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角失格 第30章

作者:suer 标签: 生子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两个人的视线透过后视镜撞到一起,林雪眼睛一弯,说:“您还没说咱们去哪呢?”

  闻言,喻星洲手一撑头,说:“随便开一会。”

  他心里乱的很,打开亮起来的屏幕,看到盛泠月发送过来的消息。

  盛泠月为人体贴,幽默风趣,是个不错的交往对象。

  假如他从没有重生,没有结婚,第一次遇见的盛泠月这个人,而不是贺兰月,喻星洲想自己也许也会真的愿意完成系统给的任务。

  毕竟这个任务对自己来说好像不吃亏,只是跟一个好人谈恋爱而已。

  可没有假如。

  从天而降的一份礼物在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喻星洲反而思考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对方索取的利益。

  一定有他现在还不知道的事情。

  例如自己那被剪辑过的记忆,真真假假,像一锅被煮坏的粥。

  喻星洲打开消息框,回复对方:没事,就是有点低血糖,出来吃个东西,别在意

  盛泠月那边大概是很忙,之后便没有回复。

  喻星洲抬头:“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有点累,但是还不想回去,你随便带着我转转吧。”

  闻言,林雪笑了下,她说:“这样啊,确实有个想去的地方,那我就往那个地方开了,先生。”

  喻星洲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他关闭手机,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往后车座靠着。

  今天的天气晴朗,阳光将一切照的明亮温暖,透过车窗落在喻星洲的脸上,他不知不觉的陷入睡眠,再次醒来的时候,人还有些迷茫,视野里所见是一片陌生的地点。

  林雪已经不在车上了。

  他打开车门下车,眼前是一扇紧闭的大门,眼前的建筑物带有明显的医院风格,洁白的墙面被金光闪闪的太阳所笼罩,令人产生一种既安心又畏惧的反差。

  但应该不是医院,因为整个建筑物内非常安静,穿着统一的服务人员经过,脸上都挂着冷淡又亲切的笑容。

  铺着草坪的院子里有不少人正在享受阳光,对于门外停留的车子和人毫不关心。

  林雪正站在大门旁边打开的侧门前,她抬头似乎正看向某个房间。

  直到听到身后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才有所感的回头,那张普通的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喻星洲走上前,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林雪说:“疗养院。”

  她回过头看着喻星洲,原先一点被愤怒点燃的勇气现在再次无声熄灭了,出于对自己创作出的孩子一种疼爱,林雪心软了,犹豫了,她开口说:“感觉不是很适合怀孕的人来,我们换个地方吧,去公园怎么样?晒晒太阳会让人舒服一点。“

  喻星洲站在门口,他向里面观望,忽视掉林雪落在自己上的视线,说:“你的家人在这里吗?”

  林雪没有回答。

  喻星洲原本放在门上的手也跟着收回,回过头看着她:“如果你想去看她也可以,我在车里等你吧。”

  阳光落在肩上将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晒得微微发烫,那样的感觉反而让人产生一种仍旧活着的感受。

  喻星洲转头看向她,阳光落在他的脸上,睫毛长翘而眼尾上扬,即使总自认普通,那双眼睛却含着水一样清澈。

  林雪仔细的看着他。

  从前用键盘敲打出的每一个字,构成一个角色,眼下出现在自己面前,有温度有笑容,成为一个真实的具有血肉的人。

  在创造出他们的那一刻,因为感受到角色的幸福,林雪也曾感到幸福。

  直到角色被抢走的那一刻,所有一切都消失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亲手创造出来的孩子,走进别人的故事里,既觉得被孩子背叛了,又因为自己无法保护孩子的软弱感到痛苦。

  林雪看着眼前的喻星洲,所有的感情就像是被打翻的油漆桶,但在对视的这一秒,林雪决定放过她的孩子。

  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说:“算了,下次再见吧。”

  算了。

  喻星洲稍微感到一点古怪,但没有多想。

  两人重新上车,林雪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透过后视镜悄悄的观察喻星洲,在喻星洲注意自己的视线之前先躲避开眼神。

  “不然还是送先生回展厅吧,不是说忙了很长一段时间吗?如果没有办法亲眼看着自己的工作成果,会很失望吧。”

  喻星洲正看着车窗外,他注意到那家疗养院的楼上某个房间窗口前似乎站了个人影,因为逆光而看不清楚,他微微眯了眯眼,闻言一怔,片刻后说: “好。”

  重新回到展厅前,林雪停车车子,说:“晚上需要接您吗?先生。”

  喻星洲刚刚重新给盛泠月发了消息,他的去而折返让盛泠月很开心,大约晚上会跟盛泠月一起吃饭,想到这里,喻星洲没有抬头快速的打字回复,说:“不用了。 ”

  林雪说:“好,我明白了。”

  她下车为喻星洲打开车门,等喻星洲下车走远了,林雪才收回自己的视线,她站在阳光下,怔了一怔,抬头看向一碧如洗的天空,灼热的阳光晒的皮肤在发烫。

  很快,林雪轻轻关上车门,启动车里离去。

  就要到贺兰月二十九岁的生日了。

  一周目里贺兰月死在了自己的二十九岁生日。

  如果让他们活着的代价是分开,林雪决定不再挣扎。

  算了。

  车子飞快一路驶过市中心,往山路上开去,等回到海棠湾,从雇工嘴里听说贺兰月又请了自己的律师过来。

  林雪心知肚明贺兰月又找律师修改自己的遗嘱了,二周目里贺兰月毫无求生欲望,似乎只等待某个普通又安静的下午便离开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在她的眼中,主动放弃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个世界存在的大多数,莫名抛弃自己的父母,命运恶意的玩笑,渐行渐远的朋友以及不属于自己的爱人。

