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雪晴
周爸爸叹了口气,“老婆,孩子都成型了,现在流产伤害太大了。”
这件事情,在周家来来回回谈了好几天,这几天,是周妈妈低气压最强的几天,饭也不烧了,整日躺在床上挺尸。
周舟轻手轻脚躺在周妈妈身边,拿过妈妈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妈妈,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任何方面的准备,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会是个好妈妈,你也会是个好外婆!”
周妈妈一言不发,只是把自己的手从周舟手中抽出来。
或许是感受到来自妈妈和外婆的之间尴尬的僵持,肚子中的宝宝轻轻踢了一脚肚子,周妈妈感受到了,她愣了愣。
周妈妈抱住周舟,头一次放低了语气,带着些哀求得说:“囡囡啊,我是真的不建议啊,你还那么年轻,你不知道单亲妈妈真的很苦,真的会遇见很多问题。”
周舟点点头,“妈妈,我想好了,我真的不怕!”
周舟的不怕终于说服了周妈妈,可当瓜熟蒂落之时,她早早就休学待产,然后瘫在产床上生无可恋得号啕大哭,那句“不怕”就显得有些单薄和讽刺!
医生还在那边风轻云淡得说:“再用点力。”
周舟只感觉疼痛席卷而来,下半身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流下一行生理性的泪水,嘴里恨恨得念叨了一句,“程鸿渐!我真疼啊!我不欠你了!”
分娩了近一个小时,“哇”的一声,一个健康的男宝贝终于来到了人世!
不孕的周舟,终于摆脱了曾经足够悲伤的人生,她走向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生!虽然不是她想要的女孩子。
一大清早,周舟就被周二水拱醒了。
她还没睁开眼睛,就获得了香吻一枚,二水的声音糯糯的,像是香口的糯米丸子,“妈妈,快起来,二水要迟到了。”
“迟到”两个字宛若紧箍咒,周舟的眼睛“唰”得一下就睁开了。
看见周舟睁开眼,周二水甜甜的笑了,两个小酒窝深深的可爱极了,他已经自己穿好了校服,就等着妈妈送他去学校上学。
周舟忍不住抬手戳了戳自己儿子的小酒窝,把他抱在怀里,揉了揉他已经梳好的头发,老母亲一样感慨,“时光飞逝,我家二水也长大了,是个小学生了~”
等到周舟飞快地画了个淡妆、吃了保姆阿姨给做的早餐,一手拿着公文包,一手牵着周二水出门了。
为了方便上班和上学,周舟新买的公寓就在市中心,重生以来的第二个优势或许就是她怂恿他爸妈贷款买楼,这一举动让周家的经济状况得到了飞速的提升,而这个世界上,钱生钱又是最容易的事情。
走路不到十分钟,周舟就把周二水送到了班级门口,今天是新生开学第一天,很多一年级小学生们都拉着爸妈的手不放。周二水却极其乖巧懂事,他自然地牵上班主任老师的手,还和周舟招了招手,“以后不能叫我二水了,我长大了。你要叫我大名!”
童言童言逗乐了周舟也逗乐了老师,老师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那宝贝大名叫什么呢?老师来猜一猜好不好?”
“妈妈和我说过,好孩子要自信勇敢,光明正大地说出自己的名字!我叫周呈安,今年七岁了。”周二水笑眯眯地,大大的眼睛配合着长长的睫毛,程鸿渐优秀的长相通过遗传在周二水小小的脸蛋上有了非常好的体现。
太像洋娃娃了,老师又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好的,周呈安同学,我们现在和姐姐说再见好不好?”
今天,周舟要去法院,还特意穿着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裤,但凭着那张脸还是让老师产生了误会。
周二水小朋友明显已经对这种事习以为常了,他严肃认真地纠正道:“老师,这位是我妈妈,不是我姐姐!”
