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妞进城记 第122章

　　“咱们局里谁人物画像画的好？”焦远叹息了一声说。

第180章

　　“死者画像已经发往铁路局，他们会张贴在车厢中，在颐和园周边以及大学都会进行辨别。”小顾在会议上报告“暂时还没什么消息。我带着当地片警对周围人员进行询问，有几个人说见过死者，死者是外地人，听口音有点齐鲁那边的口音。”

　　小顾继续说“离她住处不远有个大妈，是齐鲁人，能听得懂那边的话，跟女人说过几句话，女人有些腼腆，就说来找她丈夫的，然后就没有多说了。”

　　“经过尸体检查，女子死于窒息，是被用枕头闷死的，在女子体内，发现男子液。女子死亡时间应该是凌晨。”

　　“说说你们的分析。”焦远问。

　　“这事吧我觉着没啥可分析的，很显然就是男人变心了女人继续纠缠，就干脆把人杀了呗。”樊政说道。

　　“嗯，我也觉着就是这么回事，这样你说我们去周边学校查一查案发当晚有谁没回寝室，然后再看看有谁是从齐鲁那边过来的。事情不就明白了吗。”赵琛说道。

　　“我觉着这个注意好。”田野说道。

　　焦远点点头看向马淑兰“淑兰你说呢。”

　　大妞点点头“赵哥这个方法不错可以试一试。不过我觉着也得查一查最近回城的人员，这些人中也符合嫌疑人的身份。”

　　“好，我们先用这个办法。”焦远“从颐和园周边开始，一个学校一个学校的去找。然后马淑兰你带张玲负责查找返城人员。”

　　“好。”

　　这个工作量就大了，现在虽然没有高考，但是现在是推荐入学，都是工农兵大学生，两年一届，实际上每个学校并不多。

　　调查并不顺利，现在学校管理严格，每天晚上都查寝，在案发当天周边学校只有四名同学当时没有在学校，其中两名同学因为身体的关系正在住院，另外两名同学，一个是妻子过来看望，请假在招待所，这个有招待所服务员可以证明，而且他的妻子还没有走，最后一个人是去看望京城的亲戚，当时他亲戚也证实他当晚确实在这里住的，而且他并不是齐鲁被推荐上来的，他家里是连城的。

　　“几个人排除了嫌疑，我们对调查进行了几次核实，只有这四人不在寝室。”小顾说道。

　　“你再说说那个连城的。”焦远说道。

　　小顾将打开笔记本将那人信息念了一下“孙华，男，24岁连城人，去年被连城丰收一大队推荐，经过选拔成为工农兵大学生，现在京市大学学习。”

　　“女死者也就二十二三岁，大老远过来寻找丈夫，那么他最大的可能就是学生，这个事情还得查，当晚两个在医院的人确实了吗？是否有可能离开医院？”

　　“没有两个人一个是阑尾炎手术，当天正在做手术，另外一个是腿骨折了，当时刚刚做了正骨手术，那天是手术后的第三天，医生说他自己根本无法离开。而且因为这个事情他父母已经过来了，证实是津市人。”

　　“还有那个住在招待所的两个人，招待所的人也证明两人没有离开。因为招待所不怎么隔音，所以——呵呵招待所值班的服务员听了半宿墙根。”小顾问的非常仔细。

　　在座的都有忍不住笑了笑，“这样赵哥你等会给连市打个电话，将孙华的情况再核实一下，看看他的具体情况。淑兰你这边的查的怎么样？有什么进展。”

　　大妞摇了摇头“我去排查了所有回城人员的信息，并没有与之匹配的，有十三个是从齐鲁回来的，但是经过调查，有五人年龄不符，他们是最早一批下乡人员，年级最小的也三十二岁了，我去询问过，几人在工厂里工作一年至三年，情况并不符合嫌疑人形象。剩下的八人有四人带着老婆孩子回来的，另外四人也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当然有两人也是家人作证的，也需要核实。”

　　“那就再核实一下。这个案子现在已经传出去了，我们必须尽快破案不然会产生很大的影响。”焦远说道。

　　核实需要时间，将几个人的信息发到当地，至少明天才能出结果，焦远就让几人下班了。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大妞回到家孩子们都睡了，郑森没在家，母亲坐在客厅手里织着毛衣等着，“回来了，今天有案子啊，这么晚，我给你留了饭，黑子晚上送来两只烤鸭，给你留了半只。用不用热热？”

　　大妞一听到烤鸭，摇了摇头“妈我在单位吃了，不想吃了，还有这几天我吃素。”

