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上
那日在亲王府里,她看着慕秋凉生病,心生疼惜,就把那串佛珠送给了他,昨日在山庄的时候,她见他还戴着。
再看看书中内容,也不知这二者之间有什么牵连。
难道只是巧合?
还有,南岭仙人送给她这样一本书,意欲何为?
“小姐。”
正在云初念费解之际,玲月轻步走来,说道:“听夫人说今日老祖宗要召集大家商议宫瓷的事情,小姐您要不要过去瞧瞧?”
往年这种事情云初念从不参与。
“玲月姐姐,我去。”云初念把书合起来放进抽屉里,“现在就去吗?好像天刚亮。”
玲月拿了外衣帮她披在身上,回道:“小姐,现在还不去,夫人只是让我过来问问你。”
云初念应了一声道:“那玲月姐姐为我梳妆吧!”
玲月为云初念梳完妆,后厨的人还没有来叫她去用早饭,估计今日她起的实在早,还不到用饭的时间。
云初念去了趟书房,写了一份关于宫瓷制作的创意和流程,然后又把昨日做的梦记录了下来。
出了书房,用过早饭以后,她就随着娘亲去了老祖宗的东院。
此时东院里站了不少人,有大院里的,还有几个做瓷的老师傅,只是未见三婶一家。
老祖宗看到云初念进了屋还略显惊讶,她招手让云初念到她跟前,问道:“念丫头怎么来了?”
她说罢看了一眼周韵,周韵回望她一眼,走到一旁坐下,没有说话。
云初念走到老祖宗跟前,轻声回道:“曾祖母,我听说家里出了点事,特意过来看看。”
老祖宗叹了口气,抓住她的手,回道:“是出了点事,这事还不小。”
她说罢,又看向周韵,声音冷一些,问道:“媮丫头还是那副样子吗?”
云媮这次的事情确实影响到了宫瓷制作,即便老祖宗知道云媮吃了亏,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怨气的,毕竟宫瓷制作影响着整个家族。
这两日她去看过云媮,也听说了云媮这几日的状态,这丫头除了哭和生闷气,没有一点主意,她这个性子实在让人着急。
周韵深知老祖宗有怪罪云媮的意思,但是火烧眉毛的时候也不好和老祖宗置气,她起身回道:“回祖母,媮儿之前受了点惊吓,生了病,还总是咳嗽,状态不太好。不过祖母放心,我会安抚好她的。”
老祖宗叹气,扫视了一圈,说道:“你们可知,培养一个国瓷师需要付出多大的时间和精力,我们云家祖祖辈辈统共就出了五位国瓷师,先前每一位都为云家做出了极大的贡献,也把我们云家的瓷器发扬光大,不仅引到皇宫,还售卖到了别国。”
“可如今,到了这些小辈们,心就不齐了,各有各的打算,各有各的想法,偏偏不把云家放在眼里,不把做瓷放在眼里。这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云媮,结果又出现这种事情,我们云家,可是要走上绝路了。”
老祖宗这番话,既指责了小辈们每一个人,又把问题重点怪罪在了云媮身上,乍一听是在教训这些晚辈,实则云媮被侵犯,在她眼里终归抵不过一批宫瓷。
老祖宗说完后房间里安静了许久。
大夫人坐在周韵对面,她看了看周韵,又看了看老祖宗,轻声道:“祖母,这事也怪不得云媮,谁知道那个登徒子会对她做出这种事情,这对于一个女儿家来说不算小事,云媮有怨气也有情可原,这事出在她身上,又传到了皇家耳朵里,就成了大事,既然云嵘愿意为她担这个责任,那就没必要再指责她了,毕竟她心里也不好受。”
云嵘为她担责?意思是这事还是怪云媮?
周韵听不惯她这话,刚想开口,只听云初念说道:“大娘,你说这话不对,这事怎么能怪我们媮姐姐?要怪也得怪大伯管理不当,今年的宫瓷是大伯负责的,做瓷的种种细节以及每一位师傅,大伯是不是都要反复检查确认。张景跟着大伯时间不短,从今年准备做宫瓷就一直与大伯交接拉坯的事情,难道大伯就没发现他是什么样的人?或者明明知道却不说?”
“你……”大老爷云素青一听这话,拍了一下桌子,冷声道:“你个小丫头懂什么,怎么还把事情推卸到我身上,我是负责今年的宫瓷不假,但是归根究底还是云媮和张景发生了丑事才影响到了我们做瓷,你休要反咬我一口。”
云素青这个人,是典型的商人嘴脸,在他眼里只有利益没有规矩,纵使老祖宗把这几个孙子调教的很好,但是也仍旧出了一两个心术不正的,老三算一个,他也算一个。
但他比老三好一些,起码一心扑在生意上,不过他尖酸刻薄,不允许自己吃一点亏,还不如他的儿子云智圆滑,
他自以为自己是长辈,被云初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责丢了脸面,一时间恼的发起狠来。
云初念了解他的性子,平日里躲着也就算了,今日决然是不能躲的。
云初念也学着他的样子,没好气地道:“是大娘先怪罪我媮姐姐在前,若是换做你家云漓被人侵犯,难道大伯大娘也能说出这种话来?活例子不是在眼前吗?云漓和慕将军在假山幽会牵手的时候,不也被人撞见了,这样的事情大伯大娘又该如何说?这样的丑事我是不是要告诉全京城的人,说你们家云漓勾引我的未婚,还被逮个正着?”
