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闫桔
前阵子周瑾行才把齐王府一锅端,又把太子给废了,虽然保住了许太后的名声,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其中内里,他们自然知晓几分。
故而这场吊丧气氛微妙,搞得他们哭也不好,不哭也不好,尴尬至极。
这不,端王心惊胆战地瞅着跪在蒲团上的大侄子,提着心上前慰问。
温颜跟木偶似的,但凡有亲眷上前慰问孝子,她就得跟着还礼。
心中不由得腹诽,她这是小老婆干着正宫的差事,越级了啊!
灵堂里很快就聚满了人。
妇人们皆是着素白,戴白花,只要辈分低的,大大小小都要跪。
人们偷瞄跪在天子身边的人,温颜默默把头缩进脖子里,像一只鹌鹑。
不出所料,她意料之中的八卦出现了。
【不过是个妃嫔,却跪到了主位,宫里头是怎么安排的?】
【啧啧,这个温淑妃小小年纪,手段却甚是厉害,温家可真会教养女儿。】
【中宫空虚,太子被废,世家大族只怕是坐不住的,若不赶紧塞女人进来,只怕长春宫得独霸后宫了。】
【……】
温颜听着乌七八糟的八卦声,露出打工人的不满,受不了地腹诽:
【妈的,我又不是猴儿,都这么偷瞄我干啥?!】
【又不是我要跪在这儿的,我一个小老婆干着正宫的差事,得加钱!加钱!】
一旁的周瑾行默默地瞥了她一眼,耳朵里全是那女人疯狂的咆哮声。
这是另外的活儿。
加钱!
得加钱!!
第五十一章
这场葬礼得持续好些日才会出殡。
中书省起草诏令公布天下,国丧期间的三个月内禁止办喜事,禁止一切娱乐。
过年原本是喜庆事,结果因着国丧,市井百姓走亲戚玩乐都会收敛着些。
宫中有玉阳操持丧事,温颜不想成为显眼包,每次去灵堂都格外低调。
辛苦肯定是要比往日辛苦些,但也只有那么一阵子,倒还能坚持下去。
过年官员有五日假期,宫中办丧事,像三品大员这些都会前来吊唁。
温宗荣也来过一趟。
吊唁后离开寿安宫时,在路上碰到温颜过来,父女二人说了几l句话。
程嬷嬷等人回避。
温颜穿着孝衣,问道:“家中一切可安好?”
温宗荣道:“一切安好。”顿了顿,“这阵子情况特殊,娘娘切忌谨言慎行。”
温颜点头,“爹放心,女儿知晓分寸。”
温宗荣始终不大放心她,特别是经历过郑惠妃被绞杀后,随时都提心吊胆的。
温颜想起清云寺的李娴妃,压低声音道:“爹若得空,便差人走一趟石牌坊李家老宅。”
当即同他说起李娴妃的情形,托他差人去李家知会一声,让那边的仆人去探望一下。
温宗荣道:“此事不着急,待开春再说,先把这阵子的风头避过要紧。”
之后父女说了几l句家常。
温颜特地提醒自家老子,莫要掺和立储的事,就算要跳脚,也得让他人去跳。
这回温宗荣听了进去。
现在后宫只有自家闺女一人,他要跳出来提醒周天子立储,无异于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稍后程嬷嬷干咳一声,提醒他们该散了。
父女二人这才分头散去。
这些日灵堂那边来了不少广灵寺僧人替许太后诵经超度。
她生前信佛,死后的道场自是由广灵寺方丈主持。
棺椁在宫里停灵十一日后,出殡仪式正式进行。
出殡那天,寅时初人们就开始做准备。
这场国丧极具排场,光抬棺人就有七十二人,分三班轮换,因为在棺椁送达皇陵途中不能落地。
若是皇帝就更不得了,得一百二十八人抬棺。
其中引幡人六十四位,送葬队伍共计一千多人。
这些人中包括了文武百官,皇室宗亲,和尚道士,仪仗队和护送出灵的禁卫军等。
待到寅末卯初,出殡时辰到了,做道场的人高声道:“起——棺——”
许太后的棺椁被众人抬起,现场一片恸哭声。
皇城宫门一道道开启,庞大的送葬队伍陆续走出。
现在天还未亮,人们打着火把在前头引路,周边的炮竹声响个不停。
但凡灵柩所到之处,所有人皆行跪拜礼。
浩浩荡荡的出殡队伍犹如一条蜿蜒的长龙以缓慢的速度离开皇宫。
每过一道宫门,抬棺人都要小心翼翼。
晨钟声不知何时响起,浑厚的钟声敲响了新的一天。
随着送葬队伍离开皇宫,进入里坊,灰蒙蒙的天色隐隐露出银白的肚皮。
京中不少百姓前往主干道观热闹。
温颜坐在送葬队伍的马车里,听着周边震耳欲聋的仪仗乐声,以及老百姓跪拜的高呼声,心中不禁有些惶恐。
她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场面。
系统009同她说道:“这还算不得什么,若是周老板驾崩,那排场还得更大一些。”
温颜忍不住问:“要是周老板驾崩了,我是不是得去陪葬?”
系统009:“理论上是这样的。”
温颜绷不住了,“那实际操作呢?”
系统009:“有子嗣的就不用去陪葬。
“一般情况下,新帝会选一些妃嫔去殉葬,有赐白绫自尽,把尸体送进皇陵,也有活着封死在皇陵。”
当即跟她讲妃嫔殉葬制,听得温颜浑身发毛。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她由衷盼着周老板苟久一点。
之前还想着做太妃,现在还是算了吧,有个长期饭票养着日子估计要快活点。
庞大的送葬队伍浩浩荡荡,京城里的百姓几l乎都出来了。
宽敞的主干道两边跪满了人。
上次见到这样的大场景还是先帝驾崩的出殡礼。
一千多人的送葬队伍,满城百姓跪拜相送,皇家至高无上的权力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队人马一早从京中到燕月山皇陵得走到傍晚了。
进陵寝是有时间规定的。
人们掐着时辰送棺椁入陵寝,待仪式举行完毕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送葬的人员暂时在皇陵歇了一宿,次日一早返程。
皇陵的住宿条件自比不得宫里头,但因着立春刚过,雪也融化干净了,气温有上升的迹象,比前些日回暖些。
小小的屋子里有炭盆取暖,温颜困倦地缩在床榻上。
采青道:“娘娘劳累了好些日,今日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
温颜小声道:“可算结束了。”
跪了十一日,总算告一段落了。
他们虽然身处皇陵,但身心疲乏,故而晚上睡得极沉。
温颜一觉到天亮。
翌日一早人们便打道回府,黄内侍忽然过来传唤,让温颜跟天子共乘马车回去。
温颜顿时绷紧了皮,皱着眉头道:“黄总管可莫要坑我,这么多人看着呢!”
黄内侍为难道:“这是圣上的意思,老奴只是传话的。”
温颜抽了抽嘴角,不满道:“我都已经够低调了,圣上这是故意让我难堪。”
黄内侍不敢吭声,只垂首不语。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虽是下人,但许多事情看得明白,自家主子对这位淑妃应该是有兴致的。
但至于结果如何,那就说不清了。
许皇后被废,郑惠妃被杀,李娴妃被逐,也不知这位的运气会不会好一点。
温颜心里头憋着不满,像只气鼓鼓的仓鼠被叫了过去。
当时周瑾行已经在马车里了,这些日他为了后嗣问题想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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