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藏
宋斐然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打量了?他?问:“你的毒彻底清除了?吗?”
青柳的面颊在阳光下晒得发?红,自从醒来后,宋斐然一直在抓捕沈琢羡,又遇上?这场妖族祸乱,他?很?少单独见到宋斐然,也是有意不提解毒一事?。
他?不想,也不敢去弄清楚这件事?,打算让这件事?烂在心里,就当作她是用解药替他?解了?毒。
“已无大碍。”他?不想多?说,实则残余的毒很?难排除体外,这么久以来他?调息也没?排出去多?少。
“是吗?”宋斐然忽然伸出手去搭他?的脉搏。
她的手指碰到他?的手腕,薄薄的茧子摩擦在他?皮肤之上?,那触感令他?无法不想起荒唐梦里抓着蛇头的那只手……
他?被烫一般慌忙收回了?手,脸和心迅速在阳光下烧红起来。
宋斐然目光落在他?脸上?轻轻笑了?一下,声音很?低很?淡的说:“你这么介怀吗?”
青柳脑子也烧着一般下意识看向她,她是……在承认那件事?吗?
“不必介怀,只是为了?救命而已。”她很?随意地说:“你命在旦夕,就算当时你的师兄在场,我想他?也会让我救你。”
那一瞬间青柳混乱的要命,她确确实实与他?发?生了?那些事?对吗?她真的是那样替他?排毒的……
可?她没?有再多?说,挥手召来殿外等候的弟子快步离开。
留下青柳在原地如遭晴天霹雳一般,看到她背影快消失才快步追了?上?去,他?只能?在心里劝诫自己:大事?要紧,其余的事?……之后再说。
……
宋斐然才刚走没?多?久,灵芝就小跑着来了?大殿找她,想告诉她,少爷醒了?。
可?她却不在,万剑宗的小弟子说,她带领众弟子去胶东除妖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胶东……那是好远的地方。
灵芝心里着急,他?急着想带师母大人去见少爷,让他?们俩解释清楚。
他?急着告诉师母大人,少爷没?有不想留下孩子,少爷只是不想拿孩子牵绊住师母大人。
少爷现在很?想很?想见师母大人,想和她表明心意,他?想要孩子的。
可?师母大人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
灵芝垂头丧气回到少爷如今住的小院子里,看着榻上?脸色苍白的少爷小心翼翼地和他?解释,师母大人如今和过去不一样了?,虽然没?有对外明说,但?万剑宗大事?小事?都仰仗她来做,还要除妖……
他?又怕少爷会跟过去找师母大人,马上?又拿出玉牌说:“我可?以用玉牌告诉师母大人您醒了?,让她回来和您谈谈。”
裴颂却抬手按住了?那玉牌,没?有让他?说,她如今这么忙,不要干扰她做她的事?。
他?看见了?门外的石榴树,正是师母院子里那几棵石榴树。
原来,她把他?带回了?万剑宗,她的院子里。
他?待的房间是她的房间,睡的床是她的床榻。
裴颂很?少被允许进入过她的房间,现在仔仔细细看着房间里的布置又觉得眼熟——衣架上?的衣服是他?在莲心小院替她置办的、妆奁上?的簪子也是她经常戴的、香炉里没?有燃香,但?房间里弥漫着她身上?的花露香气……
原来他?早已对她的一切如此熟悉,她的气味已渗入他?的肌肤里。
他?的身体里也有另一部分的她。
裴颂靠在软枕里,又一次清晰感觉到肚子里一只小小的脚动了?动。
但?这次的动带来更剧烈的疼痛,因为腹部的“伤口?”重新?裂开,会有些轻微的渗血。
他?等着她回来。
灵芝朝药王汪渺使了?个眼色。
汪渺就化?了?一丸丹药端过来给他?说:“这是护胎的,要不要喝都随你。”
他?知道裴颂会喝的。
他?看着裴颂接过去,又说:“如果我猜的不错,你腹部裂开的“伤口?”就是产口?,孩子会从那道产口?分娩,现在裂开是有些早产的征兆,你若想生下这个孩子,之后这段时间就卧床修养,不要再走动,更不要运气。”
裴颂没?说话,只是把药喝了?。
他?虚弱的喝了?药就又昏睡过去。
那之后几天里,他?都没?有下过床。
灵芝比谁都高兴,忙前忙后的给他?煮酸梅汤,做饭吃,看着他?气色越来越好,肚子也越来越大,与他?讲了?好多?当初莲心夫人怀他?时的事?情。
“您还在莲心夫人肚子里的时候,魔尊大人和夫人就替您取好了?名?字。”灵芝化?药给他?,笑嘻嘻说:“起了?好多?名?字,最后选了?[颂]这个字,因为魔尊大人希望您能?做莲心夫人的嘴巴,替她说话,替她唱歌。”
“是个很?好很?好的名?字。”灵芝说:“从发?现您在莲心夫人肚子里那一刻起,魔尊大人和夫人就在期盼着您的诞生,每天都为您的存在感到快乐。”
裴颂接过药喝下去觉得喉咙里发?苦,他?有些内疚起来,孩子应该是被期盼着诞生,而不是像他?这样……想带着她一起死。
他?是个很?坏的“父母”。
“您有想过给小小魔尊取什么名?字吗?”灵芝蹲在旁边看他?的肚子,心里是比少爷更期盼的,“不知道是男是女?”
