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甜酱
教皇的视线落在女子的身上,她的这些言语看似在问他,可实际上却是仍旧在自责。他的思绪不由飘荡到了久远的过去,已经模糊的记忆重新浮现在脑海中,火焰烧灼着焦土,作物枯萎,枯瘦的人被异兽叼走,白骨遍野。战火燎原,自涒滩开始迅速席卷了几个大洲,平民是最凄惨的,生命像是轻飘飘的蒲公英,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被风带走了。
他并不是贵族家养育的孩子,相反,他的出身很贫穷,甚至一度被看作不详。战乱中,育儿院也无法很好的养育被丢弃的孩童,他是从母亲的尸体中降生的孩子,被父亲憎恨着,在四、五岁刚刚记事的时候,有一天男人离开家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一日,他觉醒了神眷者的异能。稀有而强大的治愈系能力在战争之中变得愈发珍贵,一开始是在育儿院中帮忙医治街道附近的邻居,后来他长大了一些,便在为女神搭建的小教堂中为那些在战场上受伤的士兵疗伤。
战争不结束,受伤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他每日几乎都会将异能力使用至枯竭,像是在海绵中挤压出最后一滴水分,他的每一寸骨骼血肉都像是被人用力的扭曲弯折,疼痛过了某个阈值之后,就逐渐变得习以为常了。
后来理所当然的,上一任圣女将他带回了圣教廷,他的异能天生便属于圣廷,在圣女殒命后,他便成为了教皇。
记忆里,前任圣女也曾经将他带在身旁教导,让他读书,学习。教皇注视着身旁年轻的女子,或许,他也同样有责任,将她培养成一位优秀的圣女。
他本就十分有耐心,此时对待阮姝娅时,态度便更加温和,“是的,我也会疼,所以你不必觉得羞愧。”
阮姝娅的眸中浮现出了一抹心疼,浅灰色的眸子雾蒙蒙的,“是我的错,请让我帮你上药吧,否则,我无法原谅自己的过错。”
道德绑架这一点对教皇而言非常好用,他严以律己,道德感高到近乎像是圣人。
即便他并不觉得这一点小伤需要医治,为了令阮姝娅不要过分自责,他也会答应她的要求。
医者不能自医,教皇强大持久的异能力同样也有一个很大的缺陷——他没有办法治疗存在于自己身上的伤。他的这具身躯简直天生便是要为世人奉献的。
“好。”教皇轻声的说道,尾音像是带着一丝叹息,“跟我来。”
得到想要的回复,阮姝娅便也不再多作妖,乖巧的跟在教皇的身后。走出女神殿之后,两个人经过的走廊越来越偏僻,像是将她带到某处无人经过的地方,即便室内怎么叫喊挣扎,外面的人也不会听见。
看过许多漫画本子的阮姝娅忍不住在脑海中幻想出了许多展开。
门被推开,新的房间空间要小了许多,看起来像是一个简洁的起居室。古朴的木质桌面上堆放着几本书籍,放在一旁的茶杯能够看出使用的痕迹,似乎曾经有人经常待在此处读书、冥想。
这里像是属于教皇的私人空间。
进入房间之后,教皇的姿态不明显的放松了些。阮姝娅没有四处观察周围的环境,她在游戏中也进入过这里。她记得很清楚,当好感度达到某个阶段时,便会在这个场景内触发几段亲密接触的剧情。
“伤药放在了哪里,可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吗。”阮姝娅嗓音温柔,掩饰住了胸腔中的跃跃欲试。她都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撕开教皇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外袍,借着涂药,让他流露出羞耻又害羞的情态。
“今日我本来就想教你修习赐福术,正好,你就在我的身上实验吧。”教皇仪态优雅的跪坐在茶几之后的软垫上,抬眸看向她,自然的说道。
他像是习惯了舍身渡人,毫不介意将自己作为阮姝娅的教具。
而阮姝娅的失望溢于言表。
她的失落连教皇都察觉到了,男子似有不解,低声询问,“怎么了?”
