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妞进城记 第117章

　　老太太摸摸眼泪，“我们家那个死鬼非说，嫁城里好，到城里吃商品粮，过好日子。我想也是看着曹大宝也没啥缺陷，就没坚持。”

　　“可是那曹大宝不是人呐。芳刚嫁过去还好几天，结果每到一个月就露出真面目了，这人吃喝嫖赌没有他不干的，回家还喝酒，喝多了一有不顺就打老婆，我家芳有一次被他打的肋骨都断了两根。他妈都看不过去，可也没法自己儿子都管不了，后来她婆婆就退了把工作给了芳，我家芳就去上班了，可能是看媳妇挣钱了，他打的就轻了。但是每个月拿着工资出去耍去。成天赌。我家芳是个老实孩子，一直忍着，谁想忍着忍着就出事了。”

　　老太太呜呜的哭，“那天我闺女回来了，浑身是伤人，下边还留了好多血，我让卫生院的赵大夫过来看了，说是流产了，下边还受伤了，还让我报警，可是这种事咋好说，谁知道闺女醒过来人都傻了，等第二天有一阵子她稍微有点清醒了，我才知道闺女遭的罪。”

　　“曹大宝跟人家赌钱，输了好几百，后来人家管他要钱，他没有，也拿不出来，就那我闺女抵债，那天那三个人被他放到屋里，把我闺女给糟蹋了。那时候我闺女刚怀孕俩月，她自己也不知道，就没了。曹大宝第二天就把我闺女撵出来了，说她不干净，跟她离婚，他真是畜生不是人呐。”

　　“闺女知道自己的孩子没了，后来神经就越来越不好，现在不得不把她绑着，不然就要伤害自己。也怪我，小时候就管着她，让她乖一点，啥事忍着点，忍着就过去了。呜呜——”老太太哭着。

　　大妞听了郭芳的遭遇心里沉沉的。

　　“妈。”这时候外面进来一个男人，看到他们愣一下“你们是？”

　　大妞看这人身高一米八，长得十分魁梧，刺水穿着短袖胳膊都是黑黑的，十分结实。

　　此人右手拿着一把长柄锤。进了屋随手放到门旁边。

　　“你好我们是市公安局的。你是郭强。”

　　郭强脑袋突然往左边一抬，然后没事似的“是我是郭强。”说完又往左边一抬脑袋。

　　小顾想着这是怎么回事？

　　大妞倒是心里明了，“曹大宝死了，你知道吗？”

　　郭强脑袋一抬，然后惊讶的看着大妞“死了。”然后脸上露出笑容，脑袋再次一抬，“死了好死了好。”说完咬牙切齿的说“他要不死我真想杀了他。”

　　大妞慢慢的走到门边，“这是你的锤子？”大妞说着用手把锤子拿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戴上了手套。

　　“哎沉。嘿，你力气还挺大的。我这锤子可沉了。”郭强一会抬一下脑袋说。

　　“还行。”大妞拿着锤子仔细看了看，然后对着小顾摇了摇头。

　　“你们村里使这么大的锤子的人多么？”大妞问。

　　“不多，别人使不动，他们使小一号的。”郭强一边晃动脑袋一边说。

　　大妞问“那还有谁使用这么大的锤子。”

　　“我表弟邹豪用，咱们俩都随我姥爷，用这个大锤。力气大。”

　　大妞点点头，“哦你表弟家在那里啊？”

　　“就在我们东边隔两家。”

　　“那好，你们也准备吃完饭吧，我们走了。”

　　老太太这会有点明白“哎同志，那个曹大宝怎么死的？”

　　大妞笑了笑我们还调查呢。

　　说完带着小顾出门走了。

　　出了门小顾问大妞“姐，这个郭强不是嫌疑人吗？”

　　“咱们出门的时候我又看了一下，那个嫌疑人是左撇子，砸人的时候用的都是左手，而且郭强好像有点抽动症，一抽抽的，他能杀人，但是不会那么快速度，嫌疑人动手的速度很快，让四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郭强听到曹大宝死了的时候，他那表情也不是假的。”

　　两人说着话就来到了邹豪家里，院门是开着的，大妞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立着的锤子这个锤子比郭强的把短点，前面头是一样的，离着一段距离但是她还是看到上面有一些黑色的痕迹。

　　大妞对小顾示意看一眼门口的锤子，邹豪正在劈柴。“邹豪。”大妞对着他叫了一声。

　　邹豪往起一站，看见他们两人，尤其小顾还穿着警服，眼神带点慌乱，接着手中斧头一下子飞了出来，大妞也没想到他会反应这么快，正要躲开，小顾却突然伸出了手，大妞一惊，身体往旁边闪的时候踹了小顾一脚。斧子从两人中间飞过。小顾哎呦一声。大妞也没管他快步向前。

