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闫桔
“还有徭役,每个男丁一年有一月得给衙门干活儿L,无偿服劳役。
“若是不想去的,就得交钱银,莫约两百钱一人。”
温颜好奇问:“那女人要交丁税吗?”
徐一娘:“女人若有田地的,就叫丁女,田赋和丁税也一样要交的,只是没有徭役在身。”
温颜点头。
徐一娘继续道:“像隔壁刘家的佃农,日子就过得拮据了。
“他们家租种的耕地,不仅要交两成田赋,还得交二成的租子给东家。
“一年忙到头,若是收成好,勉强能糊口,若是收成差,连肚子都填不饱。”
温颜:“还得交丁税和服徭役呢。”
徐一娘道:“所以才说日子艰难呐。”
两人站在那里唠了许久,直到徐一娘的男人喊了她一声,她才过去了。
采青好奇问:“主子何故关心起这茬儿L来了?”
温颜没有回答,只看向章青佑道:“章内侍以前做过官,我倒是有话想问问你。”章青佑:“娘娘请问。”
温颜边走边道:“京中的权贵们是不是不用上田赋?”
章青佑点头,“官绅都是不用缴纳田赋给国库的,像那些有功名的读书人,也不用缴纳田赋和人丁税。”
温颜微微皱眉,顿身看他道:“如此说来,那岂不是可以官商勾结避税了?”
当即举例道:“倘若我是一商人,手里有大量余钱用于购买耕地,一下子买了两百亩。
“如果我不想交纳田赋,便使钱银给某位熟识有功名的秀才,把田地记在他的名下,以此避税,是不是合情合理?”
章青佑点头道:“是合情合理的。”
温颜:“这般操作下来,那得有多少耕地无需缴纳田赋,国库得损失多少税收?”
章青佑默了默,无奈道:“娘娘的话虽然不假,但其中牵连到官僚们的利益,故而上头是不易规避的。”
温颜没有吭声。
章青佑也不再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温颜又问道:“人丁税和徭役会上交给国库吗?”
章青佑摇头,“只有田赋上缴,其余是当地衙门收取作他用。”
温颜撇嘴,忽然有些明白系统009为什么让她关注这个了。
在回去的路上,她询问系统009,为何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她了解赋税。
系统009答道:“因为会试上会出现一位猛人,挑战整个官僚的集体利益。”
温颜一下子来了几分兴致,“这么生猛?”
系统009:“对。”
温颜想了想,理性分析道:“那他肯定才冒头就会被权贵们使绊子打死。
“如果没有强大的背景做支撑,光靠科举入仕是苟不了多久的。”
系统009:“这点宿主可以放心,你其实也听过他的名字。”
温颜诧异道:“谁啊?”
系统009卖了个关子,“暂时不剧透。
“不过宿主可以提前给周老板打预防针,做摊丁入亩政策的幕后推手。”
摊丁入亩这个温颜曾听说过,只觉意外,“你让我去推这个政策改革赋税?”
系统009:“你作为女性,暂时是没法走到前朝的,但咱们可以做幕后推手,促成这件事的落实。
“我给你接下这项任务,你敢不敢做?
“如果你把这件事促成,直接可以晋升等级,只要等级晋升后,购买的金手指就会更多。”
温颜想也不想就道:“接吧。”顿了顿,“我想看看是哪位猛人敢这么开大。”
于是系统009替她接下了第五项任务:
摊丁入亩。
回到庄子里后,温颜惦记着去年叮嘱张氏请匠人给猪崽去势一事,特地过去看了看。
张氏说圈里的猪确实要比没阉过的温顺许多,长势也不错,现在将近四个月,就已经有近七十斤了。
温颜问道:“它们什么时候进入繁殖期?”
张氏应道:“半年左右。”
温颜点头,“若是没阉割过的猪进入繁殖期,便不会再继续增膘,阉割过的则会继续长。”
张氏笑道:“倘若喂满一年,能有两百斤就很不错了。”
温颜:“这个得看猪的品种和照料得是否精细,但口感肯定是不一样的,没那么腥骚。”
因着时代因素,这里的猪有百多斤就挺不错了。
一来不像现代那样有饲料追肥,一来大部分都是草料喂养,没有红薯玉米这些滋养,二则是品种问题。
普遍都是黑猪,皮厚,肉紧实。
温颜打算用这些猪让朝廷里的官员们尝个鲜。
比如廊下食,让周老板赐猪肉。
他们估计会打死他。
离宫时周瑾行只给了她两二日的行程,并不能耽搁得太久。
临行前她又同章青佑细细交代一番棉花育苗的事。
章青佑一一记下了。
对于种植棉花上,温颜倒是放心的,章青佑比她更专业。
回宫的路上她心情澎湃,想到未来的棉花事业和摊丁入亩的赋税改革,职业人的血液彻底沸腾了。
那种成就感是无法言喻的。
为了能更好地忽悠周老板,配合会试上将会出现的猛人,温颜在脑中补课摊丁入亩带来的诸多益处。
官道上商旅来往,李家忠仆陈伯两口子打马奔往清云寺,与她的马车交错而过。
得知李娴妃被逐出宫的消息,陈伯心绪难平。
李家已经彻底败落了,只剩那么一位姑娘在世,原以为这辈子都要老死深宫,不曾想竟然脱离了牢笼。
虽然暂时无法离开清云寺,但总比深宫好得多,日后总有法子脱身。
清云寺是尼姑庵,李娴妃带发修行。
宫里头犯了事的宫人些许会被发配到这里,因着温颜打理过,李娴妃的日子过得倒也顺遂。
细活虽没落下,粗活却少。
她一身素净僧服,洗去铅华,神态安宁地打扫院子。
忽见一沙门尼唤她,原是有人探望。
李娴妃还以为是宫里头差人来了,不曾想竟然是陈伯夫妇。
他们使了不少钱银才得以与她相见。
李娴妃是一人打小看着长大的,两人没有后嗣,如今见她安好,甄氏不由得红了眼眶。
李娴妃也意外不已。
家中人丁凋落只剩自己,见到他们自是亲近。
这都十余年没见过面啦!
甄氏擦了擦眼角,激动道:“月娘受苦了。”
李娴妃亲切地握住两口子的手,也有些小激动,“陈伯你们这些年可安好?”
陈伯点头道:“安好!安好!”
二人久别重逢,坐下说话。
陈伯说起他们前来的缘由,李娴妃正色道:“往后莫要再来了,恐牵连到温淑妃。”
甄氏道:“我们不放心你。”
李娴妃:“我在这儿L挺好的,宫里头打点过,她们不敢把我怎么样,总得忌讳温淑妃的颜面。”
双方说起往后。
李娴妃让他们稍安勿躁,倘若宫里头有什么,定会想法子吱声,先在这里安心呆着就好。
见她这般有把握,陈伯夫妻放心不少。
他们又给她留了些许钱银,只要有人在的地方总需要打点。李娴妃接下了。
双方并未接触得太久,陈伯夫妻便悄然离去。
送走他们,李娴妃心中不禁感慨。
十余年未见,两人都老去不少,她虽没有亲人,但有他们陪伴,日后脱身了也不会孤独。
她心怀感激,在院子里朝着皇城的方向行大礼跪拜磕头。
惟愿宫里头的那位娘娘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而另一边的温颜则在傍晚时分才入了宫门,第一天她前去乾政殿谢恩。
因是朝会,周瑾行还未散朝归来。
钱嬷嬷伺候茶汤。
温颜说起上回的牛乳茶。
钱嬷嬷笑道:“若娘娘喜欢,老奴便备些送过去。”
温颜:“那敢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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