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庐浅
这倒就让人更心生好奇了,一群人凑在大树下嘀嘀咕咕,柳娘子最爱打听这些事情了,村里就没有她不爱凑的热闹,和以前的张大娘一模一样。
只见她说得唾沫横飞,“你们当是如何?是那梨花的哥哥和人定了亲,杏花知道嫁过去是不可能的了,她娘又成日里在她耳朵边说当丫鬟有多好,不巧那日陈娘子来,杏花娘就把她领到了家里,不知道说的什么,杏花就跟着那陈娘子走了。”
陈娘子就是他们这十里八村的牙婆子,谁家要是想买卖丫头了,一准找她错不了。
这陈娘子也是个有良心的,不干那强买强卖的活,都是小娘子自个儿同意了才把人领了去,她也怕摊上那些个因果,给自家招祸呢。
林春燕听说这事的时候,也在心里叹了一番,“之前她还说去山上寻了那野猕猴桃来,再拿来我这里换了铜板,谁知竟然直接走了。”
走得还那样匆忙,都来不及打声招呼。
“知道去的是哪家吗?别不是也去了梨花在的那员外家。”
林桃红还记得上次钱姨娘打梨花的事情,让她一度觉得,那钱姨娘面目十分可恶,活像个吃人的夜叉。
要真是那样,可就有热闹看了。
赵娘子也在担心这个事呢,急急慌慌地去找了杏花娘,问她杏花被卖到了哪家。
杏花娘正在家里数银子呢,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些个银子,高兴得每个都拿牙去咬了,见梨花娘来也不像往日那样热络,只不冷不热地瞧着。
要不是因为赵娘子总是不帮着办事,她家杏花早就能去享福了,何苦等到现在。
赵娘子如何看不出来,只能硬着头皮上去问了又问。
杏花娘撇撇嘴,三句里回一句,“这我哪里知道,既把她卖给了陈娘子,自然都是陈娘子说得算,再和我们家没什么关系。”
赵娘子看不惯这个娘家嫂子,往地上啐了一口,“好好的女儿被你给卖了,你就把这关系断得干干净净。”
杏花娘冷哼一声,“说得倒像是谁比谁高人一头一样,你家梨花不也被你卖了,在这里装什么圣人。”
“这哪里能一样,我家梨花以后还是要赎回来的,再不行以后当了人家小娘,我们也当成正经亲戚来走,总好过她一个人去那孤零零的地方苦熬着。”
杏花娘嗤笑一声,“不过是说得好听,像是谁愿意要这样一个穷亲戚似的。少不得到时候还拖累了她,她要是有那造化,自个儿享福去,这几贯钱就当是把我们母女情分给买断了,我以后也不让她孝敬我。”
两个人说不对付,赵娘子也没打听出来赵杏花到底去了哪里,只能急匆匆地去了镇上,想问问梨花。
到了角门那里,却左等右等不见梨花出来,又塞了几个铜子给那门房的人,打听了一番才知道梨花叫钱姨娘给打了,如今连床也起不来。
赵娘子一下子急的手足无措,“如何就让人给打了?好好地当着差,怎么能说打人就打人。”
门房看她也是个疼闺女的,便多说了两句话,“这有什么打不得的,既然卖给了别人家当丫鬟,生死都全凭主子的喜怒,不过是打了一顿,过两天就能下地了,又不是将人打死。还是快快离到这里,别再给锦衣添麻烦,回头让里面的人知道了,我也得跟着吃挂落。”
赵娘子在那里又等了片刻,不想离开。等天黑了就知道今个是绝对见不到梨花了,才一脸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林春燕收了摊子回了家,见张大娘就在门口踮着脚往他们这边看,见他们回来,赶紧一不溜地上前拉住了王英娘的手。
“总算是回来了,我这可盼了半天。”
别说王英娘一头雾水,就是林春燕也不知道张大娘这是做什么。
等看到院子里放着好几块布,才知道原来这些人还真拿了布来等着染色。
林春燕就问张大娘,“娘,你们这生意还真做起来了?”