　　马红梅愣了一下，这是咋的了？

　　不光大妞估计他们一科的人一段时间内都不想吃肉了。

　　第二天早上到了单位果然大家都带着黑眼圈。

　　案子还得查，今天依然是出去寻找可能的线索。

　　中午回了单位，食堂也照顾他们给做了清汤面条，上边还给卧了个鸡蛋。

　　饭还没吃完，焦远迅速下来，“一科走去抓人。”

　　几人一听赶紧放下碗筷，直接就出去了，“老张面条给我们留着回来再吃。”小顾出门前跟厨房老张说了一声。

　　“刚才连市市局来电话，说孙华虽然是由这边推荐的，但实际上是因为他父亲是丰收一大队的大队长，上边给了工农兵指标，他直接截留并没有让大队的人知道，孙华去的齐鲁景县下乡，回到县里拿着丰收一大队的推荐信，进行考核去上的大学，当时负责考核的正是孙华的姑父，结束后他直接来了京城没有回丰收一大队，他们大队的人也根本不知道还有一个工农兵大学生名额。”

　　“这个孙华隐瞒事实，绝对有问题。”焦远说道。

　　“我刚才让张玲将受害者画像送到景县进行调查，估计很快就能有结果。”

　　抓捕孙华很顺利，他当时正在上课，这也是大妞他们第一次见到孙华，个子不矮，人长得很周正。

　　可能没想到警察这么快把他找到了，孙华面如死灰，不过可能带着侥幸心理审讯的时候什么都不说。只说自己不认识那个女人。

　　这种情况直接把人晾在那里，他们寻找更多的证据。

　　去孙华宿舍搜查的人很快回来了，在他的枕头里发现了一些票，他们来这里上学吃住学校，用的也是学校内部的饭票，大多数学生手上都没有多少票。

　　这些粮票中大多数是全国粮票，但是有两张是齐鲁地区的粮票，这就证明了孙华本人与齐鲁有关系，甚至这些粮票上可能就是从死者那里拿来的。

　　接着景县那边也回信了，他们查到孙华是在景县宁村当知青，去年突然与村长的女儿苏慧结婚了，去年村长给开了介绍信回了连城，再然后就听说去上大学了，而村长的女儿苏慧已经怀孕，孩子如今三个月，村里人说孙华上大学之后就不会在要她了，她大约半个月前出门到京寻找孙华。至今未归。

　　“她是怎么找到孙华的？”大妞问。

　　“孙华刚上大学的时候给那边去了一封信，里面给邮了五十元的钱，估计就是想用这个了断他们之间的关系，孙华当时用的学校的信封。她就是靠着这个信封找到的学校。我想。”焦远说道。

　　“那等画像到了宁县，确认死者身份就可以了。”大妞松了口气。这个案子不破心里就像是压着什么的。时不时的脑海就闪过昨天看到的情景。

　　张玲说“我给铁路局打电话了，他们今天有一趟车到齐鲁地区，他们车上有画像，我让他们直接捎给那边的客运站，如果快的话，今天晚上就能出结果了。”

　　众人都看向张玲，说起来张玲因为家里的关系才进入他们这里，平常也只是做些文员工作，这还是第一次参与一个案子，没想到脑瓜还挺灵光，竟然能想到办法，以最快速度将画像送到当地。

　　“看我干什么？”张玲有点不好意思。

　　樊政笑着说“张玲我看你以后也转外勤得了。”

　　张玲摇了摇头“我做内勤挺好的，就是觉着那女的太可怜了。”

　　“请问你们这里是在办理孙华的案子吗？”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众人往门口看去，一个年轻的脸色苍白的女子站在门口有点胆怯的看着他们。

　　“是，你是？”赵琛离门口最近，他直接问道。

　　“我叫方芳，是京市大学工农兵学员，孙华之前一直追求我。或许那个女人的死跟我也有点关系。”方芳越说脸色越白。

　　焦远给王霞使了个眼色，王霞赶紧上前，笑呵呵的拉着她的手，“啊同学，你能来真是太好了，咱们到里面慢慢说。”

　　把人带到办公室的会客区，虽然只有两张沙发，大妞给倒了杯温水，走了过去。焦远几个人都回到办公桌前做好，似乎并没有注意这边，女学生紧张情绪似乎好了许多。

　　“我和孙华是在学校认识的，孙华是那种特别热情特别会创造气氛的同学，一开学就赢得了全班同学的注意，他是那种到那里都发光的人。”

　　“我在女生里不算是突出的，孙华去年的时候跟我也没说几句话，今年过了年后他突然对我热情起来，还写了诗给我，我虽然对他有好感，但是我又自知之明，我总觉着他对我的感情似乎不那么的单纯。”女孩苦涩的笑了一下。

