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阴冷厂督身边吃香喝辣 第165章

作者:秀木成林 标签: 爽文 逆袭 穿越重生

  如果就这么扔到乱葬岗,裴祖父的下场就该和他父亲一样,连尸身骸骨都找不回来了。

  天啊。

  沈星忍不住掩住了脸嘴,她也有些眼眶发热,她急忙起身,把篮子包袱提进来,喊了一声韩勃自己拿东西吃,她急急打开包袱,把绷带药瓶等物取出来。

  刚刚匆忙把裴玄素手臂上的伤口包扎系好,药粉碰触的刺痛刺激了他,裴玄素厉喝一声,一个鲤鱼打挺跃起,他恨声嘶喊,捡起那柄匕首!拚命冲着那堵墙,狠狠地划着,割着!

  “啊啊啊——”

  ……

  有种恨毒刻骨铭心,像剧毒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噬咬着他的骨髓。

  裴玄素已经忘记自己这十几天是怎么过来的,药断了,精神大受刺激,那种一阵冷一阵热的内灼感伴随着井喷一样的恨意充斥着他的全身。

  终于在今天那根弦绷断了!

  他像疯了一样,握着匕首狠狠地砍,把整面青砖石墙砍划处几百道半寸深的伤痕,他恨声:“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他厉喝嘶声!!

  直到他终于耗尽了力气,匕首重重崩一声,豁了一大个口子——他只被卸了长剑,靴筒的短匕还在,倘若裴玄素自杀大概就正好不过。

  豁口飞出去,裴玄素终于耗光了他全身的力气,他栽坐在地上,捂着脸痛哭失声。

  那种哭声,沙哑如泣血,听得人难受极了,沈星忍不住攒紧双拳。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曾经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那么后来他变成阴翳残忍喜怒不定,好像也就不稀奇了。

  她没有上前打搅裴玄素,一直他哭了一轮,哭声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才端着水囊,篮子的东西她也默默摆好了,上前轻声说:“你喝口水。”

  他的声音,真的快出血了的那种感觉。

  沈星的水囊一直用棉套子套着,还是温的水。

  裴玄素痛哭一场,思绪终于平复了些许,他接过沈星递过来的药丸子一口咽了,水也没顾得上多喝,霍地转过身来:“你怎么过来的?!”

  他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裴玄素现在相当清楚赵关山手下势力组成,赵关山一生谨慎,不会把手伸进大理寺狱的,况且外面如今的情况,估摸赵关山不会冒险只为见一面。

  裴玄素一转头,立即就望见沈星唇上皲裂的那个小口子,几乎闪电一般,他就猜到她做的事情。

  “你出京了?你去哪了,你……”他的心绷起来,“你去找人了?找徐家的人?上折?!”

  估摸这次进来探监,都是她自己的找的门路拿的主意。

  他本就心神巨创,陡然一厉,厉喝道:“我反覆让人顾着你!让你别掺和,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裴玄素本来就情绪不对,沙哑,阴翳,掏干了血肉一般的创伤和晕眩剧痛,他一时恨极了,每一件事都是逆他的意的,他的人生满满皆是逆途,连平时软软的她都不听他的话!

  他一时之间,众生皆苦,孤孑茕然,只有血腥和黑暗包裹此刻着他。

  “你知不知道你扯进来会怎么样?!”

  他气急,怒骂。

  徐家站明太子那边的,沈星一直不吭声低调,有徐家在,她将来还是能过去那边。

  他恨极了明太子,恨不得吃肉寝皮寸寸锻灰的恨毒!可现在这样的情况,将来,他不得不去想,他总想沈星能好好的,他不好了,他也想她好!想她好好地过一辈子。

  万一,他死了,他,他情愿她和蒋无涯!!或许找个其他的良人,把他给忘了。

  他一个阉人堆里的,不记住就不记住了。

  他这个样子,着实可怖,裴玄素从来没有这样狗血喷头般的厉骂过她。沈星的心脏战抖着,他这个披头散发的样子真的“他”一摸一样,让她下意识胆颤,但被骂的内容,她却清晰知道,眼前这个是她喊了快一年二哥的男人。

  她不知怎地,眼泪也哗哗下来了,“对!我就是上折子了!”