周舟能让自己孩子以后的班主任尴尬嘛,那可是班主任啊!肯定不能啊!她赶忙给老师递台阶,“我保养得比较好。”
老师笑了笑,赞美道:“保养得真好,看上去像大学刚毕业。”
周舟和二水分开后,就紧赶慢赶往广江省高级人民法院赶。
广江省高级人民法院坐落在甲丘道上,如果与河滨新区相比,它就显得有点太老了,门口都是几十年的老树,树皮坚硬,风从道路洞口吹进来,可以直溜溜贯穿整个街道。
大树形成了遮天蔽日的屏障,周舟好不容易找到停车场停好自己刚买的新车,夹着公文包踩着高跟鞋就在这条道上快走,风吹过大树簌簌作响,一直跑到省高院的门口,才透过那些大树看见那鲜红的法徽,省高院的主楼设计,每一次都会让周舟感叹古典与现代的建筑之美。
今天,周舟接受广江省法律援助中心的指派,担任一起故意杀人案被告人的辩护律师。
该案由锦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依法判决,原审附带民事诉讼被害人家属不服一审附带民事部分的判决提起上诉,锦州中院依法将被告人张丹的死刑判决层报省高院复核。
周舟到法庭时,上诉人及其上诉代理人已经在那里。
上诉代理人是两名男律师,周舟坐到辩护席之前和他们点了点头,却没想到,她一坐下,上诉人就疯了一样跑过来抓住她的胳膊使命晃。“你是在帮恶魔!你是在帮恶魔!她就是恶魔!恶魔!”
两名律师赶忙过来拉住上诉人,“袁太太,你冷静一下。”
一个人负责带走她进行安抚,留下的是一个相对年轻的律师,他叹了口气,关心得问:“周律师,没事吧?”
周舟摇摇头,“我能理解她。”
“你们同是女人,可能的确更容易共情。”
周舟读懂了眼前这个律师眼中对自己不加掩饰的欣赏和男女之间的热情,她笑了笑,“不仅如此,我们同为母亲,我才更理解她。”
男律师愣了愣,“你……你已经结婚了?还…还有孩子了?”
周舟将一缕滑落到额前的头发别到耳后,经过多年的护肤和锻炼,她肤白娇嫩,胸大腰细,这辈子没有男人没有婚姻的折磨,生活富裕烦心事便少了,长相上便是又年轻温柔又落落大方,将少女感和少妇性感糅合的刚刚好,犹有韵味。
“是的,我的孩子非常可爱。”她笑了笑,随即转移了话题,“听说你们要撤诉?”
男律师像是刚刚受到了一个打击,一时无法缓和,他慢了好几拍,才点点头,“对。这也是因为周律师,袁太太打听了周律师之前代理的案子,怕多做多错,得不偿失。不过直到现在,袁太太都还没做好决定。”
这位男律师说的是她之前代理的三个刑事案件,其中一件还以无罪辩护打赢了,也算小有名气,周舟一脸平静,淡淡道:“侥幸和运气罢了。”
没给他们再聊天的机会,庭审时间到了。
法官敲了敲法槌,开庭了,电子音念着开庭的事项,跟着法官的节奏进入庭审。
到了她发言的时候,她看了眼站着的被告人张丹,那是一张被苦难压迫的脸,她今年才35岁,丈夫爱家暴,孩子一个个都没带牢,每一个都是胎停,去年好不容易把孩子带到了七个月,却在一个雨夜里,被喝醉酒回家的丈夫活生生给揍流产了,她的希望也没了,她学历不高,工作辛苦却没有多少钱,就在去年的冬天,她实施了杀人。
而她所杀害的那个人,正是袁太太的小儿子,那天袁太太出差不能接他,他放学后就自己背着书包回家,被告人一刀上去,砍伤了他的头部,尸检报告中写明被害人因遭锐器多次砍击头颈部、肩背部、左上肢等处,因眼中颅脑损伤及颈椎、脊髓离断合并急性大失血死亡,殁年8岁。
只比二水大1岁,当时周舟拿到案卷,都不忍心去看公安卷中那和尸检报告放在前后的照片,可工作所在,她只能强忍着看完,回到家一见到正在珠心算的二水时,实在忍不住紧紧抱住了他。
可当她见到被告人时,她从这个社会最底层的女人身上,看到了另一种痛苦的局限,被告人才35岁,是她重生之前的岁数,周舟与被告人四目相对时,似乎从这个女人身上看到了上辈子的自己。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上辈子的事情了,她现在过得很舒服很幸福,快乐让她的大脑选择性模糊了上辈子的痛苦,而这次,她又一次体会到了。
