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凰 第244章

　　楚惜月字字句句都在说是自己的错，但字字句句却在暗示别人，并不是她不想尽孝，而是老太太不见她，让她没有机会，这一切都是程府的错。

　　老太太威严而坐，双目冰冷，冷眼看着这一幕，这辈子她什么风浪没经过，什么人没看过，楚惜月这种言行透露出来的是什么效果，她一眼便知。

　　遂冷声道。

　　“程府与你们早就断了关系，老身也不是你的什么外祖母，你让开吧。”

　　楚惜月听着脸色煞白，眼底闪过一丝愤恨，却依然重重地磕在地上哭道。

　　“外祖母，惜月如今无父无母，孤身一人，都没有一个去处，求您看在我孤苦伶仃的份上可怜可怜我吧，二姨娘做下很多的错事，可那些事情我都不知情，也劝过姨娘，是她不听，我身为女儿也无可奈何，还请外祖母明鉴。”

　　啪……啊……

　　重重的一鞭子甩在楚惜月背上的时候，剧痛让她尖叫着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惊恐转头时看到舅父程东骑在马上，眉眼冰冷，手中长鞭高扬。

　　“舅父。”

　　楚惜月倦着身子楚楚可怜，眼泪直流，程东冷声喝道。

　　“你若是要脸，就该躲的远远地去过你想过的日子，而不是一再地生出攀附权贵的心思，你当我们都是傻子由着你们玩弄吗？”

　　“好的不学，尽跟你那姨娘学的些个妖媚下作之术，如今你再看看哪样是你能拿出来活命的？还不滚！”

　　说着便有人冲上来架着楚惜月就把她往边上拖，楚惜月便凄厉地哭了起来，周围的老百姓见着不由得生出可怜楚惜月的心思，便指指点点起来，楚惜月见人一多便拼命的挣脱朝着老太太的马车冲了过来。

　　“外祖母，外祖母求您可怜可怜我吧，我真的无处可去了呀，要是您都不管我……我我只能去死了……”

　　“那你便去死！”

　　程老太太冰冷的一句话甩过来的时候，不止楚惜月猛地怔住，就连周围的百姓也都怔住，他们从来都不知道，程老太太的脾气竟然是这般坏的，为人是这般狠的，不是听说程府满门都良善，都是好人吗？

　　楚惜月听着心中狂喜，老太太这般说当真是太好了，到时候只要老百姓指指点点，就算是被逼她都会安顿好自己。

　　可谁知道老太太只是冷眼看着楚惜月，手中的杯盏狠狠地砸了出去，砰的一声响起，老太太厉色道。

　　“怎么？想借老百姓的手逼老身把你安顿好？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老身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你这种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阴毒之人，你愿意去死便去死，与我程府何干？”

　　“来人啊。”

　　下人迅速聚集，将楚惜月齐齐围住，老太太严厉地看着哭泣不止的楚惜月。

　　“好的不学，尽学个狐媚子相，你以为你一哭老身就会可怜你？也就那些不明事理，不嫌事大的傻子会被你迷惑，在场的若是有人看不惯，可怜她，便把她带回去吧，她既喊老身一声外祖母，那老身便就在这里把她许配了出去。”

　　“外祖母……”

　　楚惜月只觉得背脊中了一支冷箭，听着老太太的话整个人都惊呆了，这世间哪有这样的外祖母，哪有这样就把她许出去的？

　　她这是……她这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啊，怎么会如此的心狠手辣？

　　这死老太婆怎么会这样狠毒啊。

　　楚惜月身子剧烈颤抖，眼泪不断流淌，扑通一声跪在了老太太的面前，哭得不能自己。

　　“外祖母，求您怜悯惜月，不要这样作践惜月。”

　　“啪……”

　　程嬷见状，当真是咽不下这口气，下车抬手就狠狠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冷声道。

　　“楚大小姐，老奴这只手当年就掌刮过你那不要脸的外祖母，那也是一个不知贱是何物的贱婢，没想到如今又轮到你了。”

　　“程府早就与你们断了关系，也将你们踢出族谱，你若是有志气就该自谋生路，好好活着，可你偏要来这里大吵大闹，惊了长公主的銮驾，没有把你赐死，已是对你的厚待。”

　　说罢程嬷抬头指着楚惜月与围观的老百姓。

　　“还是那句话，谁想要照顾楚大小姐的，只管出来。”

　　“我我我……”

　　“我也愿意，我愿意娶楚大小姐。”

　　“我……我家境还可以，养得活她，我还未娶妻，我喜欢楚大小姐……”