　　女孩子长得只能算是清秀，说话的时候还有点露牙床。以孙华那种张扬性格，以前没注意现在突然献殷勤，确实有点不对劲。

　　“那时候他开始追求我，弄得学校的同学都知道了，我寝室里的女生都羡慕我，劝说我答应他。

　　可是我发现他越追求我越害怕，有时候做梦梦见他张开血盆大口要把我吃掉。有一次我去收发室拿信，收发室负责分信的老师是一位女老师，她过年的时候回家生孩子了，一直休完假才回来，看到我后问我我们班孙华过年的时候帮我拿信，问我收到了没有。”

　　方芳深吸一口气，“我收到了，但不是孙华给我的，是放在我寝室床上的，当时信封已经被打开了，信封上的邮票不见了。我当时还以为是那个同学想集邮所以弄坏的。我也不是很在意。但是老师一说我就觉着不对，回去后我打开了信，那是我父亲写给我的，他在信里说，让我好好学习，等毕业后回到我们市里，父亲说看看能不能让我去教育局工作。”

　　说道这里方芳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父亲在当地有些人脉，你们知道要是有人工作就能安排好点。”说完这个方芳继续说“我怀疑孙华是看过我的信，知道我父亲有些能力所以才会追求我。我就更不能跟他在一起了。”人间清醒呀姑娘。

　　“可是他在外人面前表现得一往情深，我周围的人都觉着我不跟他在一起是我的错。因为信件被偷看所以我每次都最早的去取信，有一次我看到了孙华有一封信。看笔迹是个女人写的很秀美，下边的落款是齐鲁某地。我当时拿着那封信看，孙华突然过来，特别生气的抢过信。说你为什么拿我的信，我那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说‘怎么没听说你在齐鲁有亲戚，不会是在那边下乡时娶得老婆吧。’当时我就是那么一说，但是孙华脸一下就白了，我就趁机说，以后你别找我了。然后就走了。”

　　说道这里方芳停顿一下“后来他真的就不来找我了。我松了口气，但是对那封信还是很在意，那天我好想说到他的痛处了。孙华被抓后，我们学校传的沸沸扬扬的。我就想起这些事了，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帮助。”

　　方芳犹豫一下说“那个女的真是他老婆吗？是不是因为我把事情说破让他起了杀心。我当时真的是随口一说。真没想到会真有这个事情。”

　　王姐笑了笑“没事，事情与你无关，感谢你过来配合我们调查。现在事情都过去了，你回学校去吧。好好念书，别的都不要想。”

　　送走了方芳，“方芳说的信件时间，与苏慧给孙华邮信的时间是一致的，当时苏慧刚生产完然后写信是为了告诉他孩子的事情，孙华被方芳说破，他也不清楚方芳是怎么知道他老婆的事情，所以之后果然就不再纠缠，孙华既然为了工作能去追求方芳，他的野心绝对不允许自己有一个毫无帮助的农村老婆，所以在苏慧找他来之后，他不让苏慧说出自己的信息，我想那个时候他就起了杀心。”大妞分析道。

　　“你说的这个有道理，不然苏慧不会对周围的人都不透露自己丈夫的信息，按正常逻辑来说，她丈夫在学校是工农兵大学生应该是个值得炫耀的事情，至少可以跟别人说我对象是京大的学生。可是没有她什么都没说，肯定是孙华让她闭嘴不说的。”赵琛说道。

　　“回信了，那边确认了画像中的女子就是苏慧。”小顾一下子冲了进来，他今天就一个任务就是等电话。

　　“提审孙华。”焦远一挥手。

第181章

　　之后鉴证人员在粮票上提取了指纹，证实是死者苏慧的。

　　证据面前孙华无法抵赖，最终承认了罪行。

　　“谁让她来找我。我给她邮去五十元钱够她用很长时间了。我在信里都说了我以后不会再回去了，我让她在老家带孩子，等我分配了工作，会给她邮钱，可是她为什么回来？”孙华恨恨的说。

　　“你当初娶她是不是为了让他父亲推荐你去上大学。”焦远问。

　　孙华点点头“是，但是他怕我走了，等我们结婚后，他就说大学名额不好弄，说是让我等等，等他过几年退休了，到时候接他的班，那个死老头子根本不想让我离开。我只能自己想办法，正好我父亲成了大队长，我就让我父亲把工农兵名额掩藏起来，之后我跟他爹说我父亲病重了我得回去看看，然后他给我开了介绍信，因为当时苏慧已经怀孕所以就我自己回去。”

