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甜酱
“捡起来。”阮姝娅撑着脸颊,衣袖落下来,露出了女子一截白皙似雪的手臂,她轻慢的指使道。
祁珂抿了抿唇,上扬的眉眼耷拉下来,露出了几分仿若失落的难堪。他直直的站在原地,像是草原中蠢笨的稻草人,“已经脏了,你若是喜欢,我可以重新编一个给你。”
阮姝娅细长的眉微微蹙起,脸上的笑意褪去,“你听不懂话吗,你不会做就让刚刚那个人回来…”
未等阮姝娅说完,祁珂便已经弯下腰,单膝跪地捡起了那个花环。他垂首用自己的衣服轻轻擦了擦,才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捧着送到她的眼前,“我听话,你用我就可以,别叫别人。”
乙女游戏的男主似乎永远有大段的情话可以随口拈来,因而显得每一句话和行动都格外不值钱。
阮姝娅有些意兴阑珊,她接过了花环,随手向着远处扔过去。她看向祁珂,仿若以戏弄人为乐的恶劣大小姐,将他当成一只狗来遛,“去,帮我把花环重新捡回来戴到你头上,我不让你拿下来,你就不许动。”
第4章 第 4 章
皇城的官方名称是霁都,駮车行驶到城墙下时,仰起头甚至看不见高耸入云的城楼顶端。
整座霁都呈现出一种冷清的白色,不论是建筑,或是街道,都含着一种冷漠无情,灭绝人欲的气息,仿若神祇的居所。
阮姝娅一直觉得曙雀大陆的设定十分奇异,神眷者拥有的异能在某方便取缔了科技,令科技的发展在某个本应极速跃进的阶段截然而止,甚至是开始向后倒退。
即便帝国的皇室已经掌控了探索其他星球的科技,也只是将其周围的星系当做掠夺资源的储备仓,而没有大肆进行移民征略的计划。
或许是因为当年地陷后,神眷者与先行者之间矛盾频发,各个国家陷入连绵的战乱消耗了太多积攒的金钱与人力。直到今日,除了皇城之外的各洲仍旧存在着摩擦,不同隐藏的势力汇集在一起,犹如平静深谭下被漩涡卷在一起的鱼蛇。
駮车停在了公爵府的门前,整座公爵府占地一千二百四十公顷,主楼高二十七米,建筑风格呈现出一种不伦不类的西式古典风韵。
负责迎接阮姝娅的公爵府女仆长与管家克制的没有将视线落在祁珂的身上,可其他的一些佣人却没有这样强的自制力,不同含义的视线纷纷凝固在青年头顶颜色鲜艳的花环之上,神情一时怪异。
神眷者的寿命平均值比先行者至少要高了五十年,因此亲自等待在门口迎接阮姝娅的凫徯公爵看起来仍旧非常年轻,皮肤细腻,发质顺滑,连眼角的皱纹都没有几道。
经历过数次剧情的阮姝娅已经知晓一切真相,她并非是凫徯公爵的子嗣,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命运似乎拥有奇异的巧合,当阮姝娅从駮车上走下来的时候,站在她面前的凫徯公爵却发现,女子眼眸的形状几乎与他一模一样,无形中便令这两张原本并不像的面容增加了几分相似之处。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祁珂没用阮姝娅主动说,便格外乖巧的躬身俯在她的面前,主动当了她的脚凳。
祁珂其实一直很在意自己表面的形象,并不是低不下自尊,为了替父母平反、复仇,他即便被碾压到泥泞之中,卑贱到极点也不在意。他只是需要在公爵府野心勃勃的养子之中维持自己领头人的地位,以此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竞争者。
凫徯公爵对他们的养育方式简直像是在养蛊,默许着他们彼此厮杀,使用各种手段互相将对方拽下来。
可祁珂此时却像是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也许是因为这一路都被阮姝娅不冷不热的晾着,他顾不及再端着姿态,明明白白的在公爵府众人面前显示出了对她的臣服,不知廉耻的对她摇尾乞怜。
