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夜忘情
虽然确定了死者身份，但是面对她的家人，有些话还真是不好说。
焦远让王霞过来将案子说一下。还找了两个女警陪着，这种事情总是艰难的。大妞走出接待室，没走几步就听见屋子里传来哭嚎的声音。
大妞深吸一口气，抓住凶手，为死者伸冤。
确认了身份，焦远就申请了搜查证，然后带着人去了石景江的家里。
打开房门，里面是一间小院，里面有三间屋子，打开屋门，里面有一点凌乱，看起来就是单身男人住的地方，没有好好收拾。
“家里条件确实不错。”小顾说了一句，这人家里虽然有点乱，但是能看到家里小桌子上放了一台小电视，还有收音机缝纫机，家具一看也是没几年的。估计是结婚的时候打的。
检查一下，在卧室的地上有一滩血迹擦过的痕迹。因为水泥地板不是那么光亮，所以隐约有些痕迹，陆警官走过去拿着小刀片在缝隙里一刮就刮出一点黑色的东西，应该是血迹残留。
“这个出血量，并不是很多，所以应该只是当时吴秀珍流产的时候留下的，这里没有大量血迹，所以赵小燕不是在这个屋子里被杀的。不是第一现场。”陆法医说到。
大妞也点点头“嗯，以现在这个地方来看，我也觉得不是第一现场，赵小燕的尸体被分尸的切口用的是锯子，现场肯定有大量的血液。”
“可是如果我们无法找到第一现场，石景江不会承认的。现在没有办法确定石景江杀害赵小燕，我们缺少证据。”焦远说到。
“石景江还有多少时间进京？”大妞问。
“田野去单位查了，估计一会就有消息了。”焦远话音刚落，田野从外面走进来。
“队长副队长，我去单位询问过了，石景江最快明天中午到，如果路上有点什么事，就会耽误。”田野说到。
大妞想了想说“我们得在他入京得时候就把人抓起来，不然会走漏消息，而且我们在这段时间内找到他的杀人第一现场，还要找到证据。”
“嗯，陆法医的尸检报告我已经看了，没有发现他杀痕迹，她应该是流产后身体感染细菌，之后没有及时救治造成的死亡。光靠这个石景江可判不了多少。最多是一个非法处理遗体罪。”
大妞点点头，“找吧，只要他做了就一定有线索，正好他没有在，我们可以放心的查。”
石景江的活动轨迹还是很好找的，基本上就是两点一线，单位和家，不过他因为出车，有短途有长途，去的地方也多，所以这又是个难点。
大妞想了想“赵小燕失踪那天，有人在她家附近看到了她跟一个男人走了，如果那个男人就是石景江，那你们看，这个地图，这里离石景江家里有段距离。石景江是怎么让赵小燕跟他一起走的呢？”
“会不会他们之前就认识？”小顾说到。
“没有我之前查过赵小燕，他们俩没有交集。”田野说到。
“那赵小燕老公呢？”焦远突然说到。
田野愣了一下“这个没查，不过他是钢管厂的跟石景江也没什么关联。”
“钢管厂？”大妞还真没注意，“吴秀珍的哥哥在钢管厂工作。”在刚见面的时候，相互介绍的时候说的。
“之前传吴秀珍与人有染，这个人是谁？会不会就是赵小燕的丈夫，当天赵小燕为什么与丈夫吵架？赶紧落实。”焦远大声说到。
“是。”大家都有点振奋，案子见到曙光。
之后几个人分头行动，大妞没去，留下查了一下石景江的背景资料，然后打电话给当地片警，了解一下他们家的情况，要不怎么说这边的片警厉害呢，片区的人基本上都是非常了解的，在电话里就说了一大堆的信息，大妞虽然记东西快，到那时还是用笔记录了下来，这个也是要给组员看的。
正写着，就看郑森从外面拎着两个大包进来，大妞给她比划一下，然后继续记录，过了一会才将记录做好。
“你怎么来了？”大妞问，大妞一看表，哎呦都七点多了，看了一眼外面都黑了。一工作起来都没有时间观念了。
“这个点还没有打电话回去，估计你这边就挺忙的，我就给你带了点东西，晚饭吃了吗？”郑森说道。
大妞摇了摇头“没呢，都没感觉到饿。”今天跑了好几个地方，不光是她组员们都是开了会就走了。
郑森顿时心疼了，“赶紧吃吧，饿时间长了不好。”