  现在的情况很危急,双方即便都没说过,但彼此都知道,裴玄素可能明天就要死了,赵青和云吕儒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但沈星不后悔!

  她什么都不做,那她成了什么人了?!

  “我自己的人,云舅舅陶大哥他们找遍了所有人,还有京营、新卫所和云州汾州那边!”

  “如今朝中,好歹有个为你辩护的声音了!我擢升了,我上折子给陛下了!!”

  沈星被骂得,眼泪哗哗地下,但她挺直脊梁,睁大眼睛和他对视,她大声说:“我等会出去,还要给你祖父收尸装棺安葬!”

  “倘若你死了!我也给你收尸寻坟收葬!!”

  沈星心里的恐惧井喷而出,是的,其实她是害怕的,她这些天一直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哪个地方没注意蝴蝶了,才导致裴玄素今天这个后果。

  但即使不是这样,她也会这么做的,她一点都没后悔。

  她时至今日,终于明白大姐和景昌他们,她家人们。其实死有时候没什么可害怕的,不就是命一条吗?担心的是其他东西,所有牵牵连连的人事和性命。

  她眼泪潸然,捂着嘴,眼前泪水模糊,但沈星还是一字一句认真说:“我进来是想告诉你,万一……我说万一,我会替你想办法把裴家的人弄出来,替你父母扫墓,替你照顾好明哥,照顾一辈子。”

  让你不要有那么多的牵挂。

  ……可以稍微安心一些,去。

  她想起自己今日这番操作,轻声说:“即使我,我没站好,我还要大姐景昌外甥他们,大姐很疼我的,她肯定会帮我做好。”

  万一,万一,在没有矛盾之前,她和外甥彼此间是为数不多的亲人,关系也可以的,没人会为难一个弱稚儿。

  沈星说得稀里哗啦,这些天她一直在坚强,她也确实很坚强很坚韧,但来到了裴玄素的面前,这个前世今生她在他面前都是下风位的男人,她也不需要坚强了,她就像以前一样,想哭就哭,想喊就喊。

  她哭得涕泪交流,难看极了,一点形象俱无,两人是在声嘶力竭吵架的。

  但她说着说着,裴玄素却渐渐消音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倏地攒紧双拳,一瞬不瞬盯着眼前这个女孩子,喉头剧烈上下滚动,有种情感苏醒抬头,一下子冲闸而出!和他满腔的忿懑恨意混合在一起,两者同样强烈,后者辅混了前者,形成了另一种新的情感,奔涌着,全身战栗,几要喷薄而出。

  裴玄素一直都知道沈星很好,她是个心肠柔软的人,她待人向来至诚至真。这导致她会有很多内耗矛盾,但她一直都在自己身上找问题,不会轻易在别人身上找问题。

  别人对她一点点好,她能记一辈子。

  不管怎么茁壮成长,这一点从未改变。

  昏黑腌臜的牢狱里,她就像一道暖光,不大,却深深照在他的心脏上。

  地牢里黑兮兮的,裴玄素突然说:“你祭扫我的父母,收葬我祖父和我,照顾我哥哥,以什么身份?”

  他喉咙沙哑充血,黑暗中披头散发,存在感加倍的声音里藏着一种异样似凶兽般的感觉,马上就要扑出来。

  沈星一愣,她停下话语,抬头不解看着他。

  裴玄素慢慢上前一步,晕黄的油灯灯光很暗,投在他的侧脸上,深邃的眉弓和山根,沈星愣愣,他一瞬不瞬盯着她含泪的大眼睛。

  一碧如洗,残存憔悴,但漂亮极了。

  纯粹又赤诚的美丽。

  千万人俱往矣,他此生都不会再多遇见一次的风景。

  沈星这副含悲的样子,他轻声说:“外面的情况是很不好了吗?冯维他们怎么样了?”

