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秀木成林
你要做什么?都让我来具体做好不好?
您就负责把总过目一下,坚持过这十天行不行?
楚淳风一阵哽咽,目带恳求,紧紧握住明太子的手,这一次他寸土不让的。
明太子听了楚淳风的话,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忍个十天八天,他深深呼吸了片刻,仰头面露扭曲的恨色痛楚,但终究还是强自按捺了下来。
“好,那就让张隆薛如庚他们和你一起去。”
……
明太子早已肃杀定计,最佳上策,设法推神熙女帝最后一把。
山陵崩塌,一切大局即定。
他还能腾出时间把裴玄素给解决了。
但这一切,刚刚部署了个大轮廓,填充细节的关键时刻,明太子身体却急转直下,必须休养一段时间。
楚淳风和高子文薛如庚等人继续在升平殿待了大约两刻钟,很快就出来了。
楚淳风细细叮嘱过虞清郑安等人,带着人回到了前殿两仪殿一侧的东配殿。
此时已经天色大亮了,太阳光明晃晃的,刚才升平殿为了明太子休息,在明太子清醒后已经把大半烛山都熄灭了,并且挂上帘子,以免让明太子本来不好的睡眠和情绪更加雪上加霜。
从有些昏暗的升平殿出来之后,太阳光亮得刺眼睛,秋阳正胜,宫廊甬道和两仪殿的东配殿都亮堂堂一片。
楚淳风带着薛如庚等人快步往前面他日常处理事务的东配殿走着,明太子很信任他,放权给他也十分利索,因为明太子自觉命不久矣,他去后一切都会交给楚淳风。
方才在升平殿,除去吩咐薛如庚等人辅助他之外,剩下大半时间,明太子都是半躺深陷在偌大的龙榻衾枕之上,低声教导他一些关键的事情,其中不乏为人主该有的处事方式和手段。
楚淳风沿着宫廊快步往前走着,心里又酸又涩又难受,可能很多人都会认为他四哥不是个好人,种种狠戾之处,但四哥对他,却是极好极好的。
对于神熙女帝,暗中设法弑杀帝驾这一件事,楚淳风是没有一点心理压力的。
因为神熙女帝对他种种的压迫和追杀,若不是四哥的人最后关头成功找到他救下,楚淳风已经死了。甚至他的母妃戚妃都是因神熙女帝而死。
其实用“母妃”这个词,楚淳风心里是挺不习惯的,他更习惯用母亲。
因为远离皇宫和皇子这个身份这么多年,他对这些相关的称谓都很生疏。
父皇毫无印象;母亲,母亲楚淳风被救出来之后就大病一场,之后担惊受怕,连续的转移和反覆生病,一直都了安陆州,他四哥费尽心思给他弄了这个新身份之后,楚淳风才真正病愈慢慢把身体养好。他当上了安陆王世子之后,也曾经孱弱了好几年,他就是那时候初次认识妻子徐妙仪,并生出一种同病相怜,开始鸿雁传书心意相通的。
大病长达一年多痊愈后,他其实对母亲和以前的事情都不大记得清了,唯一依靠的只有四哥。
但明太子也从来没有隐瞒过他什么,他问,身边的人都会说的。
因为明太子和曾经的记忆模糊,楚淳风其实一直收敛着对神熙女帝的敌对。
他恨神熙女帝,但因为四哥,恨也不算太多,并且他从未就此表露过意见以及做过什么。
因为,神熙女帝是明太子的母亲。
其实非常非常复杂,这里面的东西,楚淳风有一个比较理智的情绪,他长大之后,他知道,其实当年他母子确实严重侵占了神熙女帝的生存空间。
神熙女帝不动手,不奋力反抗,她和整个寇氏都生存不下去了。
他母妃的死,还有太.祖皇帝利用,娘家戚氏的牺牲,等等多重的原因。
更重要的是,楚淳风情感细腻,他看得明白,明太子以前对母亲是爱恨交缠的。
明太子也是一个情感浓烈的人。
直到东宫死绝,他对母亲神熙女帝,才彻彻底底演变成一种刻骨铭心的恨。
所以,楚淳风其实一直没出过声,对于神熙女帝,他总是更顾忌活着的人他的四哥的情感。后来东宫谋逆案血流成河,明太子性情大变,对付神熙女帝他自己就在第一线,也不用楚淳风刻意去提什么了。
但现在的话,要对付神熙女帝,取对方的性命,楚淳风是没有一点心理障碍的。
对方配的。
快速行至两仪宫的东配殿,开门进去,命近卫严密把守,楚淳风和薛如庚等人坐下,他微微蹙眉。
内情和前面的大体部署他已经清楚了,接下来,他要怎么安排细节了?