张大娘得意,“那是自然,我这快收了十来个铜板,你且等着吧,我这生意还能做下去,英娘你快些来染了色,我分你一半铜板。”
那边林二婶和孙娘子也都掏了几个铜板来染布,还问林春燕和王英娘,“不知道还能染成其他的颜色不,要是真能染成了,给家里其他人也都扯上一些来染。”
林春燕就看王英娘,“这你得问英娘。”
王英娘兴奋得脸红彤彤,“婶子且再等等,我再试着把那布染成酱红色。”
“那我们且都等着了,那酱红色好,就是有个什么喜事也能穿出去。”
说笑了几句,林春燕见那些菊花已经晾晾晒干了,就拿起来要用。
天气越来越凉之后,林春燕就不再泡那薄荷叶子喝,反而摘了这些菊花来,之前做的那菊花枕头又重新翻新了一下,连王英娘也做了几个。
她的手艺是四个人里面最好的,有什么要做的东西也都找她来帮忙。
要开始时,林翠香过来,红着脸拉着林春燕,把事情小声和她说了,“大姐儿,你看我能不能去摆摊,我那些小虾的生意,回来抽空就能做。”
林春燕看向王英娘,这两天都是她去摆摊,林春燕也知道她不愿意出去,怕碰到王锤子。
“你且等我问问。”
王英娘听了,没什么不愿意的,“在家里更好,我愿意呆在灶间呢。”
林翠香脸红扑扑的,眼睛都要比之前亮不少。
林春燕看着他们交接,在一旁就开始做那菊花酥来。
又说张小舅坐了一路的船,终于到了葫芦镇。一下船就蹲在码头边干呕了好一会儿,实在是没坐习惯船,他们住在那深山里,平日里连马车坐上去都晕得不行,全靠一条腿来走路。
船夫见他这样,在一旁爽朗地大笑几下,还说让他多坐几次就习惯了。
张小舅从来没来过这葫芦镇,在船上的时候就问了船夫哪里有酒楼,镇上的人都惯常去哪家吃,打听清楚了,他才带着一堆东西往那边赶。
正是吃饭的点,酒楼里热热闹闹,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和他们的白云镇热闹程度差不多。
张小舅找了一家非常气派的酒楼,整理了一下衣衫才进去,小二还以为他是来吃饭的,将要把他引过去,就被张小舅摆手否认。
“我不是来吃饭的,是带了不少东西,你们且看一看。”
他刚把自个带来的那些吃食摆出来,就被那小二直接打断。
“不是来吃饭的,来咱们酒楼干什么?去去去,这里忙得很。”
张小舅赶紧把东西递过去,“这是咱们自己家做的吃食,好吃得很!”
小二不为所动,眼里面带着几分嫌弃,“要都是像这样,谁家都做了好吃的送到我们酒楼来,那我们还要厨子做什么,干脆请了你们来这里做饭得了。”
说完也不再理会张小舅,直接去招呼其他客人,周围不少人盯着张小舅看,那目光让他有些不舒服,只能狼狈地从酒楼里退出来。
酒楼旁边也都是一些等着人来叫的闲汉,这是要给各家送外卖的,在那里巴巴的看着笑话。
张小舅又去了两家酒楼,都是被这样赶了出来,觉得没意思,就在葫芦镇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这镇上的路边摆的摊子,也是各色东西应有尽有,张小舅一边看一边担忧,只觉得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
他也没舍得花铜子去买那摊子上的吃食,实在是这生意还不知道能不能成,纵然林春燕给了他些路费,他也少不得要节俭一些。
张小舅只蹲在路旁拿了那些带来的东西吃,他最喜欢吃辣豆皮了,就着馍馍能一下子吃上好些个。
他吃得香,旁边一卖素素馒头的摊子上有人也看得香。
只不见那黄色的东西是什么,听着张小舅一边吃一边斯哈,就觉得口齿生津。
忍了一会,这人没忍住出声,唤了一声,“这位兄弟,不知道你这吃食是在哪里买的,味道如何?”
张小舅再也没想到,只不过是坐在路边吃上几口东西,就有人主动来问,忙擦了擦嘴,胡乱喝了一口水,咽下去之后才开口,“这东西叫豆皮,是我们白云镇上林家小娘做的,味道香得很,我们那边的人都爱吃。”
这人没吃过豆皮,不过家里是个不差钱的,听说是白云镇那边的吃食更加好奇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摸出几块铜板来问,“不知这位兄弟肯不肯割爱给我几个尝尝。”
张小舅哪有不乐意的,他各色东西带得可不少,都是为了让那些个酒楼免费吃的。
被这样赶出来几次,张小舅也心灰意冷,与其让他们免费吃了,还不如就这样零散地卖了,还能挣上几个铜板。
这人见他竟然带了这么多东西,也不再客气,拿了一块豆皮就往嘴里放,刚入嘴的时候是一阵的麻和辣,他平日里不太爱吃那些个辣的,有些受不住的咬了一口手下的素馒头。
那豆皮却越嚼越香,和素馒头配起来倒是真正好,也不再觉得辣,把那一张豆皮吃完了,这人的目光还舍不得离开,又拿了两块铜板出来,说要买些回家吃去。
这边的动静让那卖素馒头的店家看了过来,大娘等这人走了,才把张小舅唤到跟前,也拿了两个铜板出来,却不要那豆皮,指了豆干说,“这个东西我是吃过的,还是去看大戏的时候,滋味实在好,给我拿些五香的来。”
张小舅又给这卖素馒头的大娘拿了五香豆干,干脆就坐在她的摊子前歇歇脚,也不先往那些酒楼去了。
把那些豆干豆皮,还有田螺螃蟹都摆了出来,这些都没啥稀奇,直到那山楂罐头拿出来,大娘才开口问,“你这带的东西还挺全,怎么还带了点心饮子来?”
