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珞枝己
“不必了,我不爱用香。”
*
“听,脚步声,大概是公主殿下到了,钱兄去内室避避嫌?”徐清下了枚黑子,此刻,棋盘上的胜负了然,白子被杀得丢盔弃甲,狼狈极了。
钱辰一松手,将剩下的白子扔进陶翁里,“罢了罢了,我和你一同去见见这位殿下,小徐你可介意?”
徐清玩味地看看他,一边捡旗子一边道,“钱兄,上半年,你的心腹,京城都护使曾频繁出入由公主殿下掌控的珍宝阁。我想你对这殿下,大概不是没有好感吧?”
“钱兄不必瞒我,你我有二十年的情谊,乃是生死之交。若是我没猜错,或许,这京城五万守卫,大概已经尽在殿下之手了。”
“你咋啥都知道?”
徐清不答,只是拍拍他:“既然是明主,我自然会投诚。不过为了彼此都放心,这流程还是要走一走的。钱兄,随我一道去接驾吧。”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乔念看见了立在门口来迎接她的徐清和钱辰。
那二人俯身作揖,双手抱拳,拇指立于掌上,这不是寻常好友之间该行的礼,而是臣下对主君的礼节。这动作已经表明了二人的心意,乔念连忙去扶他们,为了一碗水端平,她一只手扶一个胳膊,绝不叫钱辰觉得因为自己是老属下而被冷落。
“徐大人,钱大人,秋日风凉,我叫钱管家拿了好茶,咱们屋里边喝叙话。”乔念使了一个眼色给钱祝,钱祝乖乖跟上,然后又被自家兄长狠狠瞪了一眼。钱祝一时间没明白哥哥的意思,抬头无辜地望着他。
等乔念和徐清走远些了,钱辰便忍不住发作了,她简直服了这个绝笨的弟弟!
钱辰低声道,“你做事怎么这样不当心?刚刚踩了殿下的衣裙自己还没发觉,要不然你以为殿下为什么看你?我为什么瞪你?你个傻小子,跟在殿下身边大半年却半点长进也没有!”
钱祝嘿嘿地尬笑了几声,快走几步跟上乔念,坐在了她身边的位置。
此时此刻气氛异常融洽,乔念和钱祝明明与徐清不熟,或者说是第一次见面,刚记住对方长什么样,此时四人嘴角却都是扬着的,搞得仿佛是好友聚餐一般。
“我想知道,徐大人何时起得这心思?何时知道齐镇的谋算,又是何时了解钱将军是我麾下的人?”乔念先声夺人,连问一串。
徐清神情自若,“前日我的眼线来报郑聿那里不太安分,似乎是在找我和殿下之间的联系,我便已然起疑;至于钱兄和殿下的关系,我上个月中旬便已然知晓,怕殿下多心便未开口;而这投诚之心,我若说从这一刻起才真正全心全意地敬服您,殿下可信?”
“我信。”
“殿下想怎么办?那齐镇污蔑你和小徐结党营私,你可有对策?”在场四只有人钱辰急得像火烧屁股一样,他瞅瞅乔念又瞧瞧徐清,发现二人都眼中含笑,显然一副已有对策的样子,他就更急了,“我不愿意和你们这写聪明人说话,显得我傻。”
乔念拍拍这位大将的肩膀,“钱将军莫恼,我们什么都不必管,由他们闹去。到时候我请罪一封,便说自己和钱大人交好,但并未营私,其他一概不知。”
“那您岂不是会被陛下责罚?这怎么了的?”
“罚便罚,钱将军需记住,咱们要的那个位置,不会是陛下给的,只能夺。我若因此被责罚,估计也只是禁足,徐大人根基深厚大概也只会被削官。再过段时间,齐镇一党的戒心便会越来越淡,此刻我们里外夹击,杀他个措手不及。”
“殿下如此心善,遂了他们的愿。”钱祝在一旁啧啧称赞,她们此行带来的茶几乎全让这家伙一个人喝没了。
*
京城局势混杂,司南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李固到这里的第一日便被一伙盗贼所劫,为首的是个大汉,虽然人长得鲁莽,但性格还算是和善,他大喝:“过路的客商!放下你手中的财物,我们饶你不死!”
顾六嘿嘿一笑,“跟你顾爷爷说这个,胆肥了!大人,我们叫他看看咱的本领!”
李固微微点头,说时迟那时快,风云骤变,几招几式下来,那伙盗贼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保证肚子嚎啕,“大人求求您饶了我们吧,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这时候,远远地后面传来妇女小儿的哭泣,一群老弱病残、女子儿童不知从哪里涌出来,她们跪下哭,“求求您了,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这群人少说也有一百多人,老老小小男男女女地堆在一起,哭声震天,很难让人不动容。李固放开手,将带头的男子压下,道:“为什么做抢劫的勾当,还有司南现在是什么样,一五一十说清楚我就放了你们。”
“好好好,我说,”大汉一五一十地道来,“我们司南从前是个商贸的好地方,虽说不上人人富庶,但起码老百姓从不挨饿,有食吃有衣穿,如此也便满意了。可自从上半年,司南的程守将带着三万兵马宣布脱离朝廷,而司南这地方不过是边疆,离京城远,朝廷也不管我们,任由程旭那个王八蛋和本地的世家闹。现在司南四处动乱,流民多得数不过来,尸体也数不过来。我们原也是好人家的良民,这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干这个的。”
他的话听得在场人无不啜泣,顾六也骂:“这些人真不是东西!”