薛如庚张隆等热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把整个前情说得更加清楚。
寇承嗣身边有一个谋士,排第四顺位的,叫吕文尚的。这人很多年前就和明太子这边有勾连,是明太子以各种方式送功劳将他推到这个地位的。但这吕文尚是骑墙派,表面为明太子所用,但实际贪婪又胆大,对谁都不忠诚。这点明太子也知道,但他送了好几个人进去,只有这个左右逢源的吕文尚事混得最好的,于是就佯装不知道。
不过寇氏如今明显落于下风,一旦裴玄素解决了两仪宫,必会掉头处理寇承嗣和寇氏,他的功名利禄梦就要化作云烟了,这人就明显心思浮动起来,和明太子这边联络热切频繁了很多,一副本来就誓死效忠的模样。
另外还有些年,明太子往寇氏和鄂国公府安插的一些人手,这次可能直接用上的,也能拣出几个。
像吕文尚这人的人,不必顾惜也不必心疼,贪婪就有贪婪的代价。
现在的问题是,他该怎么用这个重要的棋子?才能达到己方的目的呢?
殿内渐渐安静下来,秋阳穿过厚纱有些刺眼,楚淳风沉思良久,他有了个腹稿。
他立即直起身,和高子文薛如庚等人商量,很快取得了一致意见。
楚淳风马上提笔将这个计划详细写下来,让郑密亲自送去后面,明太子服药后可能已经睡了,他们则在东配殿内把具体的细节全部商定。
等后面明太子粗略看过,没有异议,楚淳风等人已经把具体的密信都拟托,一切大致安排完成,他立即就下令采取行动。
……
鄂国公就毗邻皇城,侧墙与皇宫仅一条大街相隔,时间已经过去是十多日天,为了很多密议商讨的方便,寇承嗣很多事情已经搬回了鄂国公府处置,起居过半也在府中。
这一日,寇承嗣再度脸色微沉回府,并把和裴玄素商议过的事情吩咐下去让立即办之后,众心腹党羽文官武将退去忙碌,剩余寇承嗣和几个心腹幕僚坐着。
寇承嗣正脸色沉沉,他不但未曾在神熙女帝手上获得全部太初宫势力,之后还处处被裴玄素压制,对方总是有办法让他不得不顾忌大局而全力配合。
让寇承嗣心绪阴沉,并憋着说不出的窝火感觉。
可现在都这样了,他也没法摇醒神熙女帝,让神熙女帝重新下旨——神熙女帝就算醒了,不把他一撸到底还是轻的,更不可能把所有权柄给他。
寇承嗣沉默很久,最终恨恨一拍桌:“该死的裴玄素!!”
他简直恨不得将这阉狗寝皮吃肉。
寇承嗣吩咐了几句,叔父寇勋智和首席谋士郑源席等人都先后忙碌去了,他起身除了书房大院的议事大厅,正要往后面的寝卧行去。
吕文尚慢走一步,而和寇承嗣一起出大厅了。
外面天色已经入夜了,但最近忙碌起来,日夜颠倒,没日没夜的,寇承嗣瞥了天色一眼,脸色沉沉转身往通往后面的月亮门行去。
这个时候,吕文尚紧走几步,低声说道:“公爷,裴玄素步步紧迫,咱们不得不防啊!”
寇承嗣抿唇:“我知道,可该怎么防?”