张小舅指着那山楂片摇摇头,“这是山楂做出来,若说成点心也是可以,我们那边是把这山楂干放在果冻豆腐里当甜卤子吃,大娘你知道果冻豆腐吗?那也是我们镇上的一绝,如今很多人爱吃得很。”
张小舅本来口齿就伶俐,说得绘声绘色,倒是吸引来不少人来这里张望,听他说白云镇竟然有这么多好吃的,有去过的就不太信。
“之前我才去那边走过亲戚,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多好吃的,你这人莫不是个骗子。”
张小舅也不生气,只问这人,“怕是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去走亲戚了吧,这些个吃食都是才做出来的,在镇上和码头都有卖,要是不信,只再去看一回就是了。”
这人的确有好长时间没去过了,闻言也不再反驳,指了那山楂罐头说,“这东西可能尝一口?”
张小舅有些舍不得,“这是山楂罐头,用那新鲜的山楂做的,可以放上很长时间不坏,滋味好得很。”
这人看着山楂红艳艳的,汤汁又清亮透明,很勾人食欲。
他也不让张小舅为难,问了价格,当即从袖袋里摸出来五个铜板,放在了桌子上,“我也不白吃你的,这东西既然这样贵,我全买了便是。”
张小舅立刻就笑脸相迎,亲自给他盛了一碗出来,这人就在众人艳羡的目光,慢悠悠地坐下。
也有人不理解的,不知道一个区山楂罐头为何要卖上这样贵。
“五个铜板都能割上一斤猪肉了,回家炒了吃肉,不比吃着什么罐头好。”
这么多人注视下,买了罐头的人也不扭捏,直接拿了勺子,先舀了一口汤汁,那汤汁酸酸甜甜很是开胃,这人直呼好喝,“可惜了现在不是夏天,如果夏天喝一碗这样的甜饮子,能消了大半的暑气。”
说完之后又去尝了一口那山楂,山楂已经泡得软烂,酸涩味道去掉不少,软软糯糯的,非常的解腻可口。
一连吃了几个才停下,倒把一旁的小孩馋得直流口水。
若是别的,这人也就让这些个小孩尝了去,偏这一罐头就要五个大钱,他再大方也舍不得,只把剩下的收好提去家里。
这样的热闹,自然有不少人议论,都在说那些个新鲜的吃食,还有人打听要在哪里能买着。
林春燕的菊花酥是用油酥混合的,里面加了猪油和面粉,均分成几个剂子之后,再擀成牛舌状,里面放了各种馅儿。
有豆沙的,林春燕总算买了红豆来,还有那酸枣泥馅儿的,芝麻花生,果酱馅儿的。
这些果酱都是从地窖拿上来,是之前做好的,原先做的时候,林桃红和张大娘都不太明白,觉得这果酱做出来实在费白糖,除了往卤子里调味之外,也不见其他的地方吃。
如今见这些果酱能做了馅儿,都没人再开口,只在心里暗叹林春燕想得周到。
把馅料包进去之后,将剂子擀成一个圆饼,再拿了刀从中间开始向外折叠翻花,做成菊花的样子来,这菊花酥就成了。
光这一手,就让周围的人啧啧称奇起来,这还不算,林春燕还根据不同的馅料,把那菊花的样式也微微做了调整。
王英娘学得很快,教了几次就能帮着一块做,林春燕又去把面包窑烧着火,把醒发好的菊花酥都放进去烤。
只是如今做起来,又觉得一个面包窑不够,少不得以后得再做一个。
空气中很快就传来了糕点特有的香味,林春燕拿出来一个尝一尝,外面的皮儿已经酥掉,吃一口能掉渣,里面的馅料十足,尤其是那豆沙和枣泥的,味道十分浓郁,让人一口接着一口停不下来。
林桃红早就在一旁巴巴地等着了,见林春燕已经吃下去,也拿了一个,不过她吃的是果酱味儿的,酸酸甜甜,十分可口。
她舒服地半眯着眼睛,觉得这日子就是神仙来了也不换。
又给家里的几个人尝了尝,孙娘子和林二婶不要,“我们可不能再吃这些东西了,本来晌午在这里吃一顿饭,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两个人推辞几下,还是林春燕佯装生气,这两个人才收下。
孙娘子舍不得吃,拿着帕子将那个菊花酥包好,打算带过去给自个儿的婆婆还有孩子尝一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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