“高姐说你中午都不在。”郑森说着把一个饭盒拿出来，“没准备饭，今天咱妈做的春饼。”
“春饼好啊。”大妞起身去洗手，郑森带的东西不少，一个小包是给大妞带的。里边就是两个饭盒，一个饭盒打开里边是他妈烙的春饼，郑森拿出筷子，将饼放到饭盒盖上，用筷子一挑，饼就分成了两半，然后打开另一个饭盒夹菜，筷子夹着就卷上了，递给大妞。
“真好吃。”大妞一口全吃了，嘴鼓鼓的。菜就一个，炒豆芽，不过里边放了其它东西，有点像大杂炒，在嘴里口感丰富，咸淡适中。
“没给你带别的，都是当季的蔬菜，吃了不上火，你们熬夜也别吃油腻的东西。”郑森拿着筷子伺候着，大妞连吃两张，速度才慢下来，问问家里孩子情况。
“程昱来电话了，说已经准备返回了，下个星期就到家了。”
大妞点点头“这样也好，着俩孩子看着好像挺适应咱们家的，其实还有点小心翼翼的，孩子么还是要在父母身边最好，他们母亲也不在了，父爱就非常重要了。”
郑森点点头“我跟程昱通电话，觉着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对孩子是真的关心。”
“那就好。”
大妞吃了饭郑森又待了一会就回去了，知道一办起大案子，晚上要是太晚就不回去了，大妞这里还有一张折叠的铁床，到时候铺上毯子就能凑合睡一会。
郑森走了大家陆续就回来了，也带回来一些有用的信息，比如吴秀珍的那个所谓情夫就是赵小燕的丈夫，赵小燕与石景江是认识的，认识的原因还是赵小燕有一次去吴秀珍家里闹，说吴秀珍勾引他丈夫。
赵小燕的丈夫知道了石景江有重大的嫌疑后，特别震惊，也说了真话，他跟吴秀珍这没有奸情，他跟吴秀珍的哥哥是同事，而且还有一个深层的关系是，他们俩是小学同学，后来因为搬家在中学的时候就分开了，所以在单位遇到时俩人就成了好朋友。
之所以有人传他们俩有染，是那次吴秀珍去单位找他哥哥，结果自行车车链子掉了，他们两个认识，他就帮她修车链，认识人在一起说话肯定是有说有笑，巧的是被赵小燕发现了，然后她当时就闹起来了。
她那一闹，被厂子里的人看到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本来没事都要被人讲究，赵小燕一闹别人就当他们真有啥。
“谣言害死人呐。”田野忍不住感叹一句。
“那赵小燕和石景江又为什么会在一起呢？他们是约好的？还是怎么一回事？”大妞问道。
“这个还不清楚，不过我查了一下，在赵小燕出事的那天，石景江有出车任务，按理说那个时候他已经离京了。而且他们单位的人说那次的任务石景江晚了一天才回来，他的说法是车坏到半道了。因为这种事经常发生，所以单位也没追究。”
第233章
“按照他工作的正常路线，他也只有一天半的时间空余，这么长时间杀人分尸抛尸，时间非常紧张，所以第一案发现场不会离的太远。”樊政说道。
“可是我们也要考虑他当时开着单位的大车，如果开着大车进出，或许能走的更远。”大妞说道。
樊政听了点点头“对，我把这个忘记了。”
“还有什么线索？”焦远说道。
“我这里有个线索，在询问公园附近目击者的时候，有一个年轻人说凌晨的时候发现一辆大车停在公园附近。当时他喝多了，所以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描述与石景江单位的车十分相似。”
“基本可以确定石景江有重大作案嫌疑，田野你带着人在他回来的路口设卡，争取在他进京前就把他抓到。”
田野点点头“收到。”
“其他人继续寻找第一案发现场。”焦远看了看手表“都十点了，先休息明天早上再工作，小顾今天你骑摩托回去。”焦远安排道，单位的车一般不能骑回家。
大妞收拾一下跟着小顾一起回去，到家也就十分钟，大妞都想买个摩托骑了。
到家稍微洗漱然后就睡了，第二天小顾过来接，俩人也没回单位，直接去了石景江哥哥的家里。他们来的早石景山还没上班走。