自然是她计划好好的小算盘被他夺过去直接摔碎了。阮姝娅同样坐了下来,还要假笑着说没事。
教皇重新沏了一壶茶,将崭新的茶杯递到了她的面前,口中念出了一道晦涩的咒文。
阮姝娅双手捧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就放到了桌面上。有点苦,她不喜欢。
女神教廷的“神术”不在神眷者的异能体系之中,对于神眷者而言,使用异能是和挥舞拳头打人一样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事情。然而“神术”却并非如此,对于阮姝娅而言,它是加入女神教廷后通过贡献度兑换的阵营技能,而对于郾国的人来说,只有学会神的语言,得到女神的承认与注视,才能够使用出“神术”。
几百年来,除了圣女之外,即便是现任的教皇也无法修行神术。这仿佛是圣女的天职,唯独只有圣女才能够使用神的力量。
教皇此时念出的便是“神的语言”,这种语言也不知道是由何时流传下来的,并没有配套的文字,语调十分复杂而晦涩,从教皇的唇中吐露出来时,却无端的渲染出了一种典雅圣洁的味道。
阮姝娅跟着他重复的念了几次,在这些男主之中,教皇是其中唯一一个几乎挑不出缺点的人。他的人格魅力会令人下意识的尊重他,敬仰他,她从前几乎是以一个信徒的角度在爱他,因此……当最后的结局中他使用她实现那个崇高的理想之时,阮姝娅甚至有一瞬迷茫的不清楚自己是否该恨他。
她是相信的,若是这个人换成是教皇自己,他一定也会不含一丝犹豫的奉献,他能够为了世人与理想不带私欲的付出自己的性命。
可阮姝娅仍然觉得生气,这份压抑在心中无法诉说,不知如何才能够宣泄出的心情促使着她不由的想要做一些事情。她与教皇之间有着截然不同的分明,她并不是能够舍身为人,不计得失的圣母。
阮姝娅没有使用圣教的技能,作为玩家,她当然可以一字不错的念出繁复的咒文,但实际上,她使用技能的方式可以更加简单。只需要打开阵营界面,选中技能,然后点击释放就可以了。
她选中的并非赐福术,而是在[古神教]的界面里选择了[侵蚀咒]。
信徒是无法侵占神明的,她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将神拉下圣坛。当教皇的身上出现异端的污染时,他会变成什么样呢。
圣女的地位之所以尊贵,便是因为神术难以习得,因此她犯一些错也是很正常的行为。教皇并没有怀疑她神术施展失败的原因,哪怕原本几乎没有任何感觉的伤口在经过阮姝娅的“赐福”之后变得愈发麻痒酸胀,他也仍旧以鼓励的视线注视着阮姝娅,不厌其烦的一遍遍指导她的发音,传授她技巧。
………………
杯中未动的茶水渐渐变凉,阮姝娅在最后还是应付的释放出了一个完整的赐福术。她没有再折腾教皇,将男子身上那些细小的伤痕都治愈好了。
教皇的容颜上看不出半分的不适或是恼意,几乎让阮姝娅错觉她使用的邪.教技能并未在他的身上生效。他甚至微微弯眸,露出了些许的笑意,“这一次做的很好,下次便记得现在的感觉,你很聪慧,册封圣女的仪式不会有问题。”
耀日西沉,夕阳血一般的日光洒落在女子的容颜上,将柔美的脸颊衬托出几分不详的艶丽。
“有些晚了,我就不再打扰教皇冕下了。”阮姝娅慢慢直起身子,在即将站起来时,她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看向了教皇。薄如蝉翼的浅金色裙摆散落在地面上,将她簇拥成了一只刚刚破茧的蝶,她的眼眸浅淡,蕴含着令人沉静下来,十分珍重的情意。
“我可以知道冕下的名字吗,我知道,直接称呼名讳有些失礼,我只是想要与你…更亲近一些。”女子解释道,似乎很怕教皇会产生误解,少女的心意藏在端庄矜持的外表之下,却会不知不觉自眉眼中泄露出来。
教皇神情微怔,他几乎是一瞬间回想起了告解室之中的情景。在那日之后,他就没有再主动回忆起在昏暗逼仄的房屋内女子的言语,无论那是怎样的心意,都只是对神祇的忏悔,神宽容了她,她也应该放下执拗,好好过自己的人生。
若是他仅仅因为自己是当时的倾听者,或者是她言语中倾慕的“那个人”,便自作多情的陷入这个身份中,并妄图在私下里规劝她,拒绝她,才是一件冒犯的错事。
教皇没有与这样年轻的女子相处的经验,他只能够自己把握着与她交往的距离与分寸。但…只是一个名字,若是严词拒绝,会不会太过无情?