凫徯公爵看着这一幕倒是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他显然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的性格,竟然能够让祁珂心甘情愿的做出这种行为。
下一刻,凫徯公爵便迎上来握住了阮姝娅的手,温文尔雅的成年男子饰演着一个爱护女儿的父亲,眼眶湿润的对她诉说着衷情,“姝娅,我的囡囡怎么这么瘦啊,爸爸对不起你,这些日子你受苦了。若不是圣殿的教皇为你批命,要将你送到城外的别庄中修养才能活到成年,爸爸怎么会将你独自一个人放在偏僻的乡下待那么久。”
阮姝娅神情冷静,身姿纤细而雅致,比起感情充沛的公爵更像是一个观看表演的局外人。她懒得配合,甚至连曾经什么都不懂时为了走剧情而说的宽慰话都不想开口。
阮姝娅表现得这样淡漠疏离,凫徯公爵反而并不感觉到惊讶。他从善如流的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很快便过度到了平常高贵温雅的模样,“姝娅,在路上辛苦这么久累了吧,我让月憬阿姨送你回房间。”
阮姝娅点了点头,想起什么似的,侧过身子,视线游弋在护送她一路的侍卫队身上。穿着同样盔甲站在一起的男子们让她一时有些脸盲,好一会才找到了那个曾经送过她花的青年。
她伸出手,随意指了指对方,看向凫徯公爵,“爸爸,那个人我觉得还不错,你给他多派些事做,多重用他一些吧。”
那位阮姝娅在之前的周目从未在意过的陌生青年蓦地抬起头,错愕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逐渐变得莫名复杂,掩藏在碎发之中的耳根也缓缓红了起来。
凫徯公爵顺着阮姝娅的视线看过去,有些惊异于她居然没有看上祁珂,而是在意起了这个在他印象中几乎不存在姓名的人。不过是谁都无所谓,只要能讨她欢心就好。
凫徯公爵对那个青年随意招了招手,“听到小姐说的了吗,东十二区那件事让祁珂转交给你做吧。祁珂,把侍卫队副队长的信牌交给他,平时有空多带着他在你身旁历练学习。”
轻易的几句话,便给了青年钻破头都不一定能够得到的东西。
青年难掩欣喜的躬身接受命令,缠绵的视线落在阮姝娅的身上,无论是真心或是假意,他的一颗心似乎都要飘到了她的眼前。
其实这个乙女游戏的确从一开始便在取悦着它的女主角,只是一开始阮姝娅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好感值的设定迷惑了她,令她顺着游戏的玩法,下意识反过来祈求着男主们的爱意。
但显然,一切并不需要如此复杂。
公爵府的主楼一共有四层,偌大的公馆却只住了凫徯公爵和祁珂两个人。公爵培养的养子们都以住进这栋楼中为荣,不知多少人在背后对祁珂嫉妒红了眼眸。
而阮姝娅轻轻松松就获得了一整层楼的居住权——毕竟她才是这座公爵府真正的继承者,这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凫徯公爵住在四楼,祁珂在一楼,阮姝娅被安排在了三楼,二楼则是空着,像是蓝胡子关起来的房间。
星际时代人口大爆炸,阮姝娅也不知道为什么基因筛选下来的这一代人类会这样热衷于生育,仿若恨不得将整个宇宙的星球都占据满的蝗虫。
当人类的步伐走出了银河系之后,他们才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是如何的孤独。在长达上百年的征途之中,人类再未遇见过任何一个智慧生灵,整个宇宙似乎都只是空荡荡的回响。
是因为人类是神祇偏爱的巧合,还是他们尚未逃脱禁锢的牢笼?