“你们问景江啊。”石景山有点犹豫“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来往了。他出什么事情了吗？是不是犯了什么事情了？”
大妞看了看他“你怎么会觉得他犯了什么事？”
石景山苦笑了一下，“我弟弟他，怎么说呢，有点小心眼还有点偏执，什么时候认定了就不回头，小的时候家里孩子多，他特别敏感，我是家里老大，父母对我多少有些偏爱，小时候景江就特别在意这些事情，有点什么事会一直记得，多少时间之后还会翻出来。”
石景山心里也有很多话，这会说起来了，倒是有种吐苦水的感觉“当初让家里孩子上山下乡，我那时候已经结婚有工作了，总不能去吧，老二报名参军，已经下来通知书了，家里就生下他和两个妹妹，下乡这样的事情，总不能让女孩子去，他本来也是剩下孩子中最大的。但是他因为这个就记恨家里人。他回来后总说我们没有给他什么援助，其实他刚去的头两年我们还是给他邮寄一些粮票什么的，但是他每次写信回来都想要的更多，语气也不好。”
石景山眉头都皱着“等会我给你们看看他写的信你们就知道了，他下乡后的第三年父亲病重，得的是癌症，肝癌，这个病特别痛苦，疼起来真要命，那是我爹有一线希望也要治的，当时景江知道后，想的是让我爹将工作过给他，让他回城，但是如果我爹不在单位了，治疗费用我们承担的会更多，就是单位能报销我们也拿出很多钱，将家里都掏空了。”
“所以那时候还得让我爹挂着名，虽然每个月开的少点，但是医药费是单位给承担的。就这么的我爹又活了两年。家里因为给他治病，欠了不少钱，他临走的时候是说让景江回来，可是赶巧那时候我小儿子得了白血病，医生说孩子小，要是治疗一下或许还有希望。可是我们家那时候什么都没有了那什么治病，我就私自把我爸的工作给卖了，一部分钱用来还债，一部分用来给孩子治病，可惜孩子也没活几天。”
“景江知道这事后写信骂过我，然后他就恨上我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当时就想先把眼前的事弄过去，他也就晚上一年两年的，后来他回了城到家里闹了一场，我们几个兄弟姐妹给他凑了钱，让他去考车证，他考了车证找了工作，日子就好过起来，不过他也不再跟我们联系了。”
石景山苦笑了一下“现在他日子比我们几个好多了。到底谁更委屈呢。”石景山去里屋拿出一个鞋盒子，打开里边全是信件，看出来是个细致的人，所有信件都分类好的。
他从其中拿出一沓子十几封信递给大妞“这就是他前两年给来的信，后来就不写了。”
大妞将信件打开，按照时间最早是七零年的，最后一个是七三年的，确实入石景山所说，石景江在信里抱怨的话特别多，字里行间充斥着一股家里人对不去他的意思。后期更是一个劲的要钱要票，最后几封是写信质问为什么钱邮寄少了，里面说父亲既然病了不能工作就让他回去接班什么的。大妞还发现石景江心里有许多怀疑的问话，这人似乎有些多疑。
大妞看着看着一条信息让她有些在意。
“这里他说让你去看看他师傅，然后问问他师傅能不能给他一套工具？是什么意思？”大妞问。
石景山想了一下“哦，景江学习不行，勉强念到初中，父亲把他送到一个木匠那里做学徒，因为那时候运动厉害，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拜师学艺，就说当亲戚走动，那家本来跟我家里有点亲戚关系。”
“木匠？那人叫什么名字，在那里工作？他家在那里？”小顾突然兴奋了，分尸案使用的分尸工具就是锯子与木匠的工作十分吻合。
“哦，那人叫石大海，跟我父亲算是五服的兄弟，他人在前年的时候已经死了，以前在清河家具厂上工，后来清河家具厂着火了，他们就搬家了，那地方也空下来了，他师傅就是那次火灾中被烧伤，后来没救过来。”
“他们家具厂现在搬哪去了我不太清楚。”石景山说道。
大妞听了直接站起身，“石同志，谢谢你的配合，我们先离开了，之后或许有些事情可能还需要您的配合。”
