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庐浅
“这伙计倒是不愁找,时不时就有人过来,就是那账房先生,可是有人过来了?”
林春燕也在发愁这件事情,闻言就叹了口气,“哪里有人过来,我还去问了黄掌柜,想让他帮着找个人。”
黄掌柜倒是仗义的很,说他们要是开了张,还是没找到合适的人的话,就得把他们茶楼里的掌柜借过去用上几天。
林春燕倒是没用,想着实在找不到账房先生,就自个儿上。
谁知没多久,温夫子和余夫子竟然带了人来,一问之下,这段夫子竟然还是个秀才,想来他们这里当个账房先生。
原说那天他们买了韭菜饼之后,两个夫子也不坐那轿子,慢悠悠的往山上去,到了寺庙的时候已然快天黑。
段夫子猛的见他们过来,被吓了一大跳,赶紧把桌子上的东西收起来,可温夫子和余夫子还是看见了。
桌子上,不过只有两个芋头,连个杂面馒头都见不着。
段夫子的脸上有几分窘迫,收起来之后才若无其事的问他们,“怎么突然过来了?难不成书院又放假了?”
“自然是没有,看看你有没有饿死。”余夫子的话不中听,可却老老实实的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段夫子的目光就随着他的动作也放在了那堆东西,见一些油纸包裹着鼓囊囊的一堆东西,刚想问这是什么,鼻尖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
这是肉的味道。
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但是段夫子绝对不会闻错,他的肚子在这时候不争气的咕噜噜叫了起来。
虽然在寺庙里有吃有喝,可段夫子也不想做那种白吃白喝的人,自己开垦的田地,也要学了那归隐的大儒,与乡野为伴,不为五斗米折腰。
可偏偏,他并不是个种地的好手,一年到头来也收不上几斗米。
为了这事,家里人都快和他闹翻了,实在不理解他为什么不去当个私塾先生,哪怕不科考了,也能补贴家用。
那声咕噜噜的声音自然让余夫子听到了,他哼了一声,故意当着段夫子的面把那些东西打开。
虽然热气有些散了,可是一打开,飘出来的香味更加的让人垂涎三尺,恨不得现在就吃了去。
温夫子在一旁笑盈盈的说,“段兄,这都是码头上一摊子上卖的吃食,在咱们镇上可是红火的很,做出来的滋味也甚是美。”
段夫子自然看出了余夫子和温夫子眼中的打趣,哪怕肚子早就饿的不行,他却要梗着脖子摇头,“不过只是些吃食,我等岂能被蛊惑。”
温夫子听了这话,有意无意的看见了余夫子,“这话怎么听得如此耳熟,也不知是从谁的嘴里听到过,瞧我这记性,竟然忘得干干净净。”
余夫子想到之前他说的那些话,脸上不仅也是一红,看着段夫子就像是看着曾经的自己。
都是那样的天真和无知。
第90章
“不臊你了, 这些都是刚做出来的,你快尝一尝。”余夫子软了声音说。
可段夫子还是没放下面子,“我不吃这些嗟来之食,你们且拿回去。”
余夫子现在看段夫子, 就像是看个傻子一样, 突然想到, 难不成温夫子看他也是这样?
他斜睨了一眼问夫子,见温夫子果然看向了他, 那目光赤裸裸的就是在说,当初你也是这个德性。
余夫子别开了眼, 把带来的韭菜饼打开,泄愤似的咬了一口。
他早就惦记着韭菜饼了, 爬山的中途数次想打开来吃,不过都忍了下来。
那韭菜饼果然十分的鲜嫩,虽然外面的那烙的金黄的饼皮已经不那么脆, 可吃到嘴里还是只让人觉得香。
可以想象, 要是在刚烙出来的时候吃上一口, 酥脆的饼皮,鲜嫩的韭菜鸡蛋, 混合在一起该有多么的美味。
余夫子满足的叹了一口气,那边的温夫子也不逊多让,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吃的欢实。
只把段夫子晾在一旁,谁也顾不上搭理他。
段夫子肚子里本来就没多少油水, 他也不是个会做饭的, 每天只糊弄了吃, 看到这两个人在这里大快朵颐,口水都险些流了出来。
面上更是恼羞成怒, 只觉这两个好友就是来羞辱他的。
“你们快快离去,休要扰了我的清静。”
可惜,段夫子这话温夫子和余夫子都没有听,两个人像在自己家里一般,还去找了水来。
只见破旧的茶壶里面只有些碎茶叶沫子,已经不知道冲了多少次,一点滋味也没有了。
余夫子故意说,“这还不如白水喝的痛快,说起来,我还在林小娘子那里喝到过竹叶茶,甚是清香。”
段夫子的耳朵动了动,他信奉的是,宁可没有肉吃,也不能没有茶水来喝,所以即便只有一些碎茶叶沫子,他也宝贝的不行。
但是万万没想到,那竹叶也能泡茶来喝。
他住的这间屋子门口就种着一排竹子,虽然有些遮挡阳光,可他是文人雅士啊,就要这些竹子来衬托他高洁的品质。
早知道就摘些来泡水喝了。
温夫子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说,“是呢,那竹叶茶喝起来的确不错,听宋书生说,那摊子上不仅有竹叶茶,之前还泡过薄荷,柳叶,虽然和茶不能比,但也胜在有趣。”
那韭菜饼被两个人吃完了,余夫子觉得肚中还有些饥饿,主要是爬山爬累了,他就又拿起了那肉夹馍。
余夫子还促狭地把那肉夹馍从中间打开,把里面的肉和蛋拿给段夫子看,“听说县城里也有一家肉夹馍,只是滋味和林小娘子做出来的大不相同,识货的人多数还都是来找林小娘子这里吃。”
段夫子狂吞了几口口水,就在余夫子要咬上那肉夹馍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额头的青筋都快跳出来了。
“你们两个到底意欲何为?”
