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庐浅
林春燕也只能坐下来帮王英娘,一边安慰着自个儿张大娘说得有道理,一边盼着雨赶紧停下来。
晒干之后的芦苇会发出一种很好闻的味道,在这雨天里混合着泥土的清香,又有一番滋味,随着编织的动作越来越熟练,林春燕的大脑也慢慢放空,人也不像刚才那样焦躁。
好在雨慢慢地小了起来,风也停了,林春燕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帘子编好之后,他们就直接挂在了窗户上。
“今儿个晚上睡觉就不担心雨刮进来了。”
晚上他们吃的炝锅面,林春燕在里面又放了不少的姜和葱段,吃完饭之后也不着急睡,几个人就凑在屋子里,拿了毛线和丝线出来。
要是以前这个时辰天还亮着,也就下雨天才黑乎乎的。
张大娘织毛衣已经熟练得很,毛线在她手里快速地翻飞着,不大一会儿就织起了一行。
这是在给王英娘织毛裤,毛衣织好之后林桃红就试了试,不过她嫌那毛衣穿上去之后太臃肿,外面套上个褙子也显得人胖了一圈,她就不爱穿。
林春燕和她身量差不多,就把那毛线收归成自个儿的。
张大娘见她嫌弃自个儿的手艺,心里也不大高兴,还让林桃红不要在冬天的时候后悔。
“小小的年纪,怎么就这样爱俏!我和你大姐都不是这样。”张大娘想起来就唠叨。
林桃红一边打烙子一边撇嘴,“大姐也就算了,她本来就不爱这个,娘你纯粹是懒的。”
张大娘被她说惯了,已经懒得再和她计较,只在心里发愁起来,这样的性子以后可怎么嫁人。
怕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张大娘又想到金娘子同她说的话,试探着问林春燕,“听说那孙镖头帮了你不少忙?”
林春燕头也不抬,随意嗯了一声,她正在织围巾,那半截子围巾已经被她织了好长时间,还是没织出来。
林桃红看看张大娘,又看看林春燕,突然一拍脑门,直接问了出来,“娘,你可是觉得孙镖头对大姐有意思?”
张大娘听见她这样大剌剌的说出来,想要赶紧去捂她的嘴,可是已经晚了,林春燕抬了头看向她们两个,随意地嗤了一声。
“瞧你们两个,但凡别人热心一点,帮上一点忙,就觉得是有别的事情,有那功夫还不如赶紧把地里的那些菜收回来。”
林桃红不服气,“又不是我说的,我就是照着娘说的意思。”
林春燕斜着眼看了她一下,林桃红被看得有些害怕,瑟缩了一下脖子,到底不敢再言语。
张大娘见雨小了,自个在家里也坐不住,干脆就起身往外走,“我出去看看。”
说完就拿了把伞出门,先去了隔壁二房家。
林二叔也正好出门,一问才知道他们是要去帮流民的忙。
“好歹收麦子的时候帮了咱们,他们这房顶漏雨了,咱们又不能不去管。”
村子其实挺排外的,很多都不喜欢有外来户住进来,可真等着人住进来了,又不会什么都不管。
人心肉长,他们那屋顶漏雨,家里老人小孩怕是受不住。
柳娘子也从家里探了个头出来,看到他们要去村里,想着如今下雨也没什么事做,干脆就跟着张大娘一块去看热闹。
风停了雨小了,但一路上都水坑不少,小河边也涨了起来,柳娘子指了不远处一小坑问林二叔,“那是你们家三郎挖的坑?”
林二叔听了就叹息。
“挖了两天才这么点,如今又进了水,回头还得把水弄出来才能继续挖。”
到了流民家门口,见已经有人来帮忙,都是赵怀子叫的人,他们一家也在抓紧时间编了芦苇席子出来。
张大娘和柳娘子就上前帮着编,江琴姐手上动作不停,嘴里却不住对他们道谢。
“就是那些蘑菇可惜了。”
他们家里还没有烧土坑,原本从山上摘下来的蘑菇是想晒干了,等着冬天冷的时候吃。
这样的天气下,用不了几天就会发霉。
江琴姐叹了口气,还好麻笋的腌制不用靠着晴天。
“可惜什么,这几天就吃了便是。”江婆婆是个乐观的,“等回头总有天晴的时候,到时候再晒了出来就是。”
江琴姐也只能点点头。
席子编好之后就全铺到了房顶上,也不敢铺太厚,怕房顶承受不住压塌了。
“雨应该不会再下那么大了。”张大娘看着他们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就宽慰了几句。
“是啊,等雨过后还能上山摘蘑菇木耳,还有那些笋子,长得也会更好。”
过段时间再养了鸡鸭,日子就能一点点过起来。
丁慧娘一回来就把院子里那些蘑菇都收了屋子里。
这些蘑菇只能今个晚上吃了,她直接烧了开水,晚上就吃的煮蘑菇。
疙瘩爹脸上一脸的难为情,“对不住,是我没用!我要是能动的话,就不会让你和疙瘩受苦,连这些蘑菇也没办法收起来。”
丁慧娘只冷冷地回头看了疙瘩爹一眼,疙瘩爹立刻就不敢再说话了。
他从心里就有些害怕丁慧娘,怕她真的哪一天做了什么来。
丁慧娘收回目光之后,就去找疙瘩,拉着他的小手去了灶间。
两个人再出来的时候,只给疙瘩爹剩了些蘑菇。
疙瘩爹知道灶间是有馒头的,白天丁慧娘不在家的时候,疙瘩还让他吃过。
但他不敢问,只接过蘑菇汤喝了一大口,讨好地朝丁慧娘笑了笑。
这个曾经让他觉得肮脏的女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扭头就走。
林春燕他们几个在屋里织了会儿围巾,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放下那些毛线,活动了一下身体。
林桃红又问起来李家的事,“他们可是真要和那张天河结亲?”