与被告人交谈的过程中,周舟再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害怕在她的眼睛中看到曾经的自己。
法官的声音让周舟从记忆中回过神来,她朝法官点了点头,对着辩护席前面的话筒,开始自己的发言,略去前面的套话,她的核心辩护意见就是两点,“张丹是边缘智力人,是否具备完全刑事责任能力存疑。同时,张丹有坦白情节、认罪态度好,有悔罪表现,系初犯,偶犯,我认为原审量刑过重,要求改判。”
虽然同情袁太太及其被害人的遭遇,可周舟作为法律援助中心指派给张丹的辩护律师,她仍是从方方面面找寻为张丹辩护的理由,她尽心尽力帮助张丹,站在她的角度提出了辩护意见。
但对于法庭是否采纳,她却不抱希望。
张丹虽然说过自己不是报复社会,可她杀害被害人的行为无法做出合理解释,因此,在这一点上,周舟并未在辩护意见中提出,至于刑事责任能力这块,周舟都能想到法庭的倾向,从事先准备凶器、选择杀人对象、杀人后逃离并躲避侦查来看,张丹的种种行为都具有完全的辨认能力和控制能力。
周舟叹了口气,她已经做了她该做的,接下来,就把一切都交给法律吧。
中间休庭十五分钟,合议庭出去合议,周舟坐在与上诉人袁太太对立的那张辩护席上,忍不住看向了袁太太,丧子之痛让这个贵妇人一夜之间老了十多岁,她满头的银发竟然像是一夜白头,她就呆坐在那里,眼神空洞,宛如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周舟不忍再看,别过头去。
这个案子是当庭宣判的,法官敲了敲法槌,全体起立,法官道:“被告人张丹案发能独立生活,无精神病史。案发时事先准备凶器,仔细考虑和选择杀人的时间、地点、对象等……原审认定起具备完全刑事这人能力适当,张丹辩护人对张丹具备完全刑事责任能力提出异议显然不能成立……。”
果然,周舟在心中又叹了口气。
又听法官说:“张丹光天化日之下,疯狂砍击完全无辜的儿童二十余刀致其死亡,手段极其残忍,且悔罪态度差,宣称并不后悔,张丹辩护人提出张丹具有悔罪表现,要求改判亦不能成立。本院认为,被告人张丹为报复社会,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致一人死亡,其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张丹虽系初犯,归案后能如实供述,但罪行极其严重,依法应予严惩,原判定罪及使用法律正确,量刑适当,审判程序合法,附带民事上诉人袁圆申请撤回上诉,符合法律规定,依法予以准许,张丹辩护人相关辩护意见不能成立,不予支持。依照华国第二百三十条、第五十七条第一款,裁定如下……。”
周舟最后与张丹对视一秒,看着女人眼中的解脱,叹了口气,她收拾好东西,放进公文包。
一切已尘埃落定,张丹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死刑判决报请最高人民法院核准。
第22章 二水2
从省高院回来,周舟直接回了律所,没办法,接到师父的电话,不敢不回啊。
赵泉是她的实习指导律师,律师职业上,第一位老师非常重要。
处不好的,实习律师心中总会觉得这个西贝货倚老卖老,不愿教还不愿给钱。
而指导律师心中又是另一种想法,这个菜鸟,跟着我学东学西还想要高收入,没人脉没资源,给你活干是看得起你……
所站位置不同,想得自然也不同。
而周舟的运气的确好,赵泉执业三十多年,也算得上赫赫有名。
在锦州市律师圈子里有东王西赵的美称,东王指得是刑事法官出身的王东东,西赵就是赵泉。
赵泉正在泡茶,周舟不客气得坐到了他对面。
赵泉给她到了一杯,“接了一个京平市政院的案子,合同纠纷,准备一下后天和我一起去。”
周舟最烦出差,出差意味着她不能去接周二水放学,也不能听他讲故事,还不能亲到他软软的小脸蛋……更重要的是,她爸妈出国旅游还没回来,她实在不放心让陈苏芳带孩子!
