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俟司灵
梅浅笑了笑,对于这些人的想法心知肚明,不过现在他们忌惮自己,已经不敢说出这些事来。
日后他们也不会有机会再攻讦自己。
梅浅喝着祁禯特地让人给她换的果茶,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已经在思考来年的一些计划了。
梅浅想着,视线又落在了最末位的那些江南的使臣身上,紧接着视线放在了现在的歌舞上,又侧过身子问道:
“你们歌舞团排练的歌舞剧都准备好了吧?”
“放心。”娜沙向梅浅保证道,“此次的节目排练你和其他几位大人私下不都看过确认了么?”
“嗯,我觉得今日宴会的舞台一定会比私下排练的看起来更好。”
黎肃府,也就是天雪城的歌舞团进献的歌舞乃是祈翡专门写信提前报备的。
说是献给所有保家卫国、与西戎兵战斗的将士歌舞。
因此,这次她们是在压轴出演。
激烈的鼓声与边塞特色乐器演奏出的乐声,人声还未开口,这些器乐就足以让在场之人听得热血沸腾起来。
更不要说后面编排的几段舞蹈。
表演中最开始便是云中陷落、将士战死时的场景,不少官员为此落泪;
与之悲壮相比,最为讽刺的就是后面紧跟着一段悠扬的长笛声,一群华服舞姬脸上临时抹上浓重的腮红,鼻上抹了白粉,之后便如同滑稽小丑一般上演了南渡之景。
“这、这、这……”
江南的使臣们看得那叫一个羞愤难耐,刚才还觉得悠扬的笛声此刻显得十分滑稽、刺耳。
更不要说歌姬还唱着“看那厮,振臂高呼,"沅江之阔,足以拒之——"!”。
而此刻舞蹈已经分成了两拨人,一拨在原地仓惶痛呼,一拨脚步轻盈好似天高任鸟飞!
吴晦看到见此目眦尽裂,端着酒杯里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看呢!
那群南逃的“丑角”,将身后一切的悲哀与苦痛置之不理,面上的笑容与背后的悲泣形成了极大反差。
这一段舞蹈,吴晦看得气愤难当,胸口宛若被捅了十七八刀让他自己不能呼吸。
要是有可能人,他恨不得当场吐血。
不过,这只是这场舞蹈的一部分,随着另一批穿着轻铠武者登场,真正的大戏才开始。
江北众人奋起反抗与西戎兵决一死战的场景。
这期间还有十分显眼的“女兵”角色便在其中。
很明显,这场关于江北阻击对战西戎的士兵之中舞蹈中特地点明了也有女子的参与。
不管是穿着儒袍长衫的女谋士,还是身穿铠甲的女将士都十分鲜艳夺目。
好在唱词倒是委婉了一些。
只道“天下兴亡,全民有责”。
未言只是男子之责,这便够了。
否则,再明显,那就太过了一些。
不过这些还不是舞蹈的高c,最后一段,一名舞者忽然举起一个类似诏书的东西。
而就在这时,所有的唱歌都停了下来。
整个大殿内顿时安静的可怕。
“怎么了?”
吴晦被前面歌舞刺激的不轻,后面许多都没看,等他收拾完了心情再次抬头,就看见一名舞者手里拿着诏书。
而就在这时候,那位舞者忽然铿锵有力地将诏书内容读了出来。
那段关于先帝传位给祁禯的诏书,当对方宣读完毕,吴晦面色苍白,两眼一翻。
“咚”的一声径直后仰摔倒晕死过去了。
因为现场过于安静,他倒下的动静十分显眼。
一旁的鹿霁瞥见吴晦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弱,他扭过头不再理会,只是对上众人看过来的眼眸,问了一句:
“这……是真的么?”
“你觉得呢?”
坐在他们附近的官员反问了一句。
鹿霁抬眼对上祁禯的视线,又看了一眼舞者手中的诏书,问道:“可以让微臣亲眼看一下么?”
“微臣也要!”