云初念终是被刺激到了,说起话来一点也不饶人。
大院里的几个人听闻这话,没有一个吭声的,就连大老爷都默默地坐了下来。
慕将军这事,是他们大院里理亏。
“想是我与慕将军不退婚,也没人能奈我何。”云初念又继续道:“不要以为我父亲不在了,我二院里的人就好欺负。大伯不是不打算管今年的宫瓷了吗?那好,那就把你手里的所有关于宫瓷的事情和银钱全部交给我们二院里,你怕承担后果,我们不怕。”
她说到这里,又看向老祖宗,继续道:“您身为云媮的曾祖母,自是要为自己的曾孙女说句公道话的,媮姐姐为了云家也做不了不少贡献,云家如今有难,曾祖母不该拿她来说事,我们云家瓷器被青瓷代替,难道不是因为东西已经不如别人了吗?怎么还能怪罪到媮姐姐身上。”
她说着,掏出先前写好的方案递给老祖宗:“曾祖母,云家有难,最主要的问题不是出在人身上,而是出在我们的瓷器上,很多年了,我们云家做出的瓷器一直一成不变,连一点创新都没有,除了做的精,瞧着没有一点意思,就算如今没有青瓷,日后还会有其他瓷器代替我们。”
“既然大伯不愿意管此事,那就由我们二院里来管,我相信我二哥会带领我们做出更好的瓷器出来。这是我粗略写的一些解决方案,曾祖母您看看。”
云初念言之凿凿,说的句句在理,即便老祖宗不喜她目无尊长的样子,但还是一声不响地接过她递来方案,仔细看了看。
老祖宗眼神不太好,看了很久,惊呼了一声:“念儿想做香瓷?”
香瓷?
众人闻言均是一阵疑惑。
“香瓷是什么?”问话的是云智,他有些吃惊。
云初念见大家都很疑惑,解释道:“香瓷顾名思义就是可以散发香味的瓷器,这种瓷器世面上还没有,只要我们做出来,一定会轰动市场。”
“那要如何做?怎么才能让瓷器散发香味。”老祖宗甚是不解地问。
这是个关键问题。
云初念轻声回道:“以前我们做的瓷器都是釉下彩绘,这次我们做釉上彩绘,釉上彩绘颜色会更靓丽更漂亮,我们可以在彩绘颜料里添加上香料,如此烧制出来的瓷器就可以散发香味。”
“不过,香料不太好把握,毕竟每个人对味道的敏感度不同,这就要考验调香师的技术了,曾祖母可以全国召集最好的调香师过来,然后再托人打听打听皇宫里皇上嫔妃们的一些喜好。”
“这种东西做出来会非常新奇,总会有人喜欢的,尤其是皇上,一定要根据他的个人喜好来调制,只要皇上满意了,一切都好说。”
云初念一番话说完,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
她竟然会想出这样的好主意,这是大家都没能想到的。
云智好奇的问:“如此说,就算是夜壶也可以散香了?”