温夫子和余夫子把东西放下,也不再逗弄他,“一来是看看你,瞧你如今这样清瘦,两颊都凹陷下去,实在不知你在这山上要做什么。”
等温夫子说完,余夫子又开口,“二来就是嫂夫人又去找了山长,如今你们家里也没个其他的进项,可让他们如何过活?”
段夫子听了这些,有些羞赧地低下头。
自从科考不顺之后,一向被众人捧为天之骄子的他,就选择了逃避。
他真的喜欢种地吗,真的喜欢吃那芋头吗?
他也很想吃桌子上放的那什么肉夹馍韭菜饼,太香了!
温夫子和余夫子都没说话,见他还是同往日一样,只以为依旧没有想明白。
两个人对视一眼,没继续劝,想着今儿个天黑了,也就不在这里多留,去找了寺庙的小师傅要了一间房,打算明天一早就下山。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正要下山,就像段夫子的门这样一声开了,他身上背着一个包袱,俨然是要下山。
温夫子一愣,余夫子已经问出了声,“你是要回家?哎呦,你可得多穿一点,不然嫂夫人气的打你一通,小心没了命。”
段夫子有些别扭的摇摇头,没理会余夫子的打趣,“我跟着你们下山。”
最起码,得找个像样的活计来维持家用。
段夫子一开始的时候,自然是没想着来当账房先生,他即便愿意从山上下来,也没想着自掉身价。
不过,他又不愿意再沾染上和科举的有关的事情,寻摸了一圈之后,他就改变了主意。
台阶他都自己想好了,“左右我只是个秀才,去当私塾先生的话,没得把人带到了歧路。”
温夫子张张嘴,“那也不用去当账房先生啊。”
段夫子抿抿唇,没说他是吃了林春燕做的东西之后才下定决心的,对一个日日吃芋头的人来说,林春燕做的饭太美味,他吃的时候差点流下眼泪。
温夫子和余夫子劝了一路,两个人没想到段夫子有这样大的转变,不过倔驴就是倔驴,怎么说也不能让他转回心意。
从前在山上,虽然说不管家里,可好歹还有个秀才这名头。可真的是去当了那账房先生,岂不是自甘堕落?
林春燕看见他们来,又听了段夫子的话,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不敢直接应了,“咱们这店小,日常除了算账盘账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事情,怕是埋没了先生。”
段夫子挥挥手,“我在山上也消沉了好几年,家中只靠着大娘子一力支撑,如今只想着多多赚了钱,不知你这里的月例银子是多少?”
见他打定了主意,温夫子叹了口气,拱了拱手说,“林小娘子,你只照着市价给月例银子就是,倒也不用为难。”
林春燕点了头,“我打听过,一个账房先生一个月差不多是七八百个大钱,咱们这里也是,不过倒是能管吃管住。”
左右每天她做的东西都是吃不完的,开食铺就是这点好处。
听了管吃管住,段夫子就已经满意起来。他如今已经离家有个两三年,之前闹了矛盾就不再回去,倒还是没有拿定主意要不要住在这里。
回去了,也怕自家大娘子把他暴揍一顿。
林春燕就说了开铺子的时间,让段夫子头一天过来就成。这日子是张大娘背着他们去找董婆子偷偷算过的,说这一天是黄道吉日,开铺子的话一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桌椅板凳也都说好了在这一天之前送来,门外宋大爷的棚子也搭好了,只等着那一天开张。
段夫子拱了拱手,跟着温夫子他们走了。
张大娘倒是有些担心,“咱们这里庙小,来了个这样大的人物,谁知道不能干的长久?”
“反正咱们如今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咱们都先磨合一二。”林春燕宽慰她几句。
“只等着有了跑堂的伙计,咱们就什么也不差了。”
快要收摊子的时候,胡大强和赵六过来了,两个人脸上都有些不好意思的神色,见了林春燕先问了好。
林春燕也同他们点了点头,“可是要买些什么吃的?”
胡大强和赵六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好在摊子上这会儿也没多少人,林春燕就慢慢的等着,还是胡大强先开了口,“林小娘子,听说你这里要招工,不知我二人可不可行?”
胡大强指了自己和赵六,两个人身上的衣衫都是一层补丁摞着一层,一看就是家竟贫寒的人。
赵六刚开始不敢说话,见胡大强开了口,走过来也期期艾艾地说,“林小娘子,你不用给我们多少工钱,只要能糊口就罢了,我们两个什么都能干!”
林春燕是知道他们两个有多能干的,且这两个人都是十分的热心肠,冬天搭棚子的时候,胡大强和赵六就没少来大把手。
冲着这份热心肠,人又能吃苦耐劳,做个伙计倒是绰绰有余。
她看了一眼张大娘和林桃红,这两个人也都没有反对,林春燕就点了点头。
“那到时候你们过来,我先给你们说道说道,看看合适不合适。”
两个人没想到林春燕真的就答应了,激动的一阵点头,恨不得跪下来给林春燕行大礼。
回去的路上,几个人还在说胡大强和赵六,“那赵六是个有孝心的,买了什么都不忘给家里病重的老娘带回去一份。”
“大强哥不也是这样,有好吃的都带回去给他媳妇儿和儿子了,就是那胡二强是他的兄弟,让我觉得有些膈应。”
林桃红说完这话,就去问林春燕,“大姐,你觉得膈应不膈应?”
林春燕摇摇头,“这胡大强的脾性还算不错,人也拎得清,胡二强的事同他又没什么关系。”
就这样说定了,如今伙计和账房先生都有了,就只等着开张这一天。
“还要再买了鞭炮,这样的好日子,咱们是不是也能搞个什么扑买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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