  沈星心一紧,她困难,但还是点点头,眼泪无声滑下,她仰脸看他那张染着干涸血迹的颜面,“……冯维他们很着急,在永城侯府,在东提辖司,还跑出京想办法。”

  她跑,冯维他们也是,去找裴玄素先前安插在新募兵卫所和京营宿军他的人。

  她不知怎么地,隐约意识到什么,下意识想避,但裴玄素已经问:“我问你,你收葬我祖父和我,祭扫我的父母,以什么身份?”

  沈星不解,怔怔看着他。

  裴玄素说:“未亡人可以吗?”

  未亡人,即遗孀,望门寡也属此列。

  他站得很近,他很高大,此刻给沈星一种压迫感,他的声音一出,她脑子“轰”了一声!

  裴玄素心脏和手都在战栗,井喷般剧烈翻涌的情感他根本控制不住!

  她一点都不听话,她豁出去一切想救他,连徐家那边的立场都不顾了,辗转奔波千里,又告诉他,她会给他和他的家人收殓安葬,每年祭扫他和他的父母,自此照顾他的哥哥。

  在这个风声鹤唳,一个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人人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之际。

  他相信义父必然会竭力把她隔离在外的,徐芳冯维他们也该是,可是她还是费尽心思绕回来了了。

  做完了所有的一切。

  跑到这大狱里哭着和他说这一番话。

  她倔强,她还不改!

  沈星大惊失色,这一刻所有东西都忘记了,她霍地退后一步,但裴玄素比她还要快,他伸手扣住她的双肩。

  两人都清晰暴露在灯光之下,这一刻,他长发披散,眉目染血阴翳,和上辈子的那个人一模一样的表情。

  她战栗起来,拚命想挣开他的手,但裴玄素的脸突然俯下放大,这一刻他很可能死,他不吐不快,他不顾一起,重重地亲吻在她的唇上,“我喜欢你!我心悦于你!你猜得一点都不错,我就是喜欢你——”

  “喜欢很久很久了。”

  喜欢得他都快疯了!

  在这个很可能他明天就会身死,在这个黑暗的牢狱里,他不顾一切告诉她!亲吻她!

  就算明天就死了,他也要告诉她。

  亲上去那一刻,他喉头嘶哑得快说不出话来了。

  沈星“轰”一声,她拚命挣扎,他死死扣着,在短促的耳鬓厮磨间,她感觉唇上剧痛,她痛呼,使劲一挣,裴玄素终于松开手了,她掩嘴,蹬蹬背后贴着冰冷的墙壁。

  他唇染血,把她的唇咬破了,鲜血沾了两人一嘴一下巴,他凶狠的神色,和上辈子那人重合,沈星战栗,牙关咯咯作响。

  “你疯了!你疯了——”

  今天突然揭晓了一个答案,沈星简直要呼吸不上来了,裴玄素怎么可能喜欢她呢?!

  她尖叫,脚下连瓮羹都打翻泼了一脚,她浑然不觉。

  裴玄素却一步上前一把抱住她,压下她的挣扎,附在她耳边说:“我没这么容易死的。”

  “你等我回来。”

  这一刻,两人撕扯滑落在地上,他跪坐着,把她卡在他两个膝盖中间,这个侵略性极强的动作,让她心都在战栗,一句话说不出来。

  太像“他”,姿势动作眼神一摸一样。

  裴玄素有些性情大变,再度遭遇了巨变,他不想再隐忍了。

  他用极低的哑声说。

  粗喘声很重,他的口腔的热气和味道喷在她的脸上,沈星双手抵住,拚命往后仰,但她来不及说话,他先说了。

  沈星错愕,低头看他,他“嘘”一声,此情此景,心里翻江倒海油煎似的,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