　　扔完斧头的邹豪，已经跑了几步，随手拎起大锤就甩了过来，大妞一弯腰躲过去，手一下抓住邹豪的左手腕，一使劲邹豪竟然动弹不了，大妞另外一脚踢到邹豪膝盖上，他腿顿时一软。接着大妞将他的胳膊连着大锤全都扭过来，将人一下子压到地上。

　　“哎你们干啥呀，来人呀——杀人啦——”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从屋里出来看到这情况喊了起来，一边喊一边往大妞这边跑。

　　大妞已经把邹豪压在地上锤子也夺了过来仍在旁边“警察。”

　　小顾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不许动，我们是警察。”

　　“警察，警察抓我们家小豪干什么？”女人被警察两字镇住了，看着大妞拿着手铐把邹豪的手反扣着。

　　大妞扣好了，顶着邹豪后背的腿才抬起来，伸手一拉，就将一百五六十斤的邹豪给拎起来了，“邹豪你涉嫌杀人被捕了。”大妞说着冲着小顾一使眼色，“拿着证物咱们走。”她有点后悔了，摩托被停在大队部了。

　　小顾也不敢说什么，带上手套拿着大锤，真沉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不能走，你们不能随便抓人，快来人啊，有人进咱们村抓人了。”女人一边拦着一边喊。

　　“你不要阻扰我们抓人，不然连你一起抓。”大妞看着女人。

　　还没等大妞他们来到门口郭强竟然跑过来了。“你们为什么抓人。”

　　“他涉嫌杀人，我们要带他回去问话。”大妞眉头紧皱。情况不妙啊。

第174章

　　“邹豪不会杀人，你们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人。”郭强阻拦道。

　　这个时候听到声音不少人都跑了过来，还有几个年轻人也都上前站在郭强的周围。

　　“对邹豪不会杀人，你们肯定是抓错人了。”好几个年轻人说着话就要上前，一旁的小顾挡在前面。

　　大妞看了看周围的人，扭头看向邹豪“事情你做没做心里最清楚，那把锤子上的血迹你可能都没有清洗吧。就是刚才你对我们的袭击，我都可以将你带走。我不想追究刚才你袭击行为，但是如果继续下去，他们一个围攻警察的罪名是跑不了了，你想他们这样吗？”

　　邹豪抬起头看了看郭强，又看了看周围的几个青年，咧嘴笑了一下，“人是我杀的，你们都让开吧。”

　　“邹哥？”

　　“儿子？”中年女人一下子傻了。

　　邹豪看了看他妈，“妈人是我杀的。我伏法。儿子以后不能尽孝了。”说完跪地下磕了三个头。

　　站起来抹了一下鼻子，看向郭强“强子照顾好你妹子，也帮我照顾一下我妈。”

　　说完看向大妞和小顾，“警官我们走吧。”

　　大妞松了口气，“走吧。”说完走抓着邹豪的胳膊往外走。村民让开一条路，但是一直在后面跟着，紧接着前面迎着跑来两个老头，“警察同志，我是本村的村支书，能了解一下情况吗？”

　　大妞点点头，“去大队部吧。”

　　一行人走到大队部，进了屋子，村领导都到了“警察同志邹豪是个好后生，你们不能冤枉人呐。”一个老头焦急的说。

　　“老云。”村支书赶紧制止，然后转头问“同志，邹豪到底犯了什么事了？”

　　大妞把案子说了一家。

　　村支书一听邹豪，一下子傻了六个人，脸都白了，“你个死孩子，怎么能这么冲动。”说完伸手敲了敲邹豪的后背。然后突然给大妞和小顾跪下来。

　　“您快起来，咱不兴这个。”大妞双手给老人给拉起来了。

　　村支书被大妞扶着也跪不下去了，“同志邹豪真是个好孩子，真的，他爹没的早，他妈给他拉扯大，他十二三岁就下地挣工分，从来不出去惹事。别管谁家有啥事他都去帮忙。咱们村的后生都服他。同志，我知道他犯了大错了，可是您得好好查查，他肯定是有原因的。”

　　大妞点头“您放心我们会好好查查的。”

　　之后大妞带着邹豪和小顾出门，好多人过来求情，老的少的，大妞也看出来了这个邹豪确实是个不错的人。但是犯法就是犯法。

　　小顾的腿伤到了，实在是倒霉，大妞给他踢一边去，他拌到石头上膝盖扭了一下。大妞只能自己骑着摩托带着他了。

　　到局里都是晚上了，他们也没想到大妞一下子就把人抓回来了，“锤子上应该有死者的血迹。”

　　“去检查。”焦远让鉴证科的人去检测。

　　一行人去了会议室，大妞将事情说了一下，“我们应该查一下当初迫害郭芳的都是谁？必须将这个情况了解清楚才能定案。”

　　“你是想给他脱罪？”焦远问。

　　“我就想弄明白这一切，如果跟他们有关报复杀人，因为情节十分恶劣量刑是不是可以稍微考虑一下。”

　　焦远摇了摇头“总不会那两个房主也是有问题的吧。我看够呛。”