　　“小生虽是一个穷秀才，但志向远大，总有一日能让楚大小姐过上好日子的，请把楚大小姐赐给小生吧。”

　　一时间十几个男子齐齐跳了出来，举着手要娶楚惜月，楚惜月脸色煞白，眼中怨恨四起，要真被老太太随便赐了婚，她这辈子可就完了，顾不得哭泣，楚惜月擦了脸上的泪急忙站起来，慌忙转身就要逃……

第381章 做什么妾室？做正房啊！

　　大家看着楚惜月柔弱无骨，满脸泪痕，楚楚可怜吓得转身就要逃跑的小模样，一时间有人在人群里哄喊了起来，好几位想要娶楚惜月的年轻人见状急忙捅上前把她拦下，楚惜月用力想要推开他们，可这些人竟是紧紧排着密不透风一般，说什么都舍不得她走。

　　特别是见她柔弱无骨，推又推不动的娇俏模样，一个个的眼神便火灼了起来，齐齐粘在楚惜月的身上，楚惜月此刻有点像是惊弓之鸟，在有人想要握她手的时候，吓得尖叫后退。

　　转头。

　　她猛的看向程老太太，眼里的恨意就控制不住的冲涌出来。

　　虽只是一瞬间，可还是让一些百姓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原本他们还可怜楚惜月，替她求老太太，替她说话，可这么一弄，他们顿时觉得自己的脸被狠狠打了一巴掌，一根尖刺钻进了他们的喉咙里，想要替她说的话全都卡着顿时出不来了。

　　楚天妤一边轻抚着老太太的背，替她顺气，一边转头看着楚惜月表演，垂眸时，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楚惜月找了乞丐她知道，信是她让乞丐送去的，常昊文也是她引来的。

　　所以。

　　常昊文在听到老太太的话之后，几乎没有考虑就挤出人群，上前一把将慌得不行的楚惜月抱在了怀里，与老太太急道。

　　“昊文给老太太请安，还请老太太容禀。”

　　说着常昊文就拉着楚惜月一起跪在了程老太太的座驾前。

　　“我愿意娶惜月姑娘，虽然不能娶她为正室，但妾室是一定可以的，她是个可怜的姑娘，如今无家可归，我愿意给她一个安身之所，一个家，不能大富大贵，但绝对不会委屈了她去。”

　　这话一出，便有好些年轻人顿时不服，嚷嚷起来。

　　“长公主殿下，草民虽然不是什么大富之人，但也能让楚大小姐衣食无忧，一定会对她好，而且草民愿意奉她为正室，家中事情一概由她做主。”

　　“草民也可以，做什么妾室嘛，做正室不好吗？”

　　大家你一言我一言的争论着，楚惜月吓得伏进常昊文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

　　而这时候。

　　一位两鬓有白发的妇人拽着一位年轻人也挤了出来，她跪在老太太面前，抬头见儿子不跪，便重重的拽着他跪下，妇人朝着程老太太恭敬的磕了一个响头，然后才说话。

　　“长公主殿下，民妇也想求娶这位姑娘，我家虽说不富贵，但我儿却是清清白白的举子，如今正在刻苦读书，来年若是高中，也不算辱没了这位姑娘，若是老太太愿意，我们可以先订亲，若是高中了，便成亲，若是没中，这位姑娘不愿意，那便退亲，这样可以吗？”

　　“母亲，儿子不愿意。”

　　那少年听着便变了脸色，急忙拦下母亲与程老太太道。

　　“学生母亲想儿媳妇想疯了，可学生一心只想读圣贤书，一心只想等高中之后再说，眼下没心思娶亲，实在是对不住您了。”

　　少年朝着程老太太重重磕了三个头，便要拉着自己的母亲离开。

　　楚天妤听着他的声音，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便转头朝着他看了过去，少年衣裳虽不华贵，但却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且他双目透净，身形笔直，看着是个很不错的。

　　细看之下，她才发现竟是个熟悉的人，他叫廖柏林，明年春天的考试，如果不出意外，他定会问鼎前三，于是她看向楚惜月轻声道。

　　“大姐姐，这位哥哥不错。”

　　廖柏林听到楚天妤的声音猛地抬眸看向楚惜月，楚惜月朝着他微微一笑，廖柏林的耳尖子就那么红了起来，随后更加坚定地一把将自己的母亲扶了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

　　虽说他一直都在苦读，对于外面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但楚府的事情实在是闹得沸沸扬扬的，他偶尔出去喝茶的时候，还是听到了大家对这件事情的谈论。

