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下浅葱
男人对她不痛不痒的警告无动无衷,甚至嗤了声,“又说合同的事吗?也要看你能不能走出这里。”
逆着光,辛果看不清他的脸,本能地觉得他现在很危险,加上犯罪地点是床上,她胸口以下都裹在被子里,试了几次抬不起腿后深呼吸一口,冷静下来想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脑子里飞快闪过他可能会出现的反应,难过地发现没有一个结局是对自己有利的。
魔法受限太多,一定找纳特和莱纳吉学习剑术和近身格斗!
放弃挣扎时,冥冥之中辛果感应到某种神秘的力量,顺应天命般张开双手,感到一股热流直冲而下。
“如果你喜欢浴血奋战的话,我躺平,你随意。”
说完,辛果真的不动了,一副任由他施为的模样,但印着月光的双目盛着璀璨的狡黠和几分得意。
傅廷晔被她眼中的光刺到,短暂的目眩神迷后猛然从床上跃起,后退时先后踢到矮凳装饰架等诸多落地物件,在安静的夜晚制造出一连串的响亮倒地声。
啪地轻响,后背撞到开关,水晶灯亮了起来。
辛果说话时做足了心理准备,如果他表现出嫌弃,那正合她意,就算真的浴血奋战,以他高质量的身体条件她也不亏。可傅廷晔现在的反应是怎么回事?要说嫌弃,确实躲得快,但用避如蛇蝎来形容……
靠在墙边的人整张脸都红了,写满了来不及擦去的慌乱无措,见开关被误触,忙去按灭,狼狈地开门逃走。
“……”
辛果换位思考也没能梳理出他的想法,只好放弃,起身去浴室收拾下半身的脏污。
出来时芙蓉正在整理刚铺好的崭新床单,床头柜上摆了个看着就贵的姨妈巾礼盒,“夫人,傅总交代您这几天身体不便不用去公司,好好在家休息。”
弄脏的床单和被褥放在工作车中,芙蓉的职业素养极高,特地调整了摆放位置,没有外露出尴尬的红色。
让别人收拾这么隐私的东西,迟来的窘迫让辛果脸上一烫,“嗯,谢谢,我可以自己收拾。”
“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您不用害羞,我的工作就是为您服务,照顾夫人的衣食起居。”芙蓉指向桌上的茶具,“这是我刚煮的红糖姜茶,您喝完再睡吧,杯子过后我会来收拾的。”
从小随父母下地务农,辛果的身体一直很健康,平时小感冒都很少,更没有痛经的烦恼,但还是谢过芙蓉的贴心,这是除了妈妈唯二给她煮过红糖姜茶的人。
揣着这份暖洋洋的善意,辛果这一觉睡得非常踏实,第二天完全没有失血过多的后遗症。
下楼时,辛果在双向楼梯碰到了失踪一天的秦苏苏,正想向她讨教离开傅宅的方法,就见秦苏苏眼带关切地快步走过来。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了他不惜把自己弄成这副……”
说话间秦苏苏极其自然地挽住辛果一条胳膊,把人上上下下一打量,发现经过一晚安睡,她的脸色白里透红,自然细嫩,像能掐出水来,说到一半的话硬生生卡住。
辛果对她手拿什么剧本不感兴趣,从善如流地反抱住她的手,真心实意地说,“苏苏,我昨晚彻夜未眠,满脑子都是你,我不知道你平时抽血的频率怎么样,但这些年你肯定受苦了,以后我会帮你分担的。”所以你也帮帮我。
很少出现波动的内心深处被她言辞间的情真意切烫到,秦苏苏深深看着她的眼睛,被里面的柔光蛊惑,不禁问道,“为什么要帮我?我其实并不是真正关心你,我把你当做情敌,甚至想过只要你和欧阳雪消失,廷晔的心就会回到我身上。”
辛果当然知道,不然无法解释秦苏苏反复横跳的态度,但刚才说要帮她是真的,一来不想闹出人命,二来想救救她的恋爱脑,这世上除了男欢女爱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
“苏苏,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秦苏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硬地扯到这个话题,仍老实回答,“我从医学院一毕业就跟着廷晔了。”
作孽哦,好好的白衣天使!既然是学医的怎么就任由傅廷晔和欧阳雪折腾呢,排斥反应会死人的。
辛果苦口婆心,“你有没有想过去当医生拯救更多患病的人?”
“那么谁来拯救我呢?他们失去的是生命,我失去的可是爱情!”