李固忽然问:“像你们这样自发组成的团伙有多少?”
那汉子不知他是什么意思,老老实实答:“这附近就有三四个,都是父老乡亲,我们互相都认识。”
“若是有人愿意给你们提供食物住宿,带你们自己做主,反了这世道,你们可敢?”
一群男女都静默下来,认真思考这问题。最后,还是为首的男人一梗脖子,“干!这天底下就没有比我们更难的老百姓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最差就是赔上条命,也比这窝窝囊囊的强!”他一发话动员,其他人就按捺不住了,纷纷喊:“我们也干!”
李固笑道:“那好,你们去把他们都叫过来,我们再议。”
李·司南原始集团·固正式成立。
第31章
司南边境的李家庄上午的时候还是个受兵灾小镇,下午已然成为反兵反世家的大本营了,短短几个时辰,百姓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因为兵灾和饥荒百姓四处逃窜,所以李家庄空了不少房子。李固挑了最大的一片空房区把人按壮力、老弱病残和后勤妇女分为三个群体依次安排在不同的地方居住。这些流民来的时候眼神还是虚的,等到下午顾三带着乔念的粮食和武器支持回来的时候,一群人简直炸开锅了!他们兴奋地不知所以,李固组织他们有的将粮食入库,烧火做饭,照顾老幼等等。
再晚些,等所有人都吃完饭,跟着顾三回来的男人来到李固他们所在房间,把一百来号拉粮食的人介绍给李固。
“这些事殿下叫我给大人的护卫,都是从小挑出来绝对忠于殿下的好兵,个个可以以一当十!殿下说了,司南情势复杂,怎么也要给您一些支持才是。希望您早日平乱,殿下在京城的处境也不算顺。”
李固听了这话直接急了,“殿下怎么了?安严他们是怎么照顾殿下的?”
那人紧忙解释,“殿下身体无恙,只是朝臣们对殿下颇有议论,所以还望您尽快完成殿下给的任务,为殿下多准备些筹码。”
“一定。”
李固出京城已经整整月余,虽然他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心事,但他的心无时无刻不再喧嚣着,催促着他尽快完成任务,这样他就能给殿下提供外围兵力,以此解殿下的难题。他比任何人、甚至别比乔念自己还希望她能登上那个位置,愿意中人得偿所愿就是他的愿望。
就像那天顾六说的,他们本来都是没有未来的人,而殿下给了他明天。
*
“殿下,骑兵、粮食和武器都已经给李固送去了,属下叮嘱他要尽快了结了。”钱祝又问,“殿下既信任李固一定能拿下司南,那您不妨猜猜大概要用多久?”
乔念将画铺开,笑道:“光猜多没意思,我们打个赌可好?”
安严立在她的身边,见她笑也扬唇,“那谁先来?”
乔念指指钱祝,“既然是你提的,那你先猜,不过还得留个赌注才是。”她左右看看,目光又落在了桌案的画上,“我的赌注就拿这幅玉梅图,是前朝客居善人晚期的画,不说万金,也是极为难觅的。”
听到她拿这幅画做赌注,钱祝瞬间就来了兴致,他极爱梅花,自家院子里种的都是梅,各式各样的,开起来如片片祥云,乃是一绝。
“那我就拿后院那棵百年梨树做赌注。”钱祝左思右想,他手上的东西殿下未必看得上,不如送些风雅的东西,也算是有情调。
乔念笑他,“你这点子好,不过百年老树最经不起折腾,哪里经得住移植这样的风波?就不若把你在京郊的那座带梨花的小院一并做了赌注才好。”
钱祝一口答应,“好!一言为定!”他瞧瞧安严,嘿嘿地笑,“安大人家中的珍宝不比我们这少,这么多珍宝,安大人可不要挑花了眼。”
安严低头贴近了乔念,“一座铜矿,殿下喜欢吗?”
铜钱是现如今最常用的钱币,铜也是贵重的物资,一座矿,他这手笔真是大得很,不愧是百年世家。
钱祝听到这话又惊又急,“安大人这心可是偏到没边儿了,您这赌注干脆就明说是送给殿下的算了。”
乔念护短,伸手推推他,“好了,钱祝,既是你提的,便先猜吧。”
钱祝低头思量一番,谨慎开口,“司南如今势力交错,即使李固自身的武功卓群,殿下又拨了好些东西过去,可到底也是单薄,我估计至少要四个月才能将司南基本扫干净。”
乔念“哦?”了一声,原著中的李固只花了两个半月,那是在他一无所有的情况下。可现如今……
“我猜,不出两个月。”
安严帮她梳发的手一滞,垂眸低声说,“我从未见过殿下如此看好一个人,想必这李固当是个奇才。”他的声音又羡慕又委屈,像是一只被夺了恩宠的小猫,撒娇讨关注。
钱祝一身鸡皮疙瘩,他不想听安严在这说酸话,催着他下赌,“安大人快些说,等急了。”
安严便道,“我赌殿下赌的。”
他实在是乖巧得不行,高冷慵懒地白猫伸出肉垫等待主人的捏捏,主人没理它,它便凑上去嘤嘤叫,用脸上最细的毛轻轻地蹭,蹭的人心都化了。
乔念反手握住安严的手,安严虽然比不上李固身材健壮,但世家名门的子弟个个也都是精通骑射的,所以安严身材也绝对是精壮。可现在,他柔弱无骨似的顺着乔念的力道虚坐在她的身上,梳子被置于桌案,他有一双白皙干净且骨节分明的手,那手骨节处染上淡淡的粉色,显得既无害又懵懂。
乔念按住他的手,侧头对钱祝笑,“你还看?”