  贺兰月对施加给她的一切都坦然接受,放弃反抗,直接宣布自己出局。

  律师已经来了很久了,雇工说。

  林雪仿佛未闻,她换了鞋子,在书房外等待,书房里只有贺兰月一个人的声音。

  她安静的宣布自己所有的计划。

  不管是再无消息的父母,还是分至两路的朋友,甚至曾经对她有一点好却又无故消失的由纪,以及心心念念都是他人的爱人。

  贺兰月将所有财产平分给众人,将自己所存在的痕迹都抹除。

  她每说一句话,键盘声响起一阵。

  林雪在创造贺兰月这个角色的时候,赋予她温柔的灵魂底色,添加善良的品性,在之后无大纲的故事发展里,贺兰月逐渐开始有了独属于自己的角色光彩。

  她会和人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不管从这个社会的顶层还是底层都有大把愿意和贺兰月开玩笑的朋友。

  这样的人被拿来作为一个故事中的反派。

  贺兰月不够狠,也不足够坏。

  即使眼下这种处境,贺兰月居然不像其他故事里一样黑化。

  想到这里林雪面色苍白的低下头,她后悔了,后悔在创造贺兰月时忘记添上一句能够黑化的前提条件。

  林雪后悔自己用过多的文笔去描绘贺兰月那颗宽容的心以及那双温柔的双眼。

  她应该教会贺兰月如何去报复,如何去伤害。

  导致现在贺兰月想要结束这一场难堪的闹剧,想到的办法就是自己提前出局。

  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洒进来,走廊的地板折射阳光至天花板一片波光粼粼,宛若一条流动的河。

  片刻书房内的声音停下来,林雪并未躲避,在季浅打开门出来的瞬间,她迎上季浅打量的视线。

  季浅对她点了点头,说:“贺兰小姐有些累了,你去倒杯热茶来。”

  林雪嗯了一声,往厨房走去。

  书房内贺兰月听不到外面的脚步声,疑惑的问了声:“小浅,是谁来了?”

  季浅重新回到书房,收拾自己的电脑和文件:“好像是您的工人,是刚来的吗?感觉有点熟悉。”

  已经有些疲倦的贺兰月倒在自己的长椅中,闻言产生了点兴趣,她坐起来,问:“你也觉得她有点熟悉是吧?!”

  贺兰月用手指摩挲着自己桌子上的小摆件,扬眉道:“是不是有点像由纪。”

  “嗯,给人感觉很像,她们是姐妹吗?”季浅收拾自己的东西,对林雪并不是很在意,更值得在意的是自己手中的文件,她对贺兰月说:“周一所有文件整理好后我会再送过来,到时候签字就好,但是单独赠与喻先生的那些文件需要他签字。”

  贺兰月:“那你晚上来吧,他白天要上班。”

  已经有两个人觉得林雪像了,这就不算单独的巧合,等林雪端着热茶来书房时,贺兰月正在书写盲文,她按得飞快,几乎不像个瞎子。

  林雪沉默的将热茶递到贺兰月的手边,像个影子似的守着贺兰月。

  书房中只有贺兰月手中戳盲文时发出的笃笃声,贺兰月正想开个玩笑诈一下林雪,她觉得林雪应该是由纪走之前招聘过来的人,起码林雪应该认识由纪。

  等戳完最后一个字。

  贺兰月把手中工具方向往前推了推,尝试着触碰那杯热茶,等捧到手心时,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我记得之前有人送我一枚戒指,我好像丢在保险柜里,你能帮我去拿过来吗?”贺兰月语气轻松,微微偏头看向一边。

  林雪一心沉浸在贺兰月放弃求生这件事里,满心酸涩,闻言毫不怀疑的说:“好,稍等一下。”

  她抬脚就往外走,等打开书房的门那一瞬间猛地停住了。

  身后的贺兰月收敛脸上所有表情,若有所思的放下手中的杯子。

  放下杯子的瞬间,热茶溅了出来,弄湿了贺兰月的袖子。

  林雪顾不上想,立马跑过来下意识的检查贺兰月的手,她的手背已经被烫红一片。

  在靠近的瞬间,贺兰月抓住她的手腕,用力,蹙着眉头,怀疑道:“你跟由纪到底什么关系?”

  自从珠宝被盗之后,保险柜的密码贺兰月只告诉过由纪一个人,刚刚林雪态度自然的下楼,和往日的由纪没什么区别,都习惯了贺兰月的心血来潮,顺从的下楼要替她取东西。

  贺兰月抬起眼睛,从不断闪烁出来的怀疑念头里抓住一个最不可能的,因为从林雪靠近的瞬间,看不见的贺兰月感觉一阵无害的熟悉感。

  那从由纪身上传出来的,曾经被贺兰月打趣说她年纪轻轻有一股妈感。

  现在林雪身上有着相同的东西。

  贺兰月沉默片刻,嗓音艰涩:“由纪?”

  她们曾经相处过一年,在贺兰月最无望的一年出现的由纪帮助她适应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却又如来时一样消失了。

  贺兰月不知道为什么消失又回来的由纪换了名字,换了脸,甚至换了个身份。

  听不到对方的回答,在贺兰月所处的一片黑暗里,沉默是比拒绝更伤人的利器,她贸然松开手,以为又被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