上次她出差,就把二水让陈苏芳帮忙,陈苏芳去美容院忘了时间,让二水在幼儿园等了足足一个多小时。
想到陈苏芳的不靠谱,再想到她最近在准备和张诚的婚礼,她就已经联想到苏苏她因为试婚纱或者定酒宴等等事忘记了二水。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师父,你带宝珠去呗,我不方便。”
“是不是不放心二水?”赵泉突然老顽童一样笑了,“送我家去,你师母怪想他的,整日在我耳边念叨。”
得,她周舟也是借了周二水的光。
毕竟是市政院的案子,解决了周二水的去向问题,周舟也想接这个案子。
既然已经说到周二水,赵泉又念叨了几句,“二水他爸爸真是有眼无珠,禽兽不如。”
关于这件事,周舟向他解释了无数遍,可这个老头心里有自己的一套逻辑,有眼无珠是指离开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和这么可爱的一个儿子,禽兽不如是指让十九岁周舟怀孕了却拍拍屁股走人的事情。周舟无力得重申:“我和二水他爸真不是您想的那样,二水他爸爸人很好,是我不好,提的分手。”
赵泉只当周舟瞎,懒得和她多费口舌。
赵泉找周舟一起接京平市政院案子的事情,没一会就传遍了整个律所,一群女律师在卫生间补妆时还说到这事。
一个执业刚满五年的女律师叹了口气,“有赵律师当师父,可真好,周舟自己独立接案也快三年了吧,赵律师还这么帮衬。”
“那可不一定。”另一个女儿说到,她在这家律所呆的时间也算长了,细枝末节比一般人懂得多,她补了补口红,笑着说:“你们不知道了吧,当年和周舟一起进来,一同接受赵律师指导的还有一个人呢,可惜,偏偏周舟入了人眼,那一位却不受待见。”
“谁啊?我怎么一点也没有听说,完全不知道呀,赵律师还有另一个徒弟?是我们律所的吗?”
“看,连你也不知道吧,所以说啊,她是多不受待见呀。是我们律所的,但我不能告诉你,咱们聊这事就单纯聊聊,要是说了是谁,那就成背后说人坏话了,不大好。”
可人的八卦之心一旦挑起,又哪里这么容易熄灭。
一群女人围着那个女人叽叽喳喳出了卫生间,想问出到底是谁。
谁都没有发现,在一个隔间里,张宝珠坐在马桶上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服,牙齿狠狠咬着自己的唇,眼中透着恨意和愤怒。
“周!舟!”她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
……
周舟还不知道这件事情给自己拉了一波稳稳的仇恨值。
她下午去江心区法院立完案,就直接去学校接二水,一天没见二水,真是怪想念的。
周二水也是,老早就翘着脑袋等她,一看见周舟,就礼貌得和老师说再见,背着小书包飞快飞快得跑过来,周舟蹲下身接住他还给他一个大拥抱。
周舟在表达感情上一直很直接,“呈安宝贝,妈妈好想你!”
一直以来跟着周舟长大的周二水,也学会了这种坦诚,他摸了摸周舟的脸,蹭了蹭,“妈妈,今天二水也很想妈妈,早上就开始想,中午吃饭的时候也在想,好不容易到放学,想着可以马上见到妈妈了,就突然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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