云初念回道:“对,只要是瓷器做的东西,都可以散香,现在离交付第二批宫瓷还有两个月,我们一定要尽快研制出香料。”
云智惊喜地连连点头:“这是个好主意,我看成。”
一直愁眉不展的老祖宗面上也缓和了许多,她轻笑道:“没想到我们家念丫头会这般聪明,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那好,我们就先试试。只是,釉上彩绘需要很强的绘画功底,我们窑上的画师都不擅长,并且创新图案也需要有人指点……”
老祖宗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然后去看云初念。
云初念明白她的意思,对她道:“老祖宗放心,既然宫瓷的事情揽到了我们二院里,我定当不会不管不问,有些事情可能需要曾祖母和其他院里的人帮忙,这是家族大事,希望曾祖母能够安排大家积极配合。”
老祖宗急忙应道:“配合,一定会配合。”
这事也算是暂时谈妥了,三夫人江芮拉着云竹在门外站了大半天,始终都没敢进去,在听到云初念把这事揽下以后,终是放心了。
众人散了场,老祖宗把云初念单独留了下来。
老祖宗牵着云初念的手坐下,掀起她左边的袖子,看了看她手腕上又深又长的伤疤,蹙眉叹气道:“念儿啊!曾祖母实在对不起你,当初因为云简的事情,让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还差点丢了性命,你也别怪曾祖母狠心,当时云简确实命悬一线,我也是没有办法。”
说起云简这事,云初念不仅低下了头,再回忆当初,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五年前,那时候她才十二岁,云简十四岁,一场意外不仅让云简丢了性命,也差点让她丢了性命。
云简是四叔家的孩子,和云媮姐姐一样大,她娘亲在她四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后来四叔没再娶,就把云简安排到了他们二院里养,云简跟他们兄弟姐妹同吃同住,受着同样的待遇。
云简性格非常内向,又不爱说话,总是冷冰冰的,对他们三姐弟也是冷言冷语,有时候还会搞一些小动作弄伤云媮。
那时候娘亲想把她送走,谁曾想,她的父亲四叔又突然离世,于是云简就和媮姐姐一样,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娘亲可怜她,把她留了下来,可是她却不知感恩,有一次因为周韵给她买的衣服没有给云初念买的好看,就放火烧了自己的闺房。
周韵当时气得不行,受不了她无理取闹,就告诉老祖宗,让老祖宗把她带走。
云简离开了二院以后就住在了老祖宗的院子里,她在老祖宗的院子里非常乖顺,每天都会把老祖宗哄的开开心心。
有一日,云简告诉云初念,她做了一些新奇的陶瓷玩意要送给她,于是就把她带到了窑房里。
当时窑炉还烧着火,瓷器还没有烧出来,云简拉着她在窑炉前等着,途中,烧窑的师傅出去方便了一会,临走时还嘱咐她们两个千万别打开窑炉。
可是,云简却不听话,怂恿云初念把窑炉打开。
那时候云初念虽小,但也知道私自打开窑炉有多么危险,她没有听云简的话,云简当场就生气了,朝着她往窑炉上推了一把,云初念被她推的踉跄了几步,撞了一下窑炉后就摔倒在了地上。
结果,就是云初念这么一撞,窑炉的小铁门突然就开了,紧接着窑炉里突然响起一阵爆炸声,一团烈火冲了出来喷在了云简的身上。
由于火势又急又猛,云简措不及防地用双臂去挡,就是这一挡,她的双臂瞬间起了大火,很快就被烧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云初念看着这一幕,吓得不知所措,慌忙爬起来去喊大人。
后来在众人的极力抢救下,云简暂时保住了性命。
只是她的双臂不断流血,依旧有生命危险,她在昏迷之前,看着云初念,对老祖宗道:“曾祖母,初念妹妹要害我,她私自打开窑炉,害我烧伤,曾祖母要为我做主。”
云初念听了这话,抓着老祖宗不停地解释,说她是被云简推了一把才撞开的窑炉。
但是无凭无据,没人有相信她说的话,再加上云简失血过多昏迷不醒,老祖宗气急之下甩手扇了她一巴掌。
云初念非常委屈,但是老祖宗始终不相信她。
后来,也不知老祖宗从哪里找了一个大夫,大夫说云简失血过多,必须喝大量鲜血才能救命。
老祖宗为了救活云简,把云初念的父母支开,让人把她按到桌子上,拿着刀子在她的手腕上生生地划了一个又长又深的口子,然后接了她半盆子的鲜血去救云简。
当时她失血过多晕了过去,等她再醒来,云简就已经去世了。
因为这件事,她的娘亲周韵在老祖宗院子里闹了几天几夜,老祖宗最后也意识到自己太过分,就开始给母女道歉,还保证只要云初念在云家待一天,就绝对护她一天,也绝不会逼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所以,这么多年了,云初念在云家就一直是一个例外,她可以不参与做瓷,也可以随便外出画画。
那时候老祖宗把消息压的很好,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情。
就是因为此事,当初云嵘还差点报官,他告诉云初念,在云家,只要他在一天,就绝对不会再让她受一点委屈。
所以,这些年里,云嵘每时每刻都在提防云家的兄弟姐妹,只要有人对云初念起一点邪念,他就会想尽办法去收拾他。
现在,家里的一切,只能由她和云嵘来抗,她这么做,不单单是为了拯救云家,也是为了让云嵘越来越强,只有云嵘在云家变强了,才能保护好娘亲和媮姐姐。
并且,有了资本和能力,就算她以后嫁人,也有底气。
“曾祖母。”云初念知道她又会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对她道:“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们就不要再提了,初念只想帮助云家尽快度过难关,您只要好好配合我和云嵘就好。”
老祖宗满眼愧疚地点着头,又说了几句贴心的话。
云初念回到二院的时候,娘亲周韵正站在院门口等着她。
她以为娘亲又会说她多管闲事,又会指责她,结果娘亲抓着她的手往院里走,边走边问她:“念儿想吃什么?娘亲让厨子给你去做。”
云初念跟在娘亲的身后,笑回道:“吃什么都行,娘看着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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