科技的进步并未带来道德感的升华,资本仍旧控制着市场恨不得榨干每个人身上的价值。
阮姝娅从前居住的房屋都在万丈高楼之内,面积不足七十平方米,从前家里住了三个人时稍显拥挤,后来只有她一个人时才觉得有些空荡。
而现在这个打通的房屋看起来足有上千平方米,会客室、茶厅、衣帽间、游戏厅、网球厅…一应俱全,如果她愿意甚至可以在卧室里跑马。
在游戏之中,阮姝娅倒是享受到了从前未有过的奢华生活。
庄园中的女仆长兰青黛跟着她一起回到了公爵府,负责照顾她的日常起居。根据公爵与女仆长的说法,她是在五岁那年被送到别庄中的,那时她还没有昏迷,一直都是女仆长在照顾着她,虽是佣人,时间长久之后似乎也拥有了亲人的情感。
而在两年前,她的病症加重,别庄附近又出现了游荡的异兽潮,污浊感染了她,令她体内的异能力失衡,基因崩溃,昏睡至今,还在那场袭击之中失去了记忆。
阮姝娅一开始以为这是方便玩家代入的设定,她刚开始原本就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于是游戏设定便也让她“一无所知”。她可以重新设定自己的爱好、习惯、性格,故事开展的中心——皇城霁都没有人认识她,而身旁最亲近的女仆长也会主动适应她,与她磨合,了解她的一切,妥帖的照料她。
阮姝娅并没有怀疑过在一开始兰青黛对她同样略显生疏的态度,可现在她却很清楚,哪里有什么从小到大的照料,那个自称为兰青黛的女仆长分明也是在她刚刚睁开眼时才第一次了解她。
这个乙女游戏里,“阮姝娅”本身是一个虚无的人,当阮姝娅成为她之后,她才拥有了血肉。也可以说,在知晓真相的人眼中,她今天才刚刚诞生了不到一周。
因此,她无论做出什么事情都不算出格荒唐,对她有所求的凫徯公爵也会宠溺的给她星星月亮,包容她的一切。
倒不如说,此时她的表现才更符合公爵的预期。而在从前的那一百个轮回中,谨慎保守,一颗心全部系在男人身上的她反而显得那样“可爱”而愚蠢。
夜晚,一家人聚在一楼的餐厅共同用餐。
虽说是“一家人”,但实际上拥有上桌吃饭权利的人也仅仅只有凫徯公爵与阮姝娅罢了。
星际时代虽然声称早已经摒弃了古老陈腐的贵族制度,但在阮姝娅看来只手遮天操纵权力的资本家与旧贵族也没有什么两样。
自恃为血统高贵的人都喜欢摆出贵族的派头,即便只有两个人用餐也摆了一整条长桌。
凫徯公爵还在维持着好爸爸的姿态,柔情细语的问她习惯不习惯这里的住所,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添加,还特意用公筷给她夹了几次菜。
当智能机械的水平提高到一定的层面,致使机器比人力更为廉价时,在从前的依蕾托星,阮姝娅吃到的饭菜大多都是由机器人按照同一比例制作的预制菜。
桌面上分不清是什么异兽的肉味道鲜美,充斥在味蕾之中,是她来到游戏中的另一项享受。
人到中年,凫徯公爵十分注重于保养,只简单用了一些食物就放下了筷子,男子没有留下来搅乱阮姝娅用餐的兴致,独自上了楼。
在游戏里,食物可以回复饥饿感与提升精力。如今变为现实,阮姝娅发现自己吃了很多东西也没有感觉到撑,精力值倒是每一口都在+1+1的跳动。
公馆内的佣人像是掩藏在暗处的幽灵,阮姝娅很少看到他们的存在,却能够在她用完餐后立刻手脚利落的收拾好餐具。
当阮姝娅离开餐厅,想要沿着楼梯回到三楼时,经过某个房间的门口,她突然听到了一声不可名状的喘.息。
她偏过头,身侧的门打开了一道缝,稀薄的光从里面透露出来,像是在无声的引诱着人前去探究。
在那道缝隙之中,男子赤luo的背部面对着门,红色的疤痕遍布在紧绷的肌肤之上,显露出几分凌.虐般的气息。
[在深夜中,你发现他正独自舔舐伤口,你会选择:
A:推开门
B:离开。]
第5章 第 5 章
这并不是阮姝娅第一次看到这种选项。
当时祁珂来接她回公爵府,伸出手要扶她上駮车时,也出现过相似的对话框。她可以选择让他帮助她,或是直接视而不见。
在阮姝娅从前度过的无数个周目中,选择第一种选项通常会得到祁珂的[+1]点好感度,而后一种视而不见则会倒扣1点好感。
当时阮姝娅站在駮车上突然心血来潮的想,如果她没有拒绝他的示好,但却用了另一种方式来让他伺候她登上车辆,好感度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呢?