钱祝接收到信号,说了句,“我还有事”,一溜烟地跑了。
安严强撑着气息,不由自主地想到从前、这样的夜晚,她握着他动情的样子。安严声音哑了,热气洒在乔念的耳后,“殿下,我想要。”
“想要什么?”乔念根本不接他的话茬,接着逗他。她探身,嘴唇贴得很近,她能看清安严如玉般的面颊上几乎透明的细细的绒毛慢慢颤动。
她突然一口咬上去,惹得安严闷哼一声。
安严从不过问她有些看似奇怪的举动,他喜欢承受她给他的一切。这样的想把一个人吃掉的感觉他有时也会有,想啃她的脸蛋,感受那弹嫩的肉在唇齿间的感觉,想吻她,无论身体的哪一处,都会是幸福的,幸福地想让人掉眼泪。
乔念按住他不安分的某处,坏笑,“受不住了?”
安严倒吸一口气,“情深之处,身不由己。”他眼眶都红了,低声问,“殿下,念念,我抱抱你好不好?”
第32章
有时候乔念觉得安严在男女之事上很会勾引人,有时候却又觉得他实在是单纯得可爱,就像这种时候,气氛暧昧游离,他本可以就势吻下去,可这人偏偏要问。
乔念没说话,张开手臂,一副依恋的样子,她的发梢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卷翘着,轻轻地勾住安严的衣服,安严托住她的腰身,不敢轻也不敢重,拿捏着让她舒服的分寸,将她送到榻上。
他松手想要正身,乔念拽住他的衣领,狠狠往下一带,安严猝不及防地被她一拽,险些撞倒她的下巴上,安严及时收力,下巴抵在乔念的胸口,猛地吸了一股她的幽香。不是香薰出来的香,也不是胭脂水粉的香,那香气仿佛是从皮肉里渗出来的,是骨子里头蕴着的,叫人恨不得将她的骨血都舔透。
安严贴着她想更进一步,乔念却起身将他推开,她轻轻笑,“你坐着别动,我自己来。”
以往的文人墨客、风流公子总喜欢把貌美的女子写成吸人精气的妖鬼,或是被迫承受的娇娥,可乔念不喜欢“被”怎么样,她喜欢将全部的节奏都握在自己手里。
安严不解地望向她,好脾气的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甚至拉松了自己的腰带,一双潋滟多情的眼眸全心全意地注视着她,轻声唤,“殿下,求您疼疼我。”
绝了!他适合做安家的家主,但更适合做那魅惑君主的男狐狸精,从此君王不上朝。
乔念去解他的腰带,把外面那层银灰色的锦缎外袍扒下来,然后去解他里面那层淡蓝色的单衣。脱干净了之后,她伸手去摸白皙有肌肉的上身,手感很好,像温润的玉,让乔念舍不得撒手。
她吻在男人的脖颈上,惹得安严闷哼一声,她笑着作怪,安严乖巧地承受,像是小狗眷恋主人一样轻轻地舔,舔她的脖子,然后剥开她的衣服,轻轻舔舐她的胸口。
很舒服,很会伺候人。
*
李固一夜没睡,他叫了顾一和顾二,仔仔细细地分析了一遍司南的现状,最后决定一路兵马行动,就从李家庄开始集合难民、壮丁以及有才学的人,这个队伍会像是滚雪球,越滚越大,他要在其中吸收有用的人手,除掉有害的老鼠屎,然后直取司南首领府。
所有人一退去,屋子里静下来,李固便避无可避地想起殿下,想起她的音容笑颜,想起她的嘱托,他又开始发疯地妒忌安严、妒忌钱祝,妒忌一切能和她朝夕相处的人。
李固一想到殿下今后会登上那个位置,会有后宫,会有后妃,会有和她恩爱缠|绵的男子,他的心快要被蚂蚁啃烂了,每一处都针扎一样的疼。这张残破不堪的脸,这种寡言少语的性格,他有怎么配得到殿下的垂怜?
夜里风很大,吹起漫天的落叶和砂砾,路上的行人睁不开眼,只能摸索着前行。
“咚咚咚!”
“咚咚咚!”
“谁啊?”
“布谷鸟!”
上一篇:女尊:苍鸾珏
下一篇:穿书后因没手机郁郁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