他的心足够的软,比起自己,更先考虑的是其他人的感受。明明觊觎着教皇的是眼前叛逆的圣女,可最终落入纠结困惑的境地中的人反而成为了教皇。
“樊鵺。”
教皇轻声说道,“我的姓名,并不是秘密,你是圣女,不必对我过于恭敬,平时直接叫我的名字也没有关系。”
他在说出这两个字后,一时也有些恍惚,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听到其他人叫他这个名字了。一开始是绝望的人们将年幼的他捧为神子,期冀的恳求着他的拯救,后来他被圣女带到身旁,圣廷内的人也多是唤他的神职,在他登上了教皇之位后,出于尊重,他人更是只会尊敬的称他为“冕下”。
樊鵺像是变成了一个个称谓所构成的象征,是人们心中期待憧憬的泥塑像。而他日日扮演着对应身份的角色,偶尔困惑时也会想,他甚至不太清楚“他”的真实是什么模样。
“我知道了,谢谢。”阮姝娅站起身,微微躬身,脸颊晕开蔷薇色的浅粉,唇瓣轻抿,勾勒出一个有些羞赧的笑意,“明天见,教皇冕下。”
女子没等到教皇说话,也没用他送,便自己动作轻盈的转身,离开了房间。
她并没有唤他的名字,但女子的表现更像是将那个名字藏在了自己的心底。越珍贵,越不能轻易显露。
未能吐出的话逸散在唇边,樊鵺看向了女子面前水面几乎没有下降的茶杯。不喜欢喝茶吗?是呀,年轻女子,尝不了苦涩。
——————————————
是夜。
或许是因为白日时出现过相同的场景,因此樊鵺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里是梦境。
在他的对面,穿着圣女服的女子笑眼弯弯的注视着他,“请放松一些,不要抵抗,如果疼的话可以告诉我。”
她现在正在用他来练习施展神术。樊鵺点了点头,他是教皇,在某种意义上也是教导她的师长,令圣女成长是他的职责,他当然会配合她。
与现实中不同,樊鵺突然感觉到衣领下面的肌肤像是贴上了什么冰冷的异物,而那异物还在缓缓的移动着,将衣料撑起了一个怪异的轮廓。
樊鵺微微蹙眉,他下意识想要探出手,陌生的物体不知何时钻入了他紧实包裹住身躯的教袍之下,无论是出于对危机的感知或是交往的礼仪,他都不应该放任不管。
而在这时,他听到对面女子柔软而娇媚的声音,“我不是说过,不要动吗?”
像是要惩罚他的不专注一般,那贴着他肌肤的异物突然缩紧了一下,滑腻的触感擦过他的伤口,像是无形的舌尖舔.舐下血液,诡谲的令人在心尖泛起无法忍受的恐惧。
可与这种人类对于诡异下意识的抵触不同,有另一股更加无法忽视的,奇异的感觉从他的尾椎蔓延,像是一条毒蛇攀沿过他的脊背,咬住了他的脖颈。
樊鵺的瞳眸微微扩张,从喉咙中溢出了一声模糊的喘息。
“教皇冕下,怎么了,是疼了吗,你可以叫出来,告诉我,让我轻一点,没关系的。”而他对面的女子似乎一无所知,还在温柔的安慰着他。
这个时刻,樊鵺意识到了这里是梦境。他自幼便洁身自好,对于身体的掌控力很强,因此很快判断出,若是在现实里,他绝不会产生这种失控而奇怪的反应。
樊鵺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困惑,他的梦并不多,即便短暂的陷入梦里,也基本都是一些闪过的记忆片段。教皇的生活其实是十分匮乏的,他就像是一个不了解任何娱乐活动的苦修士,连在梦里也是在救人、战斗。
枯燥的像是一成不变的日升月落。
这还是第一次,他的梦里出现了另一个鲜活的人。
是因为他最近在苦恼着应该用怎样的姿态来面对她吗?因为他自觉白日时自己做的不到位,因此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梦中来复习怎样与她相处。
这样想着,樊鵺便维持着一本正经的模样,回答道,“不疼,你继续,不要着急。”
教皇稳重的说道,即便已经知道了这里是一个梦境,他在面对虚幻的阮姝娅时却依旧维持了礼貌与宽和。表里如一,不外如是。
他连梦中的人都在尊重的对待。
而阮姝娅却并没有像是白日一般听话,女子直视着他,唇色胭红,继续命令道,“把衣领解开,这样我怎么能够看清你的伤有没有愈合。你在等什么,难道你并不愿意好好的教我吗,你对我说的话其实都只是敷衍吗。”
教皇停顿了片刻,他在思考,思考为何梦中的阮姝娅会说出这句话。即便他时常都会在独处时自省,梳理白日时是否做过错漏的事情,但人类归根究底,其实是无法真正认清自己的。
而在梦中,这幅伪面便会被血淋淋的揭开,暴露出潜意识中的真实。
樊鵺微微有些迷茫的想到,他实际上,是认为他应该主动解开衣襟,让她来观看那些伤口的愈合过程吗?