　　“怎么杀的人？”焦远问。

　　“我让她回去，她说等我暑假一起回家。还说听说城里人结婚都领证，想跟我去领个证。我不乐意。那天晚上她睡觉前又说起这事，我心里堵着一股火，拿起枕头就把她给捂死了。”

　　孙华说着眼睛闪了闪，“我怕被人知道了，因为那里人员密集，我不敢把她弄出去，就想着把她给分开带出去。”

　　说道这里他就不说了。

　　焦远拍了一下桌子“那分开后为什么要煮？”

　　“我没想到她会出了那么多血，就寻思着稍微烫一下，就没血了。没想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天快亮了，我弄不完，就将屋子里的东西收拾一下离开了。”

　　在场的人看着孙华，一个这样年轻看起来很斯文的年轻人做出这种事情，诉说的时候没有感觉到他有一丝丝内疚，甚至说起来带一点埋怨似乎埋怨苏慧不应该出那么多血。

　　“最后问一个问题，你的父亲既然是大队长，那你怎么会是城市户口。还被弄去下乡？”这个也是个问题。如果他是农村户口的话就不该去下乡。

　　孙华听到这里皱了皱眉头“小时候我姑姑没有孩子，父亲母亲就把我送到姑姑家，他们是城市户口我就落在了城市户口，不过我两岁的时候姑姑又生了女儿，本来应该是她下乡的谁知道到跟前了，下通知的时候是我的名字，我就知道肯定是我姑姑给改的。如果不是他们我也不会去下乡。”

　　“这人自私冷血没有一点感情甚至是非观念。太可怕了。”王姐难得的过来看审讯，看过之后一脸感慨。

　　“所以他会想通过捷径去达到目的。苏慧就算这次不来找他，将来有一天影响到他的前程也会出问题。不光是这个，那个方芳，但凡有一点动摇恐怕就会被他掌握在手中，等失去了利用价值，你想会是什么结果，所有的人都是他的垫脚石。”

　　“你还别说，真可能发展到那一步，那个方芳的女孩还真挺清醒的。没有被舆论所影响。”王霞都替那个方芳后怕。

　　苏慧的父亲来了，老头知道事情始末之后特别伤心，“我就说这小子靠不住，苏慧不听，就相中那小子了，被迷的不行，所以我想着只要把人留在我们村，管怎么的养他一辈子也行，谁想到他会这么骗人，他给方芳留信，说是不回去了，说自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给了钱，我说要不就这样吧，你还年轻，咱们好好找找也能嫁出去，苏慧不干非要过来。都怪我。当初要是阻止他就好了。”

　　孙华的事情已经通报给他家里了，他父母全都不再认这个孩子了。倒是他的姑姑过来了。

　　“哎我就觉着这孩子会出事，我结婚好几年没有孩子，后来我哥说把孙华送过来给我养，我知道我哥嫂是想让孩子有个城市户口，我和我对像商量一下，觉着也行，主要是老人觉着小孩子能带孩，果然孙华过来后没两年我就生了女儿，那时候我们全家都觉着孙华给我们带来好运。”

　　孙华姑姑抹了抹眼泪，“我哥四个女儿就这一个儿子，所以就算让我养孙华但是名字也是没改的，孩子大点了就经常接回去，回来后他就欺负我女儿，开始我们都不知道，直到女儿五岁，有一次发现孩子身上好几块淤青，问了才知道是孙华打的，从那以后我发现了，背着我们的时候孙华就开始欺负我女儿。我就不怎么高兴，想把孙华送回去。我哥不同意，说是孙华带福，说不定就给我带个儿子来。在之后孙华也改了不欺负妹妹了。我就没再给他送回去。”

　　“我一直养着他，他念高中吃的用的都是极好的，我自己女儿也就那样。我都把他当儿子一样，结果有一天我女儿从楼上掉下去，差点摔死，昏迷好几天，醒来后就特别害怕孙华，之后我问她她也不说自己怎么掉下去的。但是从那天之后我就发现女儿越来越沉默。我觉着是孙华的事情。后来我偷偷问她是不是孙华欺负她了。问得急了她才说是孙华把她推下楼的。还威胁她如果说出去，就杀了她。我女儿吓坏了。听到这个我心都寒了。”

　　“所以我偷偷去改了下乡的名字，虽然那个时候孙华已经找到地方上班了。他本来就占了我们家的名额，如果没有他我女儿本来就不可以去下乡。最后时刻他才知道。已经晚了。只是我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孙华姑姑有些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