　　马车上那位气质高雅，一身贵气的绝色美人，一定是嫡女楚天妤，而眼前这位又哭又闹，楚楚可怜，让人生怜惜之意的，一定是庶女楚惜月。

　　可是……他方才站在人群里明明看得很清楚，这位庶女眼里闪过浓浓的恨意，变脸之快，让人看着简直是毛骨悚然。

　　说起来。

　　这位楚大小姐，他有幸见过一两面的，那时候楚府还是姨娘猖狂，庶女当道的时候，她一身华贵，领着一大堆的丫鬟婆子出行，回回闹出大阵仗，加上她生得也美，那时候的她要多风光就有多风光。

　　他有一次不小心碰到了楚惜月的马车，被楚惜月的丫鬟打了一巴掌，楚惜月骂他是不长眼的狗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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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他就想，这庶女如此，府里的嫡女该有多难，谁想到真相浮出水面，那姨娘和楚大小姐也如他猜想般那样不堪，那般阴毒，也无怪程府现在不认她们，与她们断绝关系。

　　就是到了现在，这位嫡出小姐竟然都还在关心她，替她择夫婿，垂眸的时候，廖柏林想起楚天妤说他不错的话，心头是十分喜悦的，他想他得再用功一些，明年一定要中。

　　楚惜月听着楚天妤的话，转头看向廖柏林，见他虽生得不错，玉树临风，但却衣着平凡，便迅速收回了视线，握紧了常昊文的手，心中隐隐欣喜急忙道。

　　“外祖母，惜月愿意嫁进常府，也愿意为妾室，只求外祖母将惜月嫁过去。”

　　若是能从程府出嫁，她在常府便还是有地位，有脸面，不管怎么样，她的外祖母都是长公主，舅舅是大将军，三弟、表弟都是小将军，这些都是属于她的荣耀，只是，她没想到楚天妤竟然还会捞到郡主的位份，如果一切都不发生变故，那郡主之位一定是她的，是她的！

　　“你要如何出嫁，这是你的事情，程府不会插手，既然事情已经解决，大家便散了吧。”

　　说罢。

　　程老太太看都不看她一眼，下了帘子，护卫齐齐聚拢，百姓退开，马车便朝着前面缓缓行去。

　　楚惜月的脸色刹那间就阴气沉沉，几乎是恨得咬牙切齿，不过就是帮她一把而已，就一句话的事情而已，这个死老太婆都不愿意做。

　　非要她没有体面地进常府，非要她低人一等，这些人怎么就那么恶毒啊？

　　常昊文看着她怔怔地望着马车的模样，以为她心中难过，急忙将她揽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头道。

　　“别难过，一切有我，有我们，母亲很喜欢你，一直念叨着你，她那么心疼你，你很快就有家人，有母亲了，别难过。”

　　楚惜月慌忙敛了眼里的恨意，泪水簌簌下坠，伏进常昊文的怀里哽咽。

　　“多谢你，常少爷，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这一辈子我定会好好侍候您，给您生儿育女，一辈子侍候您。”

　　“那倒不必，是我疼你，敬你才对，哪用得着你侍候我，那是下人做的事情，你呀，只需要乖乖地跟着我吃喝玩乐就行了。”

　　听着常昊文温柔的话，看着他痴迷一般的眼神，楚惜月心中的阴霾一下子散掉，随之染上的便是得意和羞涩，红着脸蛋轻轻点头时，楚惜月拽着常昊文的衣角问他。

　　“常少爷，你什么时候抬我进府？”

　　“现在就跟我回去吧，既然程老太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已经将你许配给了我，如今你那这又没有能做主的人，不如你就给自己做一回主，跟我回去吧。”

　　常昊文眼里的爱怜越来越多，看得楚惜月几乎眩晕了过去，她知道，这一次她赌对了，这个常家她要定了。

　　“惜月，你别多想，咱们回去之后，母亲一定会开宴席的，到时候咱们风风光光地成亲。”

　　“真的吗？”

　　楚惜月仰头，娇俏的小脸蛋上铺满了红润和期待，那双眼睛水汪汪的，常昊文看得心动不已，于是握紧她的手，点头。

　　“恩，走，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母亲，把事情禀了母亲知道，这样府里才好做准备，反正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我要娶你，这样也好，免得那些没身份没背景的人都敢肖想你，都敢来强娶你。”

　　后面这句话倒是让楚惜月心头一惊，常昊文说得不错，方才的事情那么一闹，指不定京城里有多少人打她的主意，而且有的还是手段阴狠的人，所以她得赶紧找个安身之所。

　　于是不再犹豫，款款朝着常昊文施了一礼娇声道。

　　“那惜月便将终身托付给常少爷，不求身份，不求富贵，只求白头偕老，琴瑟和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