第24章
让禁欲者主动对她袒露出永远被主人藏起来的隐秘,远比祁珂主动脱衣服跑到她面前献媚更令人喜悦。
阮姝娅的食指雀跃的在茶杯上一下下轻点着,期待的等待着教皇的反应。
这里是由她所操纵的梦境,[入梦]是侵蚀咒的其中一项功能,白日时没有做成的事情,她可以在梦中肆无忌惮的完成。
她甚至不需要担心崩了自己故意伪装出的“人设” ,因为她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是她的错,反而……会是教皇本人的错。
谁又能够想到呢,白天冷淡肃穆的教皇, 夜里却在梦中私会教廷的圣女,幻想出了各种不可说的yin邪画面。
樊鵺动作略有些迟疑的将手指放在了衣领上,他常年穿着同样款式的教袍,恨不得将锁骨都遮挡的严严实实,一点肌肤都不肯露出来让人看见。
阮姝娅看过很多男主的手,他们的手各有特点,都能够令手控快乐的尖叫。教皇的手掌很宽大,手指格外修长,像是按照漫画中的比例建模而成,缓慢的解开衣扣的动作,将那股不可亵渎的气质蓦然撕裂,令人心中的邪念随之一点点放大。
一道血痕横亘在喉结之上。
在梦里,那道伤口仍旧撕裂着,鲜红的血液摇摇欲坠,随着男子的喉结上下滚动,滴落在了锁骨之上。
“教皇冕下总是这样不会照顾自己。”
樊鵺听到女子带着些埋怨的声音。令他不知为何,竟觉得放任伤口自己愈合,不做处理是一件需要羞愧的错事。
“真是的,教皇都多大的人了,为什么还像是小孩子一样要叫人担心。”阮姝娅轻轻托住自己的下颌,手臂撑在桌面上,另一只手隔空描绘着那道伤痕,唇中吐露出一段拗口的咒文。
教皇微微蹙眉,“错了。”
阮姝娅念的是另一种怪异的语言,几个字符出现了差异,整段咒文便显得格外阴森怪谲,像是琴弓摩擦过水琴的黄铜标尺,令人的后颈不自觉泛起寒气。
梦中的人很难讲出正确而有逻辑的话语,樊鵺说出这句话后,又觉得自己似乎过于苛刻。
蓦地,蛇一般冰冷的触感游走过樊鵺脖颈的伤口,脆弱的红肉被碾压,更多的血液流淌下来,刺痒的疼意令他的喉腔内挤出了一声喘息。
在教皇看不到的地方,于阮姝娅的角度,一缕细细的黑色触须缠绕住了男子的脖颈,在他的喉结之上极具存在感的耀武扬武。
阮姝娅的指尖微动,那触须便跟着下移。
“哦,错了?教皇冕下是在向我认错吗,那你认为,自己错在了哪里?”阮姝娅没有想要第一次就做出太过分的事情,她操纵着黑色的触须轻缓的在锁骨处眷恋的游弋,像是一尾灵活的鱼枕在了骨骼凹陷的窝中。
在教皇看来,阮姝娅的话就像是他的潜意识在自问。男子的乌睫微垂,在眼下拓了一层清浅的阴影。
上一篇:我靠捡来的游戏手环脱贫了
下一篇:我在废土种灵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