“……当我没说。”
辛果知道和恋爱脑交流很累,他们爱情至上,认为世上所有有形的亦或是无形的东西都要为爱情让步,劝当然是劝不动的,只能换个方法,努力去贴近他们的心理, “其实你不用恨我,我不是来破坏这个家的,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有那一瞬间,辛果怀疑自己眼花了,她竟然看见秦苏苏听到这句话后表情变得十分古怪,但转瞬即逝,满脸感动地抱住她,“原来是我太执着了,我爱廷晔,就该包容他的全部,包括他爱的其他人。”
“……”
只是想刷够好感度去套她昨天去哪了的辛果默默闭上嘴巴。
第34章
老板特赦今天不用跟着去公司混时间,辛果声情并茂地演完十八相送,等傅廷晔的车离开视线,揉了揉笑得僵硬的嘴角,趿拉着拖鞋回到客厅。
才坐下芙蓉便送上养废套餐,见辛果扫到游戏机和VR眼镜却未表现出太多兴趣,手下方向一转,拿起旁边的名录,“夫人,您看看你需要哪些服务?”
辛果不留痕迹地数了数保镖数量,顿时歇了逃走的心思,无奈接过她递来的册子,上面是各大会所的简介,美容的美甲的美发的美体的,应有尽有。
贵妇人的生活让她很不适应也不想去适应。
芙蓉一直观察着她的微表情,心有计较,重新拿过一块平板,“这些是各大品牌的最新款,你喜欢的话马上让他们送来,或者您更喜欢私人订制?但是这样的话需要费些时日。”
辛果低头看向身上穿的,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全是芙蓉精心挑选好挂在衣帽间的,傅廷晔给的东西必是精品,也不知道这一身值多少钱。如果她把道德踩在脚下,卖了首饰柜里的东西够种好多棵树了,哪里需要在APP上苦苦等着买家上门。
芙蓉没想到辛果的情绪不升反降,不断反省刚才的言行,夫人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她喜欢的不是傅总的钱,怎么能用金钱去羞辱她呢。
辛果当然听不见她心里的声音,倾斜身子确保屏幕不会被看到后同徐蔚交换信息。徐蔚通过网络已经知道傅廷晔权势滔天,到处是眼线,调个监控跟玩似的,所以同学会想瞒过他只能假戏真做。
真的不会出事吗?
看见徐蔚信誓旦旦保证明天已经安排好的信息,辛果愁地叹口长气,想叫她不要做危险的事,眼前忽然多了个杯子,慌乱地把手机按灭压在胸[]口,故作镇定地抬头,“苏苏?”
“昨晚看到芙蓉从你房里出来,推车上是红糖姜水,我猜这几天是你的特殊日子吧?多喝点热水。”秦苏苏目光炯炯地望着她,在她迟迟不接的情况下眼眶慢慢红了,“水里没有毒,不信我可以先喝一口。”
说着她真的喝了口,等待几秒后展示身体活蹦乱跳后再次把水送到辛果面前。
瓷白的杯口出现清晰分明的口红印,辛果呆呆地看了好几秒才想起用手去接,喃喃,“看来贵的口红也有沾杯的。”
秦苏苏愣了愣,毫无预兆地笑了起来。
不愧是徐蔚承认的女主,即便笑得露出深处的小舌头也很可爱,一点不失礼,反而多了份洒脱活泼。
如果不是被傅廷晔耽误,一定是医院最受欢迎的医花。
想到这里,辛果放下杯子拉着人坐到旁边,装作不经意地问,“苏苏,你每天都做些什么?有时候没看见你,你是去街上了吗?”
秦苏苏坐下也没有放开她的手,凝视她的眼睛答,“在这里的日子很无趣,我总也适应不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奢侈生活,所以经常会报名参加各种志愿者活动。昨天抽完血本来想休息的,但一直资助的福利院有个孩子过生日,只能咬牙坚持了。”
过得挺有意义的,没有想象中的朱门酒肉臭。
辛果意外地微睁双眼,按捺住心中的急切,追问道,“傅廷晔不限制你的出行吗?”
“在他心里根本没有我的位置吧。”秦苏苏自嘲地苦笑,“所以我在哪里做些什么,他通通没有兴趣知道。玛丽你不同,他在乎你所以想尽办法留住你。”
“……”谢谢,还真不需要,辛果从始至终想不明白他究竟看中她哪一点了,她改还不行么。
如果所有霸总的感情线都这么儿戏,她一定告别全世界的霸总文。
“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你说得对,我爱他,他爱你,爱屋及乌,那么,我也会等量地去爱你。”领悟爱情真谛的秦苏苏拍了拍脸色难看的人,手指顺势留在她的手背上,用指腹一圈一圈缓缓打着转。
一阵凉风吹过后脑勺,辛果打了个哆嗦,惊恐地望着一脸深情的人。
恋爱脑居然这么危险的吗?