倒下晕死的吴晦宛若诈尸一般直挺挺地忽然坐起,开口就也是要看诏书。
吓得鹿霁一个激灵,气急又瞪了他一眼。
对此,梅浅没忍住,被吴晦这样子给逗乐了,直接笑了出来。
祁禯纵容地望向梅浅,然后一副无事发生的表情又道:“今晚只是佳宴,有什么事,后面再说。”
一句话,把江南使臣那悬着的心再次玩弄了一把。
就算没有当场得到祁禯的肯定,可是这群人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共识——祁毓怕是真的篡位了。
鹿霁也不由得想着,他就说以祁毓那种人怎么可能被先皇看上呢。
第287章 剖白
除夕夜宴,众人各怀心思离开了宫内。
除了梅浅。
祁禯都有个重要的事情要拜托给梅浅。
祁禯打算见见自己的母亲,然后介绍一下梅浅给他的母亲。
梅浅听了祁禯的话,当时吓得差点就把供起来的香给捏断了!
“你也没和我说见贵妃是要说这事啊?”
他们这才、这才恋爱多久?
祁禯他在着急什么啊?
像是看出来了梅浅眼底的慌乱之色,祁禯便道:“你要是紧张,就我和我母妃说就好。”
“祁禯。”
听见梅浅忽然开口喊了他的全名,刚刚进殿上茶的安吉差点脚一软跪地上去了。
天老爷,这位可真敢开口。
祁禯给了安吉一个眼神让人退下,之后才开口问道:“何事?”
“我想……我先前和你说过,我不接受嫁人之后就放弃我嫁人前拥有的一切权力。
当初也是你向我许诺了我最后的退路的。这些,你应该都记得吧?”
梅浅不厌其烦的强调着自己从一开始就不变的想法。
在她看来,见了家长那就快要走到最后一步了。
就算祁禯能纵着自己,那祁禯的母妃他们能够允许自己这么一个“奇葩”存在么?
“我知道,我曾经对你的承诺都不会改变,你要是不放心,日后我都将这些写成诏书可好?
还有,你曾经说的那些关于女子的地位问题,我们也一步一步来,这些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祁禯其实能够支持梅浅做这些梅浅就已经有些动容了,至于后面的话,祁禯又接着说道:
“只是这些你在朝堂上不管是作为带头提出,还是背后引导这些,在旁人来看你就是有不臣之心,祸乱朝纲之嫌。
但是,你若是成了皇后,你的言行、你的所作所为旁人自然那会以为你是代表着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
梅浅眸光一闪,“你当那些人是傻子不成?
你怎么会有冒着牝鸡司晨的危险做这些的想法呢?
抬高女子的地位,我又依旧在前朝,你当那些聪明人都是徒有虚名么?”
只是祁禯又笑着,道:“可是,他们也找不到其他正经理由来为我解释我为什么要做这些提高女子的行为。
聪明人,多疑。
纵观前人,不论是抬武将压制文臣、又或者抬文臣贬低武官、还是宠信佞宦给予权利,无非都是为了制衡,将所有的权力都收回帝王手中。
那么,我将这些权利分给女子,压制其他人,何尝不是一种制衡?
普天之下,莫非王臣。
男子如何?女子又如何?”
梅浅从来没想过祁禯能想的这么透彻。
连梅浅一开始想着要提高女子地位也是含有私心的,但是当她从祁禯的口中说出这些的时候她依旧感到了不可思议。
“你……”
梅浅语塞。
“我母妃的夫子,是那位婚后生活不幸便和离的楚娘子,全名为"楚莺"。
我的母妃的性格和许多想法都深受这位楚夫子的影响。
我母妃说过,她受那位楚夫子教导那么久,什么话都听得进去,却唯一在情爱上面并未听进楚夫子的话。
最后进了这皇宫内,活的就跟那泥塑的菩萨一般,直到最后才明白楚夫子当初和离是有多大的勇气。”
梅浅听着祁禯将提高女子地位的话题转到了他母妃的身上,一时半会并没有接话。
祁禯又说起他年幼时记忆中父慈母爱,他的童年过的十分美好,那段记忆就像泡在蜜罐子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