林春燕这次点了头,“那天我去李家的时候,可是看到了张天河,里正带着他过去的。”
“啊?”
林桃红一下子坐起来,怔怔地看着林春燕,“他过去了?”
林春燕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几分,点头说,“是啊,他这次过去,就该是以准女婿的身份去的吧,我见没坐客人那桌。”
她没看向林桃红,只下床趿拉了鞋往灶间走。
这么早还不想睡,她想用苦荞做些饼。
苦荞是家里一直有的,放的时间有些长了,在灯下把里面生的虫子挑出来,剩下的过筛。
以前林春燕也不吃生了虫的面粉,来这里之后,一点东西都是不能浪费的。
林桃红怔愣了一会儿就噔噔跟着过来,“好家伙,原来他说的什么不乐意去给李家做女婿都是骗人的,亏我还信了!”
她本来就对那张天河存了几分好感,立春时两个人撞在一块,张天河赔她的那春胜她还一直留着。
“这有什么奇怪。”
苦荞里面放了些羊奶,揉搓一会儿就放到一旁醒发。
苦荞拿来做面包也是好的,可惜今个温度不高,发面是来不及,只能做了苦荞饼。
醒发的功夫就得把红豆馅做出来,面包窑里也放了柴火。
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面包窑里的温度就刚刚好,苦荞里面也放了红豆馅儿。
林桃红不明白张天河为什么要和她说那样的话误导她,这时候也有些说不出来的难过,靠着林春燕,非要问个明白。
“他们自小就会把事情往有利自个方向说。”林春燕瞧她这个样子,就知道林桃红这是陷进去了。
还好,陷进去的还不多。
王英娘深有体会,“我那三个哥哥都是这样,也没人教他们,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本事。”
她记得小时候就有好几次,长大了更多,之前她做的那鱼不知道被哪个哥哥偷吃了,全都栽赃在她身上。
偏王锤子明知他们说的是假话,也只拿她来撒气。
虽然已经过去许久,王英娘也觉得自个早就放下,可每次想起来的时候,还是牙齿上下地打颤。
林桃红注意到了王英娘心情不好,也不再乱想其他事情,上前拍了拍她的后背,“英娘,你又想起来什么了?我大姐说一会儿还想做面包,我瞧着天黑的都看不到了,不如劝劝她去。”
她这样不再牙尖嘴利怼人,倒让王英娘笑了笑,“嗯,我看也明个早起再做面包吧,说起来,咱们也好久没吃面包了。”
面包做起来费劲,平日里要忙的事情多,自然顾不上。
“下雨也好,老天爷也让咱们歇歇呢。”
林春燕回头笑着看他们,“说好了明个一早吃面包,都早些起来。”
张大娘回来的时候,身上的衣裳又湿了一层,她也不着急进屋换,直接奔向灶间。
“真香,这里面烤的什么?”
“娘,你可真是好命,这苦荞饼刚刚做好,你就回来了。”
面包窑打开,更加浓郁的香冲出来,黑乎乎的苦荞饼拿出来,上面还撒了金黄的芝麻。
“真是用苦荞做的?”张大娘讶然,使劲闻了闻香味,“那可真是太好了,竟然这样香。”
苦荞是粗粮,怎么能和细粮比,家里日子好过之后,张大娘就不愿意吃这些苦荞了。
但闻起来这样香,张大娘也愿意吃起来,她掰开一半放进嘴里尝,先入口就是苦荞特有的清甜,带了几分苦头。
因为是用了面包窑烤出来,饼子外面也是酥脆的很,里面的红豆馅儿又恰好中和了几分苦涩,让整个饼子的口感都达到了一种奇妙的平衡。
“好吃,以后我看把剩下的那苦荞都做成饼子就挺好。”
“还是冬天好,夏天也放不住,只能做多少吃多少。”王英娘觉得这样做来费劲的很,又开始怀念起冬天。
但到了冬天,又会想念炽热的夏天。
第二天雨还是没停,就这样淅淅沥沥下了一夜,亏得后来下得不大了,林春燕才睡得安稳起来。
前几天闷热的时候,夜里睡觉什么都盖不住,昨天晚上却都拿了被子出来盖,靠窗的林桃红铺子湿的地方还没干,三个人就挤成一团睡觉。
林春燕怕林桃红心里难受,睡之前还安慰了她几通,谁承想林桃红是个豁达的人,只觉得被欺骗了,哪里还有半分旖旎之心。
说好了要做面包,他们就把昨天晚上发的面拿出来,打开盖子一看,面已经是之前的两倍大。
“幸好面没有发酵过了头。”
林春燕闻了闻之后,才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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