吕文尚急切低声道:“先下手为强,如今陛下和那边儿还在,他和咱们还勉强呈并驾之势,可一旦,……”
吕文尚是寇承嗣自己网络的心腹谋臣,过去世子的时候,是身边第一,也就继承了国公之位之后,有了父亲给的郑源席几人,吕文尚才被比了下去。
因此,吕文尚等人平时颇有些争先的献策和行径,寇承嗣心知肚明,也理解,父亲自小传授的用人之道正是如此,他对此也挺宽宏的。
但今天,两人站定,吕文尚附耳低声:“公爷啊公爷,咱们想把裴玄素拿下!而两仪宫那边,必然在设法尽快登基啊!”
吕文尚手指了指太初殿后的懿阳宫方向,意有所指。
寇承嗣既然已经同意对神熙女帝用过一次重伤,想必不介意利用第二次的。
吕文尚低声:“栽赃,小范围暴露,一举拿下裴玄素,夺其摄政之位。”
说白了,明太子此刻百分百正围着太初宫虎视眈眈,意图取神熙女帝的性命。
只要利用得好,打开一点缝隙,把锅扣在裴玄素的头上。真正能最快最可能不影响对峙局面的,这是最好的法子啊。
“届时,公爷成为仅有摄政掌权之臣,也不再有什么正副之分了。”
吕文尚小声:“咱们不让陛下真的受到伤害就是了。”
“而且……退一万步,这个险值得冒啊公爷。”
什么险?
神熙女帝生命会有冒险之虞,毕竟明太子可不是省油的灯。
可这个险真的值得冒的,毕竟倘若裴玄素获得最终的胜利,可这和寇承嗣寇氏有什么关系了?
没了明太子之后,裴玄素百分百立即调转枪头对付寇承嗣和寇氏。
以寇氏现今处处被裴玄素压一头的局面,结果可以说没什么悬念。
这根本就不符合寇承嗣立场利益啊。
败在明太子手上,以及极度不忿败在裴玄素手上,区别大?于整个鄂国公府和寇氏而言,结果都是一样的。
吕文尚语带蛊惑,低声:“公爷啊公爷!不要再等了!再等就来不及了!”
“这是个好机会啊!”
晚风飒飒,秋夜深宵已经很冷了,寇承嗣心头一跳,他霍地侧头,第一次以一种审视的视线,一瞬不瞬盯着吕文尚,目光在这一刻,敏锐到了极点。
“放开太初宫的防线,让明太子伺机伸手?”
他一字一句,说到最后,都不禁呵呵冷笑了起来了。
寇承嗣闪电回去过去,不禁霎时有种动魄惊心的感觉。
不过好在,他已经是鄂国公了,而不是鄂国公府的公子之一。
父亲给他留下太多太多的心腹和股肱。
灯笼咕噜噜忽闪,寇承嗣这个笑让吕文尚有种很不妙的感觉,他刚要说些什么,寇承嗣冷笑一收,挥手:“把这人拿下!压下去,大刑加身,让寇映去,今晚必须撬开他的口!”
在这个书房大院的中枢第二进,寇承嗣可以百分百确定不会有细作,除非是神熙女帝的,不过后者如今也不是问题了。
不会走漏风声。
寇承随即下令,暗中封锁吕文尚的院落,把所有人拿下,并且连夜搜查,连墙都得撬一遍。
把平时吕文尚有交往的人全部列出一个名单,拿来给他,有疑窦的今夜连夜拿下。
但注意,切切注意,不能惊动府中存在的明太子的眼线,尤其是正等待和吕文尚接头传讯的。
吕文尚大惊失色,但已经被寇承嗣近卫高手冲上来直接捂住嘴巴,一声都出不了,直接被钳制拖下去了。
寇承嗣眉目冷戾,冷笑连连,竟然敢煽动他动神熙女帝的命,这是安的什么心?
寇承嗣能当寇氏家主,他也不是个酒囊饭袋!
……
鄂国公府是寇承嗣的主场,家主严阵以待之下,一丝风声都没有走漏,却已经把吕文尚的院子翻了一个底儿朝天。
吕文尚是个小心的,他自己骑墙,当然顾忌着明太子会往他身边安插人盯梢,已经借寇承嗣或各种原因,把身边的人换了几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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