她那么想了,于是也那样做了。阮姝娅当然没有考虑过祁珂的想法,她曾经足够细心的探索过祁珂喜欢或者讨厌的事物,也无数次维护过他的心情。
但现在的祁珂在她的眼中已经无足轻重。
然后阮姝娅便发现,原来男人骨子里都是贱的。她放低姿态迎合他时,他仅仅施舍一般的给予她一点好感值,而她折辱的将他当做脚凳来踩的时候,他倒是给了她十点好感。
阮姝娅站在门外的阴影之中没有动,或许意识到她不会进去,怕她真的会离开,里面的男子又状似警觉的回眸,“谁在那里?”
阮姝娅在以前仅仅以为这些与男主的单独暧昧相处是乙女游戏的剧情设定,从未意识到内在现实的缘由。
而此时阮姝娅冷淡的抽离,才发觉这个时候的祁珂,原来是这样迫不及待的…想要来“勾引”她。
祁珂走到了门口,轻轻推开了门,暖黄色的灯光晕开在男子的肌肤纹理上,显露出一种蜜糖般浓郁的色泽。他赤着上半身,矫健结实的腹肌绷紧着,人鱼线没入系着黑色皮带的裤腰下。而在那大片的皮肤之上,红色的刀痕、鞭痕错落的交错着。
是会令观看者不自觉在心中升起施.虐欲的美感。
祁珂的耳根微微泛着红色,昭示着他的心中也还含着一些羞耻。男子握着门框的手缩紧,伪装成一副平静的模样,“姝娅小姐,是你…对不起,我失礼了。”
他伸出手臂,像是想要遮挡一下上身裸.露的肌肉,动作间却牵扯到了伤口,腹肌紧绷了一瞬,凹陷的沟壑微微起伏。“嘶”,他低声轻哼,鼻音沉闷,低哑而带有磁性。
男色惑人,如果是市面上那些比较火的乙女游戏,资本家可能会将这一幕设置成卡面来肆无忌惮的割韭菜。
阮姝娅的视线从他的喉结缓慢的移动到胸膛,那是一种比较轻慢的注视,像是在挑挑拣拣评判着一件商品。祁珂的脖颈忍不住一点点泛红,平时被盔甲严密包裹住的身体被敞开在人前,他只感觉皮肤表面都升起了烫意,男子的身体并不特别白皙,像是粘稠的姜糖,此时一滴汗从脖颈划过锁骨,恍惚中仿若是融化的糖水。
阮姝娅偏移开了视线,好像这具身材并没有令她感兴趣,女子没有理会他,似是要从他的身旁走过离开。
祁珂没能够忍住伸出手,指尖擦过女子的衣袖,“姝娅小姐,药擦不到后背,能请你帮帮我吗。”
………………
室内点燃着壁炉,木材发出轻缓的燃烧白噪音。
这个房间并不大,与阮姝娅那极近奢华的寝室不同,这里仅仅勉强能够被称之为“居所”而已。
似乎主人也从未将这个房子当成为“家”,屋子之中的摆设十分简洁,几乎没有多余的用具,显出几分刻板冷清。
祁珂的生活方式并不邋遢,没有乱丢的衣服袜子,空气中除了淡淡的草药味之外也没有其他难闻的异味。
青年有些局促的帮她拉开椅子,在她面前背过身蹲下,“将药粉撒在伤口上就可以了,谢谢。”
阮姝娅看向了桌面,在打开了一半的药箱旁边,白玉的器皿中盛放着一朵残花。原本早该枯萎的花此时仍旧坚强的舒展着破败的花瓣,想来器皿应该是被擅长饲养花草的神眷者铭刻了法阵,才能够令原本应该失去活力的花苟延残喘。
“这朵花你没有扔啊。”阮姝娅似乎明白了祁珂今日为什么一定要耍心机的制造巧合,邀请她进入房间,原来是为了让她看到这个。
祁珂的脊背僵硬了一瞬,他低下头,在阮姝娅的角度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够听到有些温柔的声音,“小姐送我的东西,我怎么敢扔,唔……”
女子白皙的指尖轻柔的落在他背部破裂的伤痕处,令祁珂忍不住轻轻的发抖,一种被眷顾的喜悦蔓延上他的心尖,让他疑心自己心脏的鼓动能够透过骨骼令女子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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