邓家大老爷吃饭的时候还喝醉了呢?”
“明明心里就很在乎,还死不承认!”
宁妙说完,很生气地走了。
这些都是江怀的事情,愿不愿意争取,会不会阐明心意,都是他的事情。
甚至于只要他愿意,去给白若瑾和庞嘉雯做主婚人都是可以的。
可若真走到那一步,那跟她有什么区别?
当年她若是能勇敢一点,不是一味地选择付出,而是耍点心机手段赖上徐定,那么后来的她是不是就有立场去阻止徐定对江悦做的那些事情?
而后的漫漫时光里,徐定又会不会爱上她呢?
可惜当时的她太骄傲了,觉得做不了他最爱的女人,那就做他手里最锋利的利刃。
那时她的心智浅白如纸,在今日看来,真是可笑至极。
……
江怀没有想到,白若瑾会主动来找他。
目的是让他跟着一起去邓家接庞嘉雯,江怀没有理由拒绝,毕竟白若瑾就算是庞嘉雯的未婚夫,但他们始终还没有成亲。
而他作为长辈,的确应该陪同。
于是他让陈勇驾了马车,同白若瑾一起去了邓府。
路上,车帘摇曳着,时不时露出街边的风貌。
苏州是座很美的古城,悠悠小河,青青垂柳,孩童们穿街走巷,采莲而歌,声音清脆悦耳。
只是在他沉浸在这种安定繁荣的景象中时,耳边突然响起白若瑾的声音。
“苏州跟大理比怎么样?”
江怀抬眸,只见白若瑾平静地望着他,目光坦然。
江怀道:“都很好。”
白若瑾闻言却笑道:“可据我所知,你只会在云南有战事的时候回去,其他时间四处游荡,连京城都甚少久待。”
江怀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白若瑾道:“慎郡王赵律,生来面部有暇,因此魏王并未请封世子。然而他骁勇善战,治军有方,年仅十六便凭借一身傲人的军功获封慎郡王。”
白若瑾说着,目光灼灼地望着江怀。
然而江怀始终平静,眼神未起一丝波澜。
白若瑾继续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可以不承认。”
“但是……你难道就不好奇,嘉雯到底怕我什么吗?”
江怀的目光顿时锐利起来,不悦地扫向白若瑾。
白若瑾见状,瞳孔里闪过一丝嘲讽。只听他道:“前世赵衡登基了,我大权在握,闲来无事便多杀了几个人。”
“那些人里面,有些是我的仇人,有些与我毫不相干,不过是连坐而已,然而我心情不好,便一个也没有放过。”
“她爱上我时,我不过是青葱学子,白衣少年,干净得很。”
“她惧怕我时,我身居庙堂,谈笑间控人生死。”
“可这些在你眼里算什么呢?一个久经沙场的鬼郡王,一个在暗处打探朝堂消息的皇家私生子,你的手又真的是干干净净的吗?”
“真实的江怀究竟是个什么样人,你敢让她知道吗?”
江怀并未作答,而是轻嗤道:“你是怕我和你争,所以特意来警告我?”
“还是说,你想告诉我,就算我想和你争,也是争不过你的?”
白若瑾瞳孔紧缩着,冷笑道:“争,以江怀的身份你敢吗?倘若江怀不行,你觉得赵律会有机会?”
“何必要做无用功,一味地向她示好?你我勉强维持这点体面,我也敬你三分,何乐而不为?”
江怀嗤笑,嘲讽道:“这世间若真有一个人能够威胁我,那个人绝不会是你!”
“我从未想过要和你争,是你自己占有欲太强,觉得我是个强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