裴颂想起梦里的小小女孩,“是女孩吧。”
他?希望是女孩,像她的女孩:“名?字等她回来取。”
灵芝的眼睛亮起来,又笑的完成月牙:“女孩好,女孩像师母大人和您都很?厉害,天灵根和魔尊之血,这天下再没?有比她更厉害的了?。”
裴颂却想:她想要女孩儿吗?
她已经走了?八天了?。
外面刮起风,到夜里下了?很?大的雨。
裴颂如今睡得很?艰难,虽然已经不渗血了?,但?腹部很?重只能?侧卧,小小的人又精力旺盛的动个没?完,总会痛醒。
雨水打在院子里的花木上?,他?睡不着,撑着身体坐起来看黑茫茫的夜雨。
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门外,有人很?轻很?轻的推开门,一股花露的香气带着雨气扑进来。
裴颂呆呆地看着那道身影走进来,那双眼望见他?顿了?顿。
她停在门口?问:“我吵醒你了?吗?”
忽然之间,裴颂喉头就被酸涩堵了?住,他?很?怕自己哭,可?眼眶里热热的全是泪水。
她关上?门,像在梦中一样走向他?,碧色的衣衫沾了?点雨,黑发?也潮潮的,看着他?好温柔的问:“怎么哭了??是不想见我吗?”
裴颂酸涩得喉咙动了?动说不出话,却怕她再走了?一般伸手抓住了?她的腕子,紧紧看着她,好半天才说出口?:“你知道……我想见你的。”
他?掉下眼泪,酸楚也一起掉下来:“你明知道我的心意……”
宋斐然望着他?,说不清心里那股酸涩的情愫,眼眶也跟着红了?,伸手摸了?摸他?消瘦的脸说:“知道的,只是想欺负你,逗弄你。”
他?坐在榻上?仰头望着她,瘦了?好多?好多?,哭起来就显得更可?怜了?。
宋斐然就气不起来了?,轻轻扇了?一下他?的脸颊无奈说:“谁让你嘴又硬又笨。”
那一巴掌轻的像抚摸,裴颂眼泪掉的像珍珠,是啊,他?有时候也恨自己嘴这样笨,笨的无法表达自己千分之一的爱意。
她用手背摸他?的脸,声音哑哑潮潮的说:“我从很?远的胶东赶回来,一刻没?停的来看你,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她是连夜赶回来的?怪不得衣服和头发?都湿了?。
她那么怕潮。
裴颂望着她,心软得一塌糊涂,握住她的手先说:“先把衣服换了?吧,太潮了?你穿着不舒服。”他?想起身下床。
宋斐然却抱住了?他?。
她坐在床边抱着他?,潮潮的黑发?挨在他?脸上?,“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房间里很?静,雨声很?吵。
裴颂抬手抱住了?她的背,她连后背也被淋湿了?,他?更想哭了?,手指穿过她的黑发?捂在她后颈的伤疤上?,“想。”
他?闭上?眼紧紧抱住她:“她是一部分的你,一部分的我,我当然想要她,我知道……怕你不想要。”他?喉咙里抖得厉害,他?第一次完完整整地表述自己:“我不想让你因为这个孩子可?怜我,跟我在一起。我怕你以为我用孩子来要挟你……”
他?不想这样。
宋斐然的手轻轻放在了?他?隆起的肚子上?,那里的伤口?依然很?明显,湿湿软软,她一碰他?就颤抖。
可?这一刻,她的手掌清晰感应到伤口?之下的另一个小小心跳。
那是另一部分的她吗?
宋斐然第一次听人这样说,她从未如此真切地感觉到,这是一个有她血脉的孩子。
“裴颂,我想好了?,我们把她生下来吧。”宋斐然捧起裴颂的脸,认认真真和他?说:“我会陪着她长大。”
她不会像她的母亲一样离开她。
裴颂轻轻点头,点的眼泪掉下来,小心翼翼地主?动去亲吻她的唇。
他?紧张得睫毛颤抖如扇动的蝶翼,像是献祭自己一样吻她。
宋斐然捧住他?的脸,回应他?的吻,放他?颤抖的唇放松,舌尖抚慰他?,将这个吻加深再加深。
他?抱得她好紧,身体着了?火一样,却又按住了?她在衣襟上?乱动的手。
他?红着脸赧颜地哑声说:“我的身体……现在很?难看。”
他?不想让她看到现在这幅样子的身体,不只是隆起的肚子,还有变得奇怪的胸前。
“让我看看吧。”宋斐然抓住他?的手,与他?手指相扣。
裴颂根本拗不过她,任由摆布的被她剥粽子一样剥开。
昏暗的夜色下,他?红得像只熟透的虾,垂着眼,羞涩地被她的目光审视,紧张的呼吸也乱了?。
听见她笑了?一声说:“我喜欢你这个样子。”
是真的喜欢,她不是没?有见过产卵后的身体,高翡那时她也见过,但?高翡是主?动的、大胆的,裴颂却不同。
他?会在她的目光下蜷缩起来,他?自卑自己这个样子却又强迫自己别动,任由她摆布。
她喜欢欺负他?。
所以她看着他?的眼,轻轻函上?了?他?熟透的桑葚果。
他?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想蜷住,却被她擒着不放。
那熟透的桑葚果只是在嘴巴里轻轻来回,就渗出汁液……
“斐然……”他?第一次叫了?她的名?,抱着她倒下去。
他?太想她了?。
他?托起她的脸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