用力抽出手,辛果干笑着和她拉开距离。
秦苏苏仿佛没有看到她眼里的防备,接着说,“玛丽你是不是有点闷?下次我带你一起去好不好?你一定会喜欢那些孩子的。”
这不是瞌睡送枕头,辛果正发愁要怎么切入话题她就主动提出来,想了想又迟疑起来,“傅廷晔会答应吗?”
这个问题秦苏苏答不了,不确信地拖长了语调,“应该……会吧?”
两个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不再提起。
一整天辛果都在摆烂,不是她不上进,是真的无事可做,无处不在的保镖女仆和摄像头,发条信息都得遮遮掩掩。
为了明天能顺利和徐蔚他们碰面,晚餐又是辛果做的,秦苏苏连声称赞,在傅廷晔的一句“聒噪”后伤心地离开餐桌,背影落寞而凄凉。
辛果不赞同地转过头说,“你对苏苏的态度可以好一点的。”
“白天她和你说什么了?”傅廷晔放下吃到一半的碗,思考她们俩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
“她没说什么,只是我觉得你表达感情的方式不对,小心以后追妻火葬场。”
傅廷晔怪异地抬首,“女人,虽然我承认了你的身份,但不要得寸进尺,我不是非你不可。”
“……怎么说到我头上来了。”
“我可以勉强听一听你的要求。”
刚刚说的不要得寸进尺呢?
难道他误会成自己在不满?
想通关键,辛果先提了个无关紧要的条件,“以后进我房间你要先敲门。”
怕他拒绝,紧跟着补充一句,“万一我在换衣服或者上厕所……”
本不以为意的人听完停下了敲击桌面的手指,可疑地顿了顿,尔后恢复往常的模样一嗤,“你身上还有哪是我没看过的?”
“……”辛果也想知道除了露在衣服外的部位还有哪被他看到过。
“玩欲擒故纵吗?”傅廷晔话锋一转,“不过你是我的女人,这点小要求我可以满足你。”
打了几遍腹稿,辛果继续说,才开口就被截住话头,傅廷晔转了转手表,“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前提是不能离开我。”
辛果眼睛一亮,“那我明天能去参加同学会吗?结束了就回来,不放心的话你可以让司机守在门口。”
这次不再是模棱两可的回应,得到确切的答复后,辛果总算放下一桩心事,高兴地给他夹了满满一碗菜,山丘似的叠得老高。
傅廷晔拿着筷子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无奈地看了眉眼间都染上笑意的人一眼,嘴角在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时候牵起。一想到她这么开心是为了见蓝时雨,心里生出一股控制不住的暴虐欲,恨不得拿锁链把人永远限制在自己身边。
毫无危机感的辛果终于盼到第二天,傅廷晔安排了一个司机两个黑衣小哥,把人安全送到新雅丽密斯酒店的3011包厢。
一开门,和里面十来个陌生男女打了个照面,若不是甄绍的刺猬头在一众人中尤为突出,辛果都要退出去看门牌号了。
大家左口一个玛丽右口一个班长,争先恐后地询问她毕业后的工作和感情生活。
“……”辛果险些扛不住,真不知道这是徐蔚在哪找的群众演员,有模有样的。
走完打招呼的流程,辛果对守在身后的黑衣小哥说,“你们站在这里存在感太强,会让大家很拘谨,不如去外面等吧?如果怕我逃跑的话可以守在大厅,叫些菜边吃边等。”
傅七看了眼异常热情的人,不认为他们认识拘谨这两个字,但夫人的命令不能无视,只好叫上傅十三离开,两人分别守住前后门,务必确保夫人不会偷溜以及没有不长眼的苍蝇飞进去。
关上包厢门,徐蔚佩服地对辛果比了个大拇指,“厉害啊果果,这占有欲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你给人家傅总灌什么迷魂汤了?”
“我要真灌了就不用偷偷摸摸的了。”辛果用下巴指了指其他人,“才过了一天你在哪找的人?”
徐蔚摇了摇手机,神神秘秘地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做戏做全套,他们拿钱办事,吆喝着吃菜喝酒,时不时提一嘴“玛丽”,哪怕外面有人偷听也发现不了异样。
而辛果三人则躲进包厢内的隔间,为了防止谈话被窃听,交流全靠手机打字。
徐蔚:我已经混进了蓝时雨的公司。
不等辛果夸赞两句,甄绍不客气地拆台:保洁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