　　之后大妞自己去审问，邹豪一句不说“你不为你自己也得想想你母亲，她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这样让她怎么办？”

　　邹豪笑了笑“警察同志，我杀了那么多人，肯定是死刑了。所以怎么样都行。你们就结案的了，人是我杀的。”

　　怎么问都是不说。大妞也没有办法。

　　之后两天他们进行了更细致的调查，大妞还去了邹豪他们村子，她想去问一问郭芳。

　　“你还来干什么？”老太太特别生气的看着大妞，邹豪是他亲侄子，也是兄弟唯一的孩子，她能不生气吗。

　　“大妈，我想见一见郭芳。”

　　“你走你走，我闺女不能见人。你走。”老太太特别激动。

　　“妈怎么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大妞看过去，一个瘦弱的女人脸色苍白的依着门框站着。

　　回城的时候大妞还想着郭芳那张脆弱的脸，还有离开时女人的痛哭声。

　　“一个叫黄文龙的参与了那天的事情。郭芳同意出面作证。”大妞回到局里说。

　　没多久黄文龙被抓了过来，“那是曹大宝同意的，怎么能算是强呢，他欠我五十块钱呢，我都不要了，他拿老婆抵债了。”

　　“他们两口子就是靠那房子挣钱，啥事不方便了就去他那，完事了给他们两块钱就行了。”

　　“那天就在那屋，郭大宝说他媳妇一会过来，到时候随便我们怎么样，完事后钱就一笔勾销了。”

　　“在他们俩给看的门，曹大宝媳妇后来还是房东老婆给收拾的。”

　　大妞拿着那份笔录去见邹豪，“郭芳清醒一些，我问了她情况，她愿意出面作证。她妈说她一阵清醒一阵糊涂的，但是听说说完你的事，她大哭一场，我想她那病能好。”就是郁结于心发泄出来，还能好些。

　　“她跟我说不管你咋样，等她好了就去照顾你妈去，给她养老送终。”

　　邹豪也哭了。

　　“我和郭芳从小一起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心里有她他心里有我，小时候家长也说过长大了给我俩做亲，后来下来宣传队，说近亲不能结婚，只是那时候越不让我们在一起，我们就越想，直到她爹给她说了亲。”

　　邹豪想着那段日子，心里苦啊，“本来我想着她结婚了，我就不想了，也是孽缘，早该忘了，只是后来发现曹大宝对她一点也不好。但是每次郭芳回来都不说，我看的出来，她的笑容都消失了。”

　　“前些天她离婚回来，我去看她，才知道她，那帮畜生。郭芳都怀孕俩月了。就那么硬糟蹋没了，她精神受不住，一个劲的发疯伤害自己。我看在眼泪，恨在心里。郭强想找曹大宝报仇，我给他拦了下来，我说他去不一定能报仇，还得把自己搭进去。我说等等，秋收之后闲了我们俩一起想办法。”

　　“他答应了，然后我就找时间进城，跟着曹大宝我看着他每天上班睡觉下班赌博，我趁着郭芳稍微清醒的时候问了她，那几个人都是谁。然后我把每个人查了一遍，发现他们经常去那个地方。郭芳跟我说这俩房东，也是帮凶。那天我看见他们一起进去了，就那个黄文龙没再，但是我也不等了。”

　　“我把锤子放到了包里，从后门进去，进了屋子后，曹大宝认识我，他说你怎么找到这来了。当时他们喝的应该不少，一边玩扑克一边跟我说话，也没有多警惕。我就说我找他有点事，当时可能正玩到兴头上，他说你等一会。我就假装看他玩扑克，走到他身后，那时候他玩的认真，我拿起了锤子将他给砸了。然后就是其他人，他们喝了酒都不怎么清醒。动作很慢。”

　　“房东俩人听到动静，看到我出门想跑我就给那男的一下，然后进屋解决了女的，那女的更可恶不但眼看着郭芳受辱，过后还奚落她。而且她已经看到郭芳有流产迹象了，都没有说一声。郭芳就那么的从城里走到家，差点大出血死掉。”

　　案子结束了，报告里对于邹豪主动认罪的事情，还有他的犯罪动机，以及几位死者对于郭芳做出的毫无人道的迫害，最终邹豪免于死刑，判无期徒刑。

　　郭芳精神好多了，还出庭作证，在案件判罚之后就去了邹家，替邹豪照顾其母，过了十多年九几年的时候邹豪出狱带着郭芳一起去大妞家里看望，两人依然无法结婚，也不能要孩子，但是他们俩还是决定在一起生活，经历过苦难的二人，觉着只要活着相伴到老其它的就无所谓了。邹豪母亲一直等到儿子出狱，总算晚年幸福。

　　解决了这个案子大妞也松口气，从队长办公室出来，刚进大办公室就看见自家妹子靠着桌子站着，正对着小顾“你也太没用了吧，就那么一摔就给自己磕骨裂了，这骨头也太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