石景山站起身，说了一声“没事，两位同志我能问一下景江他犯了什么事吗？”
大妞看了看他“石景江涉嫌杀人。你还是做好心里准备吧。”石景山听了倒退一步，跌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恢复过来。
大妞和小顾迅速离开，先回到局里找人，直接带着陆法医还有检验科的人员一起去了老的清河木材厂。
开车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到了地方，大妞看了一下手表“按照这个时间，他有足够的的时间做别的。”
“嗯，他当时也开着大车晚上可能比我们还快点。”樊政说道。
几个人下了车，就看到这里，有几处残破的房屋，更多的是烧毁的地基，估计以前放了许多木材，后来着火了，都烧光了，一行人进去其中，陆法医指了指地上的痕迹“是大车的印子。”
“找对了。”焦远说着往前看了看，“那边的房子好像没有塌。”
几个人走了过去，一推大门很多烟尘落下，然后就闻到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
实际上现场很好找，就在仓库中间的一个长桌子上，桌面上都是干涸的血液，还有一些没有腐烂干瘪的肉类组织。
“就是这里了。”大妞他们没有进去，检验科的上去寻找指纹血迹。
“找到凶器了。”一个检验人员特别兴奋的拎着一个长手锯。同时还找到了一副带血的手套。
因为赶时间，陆法医拿到手锯后，迅速回到局里进行指纹比对，血型比对，很快结果就出来了，确实是石景江。就是这起杀人分尸案的嫌疑人。
“我已经找了武警配合，咱们直接迎上去，另外我也通报了地方警局配合行动，必须趁着石景江还不知道的情况下迅速抓捕。”
大妞他们基本上没什么事情了，一些取证的任务交给检验科，那么大的一个厂房，得需要做一阵子。
石景江是在半路上一个加油站被抓到的，武警顺着国道过去，在几个地方设卡，正巧一队人到达加油站的时候发现石景江的大货车停留在道边，他们扑上去抓到了正在等待加油的石景江。
大妞没有参与审讯，不过她在外面看着来着，观察这个人，这个人心胸狭隘，对外界的很多事情都看不惯，有些人有些事不经意间就让他扭曲的解释。所以人际关系不是很好。
证据确凿下，石景江对于问话还是很配合的，但是在他嘴里一切都是别人的错。
妻子不该与外人过度亲密，造成误会，赵小燕不应该胡乱说话让他误会妻子，所有的人都有错，就他是迫不得已的。
石景江对妻子看管很厉害，尤其是当有流言说他妻子与别人有染，他只要在家就会看着他妻子，邻居家的大妈他每个月也给几斤苞米面，为的就是让她帮着自己看着媳妇，看看媳妇有没有出轨，不过就邻居大妈说的，她说的话石景江也不怎么相信的，有一次还说，是不是她们俩串谋好的。
就因为这样，石景江在妻子回娘家后突然上门，就是为了看看妻子是不是在娘家与人有约，也是那天晚上看到了妻子床头的一本书，在书上看到了那篇小说，只是他学问不高，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看的竟然是一本小说，还以为文言文写的都是真实的事呢。
他将妻子打的流产，因为他并不清楚妻子怀孕，所以那次之后他也十分愧疚，第一次去处理之后因为是一个小诊所处理的不是很干净，造成了感染，第二次他又带着过去，结果发现换了一个男医生，因为这个他又把妻子带了回去，发烧的时候给吃了一些退烧药。
不过当时他妻子已经细菌感染了，最后死去了，大妞从脑海中翻出了一个脓毒血症，怀疑她是因为这个死亡的，不过这年代这个脓毒血症还没有被发现，她也不是学医的，所以只是一个猜测。也是因为这个造成她尸体腐烂迅速。
石景江与许多家暴男的心态一样，家暴之后产生一种悔过心里，尤其在吴秀珍死后，他的这种愧疚达到最高点，想起她的好来，甚至觉着自己爱吴秀珍，希望她能活过来的心态。巧合的是之前的那个文章，给了他一个借口，利用这种方式来赎罪。